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根稻草(一)(黃金聯賽票滿4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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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崇山陷入了沉默,怔愣半晌,方又開了口,一語雙關。“先幹活去,其它的事情,等我想清楚了再說。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他吸吸鼻子,又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尉遲弘伸手扶他,他輕推開尉遲弘的手。“放心吧尉遲大人,我心情再不好,也不會影響了工作,該做什麽,還是得照做,這點職業道德還是有的。”
尉遲弘對他讚許地點點頭,看著他步履蹣跚地走向工作台,長籲了一口氣。
“馮衍則出版的那些書,很有可能都是找別人代寫的,這在出版社編輯們之間早有謠傳。”案情研討會上,有刑警匯報調查結果。
“別人是指什麽人?”段誌明問。
該刑警匯報說:“馮衍則帶的博士生趙鑫,之前也是他的研究生,趙鑫和馮衍則的助手韋依珊是研究生同班同學,兩人都是馮衍則的得意門生,關係很好。據趙鑫所說,那些書很有可能是韋依珊代筆的,韋依珊也是趙鑫的研究生,專攻音樂心理學,研究生畢業後,她應聘回到母校,原本說好了是擔任音樂係的助教,但因為馮衍則從中作梗,導致她被分配到了藝術設計係,並且隻能當學生輔導員,無法從事教學工作。
韋依珊為此曾找趙鑫哭訴,馮衍則一直在利用她,她不願意繼續被利用,馮衍則就故意整她。韋依珊所說的利用,很可能就是代筆。”
“韋依珊去年9月才參加工作,如果研究生期間,她一直被迫為馮衍則代筆,和那些書出版的時間倒是十分吻合。”呂斌接過話頭,“自己辛辛苦苦換來的勞動成果被別人竊取,不管怎麽努力,都得不到認可,不僅如此,連想當教師的願望都因為馮衍則的破壞而無法實現。怨恨積累到一定時間,就會爆發了……”
“可是證據呢?”傅一鳴懊惱地打斷他,“這隻不過是我們的推測罷了,無憑無據,無法把韋依珊當凶手對待,也不能隨便審問她。”尉遲弘去參加其他重要會議,這次案情研討會由傅一鳴主持。
“關於韋依珊的事,還有一個疑點。”段誌明補充,“案發後,在辦公室問話的時候,她沒有穿實驗室的白色工作服。但是後來看到她時,她都穿著白色工作服。那天她說自己一直在計算機音樂實驗室,為實驗課做準備。現在仔細一想,在實驗室卻沒有穿工作服,不合常理。如果她是脫掉工作服後才來的,就更說不過去了,聽說出了事情,已經很著急了,哪還會顧得上自己的著裝,趙鑫也是穿著白色工作服接受詢問的。”
“一定是工作服濺到了鮮血!”呂斌又興奮起來,“隻要找到那件工作服,就有證據了。”
段誌明卻沒有他那麽樂觀。“凶器到現在還沒找到,那個女人太狡猾了,不好對付啊。”
這時萬星匆匆走進了會議室,曾錦苓和喬嫣去了達芬奇藝術學院,特別偵查組沒有參加這次案情研討會。她也不跟眾人打招呼,直接說明來由:“我看完了案發當天便利店所有的監控錄像,發現了一些情況。”
錄像畫麵中,便利店內出現了韋依珊的身影。這家便利店有代收代寄快遞的免費服務,可以清楚看見,韋依珊是來寄快件的,她將一個事先包裝好的包裹遞給服務台的小弟。而畫麵右上方顯示的時間,正是學校因為殺人案而騷亂的時候。
“韋依珊撒謊了,她並不是一直在實驗室裏麵。”傅一鳴看到了希望,“趕緊去查一下,她往哪裏寄什麽東西。”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了,韋依珊當時是將包裹寄往舅舅章天葆家中,收件人寫的是她自己。韋依珊的父母都在外地,她在這座城市沒有自己的家,平常住在學校宿舍,周末經常會到舅舅家,偶爾住在那裏。
“那個時候,她要特地寄什麽東西回去呢?”呂斌忽然一拍腦袋,“我明白了,一定是她放在學校不方便,又沒法親自帶回舅舅家的,非常重要的東西。是凶器和血衣!”
