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吃過午飯，我將他送到門口，每次都是這樣，當莫格要離開的時候，元辰就會叫我去送送他。這天也是如此。但是他在跟我說了再見之後，並沒有離去，而是走到我麵前，牽起了我的手。

    “你幹什麽？”我一把甩開他的手，怒視他。

    “沒什麽，隻是……米兒，我喜歡你。”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說完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我是你的嫂子。”

    “即使是這樣，我喜歡你，即使你是我的嫂子，但是喜歡你是我的事情，請允許我喜歡你。”他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手背親吻了一下，向我鞠了一躬，然後離去。這是要鬧哪樣啊？他也喜歡我？我又不是天仙，又不是西施……這完全是鬧劇吧，我是元辰的未婚妻，莫格喜歡我？這是什麽事情啊，簡直……呀，有沒有搞錯啊，他一定是頭昏眼花才說這話的，也許是今天吃了太多太多食物，喝了太多白酒的緣故吧。

    回到客廳，看到元辰拿著遙控器在沙發裏斜躺著，不停的換頻道。

    “巧巧，過來……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還剩下最後十天，我們就要結婚了，在結婚之前，讓我再送你一份禮物。”

    “你給我的東西已經很多了……不必如此慷慨。”

    “你是我的女人，你可記得，若你還記得，就不該說這樣的話，我對你好，因為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元辰。”

    我不知道該對說什麽，想要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情，此刻已經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看著他深情的雙目，我有些手足無措，我總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的溫柔。

    “這條手鏈是送給你的。”他將手鏈戴在我的手上，“這條手鏈是我叫讓定做的，上麵有你名字。”

    “你對我真好。”

    “因為我是元辰。”他親吻了我一下我的嘴唇，隻是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就離開了。電視遙控器被丟到一邊，他站起身來走進了書房。我從沙發的邊緣拿起遙控器，開始換頻道，卻也像他那樣，不知道看什麽才好。心裏什麽事情都沒有，空蕩蕩的，電視節目變成了一個洞，空虛蒼白，這是一個沒有內容的洞穴，無聊的發出嘈雜的聲響。

    “巧巧，你不想看電視了？電視怎麽關掉了。”我剛關掉電視才一分鍾，就見他拿著一本厚厚的書走出了書房，隻一會兒，他就來到了我的麵前。

    “既然你不想看電視，我就舍命陪伊人吧。”他伸出手在我的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我依偎在他的懷中，他一隻手摟著我，一隻手翻著那本厚厚的書。他將書中的故事讀給我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國王……”他輕聲的念道，越聽越覺得他是在講童話故事。

    “你在講童話故事嗎？”

    “是啊，你才知道啊。”他溫柔的笑著，“看來還不傻啊。”

    “有沒有搞錯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為什麽要講童話故事給我聽？”

    “因為童話故事多半都是喜劇結尾。多麽美好多麽浪漫，多麽令人向往啊。”他歎了一口氣，講那本厚厚的書翻了一頁。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麽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的花瓣，同時又是那麽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麽深，深得任何鐵錨都達不到底。要想……”他在念著一個故事，中間時有停頓，他的聲音比故事動人，我很認真的聽，他卻有些煩躁的不想把這個故事繼續下去了。

    “她又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視線朝王子望了一眼，然後就從船上跳到海裏，她覺得她的身軀在融化成泡。”當他念到這句的時候，就合上了書，沒有繼續念下去，我也不想再聽下去，誰都喜歡喜劇結尾，誰曾知道童話也有傷心的結尾呢？還記得曾經被這個故事的題目所吸引，但是結尾卻看到人魚化作了泡沫，心裏特別酸楚，弄不明白人魚公主為何愛著的那個人卻沒有跟他相守。

    “為什麽童話故事也是悲傷的。”他歎息了一聲閉上眼睛，似乎他很疲憊了。

    “這個隻有天知道。”我說。他沒有答話，隻是抱我入懷，我聽到他的呼吸平穩，心跳聲很有力，我們之間的故事一定會是喜劇結尾吧，不會像人魚那樣淒涼吧？

    “元辰，如果我是那個人魚，你會愛上我嗎？”我低聲問他。他沒有回答我，隻是親吻了一下我的臉頰。有時候言語並不比行為更好，他用他輕柔的吻代替回答反而讓我的心更加安定。

