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卡布奇諾這次秦想真的笑了，笑容裏頗有無奈。

    卡布奇諾為很多年輕人所喜歡，一種咖啡可以品嚐出很多不同的味道。它聞起來味道很香，誘惑著你喝一口。

    第一口喝下去，充滿了苦澀與辛酸。表麵上漂浮的大量泡沫，就像年輕人輕挑的生活，美好夢幻。泡沫破滅瞬間的苦澀，又像是夢想與現實的衝突，無奈。

    再喝，回歸香醇讓人陶醉……

    青春少年，享受過了童稚與美好，又品嚐了人生原味，甘甜苦澀。

    但這些，對此刻的她來說，都不是重點。

    那些年，她也曾問過何辰墨，為什麽不喜歡喝卡布奇諾。他抿著唇，說，那是女孩子喜歡喝的。哦，原來是這樣的，於是她也不愛卡布奇諾了。

    後來，在小咖啡店裏，蘇晚說，卡布奇諾是一種很浪漫的咖啡。

    喜歡一個人，就請她喝卡布奇諾。

    她到底是明白了，當年那個何辰墨，他不曾對她有這份心。他喜歡的人，不是她。

    現在氣溫仍低，咖啡漸冷，她到底是沒有去喝一口。暫且欺騙自己一回，當自己是遵守著楚曦的教誨，當自己不曾懂過他的意思。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他那樣懂咖啡，她也可以不懂的。

    “對不起，醫生說不許喝咖啡了。”她很有禮貌，沒打算讓何辰墨難堪。

    哪個醫生呢？嗯，楚大夫。

    何辰墨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麽說，隻是微微彎著眼，說：“那換茶吧。”

    他到底是輸給楚曦了，他說的話是對的，沒有一個人會永遠等在原地。他走的那年帶走了她的心，他回來了，她的心不在了。

    服務員很快換了茶，她一下子聞出是金瓜貢茶的氣味，楚曦曾經喝過。

    “我有那麽差勁嗎？”何辰墨問。

    他終究不甘，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難堪。但秦想的話，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讓他很傷懷，那麽孩子氣，又偏偏說穿了他的心思。

    秦想很平靜的說：“何辰墨，別跟自己賭氣，我也不是你們的賭注。”但她事實上就是一個賭注，楚曦說，你不是愛賭麽，我也愛。

    她現在也覺得自己別扭了。

    他不喜歡她的時候，她喜歡他；他說他喜歡她了，她卻不想喜歡他了。這就是他們之間狗血的戲碼。

    她自私，拿楚曦與他做了比較。他傷她，楚曦寵她。她膽小，害怕再受傷，從此隻想駐足遠觀。

    但楚曦呢，他何嚐不是與她一樣的心思。一朝被蛇咬，再不敢耽溺情愛。他很透徹，她看得穿，他說喜歡她不過是不想改變一種習慣，就像他隻吃七分熟的牛排那樣，他習慣有她在的生活。

    何辰墨勾著嘴唇，問：“秦想，我哪裏不如他？”

    秦想眯著眼，凝想了片刻，一本正經的問：“如果有人在深夜12點給你打電話，說她迷路了，你會不會幫她？”

    她說的是自己，多年以前迷路在黑暗中的那個女孩。

    “不會。”他回答的很爽快。

    秦想笑，說：“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

    “他呢？”

    “他去接我了。”秦想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得意。

    何辰墨，我們並不是在7年前錯過的，而是在這一刻，在你平淡而冷漠地說“不會”這兩個字的時候。愛情，從來都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事，天時地利，人不和，完蛋了。

    “所以”

    秦想搖搖頭，低著眉眼，輕輕的笑。“他能感覺到我的存在，你能嗎？”

    從何辰墨的眼眸裏感覺出微微的淡淡的驚愕，他似乎不曾預想楚曦對她的心思。或許每一個做設計的人都有一股子特別的敏銳直覺，他能在人海中迅速找到她，他能辨析她的腳步與呼吸。

    “何辰墨，如果我再勸你好好對待小北，你是不是會覺得我矯情了？”

    何辰墨輕漠的抿著唇，勾出了若有似無的酸澀笑意。黝黑的眼眸裏映出飄渺，映出她的臉。

    “不會。”

    她不懂他在笑什麽，就像那些青澀年華裏，他偶爾細看她的時候，眼眸裏會有淡淡的光，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知道他不喜歡她，但她又沉淪在他黝黯的眼眸中，仿佛他對她有過心。

    “小的時候，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

    她想她是矯情的，這個答案根本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是。”

    那麽，那些陪同一起喝過的咖啡呢？隻是他無聊的遊戲，還是他孤單了，想找一個人陪著？所以，無論是誰，隻要他願意，其實都可以扮演她的角色。

    “謝謝。”

    秦想熟練的展出微笑，甚至露出不甚好看的牙齒。她不是不愛笑，隻是不想露出不好看的牙齒。楚曦說過，掩飾缺陷不是錯。

    她有些想楚曦了，想他敲她腦袋時露出的凶狠的模樣，想他親昵的喊她想的時候臉上會有的一點點笑。

    但她，似乎總在惹他生氣。

    她說，楚曦，我是你跟何辰墨一爭高下的籌碼吧。她知道他們雖然曾是好兄弟，但競爭不曾停止過。

    楚曦冷了眸，撅了她的肩，說，秦想，我沒你想的那麽惡劣。

    那麽是什麽原因讓他變得不一樣，是她嗎？如果不是賭局，他怎麽會喜歡上一無是處的她。

    她在他走掉以後接到了何辰墨的電話，約她見麵，她應了。有些話，在楚曦掉頭的瞬間，她想她該跟何辰墨說清楚。

    她害怕看見楚曦一個人行走的孤單背影，她害怕他用冷漠如同陌生人的語氣跟她說話，她害怕他就這樣把她丟掉，然後他陽光下成長，她黑暗裏摸索。

    “我要回家了。”

    她糯糯地說著，柔軟卻堅毅。然後，她聽見腳步聲，漸行漸近，在她身邊停住。一切就像預先設定好了時間，每次在她做出決定以後，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什麽都不做，就說，我們回家吧。

    秦想忽然覺得自己像個頑劣的稚子，每次做完壞事，楚曦就來給她清理現場了。

    “何先生，回見。”秦想說。

    楚曦微勾著眉，含笑看著她彎腰鞠躬，把句點畫成一個圈兒。

    笨蛋。

    被誰牽起的手，一步走到天涯，天也老了，天也荒了。我想等到我們一起頭發變白，說一說年輕時候的故事。

    那時候，你不愛我，我不愛你，但是我們選擇在一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