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墜入魔道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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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海月抬起頭來看司空經秋。r
他的意思是,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把公司裏的事都交待好了嗎?r
“明天邶風集團的股價應該會創下曆史新低。”司空經秋淡淡地說,他的口氣好像在說別的人事一樣,“股東們大概也會馬上要求我下台,然後安排他們自己的親信到公司吧。”r
這樣的話,他一手打下的一片江山,不就要落到別人手裏了?r
海月的心一緊,將手裏的便當盒放到一旁去,幹澀地開口,“沒有……辦法阻止這些事情發生嗎?”r
“除非我真的是奶奶的孫子。”司空經秋笑了下,朝海月張開雙臂。r
海月定了兩秒,起身走過去。r
司空經秋一把將海月抱住,頭深深地埋入她的懷中,磨蹭了一會兒才說,“要是我變成窮光蛋,你會不會繼續跟我在一起?”r
就算他不當邶風集團的總經理,也不至於變成窮光蛋。r
這些年來累積的財富,雖然不能擁有像之前那樣奢華的生活,一家三口平靜的生活絕對是不成問題的,何況他還這麽年輕,要重新站起來其實簡單的很。r
再說,事情還沒到最後的時刻,誰輸誰贏還不知道。r
他隻是想確定一下海月的心意,因為接下來,他們的生活,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至到奶奶回來的那一刻,都會陷在商場的爭搶和媒體的跟蹤當中。r
如果海月不願意陪他走,或者心意不夠堅定,那……r
司空經秋將臉埋得更深一些,環在海月腰上的手不自覺微微地顫抖起來,“你會留下來陪我吧?”r
海月直直僵在哪裏,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司空經秋的問題。r
從開始到現在,海月總覺得自己跟司空經秋並不是站在一個天平上,這種位置上的差距,讓海月有種錯覺,他們之間就算有感情,那也是在兩條平等線上,完全交集不到一起的感覺。r
他們的起點,一開始就錯了。r
內心裏,海月一直暗暗希望司空經秋不要那麽有錢。r
這樣,在麵對他的時候,她就不會有那麽大的無力感,始終有一種,自己怎麽追也追不上他、欠了他、完全無法肆意說自己真正喜歡這個人的感覺。r
他們中間,真的摻雜了太多的東西,愛情好像也變得很不純粹了……r
海月再不願意承認,也不能否認,他們的開始,是建立在交易這個基礎上的——r
這是她一直,無法在司空經秋麵前,表現出真正自我的原因。r
她討厭自己在司空經秋麵前唯唯喏喏的樣子,但是每次隻要一想到他們之間的交易,所有的勇氣就會一下子被抽光。r
如果沒有奶奶沒有被易震天抓走的話,也許司空經秋從總經理的位置上退下來,會是他們關係的一個契機。r
但那隻是如果而已。r
海月長長一歎,“沒關係,反正我也不習慣那麽豪華的生活。”r
這是實話,她真的一點也不能適應司空莊園裏的生活,那麽大的宅子、那多的傭人,隻為了侍候他們兩個人。r
“你不介意我變成窮光蛋嗎?”聽到海月那樣說後,司空經秋的聲音不再那麽緊繃,甚至還帶了一些調侃的味道。r
“反正我也是窮光蛋啊。”海月說。r
“嗯。”司空經秋點頭,放開她,拍了拍身邊的床位,“你上來,陪我躺一會兒,我有點困,想睡覺了。”r
“這裏是醫院。”海月猶豫著。VIP病房裏的床很大是沒錯,但是她又沒生病,躺上去不太好吧。r
“我花錢了。”司空經秋說,他的態度很堅持,一副海月不上去,他就不休息的模樣。r
擔心他真的會這樣一直耗著,海月沒辦法,隻得妥協,脫了鞋躺上去,和他依偎在一起。r
“那等睡著我再回去……”海月摸著司空經秋消瘦的臉說。r
司空經秋沒說什麽,隻是輕輕地擁住她,然後伸手按掉了病房裏的燈。r
月光悄悄地從窗口溜進來,印在他們的臉上,顯得如此的平靜安祥。r
說是等司空經秋睡著,然後離開,結果先睡著的人卻是海月。r
沒辦法,折騰了一天,海月實在是太疲憊了,精神上的,所以幾乎是一沾枕,就立刻睡著了。r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陪誰。”司空經秋有些錯愕地看著進入夢鄉的女人,寵溺地將她頰邊的發絲勾到耳後,然後跟著閉上了眼睛。r
那天之後,好像所有不好的因素都瞬間消失了。r
海月再也沒有接到過林秘書打來的電話,司空經秋也不再提起公司裏的事,積極地配合著治療,偶爾還會玩心大起地跟海月開玩笑……r
海月知道,司空經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並交給秘書去執行了。r
有一兩次海月看到林秘書累得跟什麽一樣,毫無形象地出現在醫院裏,向司空經秋報告公司的最新進展。r
每一次,看到林秘書頭發亂得像稻草,衣服也皺巴巴的狼狽樣子,海月都忍不住有點同情她——r
不過林秘書本人倒不這麽覺得,她好像隻有外表狼狽,內心卻有一種越挫越勇的感覺。r
海月實在是很佩服林秘書,也不知道她到底哪來的精力,簡直跟雅典娜女神一樣……r
看著風風火火衝出病房的林秘書,海月的眼裏充滿了羨慕,好希望自己也可以像林秘書那樣,擁有怎麽樣也打不到的靈魂。r
不過話又說回來……r
司空經秋住院的這段日子,應該是他們結婚以來,相處得最為融洽的時候了吧。r
海月抬頭看了看窗外湛藍的天空,刪除了剛剛收到的短信,那是易震天發來的短信,是提醒她盡快和司空經秋離婚的。r
之前易震天每隔兩天就會打電話過來問海月事情的進展,並威脅她如果再拖拖拉拉就對奶奶不客氣。r
剛開始的時候,她每接到易震天的電話一次,就會心神不寧一天,但同時,她也不知道怎麽向司空經秋開口,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r
直到易震天的耐心終於用完,發了奶奶十分憔悴的照片給海月,她才終於下了決定,親口答應易震天,會盡快跟司空經秋離婚的事。r
但條件是,必須在司空經秋出院之後。r
得到海月的保證之後,易震天居然大發慈悲,不再打電話來逼迫海月,隻是偶爾發個短信過來,問司空經秋什麽時候出院這樣的事。r
在這種情況下,海月覺得,自己跟司空經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像是偷來的。r
而現在,這個時間走到了盡頭。r
司空經秋今天要正大出院了。r
海月看看正在幫忙收拾東西的林媽,再低頭看看自己已經很明顯的肚子,神情有些恍惚起來。r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她已經懷孕近七個月了。r
司空經秋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才總算把那場車禍留下來的傷養好,雙腿上的石膏也已經拆除,不過他還不能動,雙腿也沒有任何知覺。r
海月和夏東野對司空經秋的一致說法是,藥物對他的雙腿產生了一些作用,等停藥之後,做一陣子的複健,他就能夠重新站起來。r
司空經秋並沒有懷疑他們的話,很平靜地坐上了李管家替他準備的輪椅。r
海月看著身邊的人,眼眶又是一陣發癢,她趕緊低頭,借著微咳的動作,抹掉眼眶裏的霧氣。r
“怎麽了?是不是他又踢你了?”司空經秋聽到她細微的聲音,立刻轉過頭來,溫熱的掌心貼到海月隆起的肚子上。r
一開始,海月的肚子根本不怎麽看得出來,到了第四個月,簡直就跟吹汽球一樣,倏地漲大,讓她走路的腳步都顯得很蹣跚。r
司空經秋很擔心,海月的肚子再這樣繼續漲下去,她生產的時候會不會很困難。r
他盯著海月的肚子,突然說,“到時候,還是選擇剖腹吧。”r
