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8 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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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先生,”言淩曉站起身來,對莫淵輕聲開口,“您有女朋友嗎?”

    莫淵瞥了她一眼,“女朋友是什麽?”

    “哎?”言淩曉很是奇怪,“女朋友就是……”

    “愛人嗎?”

    言淩曉的話被打斷,她有些尷尬的愣在原地,然後點了點頭。

    “做我的愛人,會很辛苦的。”莫淵的口氣有些淡淡的,“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

    莫淵在言淩曉的麵前露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黑色的刺金華服顯示出了莫淵與常人不一樣的氣質,英俊的麵龐神情依舊冷漠,簌簌小雪落下,淺金色的光芒在言淩曉呆滯的眼瞳裏緩緩散落。

    如煙花一般。

    “我不是人類,我是神界的人。我不叫莫淵,我叫魄淵。我是另一個世界的皇,也是保護你們這個世界的神。”

    看,一個是人類,一個是另一個世界的神,魄淵說得沒有錯,成為神界之皇的愛人,的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可是,言淩曉卻並沒有因此放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居然跟魄淵說沒有關係,她願意為他守住這個秘密。如果他不介意,那麽再辛苦她也不會放棄繼續喜歡他的這份心意。

    明明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這個男人。究竟是為了樣貌?還是為了他救過自己?

    那個時候的言淩曉,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她隻知道自己喜歡著魄淵,無論他是人類還是什麽神界之皇,她就是喜歡他。

    半年以來每天她都在想著這個男人,他的音容,他的身影,都出現在她的夢裏過。

    單位裏也有很帥氣很適合她的大男生,樣貌不輸於魄淵。可是言淩曉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魄淵的那一刻,她就認定自己這一生,或許就隻會喜歡上這麽一個男人了。

    瞧,女生的義無反顧,有時候就是這麽的可怕,這麽的毫無道理。

    她沒有和魄淵牽過手,也沒有接過吻。有的隻是偶爾會在公園裏湖旁的小道上散著步,小雪落在木棧上,落在湖水裏,落在言淩曉和魄淵的肩頭,落在兩人一起的記憶裏。

    “你覺得這樣的感情值得自己拿出一生來賭嗎?我跟你說過的?我不能對你負責,我甚至都不能娶你。”

    魄淵曾經這麽問過言淩曉。

    言淩曉笑著隻跟他說了兩個字。

    值得。

    是,她覺得值得就夠了。

    娶不娶的,無所謂啊。她愛他,她喜歡他,哪怕隻是站在一起看著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就夠了呀。

    就算哪一天他會離開自己,這樣的回憶也足夠自己去暢想一生了。

    終於,在某一個安靜的雪夜裏,兩人發生了關係。

    一個星期以後,魄淵離開了現世,他回到了神域界,娶了自己的王後。

    王後的性格溫柔和婉,有著美麗的容顏,脫俗的氣質。魄淵皇有時候看著自己的王後,會恍惚想起那個在現世裏,和自己走過湖旁小棧,穿著米色大衣,手凍得通紅可是臉上依舊帶著開心笑意的人類女生。

    一年後,他與翎詔王後有了一個孩子。可是翎詔,他的王後,在生下這個孩子沒有幾天後便去世了。

    去世前,翎詔在他的懷裏輕輕的笑了,這個清秀和婉的女子在臨終前對他說了這麽幾句話。

    殿下,不要給自己留什麽遺憾。

    我們存在與這個世間,命數都是注定好了的……

    我無福能陪在殿下身邊,隻希望殿下可以一直都開心快樂……

    殿下,你一定要……開心快樂。

    翎詔死去的那天,神域界的一株櫻花謝了。米分白色的花瓣簌簌而落,如雪紛飛一般。

    開心快樂?

    魄淵很早很早之前就不知道什麽是開心快樂了。

    他抱著已經永遠睡去的翎詔,眼睛緩緩閉上。

    葬了翎詔以後,他一直沒有再娶新的王後。八年之後,魄淵回了現世。

    這麽多年來魄淵其實知道自己一直很想言淩曉,他不過一直在欺騙自己而已。

    欺騙自己不想她,欺騙自己要自己忘記她。

    自欺欺人,原本就是神域界裏的人最擅長忘記往事的一種方式。

    可是回了現世以後,他沒能找到言淩曉。他走過曾經與她昔日一起散步的公園,發現公園早已經改建,往日散步走過的木棧小道已經被拆除,就連那片人工湖,也已經被填成陸地,建成了一座滿是遊樂設施,歡聲笑語的遊樂場。

    言淩曉的蹤跡全無,魄淵不知道去哪裏找她,也不知道在找到她以後該說些什麽。

    直到臨走的前一天,他在一家小學的門口看見了一個小男孩。

    那個男孩的眼瞳,是淺藍的顏色。

    他終於見到了言淩曉,不過是在滿是消毒水和蒼白牆壁的醫院裏,並不是在他們曾經散步過的湖旁小棧上。

    言淩曉見到他時沒有哭,如他們很久以前見麵的時候一樣,唇角微笑的樣子,如神域界裏曾經搖曳的櫻花,溫柔而淺淡。

    “好久不見了啊。”

    魄淵的神色微動,旋後低眸輕聲道。

    “好久不見了。”

    “啊,對啦,他叫淩澈。”言淩曉輕輕一笑,摸著一旁的淩澈的頭發,溫柔笑著道,“他一直都跟我姓,叫言淩澈。可是我總覺得一點都不好聽。正好你來了,就重新給他取一個名字。”

    “不,”魄淵淡道,“你起得名字很好聽。淩澈,很像我們以前在湖旁散步的時候,那片湖水我還記得,波光粼粼的,十分澄澈。你是這個意思的?我沒猜錯?”

