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你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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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我並沒有想念了,但是他依舊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來看望元辰,元辰是他的上司,他是有資格來看望老板的,我不能說不讓他來探望。
“你來了?”元辰看著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你來看我,謝謝。”
其實過往的事情,我們三人似乎都不再有什麽怨恨。一切平淡的就像溪水,緩緩的流淌著。
“巧巧,你出去一下吧,我想跟他聊聊工作的事情,待會兒再進來好嗎?”他對我說。他有意要我走開一會兒,意思那麽明顯,我怎麽好意思留在病房內聽他們說話。
幾分鍾後,薛奇從病房裏走了出來。他走到我的麵前,半天沒有說話,我還以為他要對我說什麽呢。既然什麽話都沒有,我還是進去陪著元辰吧。
我正準備走進病房,他一把將我拉住。
“巧巧,我們在一起吧。”他說。
“你在開玩笑嗎?”我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是否娜娜死了之後,他感覺愧對娜娜也愧對我,所以才說出這種話的?
“我沒有開玩笑。你是我孩子的母親,不是嗎?我為什麽要拿婚姻開玩笑。”
“你孩子的母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我對他說,他沉默了。我懶得繼續跟他說話,轉身走進病房。
“巧巧,你為何不肯和他在一起呢?你曾經那麽愛他。”元辰對我說,我和薛奇的對話,他是不是都聽到了?我有些不知所措,談話被偷聽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我很抱歉……我不該聽這些的,我是有些高興又有些傷感。”他歎息了一聲。
“元辰……你知道的,我愛你。”
“我是相信的,你不必重複你的情話,我相信你愛我,因為我也是愛你的。可是即使我那麽愛你,也沒辦法給你幸福,我就快要死了。除非做手術,我已經動過幾次手術了,如果這次再動一次手術,我可能就不能醒來了,我也會有害怕的時刻,我並不是怕死,我是怕再也看不到你的臉。你能明白我的傷心嗎?”
“我能夠知道你的痛苦,我多希望生病的是我而不是你。”我對他說,他笑了,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巧巧,你別說傻話,如果你生病了,我會好受嗎?”他拉著我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手背。
“那你也不要說傻話了。”我說。
“明天爸爸和阿姨要走了,你幫我送送他們吧。記得別跟阿姨說什麽話,我怕她刁難你。”
“元辰……你總是替我想。”
“當然要替你想啊,你可是我的老婆啊。”他笑了,“莫格也會去。你跟他說一聲,說我有些想他了,讓他來醫院看看我。”
“你有必要那麽煽情嗎?”
“跟你鬧著玩的。不過莫格是會去的。那句肉麻的話,你就不必對他說了,我也覺得特別煽情……搞得自己像個怨婦。”他笑著說。
“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一整天都在我身邊轉悠,肯定也累了。我現在想睡一會兒,你也適當的歇歇吧。”
“恩,知道了。”我替他蓋好被子,就走了出去,剛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他的繼母。她隻是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她的眼光如果可以殺人的話,我早就被她殺死千萬次了……我不太明白為何我並沒有招惹她卻讓她討厭我。她走進去看元辰,我走出去在外麵的椅子上坐著休息。
醫院裏,並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讓我休息的,隻有藍色的綠色的椅子。那些椅子整齊的排在一起,讓我看著有些心酸,不知道為什麽這些簡單的事物也觸了我的淚腺。來生,我和元辰就變作相連的椅子好了,這樣不會分離,可以朝夕相對。不必麵對生死,不必哭泣,沒有傷感,隻有平和的姿態,永遠站在這個地方,不離不棄。
“我才不要她送我上機,莫格一個人去送就行了。你不必讓她代替你。”
元辰又說了一句什麽,隻見他的繼母衝了出來,將我拉進了病房。
“你仔細看看這個女人,她哪一點配得上你。”
“阿姨,你到底想要如何,我愛她,我想要照顧她一輩子。不管她是否配得上我。”他說完之後,頭向後仰去。
“你為什麽就不能聽我的……”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害死了我的母親,如果不是看在我爸爸的份上,你早就該滾出這個家了,若不是看在我爸爸的麵子上,你認為我會一直忍著你嗎?滾……你給我滾出去!”