“啊?”海月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r
“你的肚子太大了,自然產的話,我怕有危險。不過沒關係,我會陪你進產房。”司空經秋說著,握緊了海月的手。r
陪她進產房?r
出了這家醫院之後,他們,還會有繼續在一起的機會嗎?r
海月低頭看著兩人緊緊交握的手,精神再一次有些恍惚起來。r
發愣間,林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r
“少爺,海月,我們回去吧。”r
“嗯。”海月點頭。r
她從站起來去推輪椅,卻被司空經秋阻止。r
“你不要動,讓林媽來就好了。”司空經秋按住海月的手,轉頭,朝林媽道,“林媽,你把行李放在那兒就可以了。李管家辦完手續會過來拿,你先過來推我出去。”r
林媽聽了r
“不用了。隻是一小段路而已,沒關係的。而且醫生不是說,我要適當地運動到時候生產才不會太困難嗎?就當是在運動好了。”海月說著,直接推著司空經秋走出了病房。r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陪在司空經秋身邊多久,所以想能多為他做點事就為他多做一點,哪怕是推推輪椅也好。r
看海月這麽堅持,司空經秋也就沒有再試圖阻止,任由她推著自己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門口。r
司機小趙過來半托著把司空經秋扶上車子,再轉過頭來把輪椅折起來。r
林媽小心翼翼地扶著海月,把她牽上車子。r
幾個人在車子上等辦手續的李管家。r
十幾分鍾後,李管家出來,坐進車子。r
小趙發動車子的時候,海月突然想起一件事,驚叫了聲,“啊!”r
所有人都轉過來看她,司空經秋更是因為太急切,差點從對麵的座位上撲到地毯上,他單手撐著椅背,緊張地問,“怎麽了?”r
“夏醫生,我們忘記跟夏醫生道謝了。”海月說。r
她這一提醒,大家的臉上也都露出了歉意的表情。r
的確,因為聽說少爺可以出院,大家都光顧著高興,完全忘記要向一直以來都盡心盡力替少爺治療的夏東野說聲謝謝了。r
“要回去跟夏醫生說聲謝謝嗎?”李管家問司空經秋。r
司空經秋沒有回答,盡管夏東野如此盡力地替自己治療,但他的心裏,還是有點疙瘩在。r
海月見司空經秋不說話的僵鬱表情,還以為他不想再回到醫院去,拿出手機,“不用了,我打個電話給他就可以了。”r
幾乎是翻開手機的同一瞬間,一條短信出現在屏幕上。r
看到海月心下一驚,手裏的手機差點因為握不住而滑落到地上。r
她迅速地握緊,不想被車裏的其他人發現。r
“有記者發騷擾短信給你嗎?”司空經秋眼尖地注意到海月的異常,眸色深沉。r
他記得已經叫林秘書把所有的媒體都打發了才對,難道還有人不聽警告,隨意來騷擾海月?r
“不、不是!”海月飛快地搖頭,連看都沒看那則信息,就直接刪除,一麵假裝很苦惱地抱怨,“是廣告的信息,現在的通信公司真是一點信用也沒有,隨便把客戶的號碼賣給一些公司……”r
大概是最近說謊的次數多了,海月的語氣和動作都越發的熟撚,司空經秋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r
他相信了海月所說的話。r
“不是就好,你在懷孕,能不打電話最好少打。”司空經秋說,然後轉頭,對駕駛座上的司機道,“小趙,開車吧。”r
司空經秋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海月。r
在他強烈的目光注視下,海月第一次深切地體會到“無聲勝有聲”這個詞的意思和威力。她乖乖地把手機合上,放回包包裏。r
司空經秋見到她這個動作,立刻露出一朵可愛的笑容。r
這是海月第一次看到司空經秋露出這樣的笑容,和煦得如春風那樣溫暖,似乎可以照耀到每一個黑暗的角落。r
但那隻是似乎而已。r
此刻,海月的心裏,始終有一塊地方,如南極一樣結著厚厚的冰,常年不化。r
司空以秋注意到海月這兩天很不對勁,除了常常在幫自己熱敷雙腿的時候發呆,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還動不動就打破家裏的碗。r
他並不是舍不得那幾塊碗,反正都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打破了再買就是,他在意和擔心的是,為什麽海月從醫院回來之後,就如此失常?r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r
司空經秋拿下眼鏡,借著揉眉心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捧著一本雜誌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的海月。r
她一定沒有發現自己連雜誌都拿反了……r
海月的樣子實在異樣,司空經秋幹脆連掩飾都不了,就這樣直接看她。r
之前醜聞和血統新聞的關係,使很多老客戶紛紛懷疑邶風集團接下來會不會有大的人事變動,然後對他們的利益造成傷害,而新的客戶,更是不敢選擇邶風集團,生怕投資進去,到時候江山易主,所有之前承諾給客戶的都會不作數……r
但那已經是之前的事了。r
那些老家夥們在他召開無數次視訊會議,釋出手中所持有股票的百分之二十給他們、把自己架空,並承諾隻是暫代總經理一職後,終於願意配合林秘書,集團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社會各界承諾,邶風集團目前沒有換主事者的意向,更保證不管邶風集團的主事者是誰,所有的一切都會維持原樣,不會做任何的改變……r
因為是所有的股東都出席的新聞發布會,而且態度極為誠懇,沒有一絲的謊言的成分,這才使社會各界重新對邶風集團產生了信心。r
目前,邶風集團開始慢慢地步入正軌,股票也在回升當中,雖然緩慢,但比起先前連續跌停開盤的情況,已經好得太多……r
簡單地來說,就是公司的事已經基本平息了。r
所以,司空經秋,肯定海月不是因為公司裏的事。r
可是,如果不是公司的事,那到底是什麽事讓她如此煩惱?r
司空經秋看了海月一會兒,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把注意力移到桌上的文件上。r
他決定,先把公事處理完,再直接問海月,到底在憂心什麽事。r
不努力工作不行啊!r
他目前是被架空狀態,手中的持股少得可憐,公司裏隨便一個老愛夥都有權力讓他立刻下台呢。r
司空經秋自嘲地笑了下。r
目前能改變他現下處置的,就隻有奶奶了吧。r
想到奶奶,司空經秋忽然想起之前請偵探社調查奶奶的事。r
那個人,好像自從他車禍之後就沒有再跟自己聯絡了?是一直沒有查到線索,還是?r
待會兒給對方打個電話好了。r
司空經秋凝了下神,在行事曆上記下這件事,然後才重新投入到工作當中去。r
海月坐在那裏繼續發呆,想著要怎麽開口向司空經秋提起離婚的事情……r
書房裏靜悄悄的,除了司空經秋“刷刷刷”批閱文件的聲音,其他什麽也沒有。r
然而這種寧靜隻保持了數秒,就被輕輕的敲門聲打破。r
海月和司空經秋同時抬頭,看到李管家拿著電話出現在門口。r
他們一致沒有出聲,等著李管家先開口。r
李管家瞄了書桌後的司空經秋一眼,然後對海月說,“太太,你的電話。”r
“我的電話?”誰會打到家裏來找她?是夏東野嗎?海月的口氣裏充滿了疑惑。r
司空經秋也向李管家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是誰打的?沒什麽重要的事直接掛了就是,不用特地送過來。”r
“呃……”李管家的眼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捂著話筒,不讓這邊的對話傳過,“聽聲音像有點年紀的,我想會不會是太太的父母,所以就把電話送過來了……”r
