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0 深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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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瑾的處死令五天以後下來了,處死令下來的那天,滄墨一直跪在祭奠閣,少年挺拔修長的身形在鈴鐺聲環繞不絕的祭奠閣內顯得異常孤清而堅韌。

    所有神域界的長老,就是那些揚言要淩澈將茗夏立即處死的長老們在聽見茗夏的手機錄音以後麵麵相覷,最終再無一人敢指責茗夏,仙嵐族的長老甚至將涼瑾在仙嵐族的族譜上除了名。的確,這樣不光彩的事情,又要麵子又古板的長老,怎麽會留她繼續在仙嵐族內?

    更何況,是馬上要處死的人。

    那天以後,柒尋舞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沒有踏出房門一步。就連西寂去找她,她也沒有見。

    處死令下來的那天晚上,茗夏拎著一個看上去精致漂亮的袋子去了疊魂塔。

    涼瑾依舊還是那樣的坐在牢內冰冷的地麵上,一身白裳和黑色的長發襯得她麵容蒼白而狼狽,整個人沒有生氣,木木的就那樣坐著,倒讓人見了心疼不已。

    “起來別坐在地上了,”茗夏的眼眸淡漠,“會著涼的。”

    涼瑾的聲音聽不出感情,木木的,“我是個快死的人,魔使大人還覺得我會怕著涼嗎?”

    “是啊,我忘記了,”茗夏淡淡一笑,可是眼底卻疏無笑意,“你是個快死的人了啊。”

    有神魄者上來給茗夏將牢房打開,茗夏側身點了下頭表示謝謝,旋即便走了進去,站在涼瑾的麵前,將袋子裏的東西一一拿出,都是現世的一些做得很精致可口的蛋糕。

    “這些是我為你送行的東西。”茗夏將那些放在簡陋的床鋪上,“你可以嚐嚐看。聽滄墨說,你很喜歡吃甜食。”

    “魔使大人為什麽要這樣做?”涼瑾的眼眸依舊死寂無光,“我想要置您於死地,您為什麽還要來看我?”

    “我來看你不好嗎?恐怕這整個神域界,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敢來看你?”茗夏不屑一笑,“那些吩咐你辦事的人,也是不敢來的對?”

    “魔使大人想問什麽?”涼瑾的聲音透著死寂的監牢內,有說不出的寂冷和平乏,像是對一切失望的人發出來的聲音,沒有希冀,也沒有期盼。

    茗夏見她這個樣子,不由眼底微冷,“我想問什麽?涼瑾,難道不是你想問什麽嗎?”

    涼瑾蜷縮起自己的身體,眼底如死灰一樣冷寂,她蒼白的唇緩緩開啟,道:“魔使大人說什麽?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無所謂。反正要死的人也不是我,要學會珍惜的人,也不是我。”茗夏的嗓音微微有些幹澀,隻是她的眼眸,卻還是那樣的漠然無謂。

    涼瑾抱著自己的肩頭,笑了笑,隻是那笑也依舊是毫無生氣的,“魔使大人,我不想問什麽,我也不想明白什麽。一個到死的人,更是不用學會珍惜。反倒是魔使大人您,真的不想知道是誰指使我的嗎?還是說,您已經猜到了呢?”

    茗夏側眸看著她,淡冷道:“我知道誰想要我死,也知道是誰恨透了我。所以涼瑾,我不會問你這些。你被人利用,本來就很可憐。可是說真的,涼瑾,神域界裏的巫女們,哪個不可憐?”

    “魔使大人就不可憐。魔使大人的戲也演得很好。您跟二皇子殿下的對話,讓人聽了都不覺得是在做戲,反而還覺得你們真的要生離死別一樣。魔使大人,您覺得您自個兒,可憐嗎?”涼瑾望著茗夏,眼瞳裏灰暗的光芒,她慘白的麵龐上沒有絲毫表情,在這寂靜的牢房內,更顯有些可怖。

    茗夏無所謂的一笑,聳聳肩道:“涼瑾,我不可憐。我從一個區區人類做到今天的魔使,失去的東西數都數不過來,我有什麽時間去惋惜?有什麽時間,去療傷?”茗夏低眸淺笑,旋即眼底平靜的看著涼瑾,“涼瑾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你跟滄墨情投意合,各自都為對方著想。你為了他寧願栽贓誣陷我,不顧自己的性命。他為了你,寧願在祭奠閣跪三天三夜為你贖罪,甚至質問我你為什麽非得死。多好啊……涼瑾,有這麽一個喜歡你的人,你難道還覺得自己不應該學會珍惜嗎?”