“你胡說,你媽媽不是我害死的。”
“那是誰將媽媽推下樓梯的?讓媽媽流產了……媽媽就是被你推的不是嗎?你即使沒有害死她,也是間接殺死了我的母親。”
“你……”
“難道不是你嗎?你以為我沒有看到你推媽媽下樓的這一幕嗎?別以為我還小就什麽都不記得。”
“你……胡說,你胡說。”
“若不是看在爸爸喜歡你,我早就要你滾出這個家了。你現在給我出去,別以為你有我爸爸護著,就可以對我呼三喝四。”
“還愣著幹嘛?我要你出去!”他大聲叫著,他的繼母臉色慘白的跑出了病房。而我則被麵前這一幕給弄成了白癡。我的大腦大片大片的空白。
“對不起,讓你看到這樣子的我。”他有些羞愧的對我說。
“原來你們還有這樣的恩怨……”
“是的……巧巧,媽媽當時懷了寶寶,阿姨本來是我家裏的家庭教師。是她將媽媽從樓梯上推下來導致了媽媽流產,後來媽媽就死了。”他慢慢的說道,“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如果不是因為她一直刁難你,我也沒必要說這些了。”
“元辰……”
“我沒事,你就坐在我身邊吧,看著你,我就忍不住想要保護你。不想讓你被任何人欺負。”
“你一定很討厭她……”我說。
“是的,但是爸爸很愛她,所以我才一直忍著她。不想鬧得家庭不睦。”他說,“其實她也是無心之過,當時很恨她,但是時間久了,恨意已經慢慢淡了。”
“元辰……你休息一下吧,我感覺你已經累了。”
“你在我身邊,我不會覺得累。”他笑了笑,慢慢的閉上眼睛。臉上那滿足的笑容清晰而溫暖。我坐在他的床前,守著他。原來他有一段如此傷感的過往,看著他俊俏的臉,我越發的心疼他,希望上天降福於我們讓我們得以牽手恒久。哪怕他明天就死了,在死前的那一秒,我依舊要抓著他的手和他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他的繼母和父親走了,他本來要我去送一送的,但是發生了這麽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沒有讓我去,去送他們的隻有莫格。而這一天,我一整天都陪在元辰的身邊。我們的生活歸於平靜,兩位長輩走後,生活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樣子,現在,對於我來說,最大的不愉快就隻是元辰的病。
薛奇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元辰睡著了。我們兩人四目相對,心還是會顫動,元辰前些天問我,當初不是深愛著他嗎,為何就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了。是在經曆了傷害之後,雖然選擇了原諒,但是我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了。有些事情雖然是原諒了,但是過往是不能重尋的。我們雖然有過一段情意,雖然我也奢求過他會為我回頭。然而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是斷了線了。
“巧巧,我想你。”他溫和的語調沒有半點改變,還是跟以前一樣。
“可是我已經不想你了。”我說。
“不,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你曾經……是愛過我的。”
“是的,你說的沒錯,我是愛過你,還很白癡的以為你會娶我為妻。”
“我的確是會娶你,隻要你願意,我便可以娶你。”
“我們的情緣已盡,請你不要再說這話了。”我說,
“可是,巧巧,我愛你。”
“你不覺得你的話說的太遲嗎?”我反問他,他沒做聲,隻是沉默,我看著這個男人在我麵前卑微的像塵埃。他從來都是高傲的,卻在此刻如此卑微,這樣一點不像他了。
“薛奇,你知道嗎,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對他說。
“為何你要守著這個男人呢,他會死的。”
“他即使是要死了,我也不會離開他半步的。你什麽時候明白過什麽是真愛呢?”
