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孩子到底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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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經秋坐到床邊,看著她撫額低笑,出聲調侃,“你不會在害羞吧?我記得剛才你可是十分熱情似火……”
海月紅了下臉,看到他手裏的袋子,轉移話題,“李、李管家和林媽已經來了嗎?”
“嘖嘖!純情的小東西。”司空經秋笑著,拉掉她將自己裹得緊緊的被子,從袋子裏拿出衣服,準備幫她穿上。
“我、我自己來!”海月一把搶過他手裏的衣服。
司空經秋攤了攤手,對她的自力更生沒有任何異議。
“你、你先轉過身去!”海月紅著臉怒斥。
“有這個必要嗎?”司空經秋聳肩,並沒有任何動作,目光在她的嬌軀上來回遊移,最後停在她身凸的小腹上。
“當然有!”海月紅著臉道,手忙腳亂地套上裙子,司空經秋的手卻突然伸了過來。
海月一驚,下意識地往一旁挪了挪身體。
林媽和李管家都在外頭等著,他不會還想做什麽吧?
司空經秋什麽也沒做,修長的指掌輕輕地貼到她的小腹上,仿佛在欣賞什麽珍寶似地,來回摩挲。
還以為他又要做,原來隻是想確定一下有沒有傷害到孩子。
海月暗暗地籲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來。
然而海月一口氣還沒鬆,就聽見司空經秋說,“這孩子還挺實相的,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擾我們,否則等他出生的時候,我一定揍他屁股。”
“……”海月無言,突然覺得,有時候麵對這個自己根本不了解的男人,什麽都是浮雲……
穿好衣服後,司空經秋牽著海月的手,走出去,和李管家他們一起下樓。
把鑰匙還給胖胖的房東之後,司空經秋將海月安排到李管家的車子裏坐好,“你跟李管家先回去,我有事回公司一趟。”
海月看了下被晚霞染紅的天空,抓住他的手,“要很久嗎?”
“不用,我處理完事情,馬上就會回去,乖乖在家等我。”語畢,司空經秋微笑著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轉身離開。
海月的雙眼始終沒有移開,直到司空經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當中。
不知怎麽的,看著他緩緩離去的挺拔身影,海月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總覺得……
好像……
好像要發生什麽事一樣。
林媽見海月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以為她是不舍得跟司空經秋分開,趕緊出聲道,“海月,少爺不是說了馬上就回來嗎?所以不用這麽依依不舍啦!你們很快就會再見到的!”
“林媽……不是……”海月收回目光,紅著臉想解釋。
林媽回給海月“不用解釋,我全都明白”的表情,說,“哎呀我知道啦,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想要跟對方二十四小時粘在一起的嘛!你不用解釋!我懂的!”
“……”海月無言。
她承認自己有些舍不得,但還不至於到想要二十四小時跟司空經秋粘在一起的地步。
他有那麽多的工作要做,自己怎麽可能二十四小時粘著他?
她隻是覺得,今天的晚霞鮮豔美麗得有些可怕而已。
像曇花要凋謝之前的怒放一樣,讓人心神不寧。
不過海月並沒有跟林媽說這些,因為那隻是她內心的感覺而已,說出來恐怕沒人相信。
海月轉頭,最後看了司空經秋離去的方向一眼,說,“李管家,我們回去吧。”
李管家什麽也沒說,直接發動了車子。
司空經秋開著車向邶風集團的方向駛去,由於心裏一直惦記著奶奶的事情,他並沒有注意到一輛車子從離開公寓那一刻起,就一路尾隨在他的車子後頭。
半個小時後,司空經秋到達邶風集團辦公大樓。
他將車子開到停車位後,抓著解離下車,乘電梯直奔辦公室。
時間近六點,大部分的員工都下班了,辦公室裏靜悄悄的。
林秘書守在電梯口等候,一看到司空經秋出現,立刻迎上去,“總經理,你回來了。”
“那個曾什麽的現在哪裏?”司空經秋邊朝辦公室走去邊問。
“我安排她在會客廳等候。”林秘書跟在他身邊說。
“她來的時候,有沒有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人的注意?”司空經秋轉了個方向,朝會客廳走去。
“呃……曾嘉雯小姐一上來,我就安排她到會客廳了。”林秘書頓了下,“雖然她在會客廳裏大吵大鬧的,但那個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門也關起來了,應該沒有太多人知道。”
“我知道了。”司空經秋在會客廳門口停下,轉過頭對林秘書說,“你看下還有誰呆在公司,讓他們回去,然後守住門口,不準任何人進來。”
“是。”林秘書退了下去。
那個叫曾什麽的女人最好是真的知道奶奶的消息,如果她敢用假消息騙自己,他絕對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司空經秋撇嘴冷笑一聲,推開會客廳的門。
等了近一個小時的曾嘉雯早就有些不耐煩了,站起來正要摔杯子去罵那個姓林的秘書,一轉身卻看到等了半天的司空經秋,臉上的憤怒的表情立刻轉為妖媚的笑。
曾嘉雯扭著水蛇腰迎了上去,八爪章魚似地撲到司空經秋身上,埋怨地嬌嗔:“司空少爺,你怎麽這麽慢,人家等你好久了……”
司空經秋沒有說話,低眸掃了粘在身上的人的肚子一眼,果然看到她的小腹凸起,看上去已經懷孕超過四個月。
察覺到司空經秋的目光,曾嘉雯立刻開始作文章,她從司空經秋的身上下來,拉著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小腹上,急欲表現什麽似,害羞地說,“司空少爺,這是你的孩子哦。”
司空經秋看也沒看她一眼,抽回手,徑直走過去,到沙發上坐下,才開口道:“你跟林秘書說,見過我奶奶?”
沒想到他對自己的肚子一點反應也沒有,不僅態度冷淡,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曾嘉雯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她臉上的笑僵住,肌肉尷尬地抽搐了下,不過她馬上又恢複過來,臉上掛著笑走過去,在司空經秋的身邊坐下來,抱住他的手臂,“對啊,我那天看到司空老太太……”
曾嘉雯故意停住,不再往下說。
她就不信,聽到這個消息後,司空經秋還會像剛才那樣無視自己。
曾嘉雯在心裏憤然冷哼。
司空經秋果然被吸引,轉過頭來,正眼看曾嘉雯,“你在哪裏看到她的?”
“司空少爺……”曾嘉雯沒有正麵回答司空經秋的問題,反而是整個人都靠到他懷裏,“自從上次之後……”
司空經秋抓住她的手,眸色沉了下來,聲音冷冷的,“你在哪裏見過我奶奶?”