其實這通電話是易震天打來的,但李管家不敢說,隻能謊稱是海月的父母打的。r
李管家幾十年來從未對自己說過謊,所以就算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怪異,司空經秋也沒有多加懷疑,隻說了句“不要講太久”,就低頭繼續工作了。r
海月本來也真的以為是爸爸或媽媽打來的電話,拿過電話想直接接聽,卻見李管家對自己擠眉弄眼。r
她臉色一白,驀然明白過來。r
這通電話根本不是爸爸或媽媽打來的,而是易震天!r
他已經耐不住性子,把電話打到家裏來了!r
海月收回準備拿電話的手,轉身對正在處理公事的司空經秋說,“我到外麵去接下電話,馬上回來。”r
“不用。”司空經秋頭也不抬,“我現在沒有在開視訊會議,你在書房裏接也不會打擾我。”r
司空經秋這樣子,讓海月不知道找什麽借口離開好了。r
她在門口躊躇了好半天,才說,“呃……我還是出去接好了。”r
說著,海月悄悄地用手肘頂了下李管家,示意他趕緊說些話。r
李管家一輩子沒說過謊,剛才那幾句話,幾乎已經要了他的老命了,哪裏還知道說什麽才能夠幫得了海月?r
可是不出聲的話,又隻會讓少爺更加懷疑……r
於是李管家隻好硬著頭皮說,“呃……少爺……還是讓太太到外頭接吧,我剛剛聽太太的父親說,好像有什麽體己話要說……”r
從來沒有插手雇主電話習慣的李管家竟然為海月要不要出去接電話這麽小的事圓說,這司空經秋警惕了起來。r
他抬起頭,瞄了門口兩個臉色同樣不自然的人一眼,目光閃爍了一下,斂下眉,輕聲道,“李管家,你帶海月到臥室去接。”r
司空經秋注意到,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門口的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r
他眯了下眼,假裝沒有看到,低下頭繼續處理公事。r
海月和李管家幾乎是用逃的,離開書房。r
他們完全地失去冷靜,忘記要掩蓋,步伐如此的急促慌亂。r
司空經秋坐在那裏,定定地看著早已空掉的門口好幾秒,才轉動輪椅,跟了上去。r
因為怕他們看到自己,司空經秋從書房出來後,在門口停頓了一會,直到李管家離開下樓,海月走進臥室,才轉動輪椅上前,來到臥室門口。r
臥室的門沒有上鎖,是虛掩的,可見海月有多麽著急接這通電話。r
司空經秋欲推門進去,然而伸出去的手碰到門的前一刻頓住——r
偷聽電話是侵犯隱私的行為,盡管他們之間是夫妻,但也需要尊重對方的隱私權。r
想到這裏,司空經秋將收縮了回來,轉動輪椅準備回書房。r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臥室裏傳來海月略為激動的聲音,“你不要再催了!我一定會遵守諾言,跟司空離婚的!隻要再給我時間,一點點的時間,等確定他的身體沒有大礙之後……”r
離婚?r
仿佛被雷劈中,司空經秋的皮頭一麻,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r
他定在那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將輪椅轉了個方向,正對著臥室的門。r
海月的聲音繼續從門縫傳出來——r
“我們之前約定過,要等司空的傷好才談這件事的!”r
“我沒有必要騙你,司空的傷的確沒有好!他的腳到現在還站不起來!”r
“我沒有在跟你玩文字遊戲!也沒有用司空的雙腿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這個理由來拖延時間,總之,我一定會完全成自己的承諾!”r
“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三天?好,三天就三天!你不用擔心,這三天內我一定會跟他說清楚,做個了斷!”r
“砰——”r
臥室裏頭傳來摔電話的聲音。r
然後是重重的腳步聲,朝門口而來。r
司空經秋並沒有無聲無息地離去,他就這樣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裏,等待著海月走出來,等她給自己一個解釋。r
給海月打電話的人是誰?r
為什麽海月會答應電話裏的人,說要跟自己離婚?r
為什麽海月說,自己的腿一輩子也站不起來?r
為什麽……r
無數的為什麽充斥著司空經秋的腦袋,他的腦子亂轟轟的,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要從哪一個入手,又要從何處切入,分析推敲。r
從聽到離婚那兩個字開始,司空經秋的腦子就已經停止了正常的運轉。r
現在不停地在腦子裏環繞的,就隻有一個疑問,打電話的人是誰?r
能夠要求海月離婚,這個人一定跟海月關係不淺——r
是杜允言嗎?r
司空經秋按著輪椅的手收緊,血脈賁起。r
那個人,十有八九是杜允言!r
除了杜允言,司空經秋再也想不出來,有誰會讓海月跟自己離婚!r
他們之間還有聯係?r
還不?他們從來就沒有斷過聯係?r
司空經秋咬牙,臉色一片鐵青,他很想衝進去,轉動了好幾次輪椅都徒勞無功,想站起來,雙腿又毫無知覺……r
試了兩三次後,司空經秋放棄了。r
他停下所有的動作,選擇等在這裏,等海月出來,然後直接問她。r
司空經秋瞪著虛掩的房門,直到腳步聲停止,然後,門被拉開——r
海月沒想到,司空經秋會在門外!r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海月的臉在瞬間褪盡了所有的血液一樣,一片慘白!r
司空經秋為什麽會在門口?r
他聽到剛剛的電話內容嗎?聽到了多少?r
海月瞪著司空經秋,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樣的反應……r
司空經秋直視著她,眼睛半眯著,緊縮的瞳孔迸射著複雜的光芒。r
海月無法麵對他這樣直白的目光,她覺得心虛,所以撇開了眼。r
她的動作讓司空經秋感覺,有人狠狠地煽了自己一巴掌,把他心中那個猜測落到實處。r
司空經秋就這樣直勾勾地凝視著海月,眼光半刻也沒有離開。r
“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久久之後,司空經秋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這樣問。r
海月沒有回答,她的表情隱忍而且痛苦,唇張張合合好幾次,卻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司空經秋。r
根本沒有辦法把奶奶被易震天抓走的消息告訴他……海月知道,如果司空以秋知道的話,他一定會用盡全力、想盡辦法救奶奶。r
相對的,易震天也會動用所有的力量來傷害司空經秋、還有他身邊的每一個人。r
司空經秋再強大,也隻是一個守法的商人,計謀再多,也玩不過一個亡命之徒。r
他的雙腿已經不能再行走了,海月不想司空經秋再去冒險,去和易震天那種人硬碰硬。r
奶奶都願意把整個邶風集團送給易震天,她又有什麽不可以犧牲的呢?r
海月知道,易震天隻是想要打擊奶奶而已,對她根本一點性趣也沒有。r
既然如此,她順著易震天,或許有一天還可以等到他不想再糾結仇恨,放了自己。但是如果讓司空經秋去跟易震天硬碰硬,那隻會讓這場鬥爭,永無止境地延續下去,最後,還有可能害司空經秋丟掉性命……r
這也是海月會答應易震天提出的、結婚的要求的原因。r
她不能讓司空經秋涉險,他要好好地活著,哪怕是為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他都必須好好的。r
“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司空經秋又問了一遍,不過這次卻沒有給海月回答的時間,徑直咬牙道,“是杜允言,打電話給你的人是杜允言對不對?!”r