    在他的懷裏，突然想起中午的時候，莫格對我說的那些話，心裏不禁顫動了一下，他是在開玩笑吧，一定是開玩笑的。他是元辰的親弟弟，我是元辰的妻子，如果他喜歡上我，那豈不是一件瘋狂的事情？我可是他的嫂子。

    再次見到莫格是一個陰雨天的午後，與上次見麵隻隔了一天。最近他來這裏次數比較頻繁。所以我也見怪不怪了。

    “嫂子，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對於上次莽撞的行為，請你原諒。”他像個儒雅的紳士一般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他對著我行吻手禮，就像一個卑微的仆人在親吻他主人的手。這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莫格，你搞什麽鬼啊，你以為你是在十幾世紀的歐洲啊？”元辰看到這一幕，並不覺得他的行為過分，隻是笑著罵他。莫格快步的走到他的麵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隻有嫂子有這樣的機會。你可沒有，她是這別墅裏唯一尊貴的女性。”他笑著，元辰聽到他這樣的言論笑的很開心，然而我卻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應對他們，於是幹脆離開客廳去了臥室。不與他們相對，就可以不必去思考那些我應對不了的情況和事情。

    我越發的覺得，我像一隻鴕鳥，每次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躲起來，活像個傻瓜，不知道元辰見我如此膽怯是否會笑話我。在房間裏就隻有我一個人，沒有誰會來打擾，沒有什麽聲音，隻有自己淡淡的呼吸，以及自己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平穩而有力。我閉上眼，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了。

    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向日葵盛放的大地上，向日葵很大很美，但是最好看的還是元辰那張俊美的臉，臉上掛著好看的笑容。元辰在我的前方朝我招手，他希望我走過去，他的手一直朝我這邊伸著。他是那麽執著，那麽俊美。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卻發現越想要靠近卻越發遙遠，他的臉也越來越不清晰，最後竟是化作了泡沫飛到了空中，就像童話故事裏的那個人魚公主，接著我就聽到了莫格那一聲高過一聲的“米兒，我愛你”。

    我醒來的時候，莫格已經走了，元辰在我的床邊，看著我，他的雙眼就像深邃的夜空。我從床上做起來，他那深邃的雙眼正深情的望著我。

    “你醒了，本來想叫你吃飯的，但是看到你睡的那麽香就沒有喊你。現在肚子是不是餓了？”被他這麽一提醒，我還真覺得自己餓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巧巧啊，你真可愛。”他笑著將我拉到餐廳。

    “今天下午我和莫格在廚房裏做了蛋糕，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呢。”他指著餐桌上的蛋糕，笑著對我說。

    “你真好，總是花心思逗我開心。”

    “當然要你開心，我怎麽舍得讓你難過。”他溫和的聲音是比蛋糕更加讓人心悅的。拿起彩虹一樣的蛋糕，我笑了，這個男人如此愛我，我當然要開心的笑。

    “巧巧，你笑起來真美。”

    他將蛋糕切成幾塊，我感覺肚子很餓，竟將他為我做的蛋糕全部都吃完了，最後竟撐著不能動彈了，他在一旁笑我，說我是一隻小豬。

    “還有一個蛋糕呢。”在我的肚子已經非常飽的時候，他說。聽到這話，我差點沒暈過去，還有一個蛋糕，他不會要我繼續吃吧？

    “是莫格做的，他不要我幫忙，做好了之後說是一定要送給你嚐嚐。”

    “哦……蛋糕在哪裏？”

    “冰箱裏放著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耳語。他的聲音有些疲倦，我沒有答話，走到冰箱麵前，拉開冰箱的門，裏麵有一個粉色的蛋糕，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LOVE”。我正呆呆的看著，他從身後抱住我。

    “巧巧，如果你喜歡他，我不介意你跟他在一起。”他在我耳邊說。

    “什麽？”我轉過身來，麵對他。

    “巧巧，你知道我隻是希望你的幸福可以長久，而我並不是可以跟你共度一生的男人。”他說著竟流下眼淚來。他從來沒有在我麵前如此脆弱過。我看著他的眼淚，心裏感覺萬分疼痛。

