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謙番外(一)lilichen鑽石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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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有記憶開始,媽媽就沒怎麽笑過。可我曾經看到過我們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照片,我不知道發生了事,導致爸爸沒有和我們在一起,突然有一天,我剛從學前班回來,就見一輛車子停在我們家門口,我好奇的朝裏麵張望,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和媽媽說話。
媽媽叫我進去,說他是我的爸爸,來接我們了。
我不敢置信,那個男人看我的眼神和我期望中的父親相差太多。但到底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為不忍見母親心傷,我回到那個家裏,更名為君長謙。
他已經有一個兒子叫君長生,那是一個高傲的家夥,比我大十歲左右,從來不曾給過我好臉色,當然,我的到來,本身就是來搶他東西的,不給我好臉色實屬正常。
在這樣的地方生活,處處都得小心謹慎,好在有一位傭人對母親照料貼心,他們都叫她細嬸。細嬸第一眼看見母親的時候,就感歎著說是和大夫人太像了,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以為那個男人隻是因著母親和他老婆相像,所以才愛的母親,才生的我。也就是說,我並不是父母相愛的結晶。
但是母親的喜怒哀樂是我喜怒哀樂的前提,所以我很小就知道哪些事情該說,哪些不該說。從小就很能忍受,看見什麽,聽見什麽也都能放在心裏。
在君宅小心翼翼的過了兩年,那個男人偶爾的一個關心還是讓我很興奮,父親的愛和母親的愛其實是不一樣的,也就讓我更想得到。
我努力的學習,不隻在成績上突出,在其他地方也表現得很優秀,性格。氣質我希望自己能真正配得上當那個人的兒子。
不過有一點很不一樣,我會彈鋼琴,而君宅的人卻基本沒有什麽音樂細胞。這一點常常讓君宅裏的傭人稱讚。
兩年之後的某天,我放學回來,細嬸突然告訴我,母親不見了,還一再的叮囑我,不要亂跑,要在君宅等母親回來。那時候,我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麽意思,可是有一天,她叫囂著在君宅裏鬧騰,說是老爺殺了大夫人,現在又把二夫人給害死了,老爺會下地獄的。
君宅裏的人都以為她瘋了,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麵對細嬸的話,我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下意識裏,我不相信君老爺子會是那樣的人,但是,母親真的不見了。
我去書房找他,我隻是想讓他幫忙找母親而已,他卻雷霆大怒,把我吼出書房,第二天就讓替我辦理了轉學,把我送去韓國。
十歲的年紀,在異國他鄉。這種轉變讓我隱隱覺得不安,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種壞人,從他看君長生的眼神就能知道,他是一個父親,是一個有愛的父親,既然是一個有愛的父親,就不會把和自己相處過的女人害死!
在韓國的第三年,我十二歲。從學校回到住處的時候,突然被房東通知,說是我的房租到期了,讓我盡快想辦法。我讓她找我的管家去說,她說已經好幾個月不曾見到他了。我才恍然驚覺。那個管家剛來的時候還是每天跟在身旁的,一年以後就變成一個月出現一次了,而到了這年,他一個季度出現一次都算不錯,我想過給君家打電話,但是覺得沒有必要,如果君老爺子在意我,必然會來查他的崗,而如果他不在意我,即使我說了,他也未必會在意。
我最終被趕了出去,百般無奈之下,我找到一份在餐廳彈鋼琴的工作。就是那分工作,我結實了敏敏。同樣無依無靠的兩個人,我們相依為命。她叫我長謙歐巴。發音不標準,但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
我們都期望著自己的幸福,海子就曾說,“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他說,“有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就是幸福的。
這首詩敏敏第一次讀到的時候,特別的向往,她在我麵前比劃著說,如果以後可以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就會有很多很多的幸福了。
可當我真正把這樣的幸福設計建造起來的時候,她卻不知道在哪個角落。
我十六歲回來那年畫的圖紙,十八歲已經蓋成。紀敏敏還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我們失去聯係了。
但是生活還得繼續,我在樓上留了一處小閣樓,仿照著之前在韓國的時候住過的地方,布置好了,同樣,也一直拜托那邊的房東,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但是兩年過去了,依然沒有一點兒音信。
是的,我被接回來了。在十六歲的時候,敏敏突然不告而別。我在那裏等了半年,每天一個人孤獨的生活著,生命像空缺了一塊。
就是在那時候,家裏派人來找我,把我接回國。我甚至連一聲都沒有質問過君老爺子,為什麽把我丟在韓國一個人不聞不問。我想如果沒有那四年一個人的經曆,也許我也會像很多人一樣,長大後生活都不能自理。
君老爺子仍然不愛我,我也不在意,這樣的事實認清一次之後就不會再有任何的期待。他教我很多的東西,除了課業之外,其餘時間都要到公司,跟在他的身邊。這倒讓我有了一點小欣喜,我真的以為他是我的父親,我為自己能有這麽多的時間和我的父親相處而欣喜。
如果沒有十八歲那年金秘書對我說的那番話,也許我到現在,都很認真的聽老爺子的話,試圖讓他看到我的成就,試圖從他那裏收獲一些父愛。
金秘書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我不打算相信。人不是都該往前看麽?但是那些證據就擺在那裏,由不得我不信。但他畢竟從八歲養我到十八歲,盡管中間四年他對我不聞不問。我想母親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我過得太痛苦吧?