他嚴厲地問著,臉部表情因為杜允言這三個字而變得扭曲,黑眸更是染上了一層可怕的暴戾。r
海月抿著唇不回答。r
她腦子裏想的是,與其讓司空經秋知道真相後去和易震天硬碰硬,倒不如讓他覺得,是自己再一次背叛了他……r
這樣,司空經秋就會死心,從此不再理會自己,也永遠不會發現,她今天這麽做的原因。r
司空家的一切,由她開始,那麽,也由她來結束吧。r
海月定了定神,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r
“我們……離婚吧。”她聽到自己這麽說。r
司空經秋沒有說話,瞪著雙眼,定定地看著海月,半晌之後才問,“是因為我的雙腿?它們從此站不起來的事實讓你覺得我是個累贅?是個廢人?是這樣嗎?”r
他的聲音無比的冷靜,冷靜得可怕。r
海月想過千百種跟司空經秋提及離婚時他的反應,但從來沒有預料到會是這種——r
他沒有任何的反彈、沒有任何的抓狂、更沒有像之前自己說要離開那樣咆哮著說要報複,他隻是平靜地看著她,瞬間就接受了這個事情一樣。r
甚至……r
還冷靜地質問她。r
這種可怕的冷靜,幾乎要把海月擊潰。r
她強忍著心口陣陣的抽痛,咬牙道,“允言他……現在是易震天的幹兒子。”r
“所以?”司空經秋撇嘴冷笑,沒有一絲溫度的,“當你的舊情人身價比我高的時候,你立刻轉身投向他?是這樣沒錯吧,宋海月!”r
海月低著頭,沉默著。r
“你還真懂得趨炎附勢!”司空經為眯眼,利眸狠狠地瞪著海月,眼底布滿了嫌惡,“不,我差點忘了,你本來就是一個金錢至上的女人。”r
他一字一句,用殘忍的言語傷害海月,“當初你不就是為了錢,才賣身給我的嗎?為了錢,拋棄了相戀至深的男友,投入我的懷抱。現在看到前男友輝煌騰達了,再重新回去,也很正常。”r
海月站在那裏,頭垂得很低,身體因為司空經秋的話微微地顫抖起來。r
她張了張嘴,欲開口說出事實,但隻要一想到跟易震天對上的結果,所有的話又咽了下去——r
之前的警察說,易震天在美國的時候,是一個做軍火和毒品生意的大梟……r
這樣一個人,司空經秋要怎麽跟他鬥?r
海月緊緊地捏著拳頭,指甲陷進肉裏,用疼痛提醒自己不可以衝動。r
司空經秋卻當她的行為是在心虛,他的胸口壓抑著一團無法發泄的熊熊的怒火,幾乎把他整個胸膛給燒空!r
“宋海月,你確定杜允言還願意要你嗎?”司空經秋繼續無情地說著,“畢竟你肚子裏可是有我的種呢!”r
海月更加握緊拳頭,淚水在眼眶裏聚集。r
但是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倒下去。r
在決定這麽做之前,就已經做好要麵對一切的心理準備了,不是嗎?r
“對了,你有沒有告訴杜允言,除了這個孩子之外,你不能再生了?這樣他也願意要你?”司空經秋咬牙徹齒,吐出來的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憤怒和恨意。r
海月的淚水掉下來,無聲地落進地毯。r
司空經秋不停地用嚴酷的言語傷害海月,直到自己再也說不出任何可以傷害海月的話為止。r
長長的對峙過去,司空經秋終於說累了,丟下一句“滾出司空莊園,我不想再見到你”後,就推著輪椅,飛快地離開了。r
海月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淚如雨下。r
之後,海月沒有再見過司空經秋。r
當天晚上,他也沒有回臥室。r
這是司空經秋受傷以來第一次,他們再次分房。r
第二天一早,李管家便送來了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r
海月顫抖著雙手,當著李管家的麵,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再把協議書交給李管家。r
當初,在簽結婚證書的時候,她的心沉重得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那樣,無法呼吸。如今,簽離婚協議,胸口竟有一種被人撕裂一般的疼痛……r
“太太……你真的不告訴少爺事情的真相嗎?”李管家拿著離婚協議書,感覺手中壓了一座泰山一樣,沉得讓他整個人幾乎要陷到地下去。r
海月搖頭,“司空他……鬥不過易震天的。”r
“可是——”r
“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海月起身,拎起收拾好的包包,往門口走去,“李管家,你該去接奶奶回來了。”r
昨天,海月已經打電話通知易震天,自己今天就會離開司空莊園。易震也爽快,直接把司空老太太用直升機送到了他的一處別墅,並告訴海月,今天早上他的人接到海月後,司空莊園這邊,就可以派人去接回奶奶了。r
海月一邊想一邊往下走,幾分鍾後,她來到了大門口。r
易震天的車子早就等候在那裏了。r
海月回頭看了偌大的司空莊園一眼,對李管家說了句“司空以後就拜托你了”,然後轉身,坐進了易震天派來的車子裏。r
李管家看著她的動作,不停地抹眼淚,頻頻回頭,看著司空經秋書房的窗戶——r
那裏,窗簾拉得緊緊的,但李管家知道,少爺一定就在那後麵看著。r
海月也抬頭,盯著司空經秋書房的方向,直到車窗緩緩地關上,車子調頭,然後慢慢地開走……r
車子默默地行駛了一陣後,副座的人突然開口。r
“看來你真的很愛他。”r
這個聲音……r
海月愣了一下,朝前頭看去,發現前頭除了司機,還有杜允言。r
“你怎麽……”海月的腦子倏然一片空白。r
“我怎麽會在這裏?”杜允言笑著接下海月的話,不待海月回答,徑直解釋道,“我是過來接你的。”r
“是嗎?”海月喃喃地低語一句,垂頭不再說話了。r
杜允言看著她的樣子笑了笑,回過頭去,沒有再說什麽。r
車子在路上平穩地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易震天的別墅。r
海月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李管家,問他那邊的情況,得到他已經接到奶奶的消息之後,鬆了一口氣,始終吊在喉嚨口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朝站在門口得意微笑的易震天走去。r
海月腳步蹣跚地來到易震天麵前,淡淡地問,“我接下來該做什麽?”r
“你什麽也不用做。”易震天看著她大得仿若汽球的肚子,咧嘴,露出一口陰森森的白牙,“你什麽都不用做。”r
易震天停頓了一下,“你隻要乖乖地呆著,等待三天以後的婚禮,帶著司空經秋的種嫁給我就可以了。”r
說到這裏,易震天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仰頭大笑了兩聲,然後沉肅下來,對著身邊的黑衣人說,“馬上通知媒體,這個天大的好消息!”r
黑衣人立刻點頭,拿起手機。r
準備按號碼的時候,卻被海月身邊的杜允言抓住了手。r
所有人都愣住,朝杜允言望過來。r
“允言,你這是做什麽?”易震天不悅道,臉色瞬間沉下來。r
“爸爸,你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了。”杜允言一點也不被易震天嚇到,從容地說。r
“什麽事?”事情被打斷,易震天很不高興。r
“海月的身份還沒有公布,這樣通知媒體,根本造不成任何效果。”杜允言說。r
易震天愣了下,隨即笑開來,伸手拍著杜允言的肩膀,“你看我!居然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記!”r
說話的同時,易震天打掉了黑衣人的手機,搭著杜允言的肩膀,與他一同走進別墅,“真是多虧了你提醒我!”r
“這是我應該做的。”杜允言這樣回答易震天,眸定陰暗地閃了下。r
兩人一同往別墅內走去。r
