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蒼白的俊臉漸漸陰鬱，神色暗沉，嗓子吐出的字音越發的沙啞，“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我了，怎麽現在都不作數了？”

    她以前胖嘟嘟的小臉抬起，用她學會的語言表達心底處最深最真的感情。

    她說最愛他了，這輩子就認他一個人。

    怎麽這輩子還沒有過完一半就不作數了。

    良久沒有聽到宋宋的回答和回應，他挑起眉梢，“樂樂。”

    “宋樂這個人呢，已經死了。”她終於抬起正眼瞧著他，焦距卻懶懶散散不像是落在他的身上，“既然死了，她說的話，給出的承諾都不作數。”

    “別逗我。”

    “我早就說過，這世上沒有兩全的事情，你既不希望宋樂已經死了，又想永遠維護疼愛的妹妹，可能嗎？”

    宋宋麵無表情陳述完這些後，起身，扭頭便走。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個男人追不上，他沒有力氣追，看得出來他剛才說話已經消耗不少體力。

    和顧至深談了幾句後，剩下的時間裏，宋宋一直很認真地拍戲，所以她並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坐了很久。

    她認真工作的模樣比她冷起一張臉的時候可愛多了。

    片場收工後，顧至深緩緩站起身，眼前不禁一黑，緩過神後入目的是熟悉的臉。

    互相都不需要問怎麽在這裏，他們心照不宣，把目光投向宋宋所在的位置，她正準備去換衣服。

    “你來這裏，顧宛若應該急壞了。”顧餘抽出兩根香煙，遞過去一根，淡淡開口，“她推了所有的工作打算一直陪你，你倒好。”

    “能別提她？”

    “不然你以為我會好心巴拉地談論你感興趣的宋宋？”

    “顧餘，在我心裏你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聞言，顧餘頷首，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對方的誇獎，“你這話倒把我整得不好意思了，怎麽，你就這麽怕失去？”

    顧至深沒說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明知道她有多討厭顧宛若就有多恨你。”顧餘抖了抖煙灰，淡笑得很有滋味，“還是你以為這回你還能把她哄回來。”

    “不試試怎麽知道。”

    “大哥，虧你也是混跡多年商場的人了，真當自己是個人才，事事都能一帆風順？”

    顧至深不動聲色，“隻要你不從中作梗，我可以把她哄好，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哄好了再把人氣走。”

    “顧餘，我認真的。”被顧至深指尖夾著的香煙被火機點燃，他沒有叼在唇際，單是看著冒著星點的火花。

    顧餘的目光不自覺也盯著那抹火光看，忽地一笑，“我也認真，既然你把人推走，我也有得到的權利。”

    顧至深沒說話，他看見宋宋從不遠處往這邊走過來。

    他沒有動，旁邊的顧餘已然緩緩往那邊走過去。

    他們會麵後不知道說了什麽，宋宋被哄得嗬嗬直笑，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邊有雙眼睛看著。

    顧至深離他們的距離不超過五米，但以宋宋的視角如果不細看很難發現，再加上她在很認真地和顧餘說笑。

    越看越不能看下去。

    目睹他們的車子離開後，顧至深微微眯起眼睛，身後傳來顧宛若低弱的聲音，“哥哥……”

    他聽到了聲音，沒有回頭，女孩的嗓音越發的低弱，“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很需要休息？”

    “不知道。”

    “她就這麽重要嗎？你沒看見她剛才和誰一起離開？”

    “那我就這麽重要嗎？”

    顧宛若啞然很久，冬天的寒風吹在臉上很冷，她一向愛美穿的少，聽著這涼心的話更要落淚的樣子。

    落淚也沒人心疼，她閉上眼睛強行憋了回去，輕輕搖了搖頭，“是，你對我來說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活著也是為了你。”

    男人沒有應。

    她低著頭，像是自顧自地陳述，“小時候我就喜歡你，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你身邊，那個時候你沒有宋樂，你也隻會對我好。“

    “那個時候你就該知道不可能。”

    “是，不可能，但那又如何，我隻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對我好就行。”顧宛若漸漸笑出了聲，“這麽簡單的要求都無法做到嗎？”

    “說完了嗎，我累了。”

    難得的，顧宛若這回沒有顧及他的身體，不讓他走，“哥哥，你現在究竟是怎麽想的，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救我。”

    “有關係嗎？”

    “你明知道救我的話你們會鬧得不可開交，甚至會永遠失去她。”

    顧至深這回終於抬起正眼掃了她一眼，沒什麽情緒的俊臉微微低下，“你不明白？”

    顧宛若怔了怔。

    “既然心知肚明，就沒必要來問我，我的答案沒有變過，隻是。”男人停頓了下，“這回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次的話……”

    話沒有說完，但他的眼神中透出陰戾的狠光。

    顧宛若搖了搖頭，不相信似的，“所以你對我好緊緊是因為我以前救過你嗎？”

    停頓了下，眼淚還是被逼出來了，“因為這個你才肯事事都對我忍讓包容，因為這個，你才替我擋刀？”

    “既然知道，就不必問了。”

    “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為，你對我好不僅僅是因為我是你的妹妹，多多少少還有點其他的情愫。”

    顧至深又保持沉默。

    “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一點其他感情都沒有？”

    “是。”

    “那為什麽在沒有遇見宋樂之前你也保持單身？”顧宛若一臉痛苦，“不是因為我嗎……”

    “我這人一向慢熱，那個時候隻想讀書工作，對於其他女孩的示好很難入眼。”

    顧至深似乎想讓她徹底死心，一字一頓地陳述，“不是因為你，是我自身的原因，如果讓你誤會，我很抱歉。”

    顧宛若心痛地閉上眼睛。

    她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回答。

    以前的顧至深在別人的眼中是個高冷男神，對其他女生全部視而不見，隻對她一個人好。

    女孩子心思很難猜，她會以為他是因為她才如此也很正常。

    所以他說了抱歉。

    真是殘忍的道歉。

    “沒關係，你不用說抱歉，反正，你現在未必比我好。”顧宛若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們都是孤獨如鬼的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