    “您還真是聰明。”言淩曉笑了起來,在病中的她,笑意有些無力而蒼白。

    “醫生說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言淩曉是這樣對魄淵說的,“所以這孩子請您多幫忙照顧可以嗎?”

    魄淵愣在原地,一時忘記回答。

    “可以嗎?”言淩曉幾乎是懇求著問的。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秒,或許又是一個小時。

    “好。我會好好照顧他。”

    這樣的承諾,是魄淵皇殿下做過最輕率,也是最深思熟慮的一個承諾。撫養自己與人類女人的孩子,神域界們的長老一旦知道,這個孩子以後的成長將會十分艱難。

    可是沒有辦法,言淩曉已經快死了,他無法拒絕這個女人臨死之前對自己的懇求。

    他想要她活,可是神界的規定,是不能插手人類的生死的。否則即便人類能活,下場也會十分慘烈。

    如此,倒不如安安靜靜的死去。

    那幾天,魄淵一直都陪在言淩曉的身側,兩個人跟以前一樣,偶爾會去醫院裏的花園看花園裏的花草,坐在長椅上聊天,言淩曉的精神很好,有時候會讓淩澈也過來,可是淩澈好像有點怕魄淵,一直都不肯與之親近。

    終於,言淩曉一個清朗的夜晚裏過世了。她是死在醫院裏的,也是死在魄淵皇殿下的懷裏的。

    我啊,一直都很羨慕言淩曉,羨慕她可以死在魄淵皇殿下的懷裏,羨慕她可以最後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魄淵皇殿下抱著死去的言淩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他始終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看見,躲在門後目睹這一切的淩澈。

    那個時候,淩澈才八歲?

    “之後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雪櫻長歎一聲,“茗夏,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但並不是不可以更改這種注定好的命運,隻要你覺得值得,就好像言淩曉一樣,至死也不後悔與魄淵皇殿下的相遇。”

    “可我不是言淩曉,淩澈,也不是魄淵皇。”茗夏的神色很冷,她側眸凝神看著雪櫻,“就算覺得值得,有時候也會後悔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自己總會在想,如果當初沒有,沒有做那種決定,是不是會有一個好一點兒的結局?是不是大家就不會死,是不是自己也不用那麽痛苦?雪櫻大人,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你可以告訴我嗎?”

    “你一直所想的事情,就是這些嗎?”雪櫻的聲音很輕,散在空曠的雪洞裏如一縷薄煙一樣。

    “對,一直都是這些。可是經曆得越多,反而就不會想了。因為已經麻木了。”

    茗夏的神色安靜,連著眼瞳裏的目光,都是淡靜如森的。

    “神域界的確會給人這種感覺。”雪櫻輕輕一笑,“可是在神域界待得久了,反而對那樣的世界已經習慣了啊。”

    “不是習慣,是麻木了?”茗夏道。

    “這麽說也可以。可是神域界畢竟是神域界,千百年來都是保護著現世的。雖然製度上有很多讓你們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它的存在保護了所有現世的人類不受妖魂堡的傷害。你不能否認這一點,更不能無視這一點。”

    雪洞裏的風很冷,茗夏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神色微微有些不安起來。

    “故事已經告訴你聽了,該怎麽去想是你自己的事情。別人幫不了你。”

    雪櫻緩緩起身,身上的白裙襯得她麵龐神色清緩而淡漠。

    “那你呢?”

    茗夏忽然抬頭問她。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故事呢?”茗夏的神色嚴然,“你不打算說說看嗎?”

    雪櫻背對著茗夏,烏黑的長發落在背後,隻以銀錮束成一把,柔滑烏亮,一絲不亂。

    “我自己?”雪櫻輕輕一笑,唇角上揚的樣子好看至極,像清朗夜空上的月牙一樣醉人,她微微揚臉,細長的眉毛一挑,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的淺笑:“我自己……當然是沒有言淩曉那樣的福氣。”

    茗夏眼瞳一顫,可是卻看著雪櫻清瘦而挺得直直的身影離開了雪洞。洞外滿天雪色,冰藍色的天空空曠得令人覺得寂寞至極。

    雪櫻不僅活著,還告訴了她關於淩澈父母的事情。

    茗夏垂下雙眼,神色有些難過。

    魄淵皇殿下和言淩曉……

    這樣的故事結局,算不算圓滿呢?

    還有這一次,如果淩澈知道自己沒有死,又會怎麽樣呢?

    茗夏有點想哭,可是眼淚卻流不出來。她手指拂過柔軟的狐毛,眼神無奈而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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