他不喜歡被女人威脅,特別是這個臉上的粉比牆還厚的女人。
“司空少爺……”曾嘉雯一也不死心,緩緩的將手抽回來,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怎麽辦,人家好像突然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司空老太太了……”
換作平時,曾嘉雯是不敢這麽放肆的。
但是今天的情況完全不同。
曾嘉雯非常清楚,現在的司空經秋急著找回司空老太太,他一定會接受自己的任何舉動的。
因為——
邶風集團此刻正在風浪尖上,能夠找到老太太,對邶風集團是一個非常大的助力。
而且,還可能一次性把邶風集團裏混吃等死的老股東給清除幹淨……
這些商業機密曾嘉雯當然不可能是自己跑去調查得出的,而是在撞到司空老太太被黑衣人抓去當天,她跑去勾引帶走杜允言那個大個子,在床上的時候套出來的。
曾嘉雯眯眼偷笑,暗自慶幸自己當天跑去勾引那個大個子,今天才有資本跟司空經秋討價還價。
其實,還得多虧了司空經秋那天把自己丟在大街上。
要不然,她也不會正好看到司空老太太被幾個黑衣人架走的事情。
本來,在邶風集團爆出因為董事長失蹤的消息導致股票下挫時,曾嘉雯就想打電話通知司空經秋的。
但是,每次一想到他那天對自己的態度,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把這件事丟到腦後去了。
直到前幾天,她發現自己的竟然越來越胖,就連減少食量都沒有辦法瘦下來!
不僅如此,肚子還像吹汽球一樣突然漲大!
到醫院去檢查,才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
懷孕!
她竟然懷孕了!
曾嘉雯嚇得六神無主,差點沒當場崩潰!
冷靜下來後,曾嘉雯開始想孩子到底是誰的。
從餐廳洗手間那次之後,因為那個大個子體力好耐心又佳,所以她就一直跟對方保持著關係……
所有,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應該說,是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那個大個子的。
至於為什麽要把孩子賴到司空經秋頭上……
曾嘉雯想起醫生跟自己說過的受孕日期。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幫自己!
她受孕的日期,竟然就是跟司空經秋發生關係之後的一個星期!
這麽驚人的時間差怎麽能不讓一直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曾嘉雯心花怒放?!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曾嘉雯立刻跟那個大個子撇清了關係,轉身就來找司空經秋了!
她相信,自己這一次,一定可以母憑子貴,成功地嫁入豪門的!
想到這裏,曾嘉雯笑得眼睛都快消失不見了!
她對自己光明的前景,信心滿滿!
司空經秋嫌惡地看著粘在自己胸口,笑得一臉諂媚的女人,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想不起來?”
“是啊。”曾嘉雯柔弱無骨地靠到司空經秋身上。
司空經秋不是傻子,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女人的心裏有什麽企圖。
八成是想借著肚子裏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嫁入豪門吧。
司空經秋撇嘴冷笑一下。
沒有立刻將曾嘉雯轟出去,隻是因為不想錯過任何有關奶奶的消息罷了。
而且,這女人在說起自己見過奶奶的時候,表情並不像在說謊,她應該是真的見過奶奶。
“那麽,你需要本少爺怎麽幫你恢複記憶呢?”配合曾嘉雯浪蕩的動作,司空經秋說話的同時,伸手握住了她的腰,邪侫地靠在她耳邊低問。
見司空經秋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曾嘉雯立刻坐到司空經秋的大腿上。
那一瞬間,司空經秋心底升起一股惡心,想一掌把這個女人推下去,但想到她知道奶奶的消息後,忍了下來。
曾嘉雯越來越過份……
司空經秋迅速地伸手抓住她指甲長得嚇人的手,阻止她的動作,冷著聲音問,“先告訴我,你在哪裏見過奶奶?”
曾嘉雯嬌笑,司空經秋眼前亂跳,然而他的眼神卻沒有落下,反而死死地盯著曾嘉雯的臉。
曾嘉雯不高興了,扁著嘴說,“司空少爺,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說這麽煞風景的話嗎?”
司空經秋沒有應答。
他知道,這個女人除非得到滿足,否則那張紅豔得讓人反胃的唇,絕對不會吐出關於奶奶的任何消息。
他鬆開了曾嘉雯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地向前流逝著……
在最緊要關頭的時候,司空經秋突然狠狠地阻止了她。
曾嘉雯真是氣歪了嘴,不死心地想要粘上去,司空經秋卻已經迅速整理好了自己。
“爽夠了?快說,你在哪裏見過奶奶,本少爺的耐心有限!”司空經秋嫌惡地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想盡快的把事情解決掉,然後到辦公室的休息室裏衝掉這個女人留在身上的味道。
他以前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跟這樣的女人來往密切!
司空經秋暗自懊惱。
曾嘉雯見他真的有些動氣了,於是不再拿喬下去,說出了那天自己在街上看到的事實,順便還將跟大個子套出來的消息也告訴給司空經秋聽。
司空經秋聽完,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睨著曾嘉雯,說,“你可以走了。”
“司空少爺?”沒料到他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曾嘉雯愣住了,好幾秒後才繼續道,“你……不把我們母子接回司空莊園嗎?”
“現在不方便,先把衣服穿上。”司空經秋麵無表情地說。
“不方便?”曾嘉雯慢慢地撿起衣服穿上,然後才問,“哪裏不方便?”
“我已經結婚了,不方便把你帶回去。”司空經秋並沒有把話說絕,是因為曾嘉雯對自己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這女人好像知道不少青和集團那邊的消息,雖然不知道她從哪裏知道的消息,這些消息準不準確。
“那司空少爺……”聽他這麽說,曾嘉雯以為自己入住司空莊園有望,眼睛一亮,撲過來問,“你什麽時候接我去司空莊園?”
“你先回去,等事情穩定下來之後,我會再聯係你。”司空經秋沒有正麵回答曾嘉雯,他不想打草驚蛇。
“好!那我回去等司空少爺你的電話!”得到司空經秋這句話後,曾嘉雯立刻喜玫玫地拎著包包離開了。
就在曾嘉雯走到門口的時候,司空經秋突然出聲叫住她,“等一下!”
曾嘉雯立刻奔過來,“司空少爺,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青和集團那邊有任何消息,就打電話給林秘書。”
“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走吧。”
曾嘉雯走後,司空經秋在會客廳裏站了一會兒,才走出去。
林秘書一臉沉重地站在門口,眉深深地蹙著。
“怎麽了?”司空經秋問。
“總經理……”林秘書咬唇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您不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總經理夫人嗎?”
沒料到一向對自己的私生活從不發表任何意見的林秘書居然關心起自己,司空經秋不由一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司空經秋的觀念裏,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守身這一條,雖然他也並不喜歡剛才跟曾嘉雯之間的事。
“總經理,你愛總經理夫人嗎?”林秘書問。
“呃?”司空經秋挑眉,有一點跟不上林秘書的節奏,不過對於她提出來的問題,司空經秋還是老實地點頭,但口氣卻不太確定,“應該……愛吧……”
否則他也不可能因為宋海月的出軌而這麽生氣,甚至有一度想要掐死她。
但是,他從來沒有愛過任何女人,所以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麽東西,更無法判斷自己對宋海月那種感覺是不是愛。
“應該愛?”林秘書發現自己完全搞不懂司空經秋在想什麽。
愛就是愛。
不愛就是不愛。
愛情從來沒有灰色地帶,哪有什麽應該愛的?