    涼瑾的眼瞳微顫,心裏隱隱一痛,可是很快又恢複了一片死寂,“我和滄墨,終究是不會在一起了。我以前還經常想,如果我努力做到他的神巫女該有多好。如果神幻書指我做他的神巫女,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求什麽了。我們兩個可以天天在一起,做我們想做的事,我可以幫他斬除妖魂,可以看著他英勇的戰鬥……”有淚水從涼瑾的眼眶中滴落下來,她笑著,笑意哀涼而無奈,“隻可惜啊,魔使大人。我終究還是……親手把自己的希望扼殺了。”

    “既然舍不得,”茗夏的聲調忽然變得嚴厲了起來,“那為什麽要答應她們?!”

    涼瑾笑道眼淚越落越多,連著神色也變得有些瘋魔起來,她怔怔的盯著茗夏,“魔使大人不知道嗎?我答應她們的原因,您不知道嗎?”

    “你覺得我會連累到滄墨?”茗夏看著她的眼神鋒利如刃,“可是你也應該知道……這隻是她們為了想要除掉我給你編造的一個借口而已。你也知道你自己是棋子,為人所利用,隨時隨地被人所拋棄的棋子。”

    “我不知道,”涼瑾怔怔笑起,“我不知道我自己做得是對的還是錯的。我隻知道,隻要是會威脅到滄墨安全的人和事,我就會忍不住的想要去除掉。魔使大人還記得上一次滄墨被妖魂堡的人挾持綁架嗎?那天晚上,我真的害怕了,真的……自那以後,我就真的恨上了你,恨不得除了你,隻要你死了,這樣我和滄墨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現在呢?”茗夏嘲諷般的笑了起來,背對著涼瑾,“現在有沒有後悔?”

    “我不知道啊,魔使大人。”涼瑾笑著流淚,“我不知道啊魔使大人。”

    茗夏站在涼瑾麵前,沉默著沒有說話。

    “魔使大人您後悔過嗎?”涼瑾笑著問,“您所做的一切,您有沒有後悔過?”

    “沒有。”茗夏的嗓音淡漠卻堅決,她昂著頭,孤傲的站著,“我從沒有後悔過。如果我還是當初的那個安茗夏,我恐怕是活不到今天的。不過我也得好好感謝神域界,如果不是神域界讓我好好的見了下世麵,我或許到現在都是那個輕信於人,心境愚蠢的安茗夏。”

    涼瑾的笑意哀傷,她瞪著眼睛看著茗夏,“我恐怕永遠都做不到魔使大人您這個樣子……永遠不可能……”

    “你做不到?你都敢大著膽子栽贓我了,還有什麽事是你涼瑾做不到的?”茗夏側眸睨了她一眼,“柒尋舞讓你誣陷我,現在你要死了,她一定也很難受?”

    涼瑾驚愕的瞪大了雙眼看著茗夏,茗夏不置可否的一笑,淺聲道:“除了柒尋舞,沒有人會這麽的想要我死。”

    “尋舞姐姐她……”

    “尋舞姐姐?”茗夏連連冷笑,“涼瑾,如果一個人害我到了這步田地,我是不會稱呼她為姐姐的。”

    涼瑾低眸笑了起來,“魔使大人……不,茗夏姐姐……謝謝你肯到頭來看我一眼。如果你出去見到滄墨,請你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

    茗夏的眼底的光芒薄薄的,她沒有說話,隻是沉默。

    “到了今天這個局麵,都是我自己找到。不怪尋舞姐姐,也不怪你,茗夏姐姐。”涼瑾笑著衝茗夏說道,“說起來,茗夏姐姐您以前是什麽樣子啊,好想知道……好想認識一下……”

    茗夏仰起頭,深深笑了起來,“認識?恐怕要可惜了,因為她在的時候,”茗夏的雙眸依舊淡漠,“還不認識你。”

    “茗夏姐姐,你走。”涼瑾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下了逐客令,她眼眸低垂,唇邊的笑意淺淺,“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了。你送的蛋糕我會吃的……”

    茗夏轉臉看她,血紅色的雙眸微冷,良久她才微微垂眸,轉身朝牢房外走了出去。

    “涼瑾,”茗夏沒有回頭,隻是會那淺聲開口,“死是最好的解脫,活著的人才最痛苦。離開的人不算可憐,最後留下的那個人,才是最可憐的,你明白嗎?”

    涼瑾笑了笑,卻再沒有出聲。

    茗夏走了,沒有回頭。出了疊魂塔,外頭依舊是大好的陽光,潔淨的藍天白雲,蔥綠的草坪和樹林。沒有任何的景物會因為疊魂塔裏一個做錯事的巫女而受到任何的影響。

    茗夏這樣想著,低眸諷刺的笑了笑,然後沐浴在清淺的陽光下,緩步走下了疊魂塔下的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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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最近碼字碼到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