    “你不喜歡我了？”

    “不是的，我怎麽可能不愛你？”他淒淒的說。

    “那你就不該說這樣的話。”我掩住他的口，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我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他不該認為我會愛上別的男人，他已經是最好的了，還有誰會比他更好嗎？

    “對不起，不該說這些讓你不高興。”他對我說著抱歉的話，他一開口我就已經原諒了他，對於他，我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原諒的。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至少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曾經以為一輩子是很長的事情，但是，現在發現一輩子是那麽短。巧巧啊，若下輩子還能遇到你，我不會愛你。”他淒淒的說。

    “為什麽？”我有些不敢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我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因為深情並不是我最想要給你的，我想要給你的是一輩子的安樂幸福，如果我給不了你，我寧可不愛你。”他傷感的話，讓我心酸，看著他溫如玉的麵孔，我想要說，下輩子希望更早一些遇到他，但是似乎有什麽東西哽在了喉嚨裏，讓我發不出聲音。隻是癡癡傻傻的看著他。

    “好了，不說這麽傷感的話題了。”他親吻了我一下，溫和的說道，“是我太消極了，我們一定可以長長久久的。”

    “恩。”我點頭。

    他放開我，走到沙發那邊坐下，他似乎又有些疲倦，他每天都有吃藥，移植手術雖然已經成功，但是還需要吃藥。他此刻看上去虛弱而蒼白，我想要去房間去給他拿藥，他卻笑著拉住我的手。

    “巧巧，你不必忙了，我剛才吃過藥了，現在隻是有些疲倦，想要睡覺。看到你這麽緊張我，我感覺很高興，但是我又覺得很心痛，我不該讓你如此擔心的。”他手指的溫度不似從前，並沒有溫暖的感覺，竟有些冰涼的感覺。

    “你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對他說，他卻隻是笑而不語。

    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從來都是。而我卻從來沒有好好的對待他，隻是偶爾的關心就讓他異常高興。他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是疲倦了，看到他蒼白的臉，我想起了從前的那些點滴，記憶竟在回想的那瞬間變得清晰……

    記得他為了讓我高興，選擇跟娜娜戀愛，當初為了讓我看清他的心腸，告訴我薛奇對我沒有心意。他衝我大喊著“你看清楚，他不愛你。”在我懷孕的時候，他竟可以大度說，他願意做孩子的父親，試問有哪個男人如此真心待過我？

    他什麽都替我想。如果這種男人，我都要背棄，那麽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所以我又怎麽可以愛上別的男人？

    夜幕降臨之前，他醒了，我在廚房正在做飯，跟他住一起之後，我就很少做飯了，隻要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就會自己做飯，這次我是想讓他嚐嚐我做的飯菜。他從身後抱住我。溫和的聲音輕悠悠的。

    “你別累著了。巧巧，你不必這樣對我的。有你在身邊就已經很好。這些交給廚師就好了。你又何必操勞，我怕你累著了。”

    “我還沒有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呢。”我說。

    “好吧……”最終他妥協了。

    他退出廚房，走到客廳去將電視打開，電視裏正在播放著一首張學友的《隻想一生跟你走》—“但求你未淡忘往日舊情，我願默然帶著淚流，很想一生跟你走在我心中的你，思海的你，今生不可不能沒有……”

    情歌總是好聽的，當我們處在相愛的時刻。

    吃晚飯的時候，他倒了兩杯紅酒，一杯放在我的手邊，一杯被他拿在手中，深色的液體，是那熟了的葡萄的顏色。他看著餐桌微笑，餐桌上擺著幾碟菜，我並不是廚師，所以菜色並不好看。但是他卻很開心，伸出筷子

    “啊，我來嚐嚐巧巧的手藝。”他嬉笑著說道，將一塊土豆夾起來放進嘴裏。其實做的並不好吃，但是他似乎是很滿意。

    “巧巧，以後你當廚師好了。”他喝下一口紅酒，微笑著說，他總是這個溫柔的樣子，笑容總是溫暖的，即使是深夜也能夠照亮我的世界。

    我們兩人吃過飯，下人將餐桌收拾了一下，他抱著我來到臥室。他對我說，想要跟我睡在一起。我有些擔心他脆弱的心髒，但是又不想拒絕他，早晚都是會跟他同床共枕，我又有理由去拒絕他呢。