“呃……”司空經秋爬了爬頭發,有點煩躁地說,“我不太懂愛到底是什麽……”
他隻知道,其他女人從來沒有像宋海月那樣,帶給自己如此複雜的感覺。
有時候開心、有時候妒忌、有時候心酸得不得有,還有……甚至因為她跟杜允言之間的事,生平第一次嚐到心痛是什麽滋味。
“總經理,我也是女人,如果我的男朋友背著我跟其他無數女人發生關係……”林秘書頓了一下,“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愛上總經理這樣的男人!”
林秘書的措詞非常嚴厲。
其實她是有一點能理解總經理的貞操觀念的,在總經理身邊工作這麽久,從來沒有見過他主動追求過哪個女人,一向都是那些女人自己貼上來。
不凡的身份,俊美的長相,令司空經秋實在太有女人緣了。
今天這個,明天哪個,甚至有時候一天換好幾個……從來沒有女人要求他忠誠。
所以,他也根本不懂忠誠是何物。
隻是不知道,總經理夫人知道總經理這種觀念之後,會怎麽想。
林秘書覺得,她一定接受不了,今天才會決定說話。
“總經理,總經理夫人知道您這樣嗎?”林秘書問。
司空經秋被林秘書的問題問得心頭一跳,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久久之後,司空經秋才終於是怔愣中清楚過來,聲音微澀且幹啞,“我沒有告訴她……”
司空經秋忽然覺得心虛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會有這種感覺。
以前就算一天換三個女人,也不會有這種感覺。
現在卻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事一樣。
這種心虛慌亂的感覺,在想起剛才自己在會客廳裏的行為時,更是達到了最高峰。
司空經秋的額際滲出了絲絲冷汗,問著神情嚴肅的林秘書,“呃……所有女人都會介意麽?”
“當然!除非她根本不愛你,否則,是女人都會介意,而且會很介意!”林秘書特別加重了語氣,強調這件事情對女人來說,是多麽嚴重的一件事情。
林秘書的語氣如此激動,司空經秋一下懵掉,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抿著唇沉默久久,司空經秋才終於開口道,“那我要不要……告訴海月這件事?”
他說話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原來那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總經理,倒像在幼兒園時做錯事被老師抓到一樣。
司空經秋的語氣讓林秘書意識到,他並不是故意私生活這麽淫亂,而是根本沒有人教過這個男人對女人要忠誠!
林秘書有點無言,董事長到底是怎麽教育這個孫子的?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當然不能告訴總經理夫人!啊不!是絕對、絕對不能告訴總經理夫人!”
“啊?”司空經秋的表情呆呆的。
既然女人都很介意這樣的事,為什麽又不能告訴對方?不是都說坦白從寬嗎?
林秘書看怪物似地看著司空經秋。
這……
總經理明明跟那麽多女人糾纏不清,在感情上卻是個白癡!
真是……
讓人無語問蒼天啊!
林秘書眼角抽搐,有點哭笑不得,但還是很好心地告誡司空經秋,“之前的事就不說了。但是,從現在開始,總經理不管是在精神上還是在肉體上,都必須對總經理夫人忠誠,絕對不可以出軌。愛情本來就是一對一,絕對容不下任何雜質的,哪怕是有再迫不得已的理由,都會讓愛情蒙塵……”
司空經秋受教地點頭。
“總經理。”林秘書十分滿意司空經秋的態度,也相信他會將自己的話聽進去,“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一會兒我鎖門。”司空經秋點頭。
林秘書沒有多加逗留,回辦公室拿了包包後就離開了。
目送林秘書離開後,司空經秋並沒有馬上跟著離開,而是進自己的專用休息室衝了個澡,把曾嘉雯留在身上的味道幹淨,換了套衣服後,才離開,到地下車庫去取車。
杜允言坐在車裏,死死地盯著離自己不到五米距離的那輛車子。
他頭上的棒球帽壓得有點低,臉上戴了個大墨鏡,還罩了口罩,根本就沒有辦法看清楚長相。
見到司空經秋從電梯出來,他眼睛危險地一眯,低下頭把身體藏起來,直到聽到車子引擎和輪胎壓過的聲音後,才直起身體,啟動車子跟了上去。
剛才在和易震天吃飯的時候,看到司空經秋的車子停在路口等紅燈,他立刻向易震天借了車子尾隨而來。
本來,隻是想跟著司空經秋摸清楚他住在哪裏,然後再找個機會跟海月聯絡上的。
結果跟蹤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對方不僅在自己道歉之後不依不饒地嘲笑他是垃圾,甚至還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說她是邶風集團未來的總經理夫人!
杜允言不能忍受!
特別是在那個女人說自己已經懷了司空經秋的孩子之後!
他心裏的怒火升到了最頂端!
該死的司空經秋,搶走了海月,卻又不珍惜,背著海月玩女人,甚至還讓其他的女人懷孕!
他絕對不會放過傷害海月的人!
他要殺了司空經秋!
杜允言陰狠地盯著前麵的車子,魔魅的雙眼布滿血絲。
憑什麽那個人占盡了一切的優勢,而自己卻什麽也沒有?
被搶走了女朋友,現在還像個過街老鼠,東躲西藏,甚至隨時都有可能被抓進去坐牢?!
最可恨的是——
司空經秋搶走了他最重要的人,卻沒有好好珍惜!
曾嘉雯猙獰市儈的臉和微凸的肚子在腦子裏來回晃蕩著……
杜允言越想越火,越想越不甘心,腳下踩油門的力道也更重了一些,緊緊地咬著前頭的車子。
司空經秋決定要盡快地趕回司空莊園,告訴海月自己的心意,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頭跟了一輛車子。
是林秘書的話,讓他想明白了自己對海月的感覺,原來就是愛。
司空經秋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飛到海月身邊去!
胸口被一股明明的情緒占滿,他有些難以自製,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林媽,她告訴司空經秋,海月正在洗澡,請他稍等一下。
耳機裏傳來林媽“咚咚咚”跑步的聲音,司空經秋知道林媽拿著電話去找海月了。
他利用這段等待的時間,邊開車,邊注意著這條自己開過無數遍的寬敞大路。
司空莊園建在離市區有些遠的郊外,奶奶當時之所以會買下那塊地,主要是因為那裏有山有水,不僅風景優美,而且極為幽靜,很適合居住。
但是到了晚上,車流量變少之後,寬敞的大路反而顯得有些荒僻了。
不過,這對司空經秋來說,並沒有什麽,這條路他走過不知道多少遍了,就是再晚、車流量再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令人害怕的地方。
隻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晚上這條路看起來好像比平常要僻靜了許多,好像要發生什麽事一樣……
大概是心裏滿滿裝了激動欲表達的情緒吧。
司空經秋低笑一聲,笑自己想太多。
回過神來,發現電話林媽已經將電話交出去了。
海月清清脆脆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喂?司空?是你嗎?”