“你就是我最想要愛的女人,在離開了之後,我並沒有過得很快樂。”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我看著他,不想繼續再說下去。他沉默了,我們是沒辦法好好相處的,即使深愛著,我們也是沒辦法好好相處,我們之間的差距,是很大的。
曾經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是知道了,他要自由,我要忠誠,他給不了我想要的忠誠,我也沒辦法真的容忍他的背叛,承受他給我的傷害。他會不停背叛我,他不是一個想要安定的男人,他的靈魂中有著想要四處流浪的細胞,想要將他拉扯的更遠。他是不會對我忠心的,我明白,所以我不能選擇他。
“巧巧,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我,但是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愛你。”
“求你不要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我就要嫁給他了,你又何必說這些沒有什麽實用的情話?”我從他身邊離去,留他在原地,我並沒有回頭看他,隻是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愛情是什麽顏色的糖果?”元辰笑著問我,陽光和煦的清晨,他笑的很美很溫暖。
“你希望它是什麽顏色,它就會是什麽顏色的糖果。”我對他說,往他嘴巴裏放一顆粉紅色的糖果。
“它應該是你手中的粉色糖果。”他笑著說道。
“為什麽?”
“隻有你手中的才是我想要的。”他溫和的說,“我最近感覺好很多,等做過了手術,我們就回家吧。”
“恩恩,好。”
“我還是決定做這個手術,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做手術了。”他微微閉上眼睛。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動手術。希望從此以後元辰再也不需要來到醫院,一輩子健健康康,醫院並不是一個讓人歡樂的地方,從來都不是。他握著我手,深情的望著我,他的眼神有著一種讓我無法抗拒的力量。隻要我對上他的眼睛,就移不開目光,從前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是那樣的有魅力,在我愛上他的那一刻起,我才慢慢的發現他是一塊閃閃發光的鑽石,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一個人是否有魅力,不是因為他真有魅力,而是剛巧他被你愛上了。他之所以變得魅力無窮,其實不過是愛情作祟。
生病的他,看上去比較像個孩子,但是即使是像個孩子一般脆弱,他依舊是他,從認識之初,他就沒有改變過,他會替我考慮一切,萬事都不希望我來操心,他希望把所有的好都給我。但是他又感歎自己的生命太過短暫。
“或許我可以好起來的。”他說,“我們可以計劃一下將來,出院之後就結婚吧,我不想等那麽久,也不想讓你等那麽久。巧巧,對不起。”
“我等再久也沒關係,隻要你是在我身邊的,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你真好。”他拉著我的手,吻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想要一個孩子,但是我們好像不會有孩子了……實在有些可惜……不過,今生我有你,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元辰,你總是那麽容易滿足。”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太貪心,今生我最貪心的事,莫過於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如果你沒有愛上我,或許一切就會不一樣,說不定你會變成薛奇的新娘也未可知啊。”
“你希望我成為他的新娘?”
“不,我舍不得你受傷害,如果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我倒是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然而從他身邊將你拉到我的懷裏,我也並沒有能力將幸福給你。巧巧,真的對不起。”他忽然的傷感,讓我不知所措,我隻能傻乎乎的看著他,說不出半個字來。
“如果你有一天重新愛上了他,我不會嫉妒的,我保證我不嫉妒。”
“可是我愛你啊。”
“我知道你愛我,我隻是假設。”
“不許你假設。”我抗議著,他笑了。
“聽你的,不再假設了。”
愛情是沒有假設的,從來都不會有假如我愛他會怎樣怎樣,假設的愛情都是幻夢一場。愛就是愛,來不得半點虛假。
“巧巧,我想要在向日葵開的時候娶你,好像再過兩天就是花期了吧?”
