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嫣換了個話題。“那韋依珊你總該認識吧。那天晚上吃宵夜的時候，你看到韋依珊出現在電視上，馬上換了台，之後情緒就一直很低落。你和她之間有什麽過節嗎？”

    葉朱莉猛抽了口氣，才心有餘悸地說：“我和馮衍則開房時，曾經被她捉奸在床，當時真是太尷尬了。”

    “韋依珊和馮衍則也是情人關係？”喬嫣追問。

    “馮衍則說，那女人是他的瘋狂追求者，因為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他可憐那個女人，把她調到身邊當了助手，沒想到卻被她纏上了，簡直就是個跟蹤狂。”葉朱莉

    抹了一把眼淚，“不過他們的關係應該沒有那麽簡單，這是女人的直覺。”

    尉遲弘和喬嫣互視了一眼，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能不能……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不要告訴崇山。”葉朱莉訥訥開了口，“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會這樣了。”

    “你居然還有臉說這樣的話！”尉遲弘毫不留情地叱責，“你做了對不起崇山的事情，還想要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對你的關愛嗎？人是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的，你偷盜國家管製的劇毒藥物氰化鉀，已經涉嫌違法，要接受法律的製裁。至於你的淫亂行為該如何處置，必須由崇山來決定，他有知情權，我們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替你隱瞞。”

    葉朱莉像個泄氣的皮球似的，癱了。她倒在椅子裏，無比震動的，喃喃的低語著：“我不知道會犯法，我真的不知道……”

    沒有人忍心親口將這樣殘酷的事實告訴曹崇山，尉遲弘選擇將審訊錄像光盤交給他，並告訴他，和他的老婆有關，請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在一個人的時候觀看。尉遲弘說完就匆匆出了刑事科學技術實驗室，留下曹崇山一人在原地發呆。

    尉遲弘還要參加一個重要會議，他叮囑曹崇山的助手賴峰留意曹崇山的舉動，如果有什麽異常馬上電話通知他。

    喬嫣和曾錦苓再一次走進了達芬奇藝術學院校園。曾錦苓將借來的一摞馮衍則的著作還給了韋依珊。韋依珊穿著實驗室的白色工作服，正在為實驗做準備。馮衍則被害後，她仍留在音樂係，係裏麵正在考慮讓她接手馮衍則的研究工作。

    “這些書讓我受益匪淺，每本都很有意思。”曾錦苓言不由衷地說著，一麵暗中觀察韋依珊的神情。

    韋依珊的嘴角微向下一撇，隱含著不屑之意，嘴上卻說：“謝謝你的誇獎，可惜馮教授聽不到了。請問你們今天來，除了還書，還有什麽事嗎？”

    “其實，我們來是有事相告。”喬嫣回答，“金巍已經供認，是他殺了馮教授。”

    韋依珊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的表情，隨即歸於冷漠。“是嗎？”

    喬嫣緊盯著她。“前天晚上，我偶然在新聞節目上看到了對你的采訪。那個時候，你一邊看著右上方，一邊說著，馮教授給了你很多美好的回憶。”

    “那又怎麽樣？”韋依珊問。

    “我們研究心理學的人普遍認為，人如果回憶過去的經曆，就會朝左上方看，訴說編造的未有過的經曆，便會很容易向右上方看。”喬嫣直言。

    韋依珊的眼裏又跳動著那日見到尉遲弘時的反叛光芒。“你是想說，我撒了謊嗎？”

    “難道不是嗎？”喬嫣反問。

    “真好笑，你們公安局的人，好像隻懂得研究人家的眼睛，你們應該改行當眼科醫生。”韋依珊冷哼了一聲，“這個理論，實際驗證過了嗎？”

    “這個與其說是理論，還不如說是歸結出來的傾向而已。”曾錦苓接過話頭。

    “那麽，就請不要妄下定論。”韋依珊矢口否認。

    曾錦苓溫然一笑。“我還有個問題，作為同行，我實在很難相信，馮教授一年出了10本書。那些書，不是他一個人寫的吧？擔任助手的你，是否知道一些內幕？”

    “請你們適可而止。”韋依珊的語氣強硬起來，“無憑無據，不要胡亂猜測！”

    曾錦苓和喬嫣隻是來試探的，她們的確沒有證據，便先離開了。

    “在守靈夜，我們告訴韋依珊正在審問金巍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吃驚。但是，告訴她金巍認罪的時候，你留意到她的反應了吧？”曾錦苓問喬嫣。