司空經秋深吸了口氣,“海——”
砰——
開口說話的瞬間,冷不防一輛車從後頭衝上來,撞了他的車屁股一下。
司空經秋怔了一秒鍾,直覺地轉動方向盤,變換車道,將速度放慢下來,準備停車,下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麽寬的路,又沒有車子,居然還會撞上來,是新手嗎?
司空經秋狐疑地想。
海月透過話筒聽到司空經秋這邊的傳來的巨大響聲,心不由緊緊地吊了起來,聲音非常的著急,“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聲音?”
“沒什麽,隻——”司空經秋的聲音斷掉,因為後頭那輛不僅沒有因為撞到人而停下來,反而加快速度,再次撞了上來。
“砰——”
這次的力道更重,直接把司空經秋已經放慢速度的車子撞飛出去好幾米。
這不是一起單純的碰撞!
意識到不對勁的司空經秋立刻改變停車的想法,迅速地踩下了油門,一麵透過後照鏡查看。
那是一輛很平常的轎車,街上隨處可見。
司空經秋迅速地瞄了幾眼,沒有發現車牌,顯然對方是對車牌進行了處理,而車子裏的人——
車裏隻有一個人,憑著身形判斷,坐駕駛座應該是男人,不過他戴著棒球帽、墨鏡還罩了口罩,司空經秋認不出來對方是誰。
但從對方跟著自己加速,那種不要拿的追擊方式看來,對方一定不是什麽善茬。
司空經秋心頭一凜,不再分神,專心地加速,試圖將對方甩掉。
對方見他加速,立刻也將速度加快了。
兩輛車子就這樣一頭一後,在靜謐無人的大路上追逐著。
“司空?司空?你怎麽了?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啊!”電話這頭的海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臉色發白,捏著話筒的手更是顫抖得幾乎握不住話筒。
然而不管她怎麽喊,司空經秋都沒有任何反應,電話甚至還斷線了!
她迅速地跑出浴室,抓了衣服套上,衝到樓下找李管家。
電話斷線是因為剛才那一個撞擊,手機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司空經秋根本沒有空理會,後頭那輛車的速度實在是太不要命了!
“砰——”
猛不期然,又被後頭的車子追上,仿佛要將司空經秋置之死地一般,來了一下更為猛烈的衝撞!
剛才的那兩下已經讓車子出現了一些問題,前麵又是一個大轉彎,司空經秋一時沒能控製好車子,方向盤忽然打滑!
車子在寬敞的大路上旋轉了幾圈後,重重地撞上路邊的大樹,整個車頭都凹了進去,當場變形!
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頭上流了下來,司空經秋伸手一摸,發現沾了一手腥紅!
他忍著頭上的劇痛,暈暈乎乎地解開安全帶,準備先離開車子。
然而就在司空經秋打開車門,準備下去的時候,後頭的車子再一次撞了上來!
車頭再一次被擠壓!
司空經秋感覺自己整個人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發現雙腿被卡住了,完全動彈不得!
他試圖將腳抽出來,一動,發現疼痛入骨!
不僅如此,額頭因為剛才的再次撞擊,再一次重重地砸向已經扭曲變形的方向盤,鮮血直流,意識也慢慢地變得模糊起來!
司空經秋全身都疼得不得了,虛弱地趴在方向盤上喘息著。
迷蒙中,他看到撞自己的車子停了下來,一道有些陌生然而又像在哪裏見過的身影,打開車門下來,向索命的鬼一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
司空經秋的頭陣陣發疼,神智漸漸地失去清明,視線也搖搖晃晃地模糊著,已經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隻隱隱約約感覺有團黑影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那團黑影伸出戴了手套的手來,抬起他的下巴,左右翻看了一會兒,確定他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之後,才滿意地放開,扯下口罩,對著他露出一朵猙獰的笑容。
司空經秋費力地撐著眼皮,不讓自己失去意識,想要睜開眼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長相。
然而不管他怎麽咬牙使勁兒,眼皮就像灌了鉛似的那樣沉重,根本沒有辦法睜開。
不僅沒法睜開眼,他的視線反而越來越模糊了,甚至已經看不清眼前的黑影,連光也漸漸無法再傳進眼瞳當中……
司空經秋用呼地咬牙,想要撐住清醒,然而努力地無數次後,終於還是抵抗不住,頭一撇,昏死了過去。
杜允言看著車內滿身是血,已經沒有意識的司空經秋,摘下墨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的雙眼布滿了憤恨的紅絲,雙唇彎起一個凶殘的弧度,像厲鬼那樣陰毒地咭咭地笑著,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夜裏,顯得異常的可怕嚇人。
幾十秒後。
終於,杜允言笑夠了。
他收起表情,重新戴上口罩和墨鏡,腳步輕快地驅車離開了那裏。
一陣引擎聲過後,周圍再陷入了安靜。
海月和李管家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可怕的畫麵。
司空經秋靜靜地趴在已經完全變形的車子裏,額際不斷地有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怎麽會這樣?
傍晚兩人分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海月臉色刷白,雙腳被定在那裏,完全無法動彈,她迅速地拿起手機要撥急救中心的號碼,然而雙手卻劇烈地抖動著,根本連鍵都按不準,按了好幾次都沒有辦法按對數字!
李管家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臉色灰白,整個人像雕像一樣釘在那裏一動不動,瞳孔緊縮著,仿佛站著昏過去了一樣。
海月的身體控製不住地抖動,她拚命地深呼吸,告訴自己要不要慌,現在絕對不是慌的時候!
要冷靜!
一定要冷靜下來!
