第八章 迷霧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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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老馬是個盜墓筆記裏的摸金校尉?”老剛搶在劉大夫前麵,把這個答案拋了出來。

    “對,對,你沒猜錯,老馬就是個盜墓的,也叫倒鬥的,倒鬥隻是網絡時代大家廣泛接受的說法,當時大家直接就說他是幹盜墓這一行的,什麽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搬山道人,這些神乎其神的稱號,那個時候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老悶說,老馬是盜墓世家,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爺爺來過臨淄,當時他們挖了很多地方,都是洛陽鏟打進地裏,探到東西之後,就開始向下挖,因為人手太少,洞口就小。有時候老馬的爺爺,會用一根繩子把孩子送進去撈東西。

    “那麽小,就在古墓中打滾,老馬這膽量得多麽大!”老剛似乎有點羨慕。

    “據張學海回憶,當時老馬拿出隨身帶著的探鏟,進行了初步探測,結果發現這塊耕地下麵都是馬骨頭。殉馬坑,這裏應該有一座殉馬坑。”老馬似乎在喃喃自語,這麽大一個殉馬坑,那就意味著附近將有重大考古發現,其實,殉馬坑本身就已經是重大考古發現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考古工作隊的人都很高興,幾個月的沉悶一下子被打破了,氣氛頓時輕鬆起來。高興之餘,張學海進一步提出一個設想,這會不會是一座車馬坑呢?

    “我聽說,由於正值夏天,加之是偶然的發現,考古工作隊成員思想上沒有準備好,因此就沒有進一步的打算。不過在返回的途中,他們發現路的兩邊都是馬骨,馬坑沿著路往南邊拐了。不過,工作隊發現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現象:同樣都是經過了幾千年的歲月侵蝕,這一溜馬坑南邊的馬骨保存得很好,但東邊卻破壞得非常厲害。”老悶繼續講,為了了解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考古隊在附近開始了深入地調查。

    判斷這個地方是殉馬坑之後,工作隊的人回過頭來,開始進入河崖頭村打聽情況。聽村裏的老人們說,早在清末修圍子牆的時候,這裏就挖出過馬骨頭。而日偽時期,更是不斷有馬骨頭出土。這時,張學海終於知道,原來正是因為修圍子牆,導致東邊的馬骨被嚴重破壞。

    這些出土的馬骨最終去了哪裏?據村裏老人們說,當年有個貨郎擔,買生活日用品、雜品,火柴針線一類的東西。這些馬骨都是他換走的。

    “一個貨郎要馬骨幹什麽呢?”老剛脫口而出,“我們之前就提出過這個問題嘛!”

    “嗯,後來,據當時的考古隊員回憶,他們最後的調查結果是,這些馬骨的最終去向是青州一個火柴廠,在那裏最終被加工成了火柴。因為馬骨含有豐富的磷,被製成火柴後,將再次回來交換馬骨。也就是說,當地人每次劃燃一根火柴,實際上就是點燃地下的馬骨……”老悶說。

    “太可惜了,這些馬骨,就這麽都燒了嗎?”劉大夫使勁搓了搓手,聽到這裏,他已經滿手是汗。“這個老馬來頭這麽大,怎麽會找到我們家,他跟我父親怎麽認識的?我父親從來可沒有提起過任何殉馬坑的事情,在我印象裏麵,他跟這些事情一點關係也沒有,就是一個賣大甕的農民。”

    “據我所知,你們家老爺子,可是跟這個事情有很大的關係啊。”老悶兩手摁在桌子上,示意劉大夫聽他繼續講。

    “我後來知道,1964年11月,考古工作隊開始著手發掘殉馬坑時,張學海已經意識到,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必須立即著手對這些馬骨進行保護。他們也想知道除了馬匹之外,有沒有古車,或者其他的東西。工作隊從東往西挖掘了一個月之後,發現馬坑往東拐了。此時已經比較冷了,不允許繼續挖掘。12月初,天空已經飄起了雪花。工作隊決定先進行保護,於是臨時弄來一些竹竿,又從村裏買了些麥秸,臨時搭了個棚子把這些東西保護了起來。”老悶說,從以上情況可以看出,雖然說這是集中山東省的人才來進行勘探和發掘,但當時條件依然非常簡陋,麥秸搭起的保護裝置,甚至可以說非常寒酸。

    考古隊員們注意到,在馬坑的東麵有一條南北向的路溝,溝底距地表約3米,路高出溝底0.8米,在路的兩側,隊員們也發現了零星的馬骨壓在路麵之下。可見此處原來也是馬坑,現在已經遭到徹底破壞。在馬坑以南、小路西麵五六米的斷崖上有夯土,由於北麵馬坑東端的馬骨已經暴露,已經無法進行保護,工作隊隻好在11月進行了清理發掘。令人震驚的是,在這段僅僅54米長的地段內,考古隊員清理出馬骨145具之多。

