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7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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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夏的心口突突的劇烈跳動著,她的臉色蒼白如雪,可是神色依舊淡定,淡定的讓人覺得可怕。

    “我知道,”茗夏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知道……我和他是不能在一起的。”

    初宴的眼睫一顫,喉嚨微動,卻沒說一句話,隻是側過眼眸,竭力的在忍受著濕了眼眶的眼淚不要落下。

    “你比我適合他。”茗夏的聲音落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尤為傷感和寂寞,她唇邊的笑無奈至極,仿佛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她說話很輕,可是卻清晰入耳。

    “我殺過人,又逼死過自己最好的朋友。很多人都因我而死。我實在,不適合淩澈。”茗夏清苦笑著,她看了初宴一眼,笑意清淺,“而且,我還沒你漂亮。”

    初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很難過,她站在茗夏的麵前,不知道該說些去安慰這個女孩。

    “你不去外麵的晚會沒有關係嗎?”茗夏看著初宴,唇角的笑意淡柔,“你穿得那麽好看,應該去和淩澈跳一支舞的。”

    初宴看著她,輕聲道:“可是淩澈皇讓我照顧你,不是還說一會兒會回來找你嗎?”

    “我不會逃跑的。你放心過去。”茗夏衝初宴友善笑著,“我才不會跑回現世,讓他那麽麻煩的再來找我。”

    初宴本身也很想去參加那個晚會,見茗夏作出了承諾,便相信了。臨走之時,還問茗夏要不要一起去。

    “我受了傷,還是待在房間裏。”茗夏衝她笑了笑,道。

    初宴沒再說什麽,道了聲再見便關門離開。

    茗夏的笑凝結在唇角,漸漸露出淡漠而寂寥的神色來。

    初宴和淩澈……

    她並不覺得驚訝,像初宴那樣美麗的女孩子,有著尊貴的身份和高貴的血統,比任何人都要適合神界之皇。

    舞會早已經開始,從皇庭外的天台到麵前的廣場都圍滿了歡聲笑語的人們。隔著老遠,茗夏就看見天台上的星禦和碎音,還有淩澈和初宴。

    大概是專門為星禦和淩澈準備的舞台,天台上就隻有這他們這四個人在緩緩跳著舞。

    淩澈的舞步很嫻熟,看起來像是專門去學過的樣子。哈,誰知道他是從哪裏學的,反正肯定不是自己教的。

    茗夏是這樣想著的。

    淩澈穿著寶藍色的立領華服,身姿修長俊美,黑色的短發在清朗的夜空下隨著他的舞步微微掠起灑脫的弧度。青藍色的雙瞳像是灑滿了星辰一樣的清澈耀眼,吸引著不少底下巫女們的目光。

    茗夏站在天台下廣場所有人的最後麵,她的目光是穿過她麵前所有人而落在淩澈身上的。他麵前的初宴一襲米分色雪紗裙在優雅的舞步下,裙擺舞動著像開出一朵米分嫩的梔子花一樣,烏黑的青絲如瀑一般散在腦後,發絲上綴著的小巧的海棠珠花在夜空下發出輕微碰撞聲,那聲音清脆好聽,讓人留戀不舍離去。

    茗夏想象著現在是自己在和淩澈跳舞,是自己在這樣的美麗夜空下,和淩澈微笑對視著。

    可是想象終歸是想象,她做不到,淩澈也做不到。

    她現在所能做的,無非就是站在人群的最後麵,看著自己喜歡著的少年,和另外一個女孩,在夜空下跳著優雅的舞步。

    茗夏轉身走了,她不想再看那些,一點都不想。她走到山坡上的那株櫻花樹,靠著樹幹仰望著夜空,看著上麵的星星如星鑽一般,美得難以置信。

    現世的天空,此時應該是灰沉沉的?

    茗夏彎了下唇角,卻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從自己的眼眶中落下。

    她已經對這種感覺麻木了。她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傷心什麽?

    或許,這就是羽冥然和鏡沫離分離的感覺,也或者是滄墨和涼瑾永別的感覺,又或許,是柒尋舞在聽見西寂被自己殺死後的感覺。

    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痛,茗夏很想抽根煙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口袋裏空空的,香煙和打火機恐怕早就被淩澈拿走了。

    茗夏愣愣的看著天空,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櫻花的花瓣簌簌隨著夜風從自己的眼前飄過天空,不知落向何方。

    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見天空的顏色深沉了不少,便轉身離開了山坡,朝著皇庭緩步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卻意外在門口看見了淩澈。她知道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了,舞會恐怕早已經結束,那麽淩澈一直是在房門口等她嗎?