終於,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麽失控,也成功地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冷靜地告訴向對方說明了這邊的情況,再告訴他們這裏的地址。
之後,海月又打了個電話報警。
忙完這一切後,海月把李管家叫醒,然後跟他一起回到車上,拿了幹淨的布過來,一麵替司空經秋的額頭止血,一麵焦急地等候救護車的到來。
司空經秋的整個身體陷在車裏,他們根本不敢移動他,生怕一不小心讓他的傷更加嚴重。
漫長的等待。
度秒如年。
這是海月現在的感覺。
心口仿佛有幾萬隻蟲蟻在啃咬一樣,讓她坐立難安。
海月每隔三秒鍾就低頭看一次手腕,再抬頭看空無一人的大路,希望能夠馬上看到救護車的身影。
數不清自己到底看了多少次,更記不清時間過去了多久。
總之時間突然變得好長好長,仿佛看不到盡頭似的。
過了大概有半個世紀之久,海月終於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
她激動地走到路中央,朝聲音的發源方向,拚命地揮手。
一分鍾後,白色的救護車終於駛到了他們的麵前。
跟在救護車後麵的,還有兩輛警車。
救護車上衝下來幾名醫護人員,直奔已經變形的車子。
警察也第一時間從車上下來,跟過去查看。
海月雖然也很想衝上去,但是為了不打擾到他們對司空經來的救援,她隻遠遠地站在旁邊,沒有上前。
由於司空經秋的下半身幾乎完全被車子卡住,硬拉不僅沒辦法把人救出來,還有可能讓他的傷勢更加嚴重。
醫護人員和警察進行了幾秒鍾的討論後,決定對卡住司空經秋身體的車體部位進行切割。
確定好施救方案後,所有人都動了起來,醫護人員對司空經秋進行簡單的救治,警察們則開始切割車體。
海月摒著呼吸,緊緊地捏著雙拳,看著他們的動作,拚命地在心裏祈禱司空經秋沒事。
幾分鍾後,滿頭大汗的警察拆掉了卡著司空經秋身體的車子的部位,醫護人員緩緩地把他抬了出來,放上擔架,抬上救護車。
警察派了一輛車給救護車開路,留下一輛車調查現場,並要求海月他們留下一個人在現場配合調查。
海月讓李管家留下,自己則抓了包包跟上去,在醫護人員的幫忙下坐上救護車。
刺耳的警笛聲響徹整個漆黑的夜空,白色的救護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朝醫院的方向衝去。
海月坐在那裏,看著滿身是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司空經秋,和不停地忙碌著的醫護人員,表情木然。
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怎麽會……剛才不是明明還好好的嗎?為什麽……”海月全身顫抖,看著泛白的指關節喃喃自語,表情擔憂而且不知所措。
隨著司空經秋情況的緊急,救護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海月不知道時速達到了多少公裏,隻知道自己根本已經看不清對麵窗外的景物,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一條條直線閃過去……
然而,就是這種速度,海月還是覺得行如龜爬。
特別是在醫護人員神情陷入緊張,手中的動作變得更加麻利起來的時候!
海月的神智恢複了一點點,但是她不敢上前。
腦子裏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海月拿出手機,迅速地按了幾個鍵撥出。
電話接通後,海月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問,“夏、夏醫生……你……你……現在在上班嗎?”
她的聲音像風中的落葉,抖得不成樣子,令夏東野的整個神經都被提了起來。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海月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夏東野正在值班,聽到她這樣的聲音,眉頭不由深深蹙起。
他看了今天的新聞發布會,從他們夫妻的動作當中,可以看出,司空經秋和海月應該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了才對。
難道……他推測錯誤?
“司、司、司空他出車禍了……”海月顫抖著雙唇,花了大概近十秒的時候,才把話說完。
“車、車禍?!”夏東野驚叫一聲,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變得急速了許多,“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突然出車禍?你們現在在那裏?”
聽到有救護車的聲音,夏東野說到這裏,頓了一秒,改口,“你們現在要到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海月將醫院的名字報給夏東野,說完之後才發現救護車是夏東野所在的醫院,意識到這個事實後,她高度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不少。
“我馬上到急診室去等!放心,一定會沒事的!”夏東野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有了夏東野的保證,海月放心了,但是那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感覺而已,掛了電話不到一秒鍾,她的心又立刻地提了起來。
司空經秋人還在救護車上,沒有進醫院,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外!
海月狠狠地捏著手機,坐在那裏,看著不斷給司空經秋救護的醫護人員,身體劇烈顫抖著。
她拚命地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身體卻完全不受控製,不停的顫抖。
海月感覺到自己的小腹一陣一陣地緊縮著,手更是無法握住東西,手機滑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其中一名醫護人員發現海月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得幾乎要昏厥過去的樣子,再看看她微凸的小腹,暗叫不秒。
將手上的工作交給另一個醫護人員,迅速地過來安撫海月,手貼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柔撫,“這位太太,你不要激動,保持情緒穩定,否則肚子裏的孩子會有危險的!來,跟著我做深呼吸,慢慢地把情緒放穩……”
孩子……
對!
她肚子裏還有司空經秋的孩子,現在不能太激動,要冷靜!
想到這裏,海月的情緒總算是稍微穩定了一點,臉色也不再那麽蒼白了。
幾個深呼吸後,她的情緒終於完全穩定了下來。
“很好,就這樣保持住自己的情緒,那位先生的脈博和各項身體指標都開始穩定了,他一定會沒事的,你放心!”
有一個重傷患已經讓他們一個頭兩個大了,如果再來一個懷孕的,那簡直就是在考驗他們的心髒承受能力!
醫護人員抹抹額際滲出的薄薄冷汗,長長地鬆了口氣。
兩分鍾後,救護車終於到達了醫院。
海月安靜地坐在那裏,等醫護人員把司空經秋被抬下去之後,才冷靜地下車,跟上去。
夏東野早就已經等候在那裏了。
看到醫護人員推著司空經秋進來,夏東野立刻上前,一邊將人推進手術室,一邊安排跟在身邊的一名護士帶海月去辦手續。
看著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上,海月的腦子終於不再空白,跟著護士去辦手續,並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名。
然後,重新回到手術室外,在長廊上的椅子上坐下。
那名護士帶海月辦完手續後就離開了,她還有工作要做。
海月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一雙眼從未離開過手術室的門,臉上的表情木然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娃娃一樣。
她的情緒是穩定的,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激動了,雖然臉色還是很白很嚇人。
一方麵是因為夏東野親自進了手術室,一方麵則是顧及到肚子裏的孩子。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必須冷靜!
不管是為了司空經秋還是孩子!
海月不斷地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四周寂靜得讓人心止不住地陣陣發慌……
不知過去了多久。
幾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海月怔了下,回頭,發現是李管家和林媽。
他們正滿頭大汗地從走廊的那一頭跑過來。
來到海月麵前,李管家和林媽幾乎是同時開口——
“少爺他怎麽樣了?”
“少爺人呢?”
海月沒有回答,隻是緩緩地轉頭,看了手術室一眼。
李管家走到手術室門外探頭探腦。
林媽則在海月身邊坐下,擔憂地問,“海月,你的身體情況怎麽樣?受得了嗎?要不要林媽叫小趙先載你回去休息?”
看海月臉色白成這樣,林媽真的很擔心,她是不是能夠承受得住,少爺已經這樣了,可千萬別讓肚子裏的孩子出事啊!