走了幾步之後,易震天回頭,看了怔在門口的海月,對黑衣人說,“把她帶上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踏出房門一步!”r
“是!”易震天命令一下,兩名黑衣人立刻一人一邊站到海月身邊,做出強硬的請的姿勢。r
海月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快走幾步,追上易震天和杜允言,顫著聲音問,“你們還想做什麽?”r
“做什麽?”易震天笑了下,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先向媒體公布你的身份啊!小姑娘,你忘了,我要報複的人是路婉玉那個死老太婆,如果你不認祖歸宗,我又怎麽能報複得了她呢?”r
說著,易震天朝海月身後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兩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架住了海月的手臂,準備把海月抬到樓上的房間去關起來。r
也許是黑衣人捉得並沒有很緊,海月竟然一把推開了他們。r
海月不再試圖問易震天問題,因為她知道,問了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r
她伸手抓住杜允言,雙眼死死地瞪著他,“允言!這個人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你為什麽要幫他?”r
“我沒有幫任何人。”杜允言輕輕地拿掉海月的手,眼神冷漠,與海月之前認識的那個杜允言,幾乎是判若兩人。r
海月懷疑麵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杜允言,而是易震天找來的,長相和杜允言一模一樣的陌生人!r
“你知道易震天在美國的時候,是做什麽的嗎?”海月目不轉睛地瞪著神情冷漠的杜允言,厲道,“他做的是軍火和毒品的生意!”r
她告訴杜允言這些,並不是出於想要救他的心態,如果一個人真的要走不歸路,旁人的阻止隻會讓他的情緒產生抵觸而陷得更深,特別是在這種、杜允言跟司空經秋之間有夙怨的情況下——r
這種事,隻有杜允言自己摔得鼻青臉腫時,才會懂得醒悟。r
海月這樣說,隻是不希望杜允言在司空經秋這件事上,作易震天身邊的推手,提醒易震天、告訴易震天他沒有想到的問題!r
此刻在她心中,司空經秋的安危要比杜允言重要得多!r
雖然知道自己能夠成功阻止杜允言的機率微乎其微,但海月還是想試一試。r
她瞪大雙眼,看著杜允言,一字一句地接著說,“你知道軍火和毒品是什麽概念嗎?你知道這兩樣東西會引起什麽嗎?你知道這兩樣東西可以害死多少人嗎?你知道,這兩樣東西,一旦沾染上,就永遠無法回頭了嗎?”r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杜允言麵無表情地說,語氣沒有一絲波瀾,“爸爸他是青和集團的董事長,不是你所說的什麽軍火商和毒品商,就算——”r
“允言!”海月咆哮著打斷他接下來的話,“趁著現在你還沒有沾到那兩樣東西,快點離開他!否則,你會毀了自己的!”r
聽到海月這麽說,易震天頗感興趣地睨了杜允言一眼,期待他接下來的答案。r
“我不會走的。”杜允言瞥開眼,語氣淡淡的,“我早就已經在不歸路上,回不了頭了……”r
開車撞殘司空經秋這件事,易震天雖然從未開口詢問,但杜允言知道,他一定是知情的。r
因為事發後不到半個小時,他開著去撞司空經秋的車子,已經被處理得幹幹淨淨了,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r
這隻有易震天能做得到。r
杜允言很清楚,隻要自己一離開,易震天一定會第一時間向警方提供他開車把司空經秋撞殘的證據。r
到時,等待他的,將會是被判刑,關進監獄的結局。r
那天的行為是一時衝動才犯下!他不要為了那個衝動,而被抓去坐牢!r
他還這麽年輕,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著他!他還沒有讓司空經秋付出讓自己滿意的代價,還沒有從司空經秋手中把海月搶回來,還沒有把易震天……r
杜允言咬牙,魔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海月,腦子被這些問題所充滿,完全迷失了神智!r
“宋海月!你不要想試圖挑撥我跟爸爸之間的關係!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不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挑撥得了的!”杜允言失控地咆哮,眼神狂亂,沒有任何理智可言!r
現在的杜允言,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墜入魔道的惡鬼!r
海月顫著身體倒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著杜允言,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一個開朗活潑的男孩子,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r
但是海月知道,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因為——r
他和易震天已經沒有兩樣了!r
簡直就像一對親生的父子一樣,同樣的瘋狂、同樣的殘暴、同樣的不擇手段!r
“隨便你,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完了,要怎麽做,走哪條路,都是你自己的事,希望你不要後悔。”海月不再試圖勸說,她丟下這句話後,轉身跟著黑衣人離開了客廳。r
易震天走過去到沙發上坐下,拿起雪茄抽了一口,邊看著消失在二樓的人,邊說,“真沒想到,你原來對我這麽忠心。”r
易震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是眯起來的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真的認為杜允言對自己忠心?r
他根本就不相信杜允言像對自己如此忠心,除了有共同的敵人司空經秋之外,杜允言根本沒有沒有理由對自己忠心不是嗎?r
除了兩人不久前口頭上建立起來的父子關係。r
他認了杜允言做幹兒子沒錯,但這件事隻是青和集團的幾個內部員工知道而已,根本沒有向外披露。r
換句話說就是,這個父子關係,還沒有正式成立。r
至於為什麽不向外披露……r
易震天看了目光始終沒有從海月消失的方向收回來的杜允言一眼。r
一直沒有向外界披露自己認杜允言為幹兒子的事,就代表他必需為了這個決定,而付出一些相應的代價,像財產分割之類。r
倒不是說一定要把財產分給杜允言,隻是如果不這麽做,媒體各界一定會抨擊他小氣或者其他……r
易震天倒不是舍不得那些財產,反正他也沒兒沒女,留給杜允言也沒差。除非他在生前把所有的財產都捐給慈善機構,否則就算有把杜允言定為繼承人,到時候若他交不出巨額的財產稅,錢最後還是會落入美國政府的口袋裏……r
易震天微歎了口氣,突然有點疲累。r
有些不明白,自己到要這麽費盡心思地爭取邶風集團的財產是為了什麽了。r
沒兒沒女,反正財產到最後還不是……r
易震天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手中的雪茄一頓,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r
等等!r
路婉玉那個死老太婆說,當年慕青給自己生過一個兒子!r
他並不是沒有繼承人!r
他有一個兒子!r