    “巧巧，你知道嗎，我想著你，即使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也會想著你。”他親吻我的嘴唇，我的臉，我的脖子。他將他的頭埋在我的胸前。

    “我們就這樣擁抱著，睡一覺，可好。”他的嘴唇貼著我的耳朵，聲音輕柔，那嘴巴吐出來的氣浪，有些灼熱。一如他對我的熱愛，是炙熱的。

    這一夜，他和我同枕而臥，他身體的溫度溫暖我的身子，他的溫柔讓我領略了什麽是真正的愛，並不是強取豪奪，而是溫文爾雅。他的吻輕柔卻包含深情，他的占領並不暴虐，他是溫柔的，小心翼翼，似乎擔心會弄痛我的神經。其實我並不擔心是否會受傷，我是怕他不開心，怕他的心髒出問題，沒辦法讓我們結合的完美而幸福……

    他睡著了，鼾聲已起，而我卻沒有與他同時入眠。我握著他的手，他輕輕的擁著我，將我圈在懷抱中，不論何時，他都是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看著他安睡的模樣，我期盼著幸福逗留的更久一些。

    早晨下過一場雨，天放晴，莫格走進客廳，說是來看元辰，而元辰還在房間裏睡覺。於是他就跟著我來拿看那一片即將盛放的向日葵。我看著院子裏的向日葵就要盛放。心裏有些高興。莫格將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請你移開你的手。”

    “米兒，你真的開心嗎？”他移開他的手，將兩隻手相握到了一起。我沒有回答他，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在元辰的身邊，我的心從來都沒有覺得悲傷。他是我的快樂。

    “米兒，其實你可以選擇更好的人。”他說，“雖然我也很希望你成為我的嫂子，但是哥哥他不能給你久遠的幸福，你難道不明白嗎？”

    “他已經是很好的人了。在我的心裏他是最好的。”我說，“等向日葵開了，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向日葵就要開了。花期將至，你說了再多也沒用，我很愛他。”

    “其實……你也可以很愛別人的，人不可以那麽固執。”他說，“你應該可以獲得更多的幸福，隻是你自己不願意選擇。”

    “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次選擇。”我看著他，很認真的告訴他。他怎麽能夠明白，元辰的好呢，他又不是我，怎麽能夠感同身受。

    “米兒，其實你可以選擇我。”在靜默了片刻之後，他突然對我說。

    “恩？你說什麽啊……我們是不可能的。請你收回這種話吧，你知道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米兒，我也可以給你幸福，為什麽我要收回這句話呢。”他抓住我的手，說道。

    “對不起。”我隻能給他這幾個字，我不能阻止別人喜歡我，但是我可以拒絕他的情意。

    “你果真很愛他？”他問我，我點頭，我現在是可以確定自己的心的。我是愛元辰的，我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發現自己是愛他的。

    “哥哥真幸福。”他歎了一聲，“那我祝你們幸福，雖然……米兒，我也願意陪伴你。”

    他走進客廳，我依舊呆在花園裏，那些即將開放的花，在風中微微搖晃，它們都希望我幸福吧？元辰不知是何時來到我麵前的。他摟住我的腰，溫柔的吻我的脖子。

    “你在等花開？”

    “是的。”

    “剛剛莫格來了，然後又匆匆的走了。你有沒有見到他？”

    “剛剛他跟我說了會兒話。”我對他說。

    “讓我猜猜，他對你說了些什麽，他是不是說，他喜歡你，要你跟他在一起？”他停頓了一下，對我說。

    “你……元辰……你怎麽知道的。”

    “你忘了嗎，我是元辰啊。”他笑了起來，下一秒，他就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你可以考慮的。”他說，“你可以考慮嫁給莫格，他喜歡你，在他做那個蛋糕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元辰……你別說了，他喜歡我，但是我隻喜歡你。在很早之間我就已經愛上你了。”我對他說，他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我們不談論這個話題了。”我們相互沉默著，過了好久，他才說出一句話來。