    為什麽?為什麽要等她?

    “你去哪兒了?”他問自己。

    茗夏的眼眸微垂,徑直走過去開門:“沒去哪兒。”

    淩澈跟著茗夏進了房間,眼眸微冷:“傷還沒有養好,最好哪裏都不要去。”

    茗夏自己整理著床鋪,聲線淡漠:“我明天就回家去,這點傷不算什麽的。”

    淩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拉到自己麵前,口吻森冷:“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你在說什麽?”茗夏的眼眸極為漠然,“我當然知道,淩澈皇殿下您在說什麽。我隻是不知道,淩澈皇殿下到底想要做什麽而已。不是決定要和我分手了嗎?不是說神界之皇和魔使生不出孩子嗎?!”

    茗夏猛得甩開他的手,眼瞳寂冷如大雪覆蓋下的森林,“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關心我?你是在同情我沒人要是嗎?”

    淩澈站在她身側,沉默半晌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茗夏覺得自己開始不講理起來。

    她不知道,這些話自己並不想說的,可是心口的哀傷如鹹鹹的海潮一般湧上心口的新舊傷痕,疼得無以複加,疼得她已經無法去顧及淩澈的感受。

    “淩澈皇殿下不知道腳踏兩條船是什麽意思嗎?你不是馬上就要和初宴聖女舉行婚禮了嗎?據我所知,應該就是不久以後的事情了?所以淩澈皇到底是因為什麽還在可憐和在乎我這麽一個區區不足以為道的魔使?我的死活,說到底和這個神域界有什麽關係?!”

    淩澈眼眸一冷,剛想要說什麽卻狠狠的被茗夏的聲音打斷。

    “你不愛我了。以後在深夜等的那個人也不會是我了。”茗夏側過身,繼續整理著床鋪,“既然如此,我為什麽還要期待著這一份根本就不應該發生的感情?”

    淩澈在她身後靜默的站著,良久,才緩緩冷聲開口:“是不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一定要像以前那麽危險和冷冰冰的敵對,你才會滿意?”

    淩澈說完就走了,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他的眼神裏落著森冷危險的感覺,英俊的麵龐上神情冰冷,讓人看了害怕和畏懼。

    茗夏站在床前,聽著房間的門重重被淩澈關上。心口的絞痛讓她幾欲透不過氣來,眼角落下透明的眼淚,劃落在唇角邊上,帶著鹹澀而清苦的味道。

    她突然很想吃巧克力,想靠著巧克力甜膩的味道來填滿自己此時溢滿麻木和苦澀之感的胸腔。

    可是巧克力那種東西,不也是戀人們之間相互贈送以後,吃起來才會覺得香甜的東西嗎?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對淩澈死沒死心。有時候很想死心,可是這個過程實在是太痛苦了。她喜歡了淩澈那麽久,那麽久,到頭來她怎麽可能就那麽輕易的接受這麽一個殘酷的事實?

    可是所有人都在逼著她接受,包括淩澈。

    所有人都沒有想過她有沒有心痛過,包括淩澈。

    她不是不想去相信淩澈,隻是淩澈就快要娶另外一個女孩子了,她哪裏還有資格去相信他?相信他什麽?相信他會在婚禮上逃婚?

    別傻了,安茗夏。

    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早就結束了,隻是你自己還認不清而已。

    難道你非得等到他和初宴兩個人站在婚禮殿堂的時候你才相信嗎?!

    “不要……”

    茗夏哭著埋頭低聲抽泣喊道。

    “我不要……”

    房間的門把忽然被輕輕轉開,一個頎長的身影緩緩走到茗夏的身旁。

    “茗夏。”

    茗夏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見連痕俊朗的臉部輪廓和那雙心疼的雙眼。

    茗夏再也忍不住,她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此時蹲在自己麵前的連痕,哭喊著說:“我不想這樣的,我不想……我不想這樣的啊……”

    連痕抱著茗夏,不斷安撫著她顫抖著的脊背和雙肩,像哄小孩子一樣溫和道:“好了,不要哭了,乖,不要哭了……”

    深夜寂靜,連著天空的顏色讓人看了都是無比的安寂和有些沉重。房間裏的白色絲紗繡著天藍銀灰的花紋,顯得淡雅別致。潔淨的玻璃窗安靜的映下茗夏哭泣的麵龐和連痕修長的身形,渲染出一張莫名有些傷感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