“我沒事。”海月搖頭,露出一朵虛弱的微笑,輕輕地摸著肚子說,“林媽,你放心吧,孩子很乖,知道現在情況很危急,沒有亂鬧。”
雖然海月這麽說,林媽還是很擔心,她拍著海月的手,把海月抱在懷裏,說,“不管怎麽樣,你靠著林媽先睡一會兒,把精神養好一點,手術完的時候林媽會叫醒你的。”
海月疲憊地靠在林媽的身上,卻沒有聽林媽的話,閉上眼睛休憩。
“海月……”林媽叫她,“你快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如果到時候少爺醒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疼的。還有,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肚子裏的孩子想想,那是少爺唯一的孩子。”
林媽不是在嚇海月,她隻是告訴海月事實。
林媽說得沒錯,這是司空經秋唯一的孩子,不管她有多擔心司空經秋的情況,多想清醒地等待著手術的結果……
她必須要好好冷靜下來,不能拿孩子來開冒險。
這樣一想,海月終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盡管她閉上了眼睛,努力地告訴自己要好好休息,說服自己再睜開眼就能看到司空經來平安無事。
但是。
過度的擔心還是讓海月睡得極不安穩,幾乎是每隔幾分鍾就會驚醒過來一次,每次都是整個人驚跳起來。
如此反複數次之後,林媽也不再勉強要海月休息,幹淨勸她醒著,免得過度的驚嚇影響到肚子裏的孩子。
三個人就這磁,或站或坐地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候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幾乎是隔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海月深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夏東野走去。
明明隻有幾步的距離而已,海月卻覺得好像中間隔了一道汪洋大海一樣,花費了好長的時間,才終於走到夏東野麵前。
“他……怎麽樣了?”海月的聲音幹澀而且顫抖。
夏東野拉下口罩,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到這句話,海月的神經倏然放鬆,身體一軟,險些癱軟在地。
夏東野連接伸手接住她往下軟的身體,“你沒事吧?”
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激動成這樣,如果讓海月知道司空經秋真實的身體狀況,不知道會怎麽樣……
夏東野不由擰起了眉,決定還是先不要說,等過兩天她的情緒真正穩定下來後,才告訴她司空經秋身體的詳細狀況。
海月搖頭,沒有注意到夏東野深黑的瞳眸中一閃而過的陰霾,臉上的表情又哭又笑。
他沒事!
他沒事了!
真是太好了!
“站得住嗎?”夏東野問。
他說話的空隙,護士已經把司空經秋從病房裏推了出來。
“嗯。”海月深深了口氣,穩住身體後,才朝司空經秋走去。
海月跟著護士移動病房的動作,而移動著。
她跟移動的病床始終保持著五米左右的距離,不敢上前。
司空經秋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全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麵無血色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如果不是他胸口有微弱的起伏,夏東野也保證他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海月真的會以為他就這樣永遠地睡了過去,再也不會醒過來。
司空經秋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被迅速地推進了加護病房。
海月和李管家他們隔著玻璃窗,看著護士們在他的身體各個部位接上海月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儀器。
幾分鍾後,護士退了出來。
海月看著司空經秋身上接滿各處儀器,毫無生氣躺在病床上,臉色虛弱灰白的樣子,心口一陣絞痛。
“要進去看看他嗎?家屬有十分鍾的探病時間,穿上隔離衣的話。”站在海月身邊的夏東野說,他很擔心宋海月會昏倒,她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幾乎接近透明。
海月搖頭。
站在這裏看就已經讓她整顆心像被人拿什麽絞著一樣,快要碎掉。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靠近之後,會不會承受不住,而崩潰掉。
“先到椅子上坐下吧,熬了一夜你應該也很累了。”夏東野掃了海月的肚子一眼,目光更加擔憂了。
海月沒有動。
“就算你不想休息,也要顧著孩子裏的孩子。孩子的情況才剛剛穩定下來,你也不想他出什麽意外吧?”夏東野嚴肅地說著,半強製性地把海月拉到玻璃窗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我已經叫林媽去買早餐過來,你一會兒先吃點,然後讓李管家先送你回去休息。”
海月本來還想站起來,聽到夏東野的話後,乖乖地坐在那裏不動,但卻不讚同夏東野的安排,開口輕但堅決道,“我想留在這裏。”
“你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任何忙。而且……”夏東野頓了下,“經秋現在昏迷,要大概三天之後才能清醒。你必須回司空莊園去,然後打電話給林秘書,告訴她經秋的情況,讓她去立刻趕到警局去,不管用什麽辦法,都不能讓媒體知道這件事。董事長失蹤,現在再鬧出總經理因車禍被送進加護病房的話……”
夏東野的喉嚨緊了緊,“你知道這會對邶風集團帶來多大的衝擊嗎?”
聽到這裏,海月終於抬起頭來,正視夏東野。
“你必須讓自己迅速地強大起來。”夏東野認真地說,“不僅僅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經秋的事業,因為邶風集團不僅是經秋的,更是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的。你要麵對的,還有……”接下來更殘酷的現實。
夏東野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因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見海月僅僅隻是望著自己,沒有任何反應,夏東野再次開口,“如果你想哭的話,就現在哭出來。哭完之後,跟李管家回去好好地休息,因為接下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看過今天的新聞發布會了,青和集團絕對是有備而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夏東野說完,看著海月,等候她的反應。
海月沒有任何反應。
久久之後。
一顆滾燙的眼淚終於從海月的眼眶裏滑出來,順著臉頰滴下,在她緊握的拳頭中打碎。
之後,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好像要把身體裏所有的眼淚都流幹似的,一顆接著一顆,不斷地滾出來,啪答啪答掉在手背上,像一把把利箭,刺在她的心髒上。
椎心刺骨的痛。
夏東野就這樣看著海月,沒有任何動作,讓她將心裏所有的悲痛都發泄出來。
這樣,她才有足夠的強大,來麵對接下來的事情。
加護病房外的走道上靜悄悄的,隻有海月偶爾幾聲幾不可聞的輕泣聲在空曠無人的走道上回蕩,顯得如果憾動人心,惹得人胸口忍不住陣陣發酸難受。
夏東野和李管家都沒有開口,隻默默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同樣哀傷。
拎著早餐回來的林媽看到海月低頭掉眼淚的樣子,第一個反應就是衝上前,想要安慰她。
夏東野伸手攔住林媽,緩緩地、堅定地搖了下頭。
林媽瞬間明白過來,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試圖上前,隻是用無比擔憂的眼神看著海月。
現場的氣氛無比沉重,仿佛要將人的心完全壓垮似的。
不知道過多久,輕泣聲終於慢慢停止。
海月抹了抹眼眶,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夏醫生,謝謝你。”
“不用,先吃點東西。”夏東野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拿過林媽手中的袋子,遞到海月的麵前,另一隻手則把另一個袋子交給了李管家,說,“李管家,你也先填填肚子,然後靠著休息一會兒,才有精神開車。”
李管家默默地接過,一聲不吭地坐到椅子上,開始吃東西。
海月看了在場的人一眼,接過夏東野手中的還散發著熱氣的袋子打開,拿出裏頭的紙袋撕開,用力地咬下一口,連著喉嚨間的哽澀一起咽下去。
紙袋裏的食物不斷地飄發著陣陣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海月卻一點也聞不到,不僅聞不到,就連吃到嘴裏的東西,也感覺不到任何的味道,仿佛像在嚼蠟一樣,難以下咽。
但是為了身體和肚子裏的孩子,她隻能命令自己,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終於將食物全部解決掉,海月將袋子丟進一旁的垃圾筒後,在椅子坐了一會兒,等李管家、夏東野和林媽他們吃完東西,才站起來。
夏東野他們的目光隨著海月的動作而移動。
海月無比冷靜地看了他們一眼,對李管家說,“李管家,你有沒有司空的秘書,林小姐的手機號碼?”