那天,路婉玉那個死老太婆在說慕青替自己生了個兒子時,眼神並沒有閃爍,更沒有像當年承諾會將蘭析嫁給自己那時那樣,飄移不定,所以死老太婆說的事一定是真的!r
不管死老太婆是怎麽得知慕青生了一個兒子的事,總之他不是沒有繼承人,他還有一個兒子!r
想到這裏,易震天全身的細胞都活躍了過來,瞬間又充滿了信心和鬥誌。r
他要在有生之年,移民回來,再把財產全部轉移回來,避開美國政府的財產稅,然後找到親生兒子,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他!r
對!r
就是這樣沒錯!r
他要派人把當年慕青給自己生的孩子找回來!r
易震天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這是一個真心、幾十年來的第一次,他如此開懷地笑。r
杜允言回過神來,正好看見易震天的笑,黝黑的眸中蒙上一層銳利陰狠的光芒,不過瞬間就消失了,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r
他撇嘴無聲地冷笑一下,麵無表情地說,“我隻是報答你讓我父母遠離風暴圈的恩情罷了,談不上什麽忠心。”r
杜允言的話,讓易震天放心不少。r
發生車禍之事,易震天就有一種感覺,這個年輕人的心已經完全墜入陰暗,他的仇恨之心甚至比自己強上不止數百倍、數千倍……r
他的前半生,的確是在做軍火和毒品生意沒錯,但那都是秦老大還在世的時候的事了。當時他無依無靠,甚至被路婉玉那個老太婆封殺了所有找工作的機會,除了咬牙跟著秦老大,踏上這條不歸路,根本就沒得選擇……r
秦老大死後,他就不再涉足軍火和毒品,成立了青和集團,把整個黑幫轉為公司——r
這也算另一種形式的漂白吧,雖然漂白的道路辛苦萬分……r
想到當年自己所受過的苦,易震天對司空老太太的怨恨又增加了幾分。r
他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那個死老太婆害的!r
易震天滿臉暴戾地看著杜允言說,“允言,你跟我上來。”r
語畢,轉身朝二樓的書房走去。r
杜允言沒有異議地跟上去。r
兩人一起來到易震天的書房。r
易震天從抽屜的暗格裏,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遞給杜允言。r
照片裏頭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氣質十分的婉約動人。r
杜允言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大致猜到她是誰了,一定是那個叫李慕青、替易震天生了一個兒子的女人——r
那天他們在樓下爭吵的時候,他就躲在樓上的柱子後偷聽。r
不過這件事易震天並不知情,於是杜允言裝作無知地問,“這是?”r
“李慕青。”易震天說。r
“李慕青?她是?”杜允言故意一頭霧水,完全不在狀況內的表情。r
“嗯。”易震天點頭,在椅子上坐下來,陷入回憶,“她是我二十五年前認識的一個故人,你去幫我找到她。”r
“找她?”杜允言眯了下眼,一下就想到易震天要找李慕青的原因,他已經開始想要把他真正的兒子找回來了。r
隻要易震天一把兒子找回來,他的地位不保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開車撞司空經秋的事,有可能曝光!r
杜允言在心底冷笑一聲,一個極其陰險的計劃在腦中形成,不過麵上,他還是十分的平靜,“為什麽要找她?而且時間都過去了二十五年,人海茫茫,要從何找起?”r
“我給你她二十五年前的住址。”易震天拿紙筆寫下,然後交給杜允言,“你去幫我找到她,然後把她帶回來。隻要你能找到她,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r
“包括向外界宣布你認我做幹兒子的事?”杜允言收起紙條,笑問。r
“當然。”易震天向他保證,“到時候我會把青和集團旗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送給你。”r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幹爹。”杜允言說完,轉身離開。r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又回過頭來,問,“為什麽不動用你的關係網呢?我相信那樣會更快。”r
“因為這件事,必須在沒有其他人知道的情況下進行。”易震天說,在事情沒有完全落實的情況下,他不想節外生枝。r
“原來是這樣。”杜允言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找到她的。”r
“嗯。”易震天揮揮手,“你去吧。”r
杜允言退了出來,輕輕地帶上書房的門。r
一關門口,他臉上的表情立刻一肅,變得冰冷而無情。r
想找兒子?r
那也得問他同不同意呢!r
杜允言眯眼,深暗的眸中更是帶著一股狠厲。r
他當然同意易震天找兒子,也會幫易震天找,但是——r
相認的方式就要由他來定了。r
杜允言看著緊閉的書房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白牙閃著陰森森的光芒。r
那天聽易震天跟司空老太太在客廳吵架之後,他就已經著手在調查了,本來隻是想找到李慕青,了解一下,易震天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兒子。r
沒想到,查證之後,竟然讓他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r
杜允言相信,這個秘密,等他今晚拿到確切的證據,正式向易震天公布的時候,絕對會讓易震天大吃一驚,且後悔莫及的!r
想到那一幕,杜允言忍不住笑出了聲。r
“杜先生?”守在樓梯口的黑衣人看到他古怪的神情和動作,忍不住上前過關心,“你怎麽了?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一趟?”r
“不用。”杜允言收起笑容,板著臉說,“我隻是突然想到一個笑話,覺得很好笑,所以笑了一下而已,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r
杜允言說著,腳步輕快地離開了,留下一臉莫名的黑衣人。r
李管家的車子一在司空莊園停下,司空老太太立刻推門下車,直接衝進門。r
正在擦桌子的林媽見到她,驚訝得瞪大雙眼,張大了嘴,手裏的抹布“啪——”的一聲,掉到地上。r
“老夫人?您怎麽回來了?!”r
“這些話之後再說。”司空老太太看也不看林媽一眼,健步如飛地衝到二樓,一間一間地推門尋找司空經秋的身影。r
林媽愣了幾秒後,趕緊跑上樓,追到司空老太太的身後報告,“老夫人,少爺、少爺他在三樓的書房裏……”r
“他在三樓書房?”司空老太太倏然停下開門的動作,往三樓奔去。r
林媽趕緊跟上去,“老夫人……少爺他……他……”r
“他怎麽了?不要吞吞吐吐,一次說完!”司空老太太的腳步沒有停下,一邊問一邊衝到三樓的書房門口。r
“少爺他喝——”r
“啪答——”r
幾乎是在林媽說話的同時,司空老太太打開了門。r
一股濃重難聞的酒氣撲鼻而來,熏得司空老太太和林媽同時倒退了一步。r
書房的窗簾拉上了,屋內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清楚。r
司空老太太愣了三秒,憑著對司空莊園的熟悉,立刻踢掉滾在腳邊的酒瓶子,摸黑衝進去,“刷——”的拉開了窗簾,打開窗戶,讓光線和空氣一齊流進來。r
司空經秋跟個流浪漢一樣,背靠著書桌,癱坐在地上,頭發跟鳥窩一樣亂七八糟,衣服更是皺巴巴的,輪椅更是像被用重力砸過一樣,輪子已經扭曲,歪倒地一旁——r