    “恩恩。”

    “再過幾天，花就要開了。”他低低的說了一聲，拉著我的手走進了客廳。客廳比屋外麵暖和很多，他將電視打開，電視上放映著一部言情劇，那些對白足夠煽情，

    男人對女人說：“我愛你，若沒有你，我的世界就是一片沙漠。”

    女人熱淚盈眶，撲到男人的懷來，深情的說，“我也愛你。”

    這樣的對白，本也沒什麽，但是我卻也隨著那電視裏的女人一樣，熱淚盈眶了。我不知道為何要哭，這樣的情話，並不是最動聽，但是我還是哭的很厲害，他問我為什麽哭，我答不上話，將遙控按了一下，關掉了電視。

    “你為何傷心呢，我不是在身邊嗎？”

    “如果失去我，你的世界不就是一片沙漠嗎？”我問他，他看著我，苦笑了一下。

    “是的。”他淒淒的說。

    “所以我們一定要結婚，我不會愛別的男人，我發誓。”我說，“你也不要讓我去考慮別的人。答應我，從此以後不再說這些。”

    “好吧，我答應你。”他吻了吻我的嘴唇，溫和的說道。他的臉依舊現出疲憊的神色，我想他是需要休息，但是他卻笑著說，要再多陪我一會兒，並不希望總是睡覺。

    “每次很疲倦的時候，想睡覺又不敢睡覺，我並不知道明天的太陽是否可以被我看到。”他有些憂傷的說道。

    “不可以說這種話，你是最好的，也會是最健康的。”我拉著他的手對他說，“我不許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是我的丈夫，將要保護我一輩子的。”

    “是的，我要保護你一輩子，我會愛你一生一世。”他摟著我說，“多慶幸你在我身邊啊。就算現在死了，我也是甘心的。”

    他又說了這般讓我有些不安的話，我皺了皺眉，他便笑了。

    “我隻是說玩笑話罷了，別皺眉，你是最好的女人，不可以皺眉，皺眉就不漂亮了哦。”

    我們兩人依偎在沙發上，偶爾說上一兩句話，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長發，臉上的笑容淡淡的，我也看著他微笑，此時此刻，若時間可以為我們停止該有多好，我想要留下這一瞬間並珍藏起來，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巧巧，馬上要結婚了，你開心嗎？”他微微閉著眼睛問我。

    “恩，當然。”

    “我也開心。”他說著，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弧。他在笑，他的笑容是和煦的陽光，照亮了整個空間。小小的空間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我們結婚之後是不是要去法國？”

    “是啊，我要帶你去看美麗的風景。”他說，“明天我家裏的人會來這裏，因為我們要結婚了，我們雙方的家長都該到場不是嗎？我的繼母和我的父親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繼母？”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是啊，我的親生母親很早就過世了。那個時候，我才十一歲吧，也是在那一年遇到了你。”他說著歎息了一聲，“關於母親去世，父親又另娶這些事情並不是什麽很高興的事情，所以我在你麵前幾乎都沒有提及。並不是隱瞞。你明白嗎？”

    “恩，我能明白。”

    “繼母，是一個非常嚴厲的女人，你記得別頂撞她就是了，她如果發怒的話，後果比較嚴重。”他對我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道。

    “真的假的啊？我為什麽要頂撞她啊？”

    “嗬嗬，這個嘛，我隻是覺得繼母的脾氣不太好，像你這麽乖巧的丫頭，怎麽會惹怒她呢？再說了，其實你也可以什麽都不怕，因為你身邊有我。”他笑著說。

    “恩，是的，我有你。”我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他將我圈在懷中，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很是享受的模樣，我隻是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每一聲都似乎在說著“我愛你”。

    第二天中午，他的父母來到了這所別墅裏。他的繼母是個很嚴肅的女人，冷著一張臉，似乎永遠都不知道什麽叫做笑容。

    “阿姨，這位是我即將迎娶的新娘。”他對這個冷麵女人說道。我在他身旁沒有說話，我不敢說話，此刻被他的繼母審視著，我感覺我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她突然對著我說話，我看著她，那張冷漠的麵孔，竟有些害怕。還好元辰在我身邊陪著，讓我找到了我的舌頭。