    因為條件實在簡陋,工作隊思量再三,決定將這些馬骨回填。既然想不出很好的保護措施,不如選擇將其繼續埋入地下。

    讓當時考古工作隊非常失望的是,雖然發掘出大量殉馬,但始終沒有找到一件殉葬品,就是說隻有殉馬,沒有原先預想的戰車。不過,麵對這麽龐大數量的殉馬,考古工作隊意識到附近一定會有一個大型墓葬,擁有如此數量殉馬的墓主人,身份定然非同尋常。

    “這個情況,老馬肯定會知道。有殉馬坑,附近必然就會有地位顯赫的貴族墓葬。我之前說過,有人說老馬隻在這裏待了幾個月就回去了,具體是什麽時間走的,我不大肯定。但我覺得應該不會使1966年,因為1996年發生了一件大事。”老悶說,1966年夏天,考古工作隊對這一帶進行了非常仔細地勘探,果然發現了一座大墓(即臨淄考古工作中著名的五號墓),圍繞這座大墓的西、北、東三麵有相連的大型殉馬坑圍繞。1964年冬天,他們最先清理的就是位於五號墓北麵的殉馬坑。

    “為啥叫五號墓?一號二號三號四號在哪?這個五號裏麵埋著誰啊?”老剛說。

    “你問到點子上了,我覺得一二三四五,不過是挖掘的序號,沒什麽奇怪,關鍵是,這個墓主人是誰?”劉大夫附和道。

    “是的,我聽說,當時由於五號墓多次被盜掘,所以工作隊沒有找到一件隨葬品,這就無法直接判斷墓葬的年代。但殉馬坑填土內散落了大量鬲、甑、盆、罐、甕、豆、盂等陶器碎片。考古工作隊把這些陶器複原之後,發現它們的形製與臨淄齊故城春秋中晚期陶器特征相同,而且沒有戰國時代器皿同時存在。據此,張學海等人判斷,這座墓和殉馬坑的年代應該是在春秋晚期。”老悶說,就像如果後人發現一個墓裏埋著智能手機,那麽就說明這個墓不會是□□時期一樣。“這個考古工作隊通過勘查發現,這座墓雖然被人損毀,但現存墓室仍然有614平方米的麵積,從這裏可以估計原墓可能更大,再加上殉馬坑,整個墓占地麵積達到了三四千平方米,全部殉馬可以達到600匹以上。”

    “就算是古代有錢人的世界,也是我們這些人沒法想象的。太有錢了,一下子就埋600匹馬,不是一般有錢人啊。”老剛非常羨慕。

    “這可不是有錢人玩得起的,你知道嗎?在春秋時期軍隊以車兵為主,人們常以兵車的多寡來衡量一國實力的強弱。兵車以乘計,四馬一車被稱為一乘,六百匹馬可以裝備兵車一百五十乘之多。齊國是當時最強大的諸侯國之一,但如此罕見的墓葬,也就隻有國君才可以辦到。”老悶說,專家張學海認定五號墓的主人是一位春秋晚期的齊國國君!

    “國君!?”劉大夫和老剛同時驚呼。

    “對,在春秋晚期從齊頃公開始,直到齊簡公,一共有七位齊國國君,該墓的主人最有可能是齊景公。齊景公統治齊國長達58年,是齊桓公以後統治齊國最久的一位國君。在他統治期間,除即位之初曾發生過卿大夫之間的攻殺以外,得到晏嬰的輔佐,政權基本穩定,同鄰國的關係也基本相安。經過比較長久的承平局麵,《史記·太史公世家》裏麵說,在景公後期,‘好治宮室,聚狗馬,奢侈,厚賦重刑’。而在齊景公死後,國家還維持了9個月的穩定局麵。因此,客觀條件和統治者個人愛好,都表明五號墓及大型殉馬坑最可能是屬於齊景公的。”老悶說,張學海的這一分析雖然最為權威,但是到目前為止,仍然隻是一種推測,現在還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說明5號墓主人到底是誰。

    “我知道了,這個老馬,如果真的是那個老馬的話,那麽這個事情可就太大了。”劉大夫說,他不大相信租房子的老馬,就是當年的馬傷柱,但這個老馬一定知道這裏牽扯了一個國君的寶藏,“有了,我也許知道我們家老爺子把秘密放在什麽地方了。我們現在就去我們家老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