“好像是的吧,大概就是這兩天開花。”我說,他拍了拍我的頭,露出好看的笑容。
“恩,我是聽那個照顧向日葵的花匠說的。隻是後天我要動手術了,希望出院的時候,向日葵還在盛開。”
“一定還是盛開的。”我對他說。他卻是愁容滿麵,我看著他的時候,他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麵對我。
他在想什麽呢,我問他,他沒有告訴我,隻是笑而不語。
我不想問的太多,他總有一些是不想要讓我知道的,他不想說的,我就不去過問好了,不想讓他覺得我囉嗦,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那麽平靜祥和的樣子,如果我嘮嘮叨叨,沒完沒了,即使他很愛我,也是會離開我的吧?
時間轉瞬即逝,元辰在喝過了一點湯之後,告訴我,他不想要動手術了,他想要出院。明天就要動手術了,他卻說他不想要動手術了。他告訴我,在醫院裏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不是說好做了手術再出院嗎?”我問。
“可是我不想繼續躺在這張床上了,我怕我會死在這裏。”他憂傷的說道,聽到他如此悲傷的語氣,我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傻丫頭,其實也沒什麽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別傷心。”他的手輕輕的拍著我的頭,他如果沒有拍我的頭,我的眼淚或許就不會落下來,我並不想要讓他看到我傷心落淚的樣子,但是這次讓他看到了。
“我想要看到你的笑容,卻總是惹你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會原諒我嗎?”
“你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如果你不想呆在這裏,我們就離開這裏吧。隻要你開心就好。”我說。
“巧巧,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你有些不一樣,你一定很愛我。”他握著我的手,久久不放。
我是愛他的,他想要做什麽,我都會伴隨的,隻要他覺得開心,一如他對我那般的體貼照顧。是他用他的深情,他的執著贏得了我的心,我的心為他停駐。我的一生有多長,我這顆心就會為他跳動多久。
出院了之後,他興匆匆的跑回別墅,看到院子的向日葵開的金燦燦,他笑了。
“花開了,我們結婚吧。”他摟著我,溫和的笑著。
“好。”
他叫我站在向日葵田中,他要給我拍照片,照相機哢嚓哢嚓的聲音,不停的響著。若不是我喊了一句好累,他都不知道停止了。
“親愛的巧巧,我覺得這些照片應該有個名字。”
“什麽名字?”
“向日葵裏的女人。”
“你的腦細胞都沸騰了吧?”我揚起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
“是啊,若不是沸騰了,也不會想到這個名字了。巧巧,你覺得這個名字好嗎?”他一邊讓我看照片一邊在我耳邊輕聲說話。每一張都拍的很好,向日葵很美,隻是我略顯瘦弱了。我比向日葵要難看很多。
“恩恩。好。”
“既然我們家巧巧都說好了,那麽就這麽定了。我會叫人把我剛剛拍下來的照片,做成相冊。”他說著喊來了管家,將這件事情吩咐了下去。
“你是個急性子。”
“不是的,我隻是希望快點讓你見到那些照片。所以才這樣的。”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們坐在沙發上,沒過一會兒,他就睡著了,他還是那麽喜歡睡覺,跟之前並沒有太大區別。這樣一睡,一個下午竟然就過去了,他的時間是在睡夢中流失掉的。而我的時間是在他旁邊守著的時候,流失的。
時間是稍縱即逝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流失千萬年,想一想就覺得,人的生命是卑微如塵的。然而,即使是如塵埃般的生命,我們還是想要活著,不希望死的太早。
他在我懷著醒來,看到我正在看著他,他吻了我一下。
“你累麽?是不是看著我睡著,又守著我醒來?”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是元辰。”他慢悠悠的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我。也隻有一個你。”
“為什麽你總是說,你是元辰,為什麽就沒有別的理由。”
“其實是這句話的後麵,還有半句的,你想聽嗎?”他眨了眨眼睛。
“當然想。”
“我不會告訴你的。”他笑了起來,這算什麽?竟然耍我……太過分了!即使是有些氣急,但是我並沒有真的生氣,我舍不得生氣,他是一個多麽溫和的男人,溫柔體貼,男人的優點,他身上都占全了,他隻是心髒不太好,其他的什麽都好。今生能夠遇到他,得到他深情的對待,是上天的恩賜。
照片已經洗出來了,並且被放入了一個精美的相冊之中,照片中的自己和向日葵一起曬著太陽,好像自己也幻化成了向日葵。他將我圈在懷中,跟在我一起看著這一張張金燦燦的照片。
“我家的巧巧真美。”他笑著說道。
“誰是你家的巧巧。”
“你不是我家的,難道是別人家的巧巧嗎?你休想跑哦,我去拿個大碗來,將你裝進去。”
“人家又不是米。”
“你不是巧巧,是誰?”他嬉笑著,“聽話,快到我的碗裏來。”
“好吧……好吧,到你的碗裏來的話,有什麽好處?”