    “我……叫羅巧。”一緊張，我竟直接說了這話，忘了稱呼她一聲夫人或者阿姨。但是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沒有補救的可能了。

    “這是誰家的丫頭，竟這麽沒有禮貌。”她丟下這樣一句話就走進了客廳，他的父親看了我一眼，和藹的笑了笑也走進了客廳。他似乎並沒有對我不滿意。

    元辰牽著我的手，對著我笑了笑，他似乎在告訴我，有他在，即使天塌下來，他也會替我扛著。我感激他投來的這一個笑容。

    在客廳的沙發上，兩位大人就坐在那裏。元辰的父親在喝著茶，並沒有說話，說話的是他的繼母，那個像冰山一樣的女人。

    “這就是你準備娶的女人，元辰，你到底是什麽眼光？之前給你介紹的大家閨秀哪一個不比她漂亮，比她知禮？”

    “阿姨……你這樣說太不公平。”元辰拉著我的手，對她說，“你就不願意相信愛情這種東西？”

    “當然相信，但是你有必要娶這種沒有氣質的女人嗎？你不覺得太沒麵子。”

    我就站在他們的麵前，聽著這個女人對我品頭論足，我本想反駁，但是為了不給元辰添亂，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也許我是不夠優秀，或許是配不上他。但是我並不是壞女人，不是嗎？有必要覺得我和他的牽手是丟麵子嗎？

    “阿姨，不論你如何反對，我都會娶她的。”他握著我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似乎不握緊點，我就會消失一般。

    “你……我不會祝福你的。”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完全把我當做空氣給忽略掉了。她完全沒有顧忌到我的顏麵和尊嚴，如此看來，她也並不是一個知禮的女人，憑什麽這般說我？

    “阿姨，我不需要你祝福我。”元辰捂著胸口說道，“我不過是請你來參加婚禮，僅此而已。”我扶著他，我感覺他的身體有些沉重，千萬別出什麽事情才好。

    “你……你太過分了。老爺，你看看元辰現在成什麽樣子了。”

    “舒雅，你由著他去吧，他喜歡娶誰就娶誰，我倒不覺得小羅不懂禮貌，她大概也是有些怕你。”他的父親這個時候開口了。

    “可是，老爺……”

    “什麽都不要說了，這是他的選擇，他喜歡誰就選誰，我不想幹涉這事情，隻要他開心。”他們之間在對話，直接把我們兩個後輩完全忽略了。

    “謝謝爸。”他行了個禮，拉著我離開了客廳。

    我們前腳離去。客廳裏的兩位長輩又在那裏爭論了起來，具體說了些什麽，我並沒有聽清，但是我們都也能夠明白他們爭論的事情就是我們兩人的婚事。

    “巧巧，若我知道你要麵對這樣的事情，一定不要繼母來這裏，對不起，對不起。”他連聲說著對不起，然而該說對不起的永遠不應該是他。

    “你並沒有必要說抱歉啊。傻瓜。”我說著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他笑了起來。

    “巧巧，你是我此生遇到的最好的女孩子。如果我能夠有幸陪你終老，我該是多麽幸福。繼母剛剛還問我，我這是什麽眼光，其實，我覺得我的眼光不差，你是那麽的好看，那麽溫柔，那麽值得……”

    “難道你現在就不可以陪伴我嗎？”我抬眼問他。

    “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會被上天招去，說真的，能活著是件幸福的事情。”他斜靠在床上，拉著我的手，他的嘴唇發紫，臉上有些蒼白，他說完這話，閉上了眼睛。

    我看著他的模樣，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他發紫的嘴唇，我的心跳頓時慢了幾拍……我叫著他的名字，他並沒有回答我，不可能這麽快就睡著啊……難道又是昏過去了？

    元辰再次被推進急救室，我站在急救室的外麵，看著那緊閉著的門，心裏空娜娜的。

    “你一定是個不祥的女人，不然元辰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進急救室。”元辰的繼母大聲嗬斥我。

