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2 血腥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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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沫離的瞳孔一顫,反射性開口喊道:“不可以!”

    “哦?”茗夏眼底的寒芒愈來愈鋒利,“真的不可以麽?”

    鏡沫離忽然無力的雙膝一軟,徑直跪在了茗夏的麵前,眼瞳一直在顫抖,卻遲遲都沒有再開口說什麽。

    “鏡沫離,你其實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麽的。家族?使命?哈……這些東西能讓你明白什麽?這些東西又能讓你從自己給自己製造的痛苦裏解脫出來麽?有人關心你難道不好嗎?有人喜歡你又難道不好嗎?我不信你想一個人孤獨終老一直到死。鏡沫離,其實你也不信的對不對?”茗夏的笑意帶著薄薄的鋒利,像一柄在暗處泛著冰冷光澤的利劍,讓人望而生畏。

    鏡沫離忽然清苦一笑,怔怔開口道:“是啊,我也不相信……”

    茗夏沒有再說什麽了,隻是看了看自己剛被劍刃劃破了的手掌,淡漠一笑,仿佛是在嘲諷著什麽一樣。隨後她又看向了一旁的羽冥然,用另外一直沒受傷的手指了指跪在她麵前,像是石化了一樣的鏡沫離,道:“喂,大哥,你還不來安慰你女朋友麽?想她自己糾結死嗎?”

    茗夏說完,便走到一側發著牢騷喊道:“碎音!碎音!你想讓我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嗎?!”

    碎音在一旁噗嗤一笑,忙上去為她療傷包紮了。

    茗夏坐在森林旁的一棵大樹下,繁密的樹蔭擋住了此時頭頂上那刺目的陽光,周圍忽的一下全部安靜了下來,靜得都讓她有些想要沉沉的睡過去。

    碎音在一旁有條不紊的給她治療著傷口,又準備了雪白的繃帶給她包紮,片刻後,她忽然不經意的問道:“茗夏,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茗夏將頭向後一仰,靠在了身後那樹幹上,看著眼前那冰藍色幹淨純澈的天空,淡淡笑了笑,道:“你是神域界第一個知道問我過得好不好的人。”

    碎音的心裏升起一股淺淺的傷感,但是她還是露出溫和的笑容,看著茗夏道:“其實大家都很在意你的。”

    “這種話說出來,你不覺得心虛嗎,親愛的?”茗夏不屑抽了抽嘴角,鬆了一口氣,斜目看了一眼正在安撫鏡沫離的羽冥然,忽的開口問:“你覺得鏡沫離,會接受羽冥然嗎?”

    “不知道,”碎音頗為擔憂的看了那兩個人一眼,深綠色的瞳孔裏有著真切的憂心,“我隻清楚,沫離這些年為了神域界巫女族的事宜一直都在勞心費神。她的確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在乎其他人的感受。我想,她那樣冰冷漠然的性情也是由此養成的?不過也不能怪她,她一個人又要麵對那些嚴格古板的長老,又要處理巫女族的大小事宜,怎麽說也不可能變得快樂起來。”

    茗夏輕輕的‘哦’了一聲,再不說話了。

    “處理好了。”碎音將那繃帶包紮好,叮囑道:“這些天可千萬別讓傷口碰到水了知道嗎?”

    茗夏瞥了一眼傷口,抿唇道:“我還以為你們的靈力可以將傷口愈合的完好無損呢。早知道我就不那麽用力空手奪白刃了。”

    “這個傷上有神魄者的靈力,”碎音輕聲笑道,“我不能完全治愈好的。”

    茗夏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對了,你剛才說裏麵的妖獸都發瘋了是什麽意思?”碎音忽然不解問道。

    茗夏星眸裏的光芒一顫,恍如被風忽然吹燃的火苗,驟然亮起,她伸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裏來,那瓶子裏裝的是一灘黑紅的液體。

    “這什麽?”碎音接過來奇怪問道。

    “妖獸的血。”茗夏道,“是我在裏麵裝的,你拿回去看看裏麵有什麽東西。那些妖獸,比起之前被妖魂操縱的妖獸來說,唯一的區別就是殺得死,其他的根本沒有什麽分別。為什麽神域界總是攤上這檔子事,而且為什麽一直針對的就是巫女呢?也不見神魄者訓練考核裏發生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茗夏皺著眉說道。

    “你讓我看什麽東西?”碎音正聲道,“這妖獸裏的血,會有什麽奇怪的成分嗎?”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事情。”茗夏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落著的泥土,“不過,查出來什麽記得告訴我。還有,這件事情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為什麽?”碎音眼中閃過一道深深的疑忌,“你是怕還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茗夏搖搖頭,漠然道:“我不清楚,我回來隻是為了幫你們監督這場的巫女考核而已。既然所有巫女都已經活著出來了,那麽我幫你們的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出來那麽多天,也該回去了。”

    “茗夏,”碎音按捺不住喊住正要轉身走的茗夏,眼中有隱約的期盼和希望,“其實你還是很在乎我們的不是麽?不然你也不會幫沫離和冥然,也不會特意從森林裏帶出妖獸的血給我……茗夏,你就不能留下來嗎?”