“有啊,好處可多著呢,隻是現在不能告訴你。”他在我的鼻尖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起身去了臥室,過了一會兒從臥室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我。
“這是什麽?”
“這裏麵有你喜歡的東西,打開看看。”他笑眯眯的說道。在他那微笑的雙眼的注視下,我打開了盒子,盒子裏麵裝的是一對鑽石耳環。
“你為什麽總是送禮物給我,你已經給了我很多東西了。”
“我就是要送禮物給你,因為隻有你值得我如此。”他環住我的腰,溫柔的說著,他的話,讓我有些醉了。
“巧巧,這對耳環,在結婚的時候戴給我看,好嗎?”
“好。”我毫不猶豫的回應他。
“巧巧,我想要給你的東西很多,以後慢慢都給你,你可要答應我,不拒絕我的禮物。”
“元辰,你沒必要如此。”
“傻瓜,我不對你好,難道對別的女人好嗎?”他吻了吻我。他的吻很輕,輕的就像羽毛。我閉著眼睛,想起曾幾何時,我們兩人的一段對話……
“你為何愛我?”
“因為我是元辰。”他淒淒的說,“而你為什麽愛他?”
“因為他是太陽,我是花。”
曾幾何時,我以為薛奇會是我永遠的太陽,但是現在他已然不是我的太陽了。一切都變了,隻有元辰還是元辰。他深情如昔,我怎麽可以熟視無睹。他那雙深邃的眼,早已讓我深深癡迷。
我看著照片中的自己在向日葵田中,仰望長空……
其實,我仰望的不是太陽,而是元辰給我的幸福。元辰變成我生命中的太陽。我和向日葵一起曬太陽,向日葵曬的是太陽,我卻不隻是曬太陽,我還在默默的禱告,祈求上天讓我和元辰能夠相守終老。
“你在想什麽?”他問我,我答不上話,隻是癡癡的看著麵前這個我愛的男人,我抓住他的手。多想要就這樣握著他的手,一直走下去,直到我們停止呼吸。
早晨醒來的時候,床側,並沒有元辰熟悉懷抱,隻有一個被枕過的枕頭。現在是上午九點,為什麽我會記得那麽清楚呢,因為醒來的時候,客廳的鍾敲了九下。
來到客廳,我也並沒有看到元辰,廚房也沒有他的人影,花園也沒有,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他不在家,或許他是去了公司吧。心裏雖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我不太想要去相信那些預感。吃過飯,我將電視打開,電視裏正在上演一部肥皂劇,男人和女人正在告別,我正準備換台的時候,管家走了過來並遞給我一封信。
“少夫人,這是少爺給你的。”他對我說,畢恭畢敬的樣子,讓我依舊有些不太習慣,還好,他說完話就走開了。
真是怪了,他怎麽突然想到寫信給我呢?難道又給我製造了什麽驚喜嘛?