沒有料到海月開口第一個問題是這個,李管家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調出林秘書的手機號碼。
“太太。”李管家把手機交給海月,“這是林秘書的手機號。”
“謝謝。”海月輕輕一笑,接過手機,直接按撥出鍵。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林秘書職業化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您好,我是林嫿月,請問哪位?”
“林秘書……”海月深深地吐納幾下,才開口,“是我。”
“總經理夫人?”林秘書顯然沒有料到海月會打電話給她,聲音充滿了驚訝,她沉默了幾秒才開口,“您這麽早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海月點頭,聲音冷靜充滿了沉重。
該不會是總經理傻得把昨天跟曾嘉雯上床的事告訴給總經理夫人了吧?
林秘書眼皮重重一跳,聲音開始變得結巴起來,“呃……總經理夫人……是、是什麽事呢?”
“誰啊?這麽早?”
海月正想說,忽然聽到話筒那邊傳來一道模糊低沉的男音,她倏地住了嘴,改為,“林秘書,你現在方便嗎?”
林秘書跟在司空經秋身邊工作這麽多年,十分懂得察言觀色,立刻明白過來海月接下來的話不方便被第三個人聽到。
她沒有理會身邊的男朋友,一麵下床一麵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總經理夫人,請稍等,我到洗手間去。”
“好。”海月握著手機靜靜地等候。
大概三十秒鍾後,林秘書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總經理夫人,您這麽早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嗎?”
海月在聽到林秘書的聲音同時,甚至還聽到一些些回音。
雖然可以從此判斷林秘書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她還是開口確定了下,“林秘書,你的身邊沒有其他人了吧?”
“嗯,沒有,我在洗手間裏。”
“隔音效果呢?”
“放心,門關起來後,我男朋友是聽不到的。”林秘書一點也不介意海月謹慎的追問,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擔心海月如果問及自己司空經秋是不是跟曾嘉雯上床這件事時,該怎麽回答。
再三確定之後,海月終於切入正題,她深深地吸一口氣,說,“林秘書,司空他出了車禍。”
“總、總經理出了車、車禍?”林秘書十分的震驚,好幾秒後才問,“總經理他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嗯。”海月點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顫抖,“他已經脫離危險期了,現在正在加護病房。”
“那就好。”林秘書鬆了一口氣。
“林秘書,這麽早打擾你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司空出車禍的消息不能被媒體們知道,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到警局去一趟,請他們不要將這件事透露給媒體?還有,司空的行蹤問題,對外也要有個合理的解釋……”
海月和林秘書討論著接下來該怎麽辦,聲音越來越冷靜,冷靜到連海月自己都覺得詫異……
夏東野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海月冷靜地跟林秘書交談的樣子,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年輕時候、有商場鐵娘子之稱的司空老太太。
條理如此清晰地跟林秘書討論,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了吧。
夏東野揉了揉眉心,仰頭靠著牆壁休憩。
先是值班,再是一場長達七個小時的手術,他的體力幾乎已經全部耗盡。
李管家和林媽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候著。
加護病房外的走道上沒有其他的聲音,隻有海月刻意壓低的聲音輕輕地環繞著,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十分鍾過去……
“林秘書,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海月淡淡地說完這句話,然後蓋上了手機。
將手機還給李管家後,海月轉過身交待林媽留下來守在醫院,然後才走到夏東野麵前。
“夏醫生,司空,就暫時先交給你了!”海月說著,彎腰朝夏東野鞠了一個躬。
然後不給夏東野反應的機會,走向李管家,冷靜地說,“我們回去吧。”
語畢,她轉身離開。
李管家怔忡了兩秒,朝夏東野點了個頭後,跟上去,不是很確定地問,“太太,你……”
“我沒事。”海月知道他要問什麽,停下腳步向李管家微笑。
海月並沒有說謊,心口雖然還隱隱作痛,但她現在的情緒已經完全平複下來,也相信自己不會再失控了。
隻是……
海月看著好似望不到頭的醫院長廊。
走出加護病房區,走廊上人已經多了起來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海月卻覺得,眼前行人的臉色格外的冰冷冷漠,好像一個個都被寒風凍過一樣……
也許是她的心內沒有溫暖的原因吧。
海月笑了笑,走出醫院大門,踏著晨曦,跟李管家一起走向停車位。
林秘書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地把司空經秋出車禍的消息壓了下來,沒有讓任何的媒體知道。
至於司空經秋的行蹤和他接下來的工作,林秘書都用邶風集團即將要與美國的鴻雁集團展開合作,總經理趕往紐約與鴻雁集團的董事長商榷這個理由給搪塞了過去。
邶風集團也沒有因為司儂經秋的暫時不在,而出現任何運作上的問題,這一切都要多虧了林秘書。
如果不是她,海月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除了關於這起車禍的調查進度。
警方那邊傳來的消息是說,因為當時時間有些晚,再加上那個路段有設監控,所以暫時還沒有任何進展。
不過,警方也說,從現場的調查結果來看,這次的車禍,可以確定的是有人蓄意,而不是單純的意外——
現場有著明顯不同的兩輛車子行駛過的痕跡,而且從司空經秋那輛被撞成麵目全非的車子看來,應該是被人從後重重地撞擊,才會導致車輪打滑的。
撞擊?
海月想起那天晚上接到司空經秋電話時的情形。
當時她的確聽到了一聲巨大的響聲,然後手機才斷線的。
海月凜了下神,“警官,我先生事發當天,給我打過電話。”
“呃?”正在做筆錄的警察抬起頭來,問著坐在辦公椅後,幾乎被桌子擋去的嬌小身影,“司空經秋先生當時有說什麽嗎?”