    “我……”我說不出話來，才張口說了一個字，又被她無理的打斷掉。

    “你不離開他，他的心髒永遠都不會好。”她尖叫了起來，她看上去似乎要瘋了。

    “舒雅，你靜一靜，怎麽可以把元辰的病歸罪於這個後輩呢，元辰的心髒一直都不好，在沒有認識這個丫頭的時候，就已經如此了，你怎麽可以如此指責呢。”

    “老爺……你為什麽要幫著她？”

    “我沒有幫誰，你這麽說完全就不對了，我為什麽要幫她呢？你要是不反對他們在一起，元辰也不至於進醫院。”元辰的父親不溫不火的說道。

    “這麽說，你兒子的病是我鬧出來的？”

    “舒雅，你夠了。這裏是醫院，你覺得在這裏大吵大鬧很有意思嗎？元辰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隻要他高興就行了。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他不能受刺激，不能動怒的嗎？”

    “老爺……”

    “好了，現在已經夠亂了，你安靜些吧。”

    他的話說完，這個脾氣暴躁的女人果真安靜了下來，元辰說過她是一個嚴厲的女人，但是再怎麽厲害的女人也會被一個什麽人給降服吧，降服她的人就是元辰的父親吧？

    我聽著他們說話，但是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保持著一貫的沉默，他們吵得天翻地覆已然跟我沒有多大的聯係，我隻是期盼著元辰快點從急救室裏出來，我希望他快點醒來，他知不知道我心裏淺薄的希望呢？

    元辰被推了出來，送進了病房，我看著他蒼白的臉，他的樣子還是那麽俊美，隻是他怎麽半天都沒有覺醒的意思呢？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醫生走過來說，再過半個小時後，他才會醒來，現在被藥物麻醉了，需要再等半個小時。

    “醫生，我的兒子的心髒……怎麽樣了？”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這位先生……您的兒子……時日無多了，除非有奇跡發生。”

    “啊……”聽到這裏，我就感覺眼前一片昏暗，醫生剛剛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元辰很快就要死了嗎？一想到這個，我就心痛難忍，眼前一黑，我什麽都看不見了，覺得自己是掉進了一個黑色的洞穴，並且不停的往下墜，而元辰並沒有看到我陷入了困境……他沒有來救我。

    我醒來的時候，早就過了醫生說的那半小時了，我隻是精神比較差，受了點驚嚇才暈倒的，我醒來之後，就跑到元辰所在的病房裏去看他。

    在病床前，我看著他沉睡的樣子，眼淚不由自主的低落下來，怎麽我來看他，他並沒有醒來，他在做夢呢，還是繼續昏迷呢？

    “你怎麽哭了？”他伸出手來撫摸我的臉，將我臉上的淚擦幹。他醒了，我看到他醒了，心裏那沉重的石頭落地了，本來是害怕他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看我，所以心裏堵著一塊石頭……現在他醒來，我的心裏好受多了。

    “元辰，我隻是害怕……害怕你再次住院，醫院並不是一個好地方，這裏的氣氛讓我也不適應。”我說道。其實我是怕他永遠不再睜開眼睛看我。然而這話，我沒有必要告訴他。

    “如果是因為這個，你這些天就不要來醫院陪我了，你身體一向不是太好，每天守著我的話，你會很累的。我過些天就出院了。”他溫和的說道，“巧巧，我是不是讓你傷心了？”

    “沒有。你沒有讓我傷心，你是最好的。”我忙說道，“你是最好的好。”

    “嗬嗬，我什麽時候突然就變成了最好的好了。”他嘻嘻哈哈的笑著，他開朗而樂觀的模樣讓他的整張臉變得猶如陽光般燦爛。

    “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想讓你為我擔心，但是你卻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讓我有些手足無措了。巧巧，你不必如此。即使我有一天不在了，你也沒必要太傷心，人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

    “你為什麽總是說這些話呢，你難道想要死嗎？”

    “誰想死呢，如果不是無可奈何，我也不想離去。但是死神在召喚我，我能夠違抗嗎？”他笑了笑，他為何要笑呢，死亡並不是一個玩笑，他怎麽可以這般嘻哈，好像在說一個與自己的疾病無關的笑話一般。