我將信件打開,他那漂亮的字就跳入了眼中。他寫給我的信並不長,隻有幾句話。下麵是這封信的內容。
巧巧:
我親愛的巧巧,我走了,或許我會回來,但也許我不會回來。是我太過自私才將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其實你該有更好的未來,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我是一個將死之人,不該奢求過多的幸福,歲月流逝,墳墓隻是一個關口,我想讓你明白:最美好的愛是成全,成全你去尋找你的快樂……
永遠愛你的元辰
信封是粉紅色的,在信封的背麵,他寫了一句話:“愛是你手中粉紅色的糖果”。他選擇粉色的信紙是在告訴我,雖然他走了,但是他依舊是深愛我的。這個我認為的最愛的我的男人現在也離開了。現在我算不算是一貧如洗呢?
在愛情裏,我是貧窮的,我感覺不到愛的存在,他竟然選擇了告別,這到底是為什麽呢?我已經愛上了他,他卻說要放我自由。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是那麽快樂,為何他要離開我呢。
我感覺我的心碎了,我能夠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響。我的眼淚落了下來,但是他再也不會為我擦眼淚了。這個深愛我的人,竟然離開我了,為何在這個時候,選擇離去呢?為何要在我愛上他之後呢?向日葵都已經盛放了,為何他要走呢?他不是說過在向日葵開的時候娶我為妻嗎?
“米兒……你怎麽哭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眼一看是莫格。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到別墅裏的。我現在也沒心情去關心這個了。在抬頭的那一瞬間,我希望我看到的是元辰,但卻隻能看到莫格,這真讓我失望透了。
“哥哥不在家嗎?”
他的問題,我無法回答,我現在的大腦什麽都沒有了,隻有空白,大片大片的空白。是元辰離去後,留給我的空白。他不在這裏,那麽我留在這裏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能夠為你做點什麽嗎?”他問我。
“你現在可以離開我嗎?我不想說話,你不要打擾我。”我說完這話,感覺自己快要昏過去了,這麽短短的一句話,竟好像將我的力量全部抽離了體外,我現在竟然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元辰在哪裏……為何溫如玉的男子在這個時刻給我傷害。若是擔心自己的死會給我帶來痛苦,那麽此刻就不痛苦了嗎?他是了解我的,為何在告別的時候卻忘記了,我最怕的就是離別。離別總是傷感,離別總是淚滴迷眼。
我不喜歡告別,因為我討厭哭泣,但是我愛過的人都有本事讓我哭,薛奇讓我哭過,很傷心的哭過,我以為元辰永遠不會讓我傷心痛苦,永遠不會舍得讓我哭泣,但是他還是讓我傷心了,讓我流淚了,我感覺我的心髒也出故障了。我覺得我就快要停止呼吸了。
“米兒,是不是哥哥欺負你了?”
“他沒有,他隻是去了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站起身來,將他拋在後麵,不想理他,他卻跟了過來。他的關心,我很感激,但是我不需要。我走進臥室,將門關上。此時此刻,我的心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或許或許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吧……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希望再次醒來的時候,元辰就回到我的身邊了。但是希望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吧。希望還是希望,現實卻變得有些麵目全非了。
睡覺其實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它可以讓我暫時不為離別傷感……但卻是藥性短暫的止痛藥膏。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道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元辰,我再次將眼睛閉上,然後再睜開,還是沒有看到元辰,深愛著我的元辰是離去了,他是否再也不會回來了?想起曾經每一次醒來都能看到的臉,如今卻不再見,這讓我才止住的淚又滑落下來。將他的信件,我又看了一遍,我是想要欺騙自己,告訴自己說,元辰是沒有離開我的,然而這是自欺欺人的行為……我沒辦法騙自己。如果我有辦法騙到自己該多好。那麽我依舊可以興高采烈,很陽光的生活下去。假裝元辰就在身旁陪伴我。
將臥室的燈打開,看到房間裏,隻有我一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都掃視了一遍,沒有元辰的身影。我的眼淚又下來了。元辰為什麽要離去呢,他可知我在傷心嗎?他是不是認為我已經足夠堅強,可以承受起別離的重量?他怎麽可以離開我,留下我一個人承受這些呢?