司空經秋雖然人已經醉死過去,但手中還緊緊地握著兩個酒瓶子。r
司空老太太臉色鐵青地瞪著地上的孫子,“林媽,去提一桶冰水上來!”r
“冰、冰水?”林媽的下巴險些掉地,“老、老夫人……您、您要冰水做什麽?”r
該不會是用來潑少爺的吧?r
“叫你去提冰水就去,不要廢話!”司空老太太嚴厲地命令著,同時彎腰撿起地上的酒瓶,將它們統統丟進垃圾筒裏。r
稍微整理了一下後,她拉了個椅子在孫子麵前坐下。r
轉頭看見林媽還杵在那裏不動,司空老太太臉色一沉,暴吼,“還不快去?!”r
“是……是!我馬上就去!”林媽被吼得全身一顫,轉身“咚咚咚”地跑下了樓,五分鍾後,拎著一桶冰水,跟李管家一起上樓,來到書房。r
“把他給我潑醒!”司空老太太指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司空經秋說。r
“老夫人……”林媽沒有動,看著司空老太太,一臉的為難。r
提著桶的李管家,更是往後退了一步,顫著音說,“老夫人,少爺的身體還沒好,這樣潑上去不好吧……”r
“他自己都不顧自己身體還沒好,喝成這樣,你們還顧慮什麽?”司空老太太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額際青筋暴起,“給我潑!一桶不夠就潑兩桶,直到把他給我潑醒為止!”r
李管家被司空老太太肅穆的表情和口氣中的堅決嚇到,手中的桶“哐當”一聲落地,冰水溢得到處都是。r
“沒用的家夥!”司空老太太低咒著,上前一步,提起濺得隻剩下一半冰水的桶,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往司空經秋身上潑去。r
司空經秋全身一顫,瞬間清醒過來,正欲開口大罵,卻看見司空老太太站在自己的麵前,到嘴邊的咒罵一下子咽了下去。r
“奶、奶奶?你、你不是失蹤了嗎,怎麽回來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充滿了錯愕。r
“我不回來行嗎?”司空老太太丟掉手中的桶,上前一把揪住孫子的衣領,“馬上給我打電話,交待你的秘書,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最大量地買進邶風集團的股票!”r
“為、為什麽?”司空經秋還沒有從司空老太太突然出現這個事中回過神來。r
“晚了,你就真的要成為窮光蛋了!什麽救人的資本也沒有了!”司空老太太說著,用力地甩開司空經秋的衣領。r
“救人?”司空經秋表情愣愣的,“奶奶,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要救誰?”r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司空老太太咆哮著說,“居然問我救誰?難道你連老婆孩子都不想要了嗎?”r
“老婆孩子?”明白司空老太太說的人是誰之後,司空經秋簡直像聽到國際大笑話一樣,撇嘴嗤笑一聲,“奶奶,你錯了,宋海月她現在可是青和集團未來接班人杜允言的未婚妻,怎麽可能會跟我這個廢人扯上任何的關係?”r
“杜允言?”司空老太太一愣,問著一身狼狽卻把替他擦拭身上冰水的李管家和林媽推開的孫子,“他是誰?”r
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r
司空經秋沒有回答,臉色難看到了極點。r
“老夫人,杜允言是太太之前的男朋友。”李管家替司空經秋回答。r
“海月的前男友?”聽到這裏,司空老太太的表情更疑惑了,“這件事跟那個杜允言有什麽關係?”r
“呃……杜允言他還是……”李管家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那天無意中聽到的話說出來。r
不說可能會耽誤事,說又會顯得自己好像之前偷聽一樣……r
李管家思考了幾秒,終於還是決定說出來,“老夫人,杜允言他現在是易震天的幹兒子。”r
“就算那個杜允言是易震天的幹兒子,那又怎麽樣?什麽叫做海月是青和集團未來接班人杜允言的未婚妻?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簡直亂七八糟!”司空老太太暴叫著,額頭青筋狂跳。r
她真的被孫子這種完全弄不懂情況的模樣氣死了!很想揍他一頓,可現在不是時候,隻好用咆哮的:“誰告訴你海月是那個杜什麽言的未婚妻了?她是為了救奶奶才會答應易震天的要求,跟你離婚的!真正要跟海月結婚的人,是易震天!”r
司空經秋僵住,腦子驀然一片空白,瞪著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司空老太太,大約十秒之後,才回過神來,結巴道,“奶、奶奶……你剛剛……說什麽?”r
“我說——”司空老太太一字一句地重複剛才的話,“海月根本就不會成為那個杜什麽言的未婚妻,她是為了救奶奶才會答應易震天的要求,跟你離婚的!真正要跟海月結婚的人,是易震天!”r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司空經秋不相信司空老太太說的話,他的唇劇烈地顫抖著,連續說了好幾個不可能,“宋海月她明明是去找杜允言了,她親口——”r
司空經秋說到這裏,倏然停住。r
海月並沒有親口說她要去找杜允言,她那天,隻是告訴自己,杜允言現在的身份,其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測而已!r
想到這裏,司空經秋開始慌起來,臉上的血色也漸漸地褪去。r
他想要做點什麽,然而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能做什麽,失了魂似的四下尋找著,卻始終找不到一個目標。r
司空經秋已經完全失去冷靜,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了……r
“你給我冷靜下來!”司空老太太上前一步,抓住孫子的手,試圖讓司空經秋冷靜下來。r
然而司空經秋的雙手卻努力停不下來,甚至顫得比原來更厲害了,嘴裏還不停地喃喃低語著,“怎麽辦……奶奶……我現該怎麽辦……”r
看到司空經秋這個樣子,一旁的李管家和林媽也慌了,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地,在原地團團轉。r
就在二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r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聲響起。r
李管家和林媽頭皮一麻,停下所有的動作朝聲源處看去,發現司空老太太狠狠地甩了司空經秋一巴掌……r
他們同時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那對祖孫,半天才反應過來,異口同聲道——r
“老、老夫人?”r
司空老太太不理會他們,直接問被自己打得偏過頭去的孫子,“冷靜下來沒有?”r
司空經秋撫著紅腫的臉頰,一寸一寸地轉過頭來,“奶奶……我現在該怎麽辦?”r
他的聲音還是和原來一樣顫抖,但是眼神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狂亂而沒有焦距了。r
“你冷靜下來沒有?”司空老太太嚴肅地問。r
司空經秋點頭。r
“那好!”司空老太太站起來,對著化成雕像的林媽和李管家道,“林媽,你立刻去拿幹淨的衣服和毛巾過來,把少爺弄幹!李管家,你去打電話給少爺的秘書,讓她聯絡所有公司裏值得信任的人,讓他們全部上線,半個小時後,我們開視訊會議!”r
事情轉變得太快,林媽和李管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愣在那裏沒有動作。r