    茗夏背對著碎音,給碎音留下一個顯得有些寂寞而淺冷的背影,她遲遲都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陽光照在她一身黑色的裝束上,更加將那股寂寞透顯的淋漓盡致。

    片刻後,茗夏才回頭衝碎音笑了笑,音調平靜而淺淡,“神域界裏,早就不存在值得讓我留下來的東西了。”

    “怎麽會?”碎音神傷道,她的眸光在泛在一層薄薄的淚光,可是很久,卻都沒有落下一滴淚來,“茗夏,那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其實整個神域界都很需要你,我……我也很需要你留下來……姐姐死了,瑤則也死了,連你都要……茗夏,求你了……留下來好不好?就算不為了別人,也請你看在我的份上留下來好不好?”

    茗夏的眸光像是原本平靜的湖麵忽然被人扔下一枚石子一樣泛起了輕淺的漣漪,不過數秒後,又恢複了異常的寂靜。

    “我不用再去費心發現什麽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她仰起臉看著冰藍色的天空笑出了聲,笑聲欣悅而開心,“你們沒有我,這六年過得不一樣也很好嗎?所以碎音,幹嘛一定要用神域界束縛著本來就不屬於這裏的我呢?這樣大家都挺累的不是嗎?”

    碎音的眼眸一顫,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茗夏已經朝她揮了揮手,一邊走一邊道:“有時間我還會回來看你的,隻不過可能還要等到星禦準許才行。”她話音剛落便停下腳步,側臉朝碎音深深一笑,“畢竟我還是神域界叛逃的那名神魄者啊。——再見啦,碎音,我會想你的。”

    一陣勁風忽然刮過碎音的眼前,碎音下意識的伸手去擋,待當勁風散過以後,剛剛的那個還在眼前的少女,便已經不在她的麵前了。

    碎音看著自己眼前的冰藍色曠寂寧靜的天空,心口有片刻的滯緩,終於還是從那深綠色的瞳孔裏緩緩的落下一滴淚來。

    淩澈帶著神魄者走進失落森林勘察戰後的情況,失落森林深處的幽冷侵襲進他體內的每一滴血液裏,淩澈漸漸握緊自己身側的劍把,銀色的靴子踩在地上那厚厚的鬆針葉上,時不時的會聽見那傳來的清脆的哢嚓聲響。

    越走進去就覺得氣氛越沉重,空氣也越來越冷,連著太陽光都暗弱了許多,整個森林深處,陰暗而幽冷,讓人不寒而栗。

    “二皇子!這邊——!”一個在前麵探路的神魄者忽然從一棵樹後閃身出來,衝他直揮著手大喊道。

    淩澈加快腳步走上前,當麵前的神魄者讓開道的時候,眼前赫然出現一副慘烈的景象!

    三隻巨大的妖獸身上遍布刀劍的傷痕,每一道都極深極重,上麵髒黑的皮毛都被無情的掀開,露出裏麵鮮紅的皮肉和森森的白骨,肮髒的鮮血流得到處都是,黑紅的血液灌溉進他們腳下的泥土中,透出腥臭的血腥味道。妖獸們的身體也因為極大的痛苦而導致身體的極度扭曲,場麵一度令人作嘔不堪。

    原來之前在風中聞到的血腥氣味,就是從這個傳來的嗎?

    “二皇子殿下,這不是巫女們幹的?”一個神魄者驚訝的看著這些妖獸慘烈的死狀,“哪個巫女會有這麽大的力量?”

    是,沒有哪個巫女會有這麽大的力量,沒有的……

    淩澈眼眸閃著微冷的光澤,沒有直接回答那神魄者的話,隻是淡淡吩咐:“你們處理這些屍體。我去找星禦皇殿下向他說明情況。”

    神魄者們也一度不再問了,隻恭敬道:“遵命。”

    淩澈轉身走開,華服一角在清冷的空氣揚起寂冷的弧度,沒有人看見淩澈再轉身的那一刹那,臉色是如何蒼白的,也沒有人看見,他握劍的手指越來越緊,直至泛出蒼白的顏色都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