我哭了,眼淚卻撿不回來,如果眼淚可以被撿回來,我便可以說,我從未傷心過,如果眼淚是可以被撿回來的,元辰是不是我生命中的那個拾淚者?因為有他在,我總是歡笑,如今他走了,沒人會幫我撿淚了。
我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麽愛情要那麽悲傷呢?為什麽愛情裏麵要有眼淚?為什麽相愛的我們不能相守相生呢?我多麽希望愛情裏麵隻有歡笑,唯有歡笑。我多麽希望元辰能夠帶著他慣有的微笑回到我的身邊,用他的手臂擁抱我,用他那寬厚的胸膛溫暖我每一個夢境。
我將臥室的燈關掉,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一切都陰森森的。但是我不害怕,我隻是覺得孤獨,我感覺那種孤獨的氣息正在包裹著我。我閉上眼睛,讓這黑暗將我吞噬掉。也吞噬掉我的眼淚和悲傷。沒有元辰在身邊,我還有什麽快樂可言嗎?他是我的快樂,我是否是他的快樂呢?
恍惚中,我仿佛聽到了元辰輕聲溫柔的對我說:“巧巧,希望你明白,最美好的愛是成全”。話音剛剛落地,我就驚醒來了,什麽叫做成全呢?他真傻,我在他的身邊,就感覺到幸福,若說是成全,他應該歸來成全我的幸福。
他不在我的身邊,叫我怎麽才能幸福呢?叫我怎麽能夠停止悲傷?我在心上呼喊著他的名字,隻是希望有著奇跡出現,隻是希望這世上真的有心靈感應……我從窗戶向外看,看到了彎彎的月亮,像他臉上展現出的那個好看的弧。
我躺在床上,想要入睡,卻發現我睡不著了。我躺在床上,看著房間那個心形的吊頂發起呆來。元辰曾說過,要讓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發現愛,而我是發現了愛,也以為愛是可以常駐此地的,但是他走了之後,我發現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一切都似乎跟著他離去了,留下的隻是軀殼……
不知道是客廳的鍾停止擺動了,還是我太想念他而不知道此刻是幾時幾分。也不知道太陽是何時升起何時沉入地平線。將窗簾全部都拉下了,將房門緊鎖,有仆人喊我吃飯,但是我卻沒有食欲,不想吃東西,也不想移動一步……什麽都不想要了,我最想要的是元辰,而元辰此刻在哪裏,我都不知道。我討厭跟他相隔著不能相見的距離。我討厭這種未知的距離感。他讓我的心碎了,當初是他將我破碎的心一塊一塊的補起來的,如今他又將我的心扯碎掉,我竟是比從前更加殘缺不全了。想他的時候,連呼吸都是痛的。他說他是將死之人,此刻我又何嚐不是呢?如果能死掉,也是好的,至少可以不再痛苦不再傷心了……
元辰此刻在哪裏呢?月兒彎彎,月亮是否可以將我的思念寄給他呢?他此刻有沒有抬頭看天呢?會否看到這彎彎的月亮,以及我綿長的思念呢?
回想著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我的眼淚就墜落了,我不想哭,也不想要顯得那麽脆弱,但是,我能控製的話就好了。快樂和悲傷是兩個不同的情緒,卻是同一個帶給我的。他給了最多的快樂,也狠狠的傷到了我的心,雖然我能夠明白他的離去不是因為不愛我,而是因為愛我。然而我還是沒辦法接受他這樣的告別,這樣的安排。
失眠的夜被拉長,也更絕望,我隻看著那彎月,想要將嘴角彎成那樣的弧度,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我隻剩下眼淚了。什麽都沒有了。感覺真正要死不是他,而是我。
在很久之前,我從來不覺得這個男人有左右我的能力,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他,可是時間走了這麽遠,將事情都改變了。我愛上了他,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愛上的人如今卻成了我現在的傷痕。我在為他心痛,在為他痛苦,祈求著上天將他帶回到我的身邊,不要奪走我的幸福。
一夜未眠,看著月亮隱退在漸漸明亮的天空中,我幾乎要尖叫了,就好像是元辰消失在了天際一般。將房門打開,我走了出去。在房門外,我看到了莫格,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睡著了。他一直守在我臥室的外麵嗎?何以如此關心我呢?