    “你可以停止說這些話嗎？我們可以憧憬更好的未來不是嗎？”我說。

    “你是對的，隻是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是知道的。或許是我太固執太自私，奢求了我不該去奢求的一切，所以上天要收回我的生命，讓我離開我切慕的你。”

    “元辰，我求你了，不要繼續說這些了行嗎？”

    “好吧，巧巧，我要休息一下了，我感覺很累，說了那麽多的話，我頭都暈了。”

    “那你好好躺一會兒，我就在你身邊守著。”

    “你也去休息吧，別守著我，你不該為我受累。”他對我說，即使他都病的快要死掉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著我，並沒有因為生病而變得自私自利，隻顧自己不顧身邊的人。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並不是自私的人，隻是上天不肯垂憐我們，讓我們在愛情裏麵受苦。或許我是個不祥的女人才讓他也陷入了痛苦之中。若沒有遇到我，或許他的生命會比較長久，或許……

    我多麽希望他能夠長長久久的存活於世，他不該在年輕的時候死去，他曾經說過要數我的白發，他怎麽可以食言呢？

    他隻睡了一小會兒就醒來了，他醒來的時候，我正在看他，他衝我笑了。

    “你累不累？是不是守了很久？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歎息著，他的麵容疲倦。我不要他再說話，示意他多休息，不要多話。他隻是笑著搖頭。

    “巧巧，我想要跟你說說話，我麵對你的時候，總是沒辦法保持沉默，你讓我很想要開口說話，我想要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你，我想要讓你明白，你在我生命中是多麽的重要，巧巧……我愛你。”

    “我知道你愛我，你在我的心裏也一樣重要。”

    “我說過，你總有一天會愛上我的，如今你真的愛上我了，而我卻要離開你了，我是不是有些殘忍了？”他輕聲問我。我低下頭去，不與他對視。

    “巧巧，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見我半天沒說話，他又一次開口了，然而，他並沒有讓我難過，讓我難過的是即將奪走他生命的疾病。我多麽希望元辰健健康康的，我們結婚後，就一起去法國看他要給我看的風景。如今所憧憬的旅行和未來竟在病房中，在那些灌輸到他體內的藥水中化作了透明的泡沫。我並不是為這些感到可惜，隻是覺得我和元辰沒有多少時光去看那外麵絢麗的世界了。

    他的生命就快要隕落，除非出現一個奇跡，然而，奇跡怎麽可能出現……將自己的命交付給奇跡本來就是比較迷信又愚蠢的行為。那個所謂的奇跡不過是再動一次手術……然而我的元辰現在能夠動手術嗎？他現在比之前要虛弱很多，還能進行手術治療嗎？

    “元辰，你好好休息吧，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對他說，是在騙自己，也是在騙他，但是他並不發火，他隻是笑著對我說：“恩恩，是的，是的。”

    我們兩人此刻就像兩個孩子，特別是元辰，我說什麽，他都一副很順從的樣子，其實我們都是明白的，死亡在慢慢的靠近，我多希望我有力量阻止死亡的到來。

    “要不，再動一次手術吧？”

    “手術……我現在怕是不能動手術，身體狀況比之前差很多，如果手術能夠讓我不死，我是願意的，但是我感覺即使是做了手術，我的心髒還是沒辦法康複的，這有些像癌症……其實我也有些手足無措。”他有些疲憊的說道。我看著他疲倦的模樣心疼不已。而我卻不知說什麽好。

    他抓著我的手，溫柔的看著我，他的雙目依舊深邃，他是愛我的，他的眼睛在告訴我，他深深的愛著我。

    “巧巧，我們的婚禮又要延期了，我讓你傷心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身體那麽差，延誤了我們的婚事。”

    “我們的時間還長著呢，元辰，我們會在一起的。永遠在一起。”我對他說。

    “好，永遠在一起。你真好，我也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隻是……永遠太遠了，我也許不能陪你走那麽遙遠的路程……你會怪我嗎？”

    “此刻你在我身邊，我怎麽會怪你呢，你忘記了嗎，瞬間也是永遠。”我對他說。他愣了愣神，然後笑了起來。“是的，瞬間即為永恒。”我們擁有者彼此，我們深愛著彼此，在這一刻，我們是永遠在一起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