司空老太太眸色一沉,大聲喝斥,“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r
“是!”r
“是!”r
李管家和林媽霍地回神,開始動作起來。r
司空老太太伸手,想要把孫子扶起來,被司空經秋攔住。r
“不用了奶奶,你一個人沒有辦法的。”司空經秋說。r
“什麽叫我一個人沒有辦法?你是在嫌奶奶老沒力氣嗎?!”司空老太太變臉,堅持要扶孫子。r
“奶奶!”司空經秋再次捉住司空老太太的手,“你一個人真的沒辦法的。”r
司空經秋停止,眸光黯然了一下,才繼續道,“因為我的雙腿已經廢了,你根本不可能一個人扛得起我……”r
“廢……廢了?”司空老太太僵住,好幾秒後才找回聲音,幹澀地問,“廢了……是什麽意思?”r
司空經秋澀然地笑了下,說,“就是再也不可能站起來了。”r
司空老太太瞪大雙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r
怎麽會?r
司空老太太緩緩地低頭,看了司空經秋的雙腿一眼,再緩緩地抬頭,臉上的神情極度不可置信,聲音像被鋸過一樣,斷斷續續,“再、再也站不起來?”r
“嗯。”司空經秋點頭,他的神情平靜無波,對自己雙腿不能再站起來的事實,並沒有太多情緒的反彈——r
海月跟自己提離婚的事,令他完全崩潰,跟著又從奶奶嘴裏聽到海月為了救奶奶才跟自己離婚……r
這兩件事在短時間內像台風一樣,接二連三地刮來,令他完全沒有時間思考雙腿的問題,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很平靜地就接受了雙腿站不起來這件事……r
然而司空老太太卻沒有辦法像孫子那樣冷靜!r
雖然沒有關係,但她還是接受不了孫子雙腿再也站不起來的事實——r
不僅是因為司空經秋跟在自己身邊二十五年,是她一手養大,她已經完全把司空經秋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子,還因為這已經不是孫子一個人的事了!孫子的雙腿,還關係著她唯一外孫女海月下半生的幸福!r
她還以為,隻要把海月從易震天手中救出來,他們一家就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r
但是——r
人還沒有救出來,就被告知孫子的腿再也站不起來……r
這怎麽能不讓司空老太太嚴重受到打擊?r
司空老太太完全接受不了,她的情緒開始失控,不停地喃喃自語著,“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呢……”r
“奶奶!”輪到司空經秋抓著司空老太太的手臂要她冷靜,“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我的腿怎麽樣,而是海月,我們必須想想要怎麽樣才能把海月救出來!”r
被他這麽一提醒,司空老太太猛地清醒過來,“對!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海月救出來!”r
“要不要報警?”司空經秋問。r
司空老太太立刻否決掉他的提議,“不能報警!易震天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如果我們報警,隻會讓海月的處境更加危險……”r
“那怎麽辦?”一向冷靜從容的司空經秋,也六神無主了。r
被孫子這麽一問,司空老太太也有些懵了,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先前的那些計劃。r
祖孫二人就這樣茫然無措地對視著,誰也找不到突破口。r
直到林媽拿著衣服和毛巾衝進來。r
“老夫人?少爺?你們怎麽了?”林媽不解地看著怔在那裏的祖孫二人。r
去聯絡公司員工的李管家回來了,看到這個情形,也愣了。r
發生什麽事了嗎?r
怎麽才不到十分鍾的功夫,兩個人的表情就變得如此難看?r
李管家走上前去,“老夫人?少爺?你們沒事吧?”r
現在靜悄悄的,沒有人應聲。r
“老夫人?少爺!”李管家提高了音量。r
“李管家?你回來了?”司空老太太率先回過神來。r
“老夫人,我已經打過電話給林秘書,她也確認過了,所有信得過的員工,都會出席稍後的視訊會議。”r
視訊會議!r
啊——r
李管家的話,讓司空老太太瞬間想起到書房找司空經秋的目的。r
差點忘記,她計劃裏的第一步是先保住邶風集團!r
“你們兩個先替少爺換上幹淨的衣服。”司空老太太的恢複了正常,一邊交待李管家和林媽,一邊走到書桌後麵,打開電腦,連續上網,調整好設備,為一會兒的視訊會議做準備。r
李管家把司空經秋扶起來,拿走了林媽手上的衣服,扛著他走到書櫃後麵,兩分鍾後再把人扛出來,放到書桌後的椅子上時,司空經秋已經換上了幹爽的衣服,頭發上也擦得八分幹,不再往下滴水珠了。r
祖孫二人坐成一排,等待著所有員工上線。r
李管家和林媽收拾了下東西,默默地退了出去。r
同一時間。r
易震天的別墅。r
杜允言拿著剛剛收到的傳真,腳步輕快地走向易震天的臥室。r
敲了好久的門沒有人來應,杜允言不禁有些失望。r
難道易震天不在?r
杜允言狐疑地轉身,準備離去,眼角餘光卻瞥見書房有燈光從門縫裏照出來。r
唇邊揚起一抹噬血的微笑,杜允言走過去,抬手敲了敲門。r
“誰?”易震天的聲音從門後傳出來,聲音裏帶著異常的警惕。r
“是我。”老家夥是跟手下在書房裏談事情嗎?杜允言眯了下眼,摒息回答。r
隔了十秒之後,易震天的聲音才再次傳出來。r
“門沒鎖,進來吧。”r
杜允言擰開門,走進去,借著轉身關門的當兒,不留痕跡地環視了四周一圈。r
很好!r
老家夥並沒有在跟手下談事情,書房裏隻有他一個人。r
杜允言勾唇,無聲地笑了下,轉過身來,走到書桌對麵,看著易震天。r
“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易震天抬起頭來,看著臉色有些奇怪的杜允言。r
“我已經查到李慕青的消息了。”杜允言一邊觀察著易震天的神色,一邊說。r
“什麽?你已經查到慕青的消息了?!”易震天激動地站起來,繞過書桌奔到杜允言的麵前,抓著他的雙臂,急切道,“她人呢?現在住在哪裏?怎麽樣?過得好不好?她的身邊有沒有——”r
說話的同時,還朝杜允言的身後看了好幾眼。r
相較於易震天的激動,杜允言顯得十分的平靜沉著,他一定一句地宣布著自己早在幾天前就查到的消息,“李慕青她……已經死了。”r
“死、死了?”完全沒有料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易震天一下子被如泄了氣的汽球一樣,整個人一軟,抓著杜允言的手鬆開。r
下一秒,易震天又猛地想起什麽似地,重新抓住了杜允言,“那她有沒有孩子?”r
“有。”杜允言麵無表情地回答。r
易震天的眼睛一亮,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裏?你有沒有他的聯絡方式?”r
“易先生,你冷靜一點不要這麽激動,不要忘了自己有心髒病。”杜允言“善意”地提醒著,不知不覺中,稱呼易震天的方式變了,“易先生,你這個樣子,我怕再聽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r
正陷在激動當中的易震天根本沒有注意到杜允言細微的改變,他的情緒依然十分高昂,“沒關係,我的身體很好!你快點告訴我,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裏?他現在在做什麽?他過得好不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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