自從司空經秋出事後,林秘書說,雖然公司運作一切正常,但還是有一些文件必須司空經秋的簽名或者印章,所以海月現在暫時接管了司空經秋的位置,帶著司空經秋的印章,到邶風集團上班,主要工作是負責給經過嚴格審查過的合約蓋章。
至於警察會出現在這裏,主要是因為對方說有些事情要當麵向海月谘詢。
在征求了林秘書的意見之後,海月同意他們著便衣上來,以鴻雁集團從美國派來的調查人員的身份……
海月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搖頭,“沒有。我先生來沒來得及說什麽,電話就斷線了。”
“這樣……”年輕的警察沉吟了一下,問,“司空太太,冒昧地請問一下,司空先生最近有跟任何人結怨嗎?”
“結怨?”海月愣住,腦海裏瞬間閃過杜允言和青和集團那些黑衣人的身影,但迅速被她否認掉。
允言應該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才對,他跟司空經秋之間根本就沒有深仇大恨。
海月不相信允言會因為自己,而跑去做出試圖撞死司空經秋這種事來,而且允言根本沒有考到駕照,也沒有車子。
至於青和集團……
海月想起新聞發布會之前,林秘書交給司空經秋的資料和對青和集團的調查……
會不會是青和集團做的?
海月凜了下神,幽幽地說,“最近有一家叫青和集團的公司,好像跟我們公司有一些暗自較勁的感覺……”
“青和集團?”低著頭“刷刷刷”記錄的年輕警察猛地抬起頭來,臉上布滿了錯愕,“你說的是總公司在美國的青和集團?!董事長叫易震天的那個?!”
“是、是啊……”海月不懂警察為什麽這麽激動,他們跟青和集團也有過節嗎?海月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雖然我們兩家……企業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往來,經營的方向也完全不同……但是……最近青和集團好像總是有意無意地針對邶風集團……所以我想,會不會是他們……”
“司空太太。”警察的臉忽然沉了下來,口氣嚴肅地讓海月心驚,“你確定嗎?”
海月被他這樣的神色看得有些驚心,內心突然有些不確定起來,“呃……應該是這樣沒錯……”
“司空太太。”警察的臉更加的嚴肅冷峻,“我想你最好能夠確定一下,如果是青和集團的話,我希望你向警方申請保護!”
“有、有這麽嚴重嗎?”海月完全被嚇到了。
其實她也隻是懷疑而已,還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
之前邶風集團在發布會上,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把青和集團的名字指出來,但展示給媒體的資料裏,是有一兩項是指向青和集團的。
經過媒體那種刨墳掘墓的追蹤報道,的確很有可能把青和集團牽扯進來……
所以,他們才策劃了這次的車禍嗎?
海月回過神來,驚駭地看著對麵警察那張沉厲的臉。
“當然!”警察回答,臉上的表情是他踏進這間辦公室開始的最陰沉最難看的時候,聲音也變得僵硬,“司空太太,你知道青和集團的前身是做什麽的嗎?”
“我……我知道。”海月咽了咽口水,“我們公司的秘書曾經調查過,青和集團的董事長之前是混黑道的……”
“不僅僅是。”警察搖頭,“據我們警方的了解,易震天在國外做的是軍火生意,還曾經涉及毒品……”
軍火?
毒品?
海月生平第一次聽到現實生活裏,竟然有人在做這些隻存在於電影裏的東西的生意,整個人直接僵在了椅子上,好幾秒後才發出聲音來,“可是……這樣的話,你們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把他抓起來嗎?為什麽……”
“易震天在入境後並沒有做任何犯法的事,雖然我們知道他曾經的事情,但那都是在美國時候的事情,現在的易震天,隻是青和集團的董事長。而且,他不是我國公民,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我們是不能抓他的。就算查到了證據,也必須跟美國警方合作,看是引渡還是其他……”
海月完全不懂警察所說的什麽引渡之類這些名詞。
此刻,她腦子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
希望不是易震天策劃了這次的車禍!
因為,像邶風集團這處本份的商人,是沒有任何資本跟易震天那種玩命之徒鬥的!
海月握緊了拳頭,“難道你們就真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目前看來,的確是沒有。”警察說,“因為易震天並沒有在我們國家,做出任何觸犯法律的事情。”
“可是……這次的車禍……”海月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是易震天策劃的,雖然她並不知道易震天跟司空經秋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
按照林秘書的資料表明,易震天是在近一段日子回國的,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美國。兩家企業在過去和未來又完全沒有業務上的往來,行業更是像兩條平行線一樣完全沒有交集……所以,兩人根本不可能產生任何過節。
再則,易震天的年紀已經接近六十,更不可能是因為爭女人而跟司空經秋結下梁子……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易震天策劃的,他到底是為了什麽要這麽做?
海月完全陷入了迷茫。
“司空太太,警方目前也隻是在調查而已階段而已,還不能確定這件事是不是跟易震天有關係。”
調查……
年輕警察的話提醒了海月一個事情。
她撥了內線,叫林秘書把那天發布會之前查到的資料送進來。
林秘書很快地拿著一個牛皮紙袋敲門走進來。
海月接過來,把它推到坐在對麵的警察麵前。
“這是?”警察一臉的疑惑,不懂海月這是什麽意思。
他直覺地以為,那個袋子裏裝的,是金錢,是海月用來收買自己的,於是把袋子推回去,板著臉,站起來,義正嚴詞地說,“司空太太,對不起,我們不收受賄賂!”
警察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緊的弓,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不和善的訊息,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甩門而去一樣。
“不是!這裏麵裝的不是錢!”海月連忙否認,也跟著站了起來。
海月不懂,麵前的警察怎麽會認為自己是要賄賂他,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要對他進行賄賂不是嗎?
“這是我們之前調查的資料,是有關於易震天的。”海月把站在身後的林秘書拉過來,“是我們公司的林秘書調查的。”
林秘書扶了扶眼鏡,非常嚴肅認真地指責那名胡亂揣測邶風集團作風的警察,“這位警官,就你剛才的行為,我們公司完全可以告你誹謗!”
林秘書的神情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呃?”年輕的警察撈起桌上的紙袋打開,抽出裏頭的東西,一看,整個人都傻眼——
裏麵根本不是什麽賄款,而是易震天的一些資料。
遊覽完之後,年輕的警察徹底地呆了,十幾秒鍾後,才回過神來,對海月和林秘書露出尷尬不已的笑容,“這個……抱歉,我不是故意……”
知道自己完全誤會了海月,年輕的警察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抖著唇囁嚅了半晌,才終於想到一句話:“司空太太,謝謝你的資料!!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局裏了!”
語畢,連招呼都沒打,就腳底抹油溜掉了。
海月和林秘書看著開了又關的辦公室門一眼,眼角同時抽搐,感覺有無數隻烏鴉從頭頂飛過,辦公室裏的溫度也仿佛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幾秒鍾的寂靜之後,林秘書開口打破了這種沉靜。
“總經理夫人。”林秘書習慣性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表情比剛才說要告那名年輕警察時更為嚴肅,充滿智慧的杏眼裏滿是擔憂。
她的樣子讓海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內心同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怎、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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