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0 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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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界安然無恙的過了兩個月。在這兩個月裏,長老院的一應長老全部被貶黜流放到清魂界做苦力。神魄者和神巫女僅剩的十幾名家族長老也一應被罰,並告知手上管轄家族權利全部收回,盡數掌握在淩澈的手上。
不是沒有長老去求情的,數十名長老跪在皇庭殿外的平台上,雪白的衣袍清朗的天空下卻絲毫沒有任何生氣。
淩澈拒絕見他們,一天,兩天,甚至最後有長老在外麵因水米不進,體力不支而暈倒,他都沒有出來看一眼。
淩澈的手邊放著一杯紅酒,那酒液殷紅如血,他定定的看著那紅酒,一言不發。
坐在下麵的羽冥然有些按捺不住,起身半跪而下道:“淩澈皇殿下,外頭的長老們已經跪了七天七夜了。再這樣下去,整個神域界,整個跟神域界有關的神族都會鬧得沸沸揚揚。屬下懇請您就算為了自己的名聲和這些長老曾經為神域界出過力的份上,就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這樣下去,是指什麽?”淩澈的眸光淡淡在冥然身上掃了過去,口氣冷漠,聽不出一絲感情,“你是怕他們死在外麵?”
冥然一時無言,卻隻聽淩澈一聲冷笑:“你怕,本皇可不怕。”
冥然的神色一僵,忙道:“出了人命,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淩澈青藍色的眼瞳如映出青藍色天空的冰海霜原,聲音裏沒有感情,“人命?不是已經出了嗎?”
冥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正欲開口,可是淩澈卻站起身來,寶藍色銀紋華服鏈扣整齊的扣在胸前,衣麵光滑整潔,紋絡精致華美,襯得淩澈身姿修長,氣質不凡。隻是他俊美的麵龐上冷冽之氣太過鋒利,連著眼瞳裏的寒光,都是那樣的銳利。
“隨他們去。反正本皇已經得到了本皇想要的東西。哼……其實本皇早就告誡過他們,不要碰本皇的底線,他們不聽,如今鬧到這個地步,能怪得了誰?”淩澈冷笑,他走下高階梯,黑色的軟靴緩緩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他側身看向落地窗外,隻見外頭天空晴朗,雲痕落落,空曠的讓人覺得孤寂冷漠。
“現世,”淩澈的聲音忽然變得淡靜起來,“還那麽冷嗎?”
冥然轉眼同看向窗外的景色,眼瞳光芒微微一黯,“屬下上次去過。雪,已經停了。”
“是嗎?可是我怎麽還是覺得還是有點冷呢?”淩澈微微皺眉,他說完以後,旋即轉身冷道:“他們既然愛在外頭跪著就讓他們跪著。本皇的名聲既然本皇自己都不在乎,你們也就不用再說了,下去。另外跟他們說,就算都跪死在外頭,掌握家族管理的大權也甭想再回到他們自己的手中。”
冥然知道自己再不能說什麽了,他道了聲‘遵命’,便轉身退下。
淩澈轉過身,神色有些怔怔看著外頭的景色,青藍色的眼瞳仿佛鍍上了一層薄霧,“停雪了?那是不是櫻花也快開了?”
風吹得失落森林裏的蔥綠樹木,那樹木綠得神秘而幽深源長,清晰的落在淩澈晶瑩的瞳仁裏。他背在身後的手指微微顫了顫,眸光清冷異常。
茗夏站在冰原之上,看著空曠的冰藍色天空,神色冷寂。
“你來這邊已經三個多月了,真的不打算再回去了嗎?”雪櫻穿著月牙白的裙裳緩步走到茗夏的身側,裙裳繡著點點銀紋,那銀紋的圖樣在曠寂的藍天下,散著波光凜凜的光澤。
她的聲音很柔緩,也很安靜,聽不出一絲波瀾起伏。茗夏從未聽過如此安靜的聲音,從來都沒有。
“我不知道我回去以後還能做什麽。”茗夏輕聲道,她抬眸看著冰藍色曠冷的天空,淡淡一笑,“或許,經曆了那麽多以後,我最終的命運就應該了結在這個地方的。”
“這裏不屬於你。”雪櫻道,“這裏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那自然也不屬於你,”茗夏側眸瞥了雪櫻一眼,“可你還是選擇在這裏孤老一生,直到自己死去,不是嗎?”
雪櫻聽後,唇不自覺的朝上揚了揚,她沒再說什麽,轉過身便想離去。
“魄淵皇殿下,”茗夏突然衝著雪櫻的背影喊出了這麽一個名字,她看見雪櫻的腳步停滯在前,纖瘦的背影挺得極為的筆直。
“魄淵皇殿下,”茗夏開口道,“是死在你的麵前的,對嗎?”
雪櫻背對著茗夏,始終都沒有開口。
“翎詔王後和言淩曉都是死在魄淵皇殿下麵前的。魄淵皇殿下和您有著同樣的命運,都是看著自己最喜歡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改變什麽。雪櫻大人,這是你的故事,我說的有錯嗎?”
雪櫻輕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好聽,如銀鈴一般,在空曠的冰原上,如同天籟一般。
“茗夏你很聰明。是,你說得沒有錯。淩澈皇殿下死的時候,身邊隻有我一個人陪著他。我也的確看著他離開我,自己卻無能為力。”
茗夏看著她的雙眸,神色淺寒至極。
“茗夏,你喜歡淩澈嗎?”雪櫻忽然笑著問道,“你喜歡他嗎?”
風衝空蕩蕩的冰原裏穿過,透著微寒的冷意。冰藍色的天空裏仿佛如同一方澄澈琉璃,安靜的覆蓋於茗夏和雪櫻兩人的頭頂上方。正片世界是純白至極,又是幹淨至極的。茗夏站在這個世界的中央,心口微寒。
“如果換做是以前,你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我很喜歡他。”茗夏微微笑起,笑意淡靜如海,“可是現在不行了。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歡他。我跟他經曆了太多事情,兩個人都已經變得麵目全非。我從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那個我認識的夜淩澈的影子,我想他……也是一定的感覺?時間過得越久,我越覺得我和他根本沒可能會在一起,根本沒可能,度過餘生這麽漫長的時間。我們一定,會彼此厭倦對方的?”
雪櫻站在茗夏的身前,風掠起她寬大的袖袍,那月牙白的被吹到半空中,如謫仙一般的存在。
“那如果,非得要一個答案呢?”
雪櫻的聲音柔靜而輕緩,茗夏的神色微怔,幾分鍾以後,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眼眸怔怔道:
“感情這種東西,原本就沒有什麽答案的。就好像魄淵皇和言淩曉,就好像你和魄淵皇,就好像鏡沫離和羽冥然,還有柒尋舞和西寂……”
她輕輕笑起,感覺有什麽從眼角緩緩瞬著臉龐劃落而下,滲進唇角,有微許的苦澀味道。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不需要答案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