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比從前快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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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感覺或許應該不止一次有了吧。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在所有人看來,她都是一種高高在上的,甚至有時候有點冷血,當她打架的時候,當她和別人拚酒的時候,當她總是以一種沒有笑容的臉對待別人的時候…在那些人眼裏,薛平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所有人都不敢惹她,所有人都敬畏她,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習慣了,那種在別人眼中的自己,縱然這種冷漠會讓人不悅,甚至害怕,但總歸偶爾會讓她覺得,這是一種良好的感覺,因為有人怕她。但在蕭琴麵前,這唯一讓她驕傲的東西,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她在班級裏團支書,也同時參加了學校的很多社團,老師們都很欣賞她這種獨立的女孩,同學都很尊敬她。這些,都是她曾經很想得到的東西,現在她都擁有了,她應該高興不是嗎?可隻有她自己清楚,內心裏她是自卑的。雖然她把自己隱藏的很好,雖然這樣很累,但隻有這樣她才會感覺安全。她慶幸蕭琴是唯一一個懂她並努力去愛她的人,她知道無論如何蕭琴都不會傷害她,可在X大,蕭琴又是唯一一個知道她過去的人。

    那些過去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她自己說不清楚,但那些痛苦的回憶,她一直都想忘記。她希望自己有一天會失憶,會忘掉過去的所有所有,徹底的和過去告別,過另一種生活。但這樣一來那些關於蕭琴的記憶也都會抹殺吧,她是這麽在乎蕭琴這個朋友。不,對她而言,蕭琴不隻是朋友這麽簡單的一個稱謂,蕭琴是她的親人,也是她的恩人。

    薛平自知自己不是快樂的人,但因為跟蕭琴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薛平身上也沾染了蕭琴的那股二氣。

    “蕭琴,你說你為什麽姓蕭呢?”

    “這個,因為我爸姓蕭呀。”

    “為什麽你爸姓蕭呢?”

    “額,當然是因為我爺爺我祖輩都姓蕭。”

    “為什麽他們非得姓蕭而不是其他呢?”

    “我怎麽知道呀,反正就是姓蕭,就像你姓薛一樣,命定的,沒得選。”

    蕭琴快被問得抓狂了。

    “哦,”薛平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繼續說道,“其實馬這個姓挺好聽的”

    被薛平這麽一說,蕭琴也得意起來,“那是!”

    “別得瑟了。”薛平推了一下她的頭,“蕭琴蕭琴,多好的名字呀。”薛平看了一眼蕭琴黑線的臉繼續自言自語,“我為什麽叫薛平呢,難道是希望我平淡的過完這一生?”

    “平淡多好!生活沒有太大的起伏,平平淡淡一輩子,挺好的。”

    “不,我希望我的生活能夠刺激一點,我要遇見讓我深愛的人,然後和他一起不簡單地生活下去。”薛平說得斬釘截鐵,像是在宣告她的神聖的信仰。

    “沒看出來呀,你這家夥平常對男生好像具有免疫能力似的,居然也說要追求愛情,”看著薛平那副特正經的模樣蕭琴不由得想開她的玩笑,“不過,我想你的願望是有可能實現的,跟著我混吧,我一定會讓你的生命不簡單。”

    “你呀,就知道說大話,”薛平笑蕭琴,“不過我看說不定你就是我的小福星呢,這輩子我就跟定你了,蕭琴,這輩子我想我隻會愛三個人,你,我爸,我將來的那個人。”

    薛平知道自己說的是真的,她從來不會拿感情開玩笑,而經曆了太多事情之後她已經很難再去愛什麽人。事實上,她的心除了對蕭琴是敞開的之外,對其他人都是封閉的。

    和蕭琴在一起大多時候薛平是安心的,但總有不安的時候。因為總有一些場景會提醒她,她和蕭琴不是一類人。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不由自主地多想,而這樣的自己卻是她無法控製的,長久的敏感所帶來的影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而過去的所有帶給她的是無法抑製的患得患失。

    就像當她還在跟蕭琴在一起玩玩鬧鬧的時候她便會生發起各種疑問。

    比如,當初為什麽蕭琴會選擇她做朋友。是不是蕭琴厭煩了和“正常人”在一起的生活,所以出於獵奇心理,蕭琴選擇了她?蕭琴是一個習慣了尋找新鮮事物的人,她記得蕭琴說過,生活,總是要不斷地挑戰才會更精彩。那麽,有此看來,蕭琴跟她在一起,對蕭琴而言隻是一種挑戰?可蕭琴看起來是那麽單純的小孩,而且這麽多年來蕭琴對她的好卻又那麽真切,她怎麽能用這麽卑劣的想法想蕭琴呢?

    每個夜晚,當薛平胡思亂想的時候,這些想法總是會充滿她的腦海。她在黑夜裏無聲地大喊,“誰可以來救救我,讓我不要再想了,再這麽下去我會崩潰的,救救我……”可呐喊之後,卻仍舊是一片死寂。夢裏,蕭琴拉著她在草原上不停地奔跑著,蕭琴笑了,她也跟著笑了,可再轉眼,蕭琴突然甩開她的手對她說:“我不喜歡你,我討厭跟你在一起!”然後蕭琴走了,隻剩下她一個人蹲在無邊的草原裏,夢裏,她哭了。醒來,枕邊已經濕透了。

    她怕,終究有這麽一天,蕭琴會拋下她一個人離開。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選擇從未來到這個世界,但我知道這個假設太過荒唐,所以我隻期待這世界還有一片未曾被發現的荒野,那裏,隻等著我一個人。我會帶著我的顏料和畫筆,奔向那個地方。在那裏,我用自己的手建一座房子,它一定帶著一座小花園,我會再造一個藤椅,每天坐在那裏,看旭日東升,看落日西沉,然後用每一幅畫,紀念生命的點點滴滴。蕭琴,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吧,在那裏隻有我們兩個人,這樣,一定很好。”

    午夜,薛平在日記中寫道。

    同行的旅程裏會遇到怎樣的人怎樣的事,這是誰都無法預測的。太多的恐懼都是由於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就像薛平很小的時候,每逢聽到隔壁房間裏爸媽的吵架聲,當她呆呆地望著窗外無邊的黑暗時總是在想,明天還會有天亮嗎?就算太陽升起的時刻她暫時消除了擔憂,但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她仍舊會重複地懷疑之前的問題。這些因為不確定的擔憂一直都存留在她的心裏,就算她後來已經慢慢長大。

    不知是因為那時年紀太小記憶太好,還是後來的生命裏沉重的悲傷讓她無法再去相信。總之,她知道自己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她不是蕭琴,甚至不是一個正常人,她的心裏裝有了太多的黑暗,卻還是期望未來的生活裏會有光明,遇見一個能溫暖她餘生的人。她就是如此矛盾。不像蕭琴總是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簡單。

    是像的人容易成為朋友,還是有差異的人才容易走近,其實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定律。在生命的某一刻裏有個人突然走向你,她向你伸出手,理解你所有的喜怒哀樂,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

    至少生命的旅程,不是一個人孤獨地走。隔著時光,薛平終於可以向對麵的那個人說——你比從前快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