“你出來了?”我從身邊經過,他醒來了。
“恩。”
“你沒事吧?”他溫和的聲音,讓我想起了元辰。他和元辰是兄弟,他們的聲音是那麽的相似。都那麽的溫和動聽。
“我沒事。”
“哥哥去外地了,他並沒有說去了什麽地方,也沒時候回來,嫂子……你別難過,他應該是想要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等他想明白了,就回來了。”
“我也希望是這樣。”我歎了一口氣。我還能說什麽呢?或許我該等待,但是那封信卻讓我絕望。我的心碎了又碎,可他並不知道,我有多麽的希望他能夠回來。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交換他的命,他是擔心他沒辦法陪我到白頭。而他並不知道,我隻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並不在乎,這份幸福是不是很快就會被注銷掉。
“嫂子……哥哥希望你幸福,我也希望你幸福。”他說,“你不要太難過。他會回來的,如果他不回來,我陪你。我也可以給你一生一世。”
“你知道,我隻愛他一人,我們是不可能的。”
“米兒,我隻是不想你難過,我想要陪伴你,照顧你,你不接受我,也沒關係,我隻是想要像個朋友一樣在你身邊守著,不讓你痛苦,不讓你傷心。”
“謝謝你。”我由衷的說道。他握住我的手,溫柔的看著我,我看著他的眼睛,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和元辰的一樣,明亮深邃。
“請允許我常來看望你。”他向我鞠了一躬,然後走了。他的舉止像個紳士,他的姿態優雅,一如元辰。他的一舉一動都勾起我對元辰的思念,我想他,真的想他。他何時才會回來呢?
等待是否會是遙遙無期呢?我問自己,我也問自己,是否需要等待,這個被我等待的男人是否值得等待呢?
最後我得到了一個答案,這個人,我要等他,他是值得的。這個世界上,隻有他是值得被我等的,他也曾等待過我,他曾經期待著我愛上他,如今我期待著他帶著愛歸來。
隔天,莫格再次來到這棟已然沒有男主人的別墅。我在種滿了向日葵的院子裏看著向日葵發呆,如今我深愛的太陽離我有多遠呢?我癡癡的想。
“哥哥為什麽要種向日葵呢?米兒,你喜歡向日葵嗎?”
“喜歡。”我點頭。當然喜歡這院子裏的向日葵,這是元辰為了我才種的花。
“你要繼續等待他?”莫格問我。
“是的,我會一直等著他。因為他是值得的。”
“米兒,你為何折磨自己呢?你完全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即使找不到更好的,你也不該這樣沉迷下去,哥哥如果看到你黯然神傷,一定會傷心的。”他說。
“他會傷心嗎?他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如果他知道我會難過會傷心就不該離開,不是嗎?”
“米兒,他讓你難過了,你還要等他嗎?其實他也不一定值得你去等的。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是舍不得讓你等待的,也是舍不得讓你難過的。”
他的話不無道理,如果他知道元辰為何離去,大概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但是我不想要將那封信裏的內容告訴他,他無需知道那麽多……而我的痛苦和快樂也是與麵前這個男人無關的,我隻感謝他關心我的快樂悲傷,但是抱歉的是,我並不想要跟他分享我的快樂和憂愁。
他站在我身旁,沒有再說話,我也隻想安安靜靜的坐在向日葵前,靜靜的看著它們金燦燦的花瓣布滿陽光。我們兩人靜默著,靜默著……隻看到風輕輕的吹動向日葵,向日葵在輕輕,輕輕的搖晃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