    “她非常吃驚。但是，她好像在竭力掩飾著這一點。在她看來，比起金巍接受審問，金巍認罪這件事情更加令她吃驚。那麽，她知道金巍並不是凶手。”喬嫣有些奇怪地問，“你覺得馮衍則出的那些書有什麽問題嗎？”

    “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一年出十本書，對於學術嚴謹的人來說，實在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馮衍則還是個社會活動家，要參加各種活動，哪來那麽多的寫書時間。”曾錦苓推測，“那些書除了第一本之外，其他的內容基本千篇一律。如果隻有第一本是馮衍則的原創著作，而其餘的由其他人代筆，但署名者隻有馮衍則一人，就說得通了。

    審問葉朱莉的錄像我看了，馮衍則告訴她韋依珊是個瘋狂追求者、跟蹤狂，但我覺得，韋依珊和馮衍則的關係，應該不僅僅是男女關係那麽簡單。馮衍則缺助手，音樂係那麽多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哪裏需要從其他係調人，韋依珊原來是輔導員，就算調到別的係，也應該是繼續當輔導員，怎麽就變成教授的助手了。這當中恐怕另有隱情。”

    尉遲弘在開會時接到了賴峰的電話，說曹崇山好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整個人都不正常了，呆呆坐在位置上，跟他說什麽他都沒有反應。

    會議一結束，尉遲弘就匆匆趕往刑事科學技術實驗室。

    曹崇山依舊呆愣愣地坐著，他已經傷心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人都失神了。他看完了錄像，根本無法相信這是事實，也無法進入狀況。關掉視頻後，一雙眼睛就隻是直直的，癡癡的看著電腦屏幕，動也不能動。

    尉遲弘安慰般地將手壓在曹崇山的肩上，他毫無反應。尉遲弘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依舊得不到回應。

    “曹哥——”尉遲弘充滿感情地喊了一聲，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喊過他了。他和曹崇山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但是自從妹妹和嫂子相繼出事後，他就自我封閉隔閡，對誰都親近不起來。時間一久，感情仍在，表麵關係卻生疏了。再後來，他們成了上下級，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演變成了一種互損互逗，實則互敬互信互重的相處模式。曹崇山一見他就拿腔捏調地喊“尉遲大人”，而尉遲弘從來不和他打招呼，見了麵直接派活。

    這一聲久違的“曹哥”，終於讓曹崇山震動回神，偏過臉來，眼珠子對著尉遲弘緩慢地轉了轉。

    尉遲弘看著他，用平穩的聲音，有力地說：“不要難過了，那種女人，不值得你為她難過。”

    “我怎麽能不難過，我傾盡所能地對她好，她卻嫌我是矮挫窮，隻有高富帥才能讓她得到滿足……”曹崇山的聲音哽住了，但他勇敢的摔了摔頭，把眼中的淚，硬給摔掉了，“剛才，我想了很久。我很想原諒她，和她重新開始。但是，矮挫窮不可能變成高富帥，我永遠也滿足不了她的要求，如果得不到她的心，隻是擁有一個空殼，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麽意義呢？”

    “你能想明白最好。”尉遲弘頗為欣慰，曹崇山比他想象中的，要來得理智和堅強。

    “可我真舍不得啊。”曹崇山用手錘打自己的胸口，“一想到要和莉莉分開，這裏就痛得厲害，跟割肉似的。”

    “把腐肉剜掉肯定很痛，但是等傷口愈合，就好了。如果任由它腐爛下去，整個人就徹底沒救了。”尉遲弘將葉朱莉比作腐肉，絲毫不認為這有何不妥。

    “莉莉這麽漂亮，怎麽能用腐肉來形容。”曹崇山仍不自覺地維護葉朱莉，“其實這也怪不得她，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孩，是我自不量力，以為可以收服她，改變她，結果，人是被我暫時收服了，可心還在外麵飄蕩著，心飄久了，人也就跟著出去了。”

    他又喃喃出聲：“這都是命啊，不屬於你的，留也留不住，唉——”那一聲長歎，淒楚而蒼涼，絕望與悲痛，都達於極點。

    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哀愁、迷惘和憂傷。浸染了這樣的空氣，尉遲弘的情緒也受到了影響，傷感難言。

    “莉莉會被判刑嗎？”曹崇山還是不由自主地關心葉朱莉。

    “判刑肯定會的，她犯了盜竊罪，偷盜的還是國家管製的劇毒藥物，並且間接致人死亡。”尉遲弘無奈地告訴他，至於怎麽判，要等案件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後，由法院來判決裁定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