三來說好要在十八歲生日之後正式接手公司,但因著金秘書的話,我和君家到底有了隔閡,恰巧海邊的房子已經建成,我搬出去了。
俞北以前找過我合開公司,他說我在設計方麵的靈感和天份,不做設計簡直是浪費。俞家是S市的大戶,和俞北是在十六負剛回國時不打不相識結下的友情,他還有個朋友叫樂思源,後來也成了我很要好的朋友。
那年我們在準備開設計公司,我的執拗讓君老爺子很生氣,卻也莫可奈何。回國的這兩年,他教我的那些東西,倒是讓我自己派上了用場,做了一些投資,也有了一小筆積蓄,他的斷絕我的財務往來根本對我不具威懾作用。
接近年關,我一直忙公司的事情,多虧了有忠叔照顧,所以打算上街給忠叔買一套新年衣服當作答謝,便就在街頭遇見了那個丫頭,那個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深深愛上的丫頭。
她坐在男裝店外乞討,穿得很破舊,她仰著頭看我,那雙幹淨的眸子裏傳出來求救的信息,那樣可憐,我不喜歡招惹麻煩,所以我徑直進店去了。
但是還沒來得及挑一兩套衣服,敏敏的影子就在腦海裏不斷的回想。當時和敏敏的相遇,也是在一座天橋底下,也和她現在差不多的年紀,一雙眼睛裏盛著的都是乞求。
我還是不可控製的蹲了下來,之後她竟然暈倒了。我抱著她綿軟的小身子,心頭竟覺得有絲絲的恐慌。敏敏已經不見了,這個小丫頭會不會也就這樣暈過去就不再醒過來?
所幸的是,這丫頭的生命力很頑強,醫生看過之後說沒有大礙,但需要好好休息。
她睜開眼來,眼裏閃動著的小心翼翼瞬間就擊中了我,讓我一下子回想起十年前回到君家的情景,那時候我身邊還有母親。
她失語失憶了,警方也找不到她的家人,忠叔建議我直接送她去福利院,但是看著她那雙眼睛,我就不忍心做出這樣的決定。當年如果敏敏被人送去了福利院,我們也許就再也不會有交集,也不可能會在閣樓裏相依為命。我跟忠叔說我要收養她,小丫頭興奮的像什麽一樣,那刻,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但是君家不肯收養她,想來想去,我也認為她不適合君家那樣的生長環境,最終找了尹阿姨。尹阿姨是母親生前的好友,八歲以前我經常看她表演,也經常和媽媽一起出席她的藝術展,後來回了君家倒是沒什麽聯係了,而就在不久前,我又在街頭遇見了她,還是一樣的溫婉有氣質,倒是她認不出我來了。
尹阿姨一生孤獨,時常會看著我歎氣,說我長得太像我的父親了,當時我曾追問過她關於我父親的事情,尹阿姨給我看過一幅她以前畫的畫,和我倒真的有幾分相像,我覺得自己更像母親一些。
尹阿姨答應替我照顧她,小丫頭有了新名字,我給取的,尹阿姨的姓,叫尹不語。
我在忙君誠的同時,也時常抽空和俞北,思源他們去看望尹阿姨,小丫頭在尹阿姨家生活得很開心,雖然仍不能言語,但整個人的氣色卻是好了很多。
她喜歡粘我,每次一去,必定是粘著我不放,拉著我去看她畫的畫,去看她種的菜,和她養的花。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轉眼,小丫頭已經長大了。尹阿姨去世,她被托付給了我。小丫頭倒無需怎麽費心,尹阿姨把她教得很好,初到海邊的房子裏的時候還是顯得小心翼翼,仿佛那是她不可觸碰的幸福。
彼時看見她的小心翼翼,我心微微抽痛了一下,想著日後盡我所能給她幸福吧。
什麽時候對她有別樣心思的呢?是朱莉在她麵前提起敏敏的時候麽?也不盡然,那時候我隻是怕她不高興,至於她為什麽會不高興,我找了很多個借口,諸如她不高興我的身旁會有另一個女孩子,她不高興我可能會因為別的女孩子而不能對她好。
後來在看見她和岑少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裏抽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覺,從來不曾有過。她和他年紀相當,坐在秋千架上,少男少女純真而美好。我仿佛看見了自己和敏敏的回放,便想這份抽痛也許來自於丫頭長大之後會和別的男生在一起的恐懼。
後來在君宅,老爺子以她相逼,我忽然明白了,也許自己對她,已經不知不覺間有了獨占欲。想保護她,想一生一世對她好,所以,即便我那般不願意回君氏,卻因為老爺子關注到了她而做出了回君氏的選擇。
真正認清自己的心,是在她鬧離家出走的時候,竟然為了岑少和我大吵,還鬧起了離家出走。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加上初次接手君氏,事情很多,我不明白少女的心思,束手無策。可是看見她那樣決絕的與我爭吵,我忽然忌妒死了岑野瞳,恨她想要永遠在一起的人,為什麽會是別人,不是我?
我又覺得這種想法太荒唐,我和她相差十歲,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小丫頭,或許隻是因為我把對敏敏的思念寄托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我知道不是的!她和岑野瞳去清梅寺的時候,我每天都睡不著,沒有她在家裏,仿佛空氣的味道都不一樣了。我拿敏敏的照片出來看,我上去閣樓呆著,可是不行,我仍然坐立即難安。
我想她,想念尹不語那個小丫頭。想念她總是乖乖的坐著,很少打擾我,卻總能在我煩悶的時候一抬頭就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的手機翻來覆去,卻是一條信息都不敢發給她,她和野瞳正在出遊,我時刻的管著,隻怕會讓她更有逆反心理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