那家快遞公司送達的包裹都是寄放在小區的一家便利店,然後發送取件碼短信到收件人的手機,憑取件碼取件。韋依珊隻要自己去便利店取件就行了,的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包裹當時寄出後,隔天才能送達。馮衍則被害後,韋依珊忙著應付處理各種事情,加上如果包裹中裝的確實是行凶的證據,她要考慮到銷毀的時間、地點等問題,未必能夠及時取件。刑警迅速找到了那家便利店,幸運的是,包裹還沒有被取走,打開包裹,裏麵是一件沾染了鮮血的白色工作服,和一把刀。
尉遲弘親自去了達芬奇藝術學院,雖然不願麵對韋依珊,但他還是希望給對方一個機會,讓她坦白從寬。畢竟韋依珊的舅舅章天葆是他的恩師。
韋依珊剛接到係裏麵的通知,決定讓她當助教,接手馮衍則的研究。她走出係領導辦公室,禁不住熱淚盈眶,猶在激動當中,卻見尉遲弘迎麵走了過來。“有何貴幹?”她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瞬間從高處墜落。
“到辦公室說吧。”尉遲弘做了個“請”的手勢。
韋依珊冷著臉從尉遲弘身旁走過。
“你哭過了?尉遲弘望著韋依珊發紅的眼圈,“是有什麽傷心事嗎?”
“你很希望我有傷心事吧。”韋依珊的語氣裏滿是挑釁,“但是讓你失望了,我哭是因為高興激動,我馬上可以當助教了。”
“按理說,你剛進學校就應該當助教了吧。是馮衍則從中作梗,才導致你的希望落空。”尉遲弘帶著些許同情,“你也是有苦難言吧,辛苦寫作的書全署了馮衍則的名字,你自己得不到任何肯定,不光這樣,還遭到馮衍則的打壓,工作也不順利。那份怨恨越積越重,終有一天會爆發的。”
“你們就是想把我當成凶手啊。的確,教授出版的那些書基本都是我寫的。但他都征求過我的同意,我寫那些書的時候還隻是研究生,研究生給導師免費打工很正常,出版社的稿約太多,教授又沒有時間寫,就由我根據他的觀點代筆完成。”韋依珊不肯鬆口。
“聽說過最後一根稻草的故事嗎?”尉遲弘忽問。
韋依珊冷眼望他。“什麽意思?”
尉遲弘依舊是同情的口吻:“一個商人有一匹老駱駝,他用駱駝運稻草,駱駝一天到晚任勞任怨地幹活。有一次,商人想看看老駱駝到底還能拉多少稻草,於是不斷往它的背上加稻草。但是老駱駝看上去還不累,最後主人想試試駱駝的承重是否已達到了極限,於是又輕輕投了一根稻草到駱駝的背上,駱駝終於轟然倒下。一根稻草很輕,但當駱駝的負重已達到所能承受的極限時,一根稻草就可以壓垮它。你就像那匹駱駝,我很想知道,壓垮你的最後一根稻草,究竟是什麽。”
“夠了!”韋依珊憤怒地喊,“毫無根據地說我是殺人犯,我可以控訴你們!”
“我們當然有證據。本想給你一個機會,但是,很遺憾。”尉遲弘對著門外揚聲,“進來吧。”
一名刑警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拿著一件折疊好的白色工作服,上麵一片暗紅的血漬。
韋依珊倏然變了臉色,她不會不明白,那件染血的白色工作服意味著什麽。
“這是你通過快遞寄到舅舅家的東西吧?”尉遲弘目光中隱含著幾分難言的情緒,“這上麵的血跡與馮衍則的吻合。接下來,隻要在這件工作服上檢測出你的DNA,就能證明一切了。還有那把刀上,一定也有你的指紋。在鑒定結果出來之前,你還是自首吧。能告訴我嗎,對你來說,最後的稻草是什麽?”
韋依珊蒼白的嘴唇翕動著,終於迸出了一縷顫音。“我一直忍著,實在忍得快要崩潰了。”
韋依珊道出了一段驚人的事實:馮衍則經常對女研究生進行性騷擾,並與許多女生發生過不正當的性關係。他善於偽裝,在公共場合表現出正人君子風範,加上相貌不凡,智慧過人,因此大大降低了女學生對他的警惕性。他先挑選老家在外地、溫順聽話的女學生,借口報賬、會務等雜事製造更多接觸機會,期間伺機借口嚴厲批評,脾氣順服便展開下一步行動;施以“捧殺”,“恩威並重”等伎倆,對於順服的女生,便在眾人麵前大肆表揚和讚美。亦或是承諾讓該女生的文章到某刊物發表,利用反複修改文章的方式增加接觸機會,假意關心女生的家庭狀況,生活條件,感情狀況等,並以“我們是師生,也是朋友”拉近距離,進而甜言蜜語,誘導女生,而深陷其中的女生並不自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