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傷(一)(黃金聯賽票滿44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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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省理工學院計算機科學專業的高才生,卻在這小旅館裏當服務員,未免太屈才了。”尉遲弘開門見山。

    淩靈瑤轉頭盯著尉遲弘,眼裏躍動著反叛的火焰。“你調查我?你有什麽資格來調查我?”

    “如果你當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我當然沒有資格。但是,你在網上誹謗警察,造謠生事,我就有資格了。”尉遲弘語調舒緩,像是在和老朋友敘舊,“你的父親是非常優秀的警察,你卻處處抹黑警察,怎麽對得起將生命獻給刑警事業的父親?”

    淩靈瑤盯著他的眼光迅速的變得陰鬱而冷酷。“證據呢?你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我在網上誹謗警察,造謠生事?”

    “的確,我沒有直接的證據。”尉遲弘語氣雖平和,卻有著他在辦案時慣有的那種威嚴,“但是,你敢以死去的父親的名義起誓,發誓那不是你做的嗎?”

    淩靈瑤如被針刺般跳了起來。“你好狠毒……”她蒼白著臉,說不出後麵的話來。

    “如果你不是問心有愧,又怎麽會害怕發誓。”尉遲弘依舊平心靜氣的,“淩隊長的遇難或許另有隱情,但是,你不能因此就把所有的警察都否定了。絕大多數的警察都盡忠職守,兢兢業業,無愧於頭頂的警徽,就像淩隊長當年那樣。你否定每一個警察,豈不是連你自己的父親也否定了。”

    “我父親盡忠職守,無愧於頭頂的警徽,可他換來的是什麽!”淩靈瑤冷哼著,憤怒在燒灼著她,“換來的是被同僚陷害,死於非命!”

    “被同僚陷害?”尉遲弘驚愕地望著她,“為什麽這麽說?”

    淩靈瑤身子一顫,軟軟的坐了下去。她咬咬牙,坐正了身子。不再開口,隻向窗子貼近,前額抵著窗玻璃,手腕擱在窗台上,下巴放在手背上。雨滴正在玻璃上滑落,外麵是一片霧茫茫的世界,鼻子裏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凝聚,視線被封斷了。

    “你都知道些什麽?”尉遲弘的話打破了一片沉寂,似乎連雨意都被敲碎了,“我正在調查七年前的事件真相,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如果信不過我,我也不勉強,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親妹妹,也是七年前事件中被綁架的人質之一。她還沒有來得及被救出,就被害身亡了。我和你一樣,都是受害人的家屬,

    我們的心情,應該是一樣的。”

    “不——”淩靈瑤拉長了聲音,她輕輕的答了一句,空洞的聲調像跌碎的雨滴,“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如果我爸是在和罪犯的搏鬥中犧牲,我會為他感到無尚的榮光,可是,他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我有冤無處訴,有苦說不出……”

    尉遲弘正想繼續發問,卻被淩靈瑤打斷了。“這個話題,我不想繼續下去了。”她抬起頭,凝視著玻璃上那一大片白色的霧氣,“我承認,網上的帖子和照片是我發的。想怎麽處置我,隨便你吧。”

    “我希望你能夠把真實情況在網上重新發布出來,並對之前的行為鄭重致歉。”尉遲弘看著她,他麵容嚴肅,眼光卻柔和而懇切,“因為你不負責任的言論,嚴重傷害了那晚第一時間趕赴現場,參與救援工作的所有警察。大家受苦受累,換來的卻是惡意貶損和無端責罵。將心比心,換作是你,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你不會覺得心寒嗎?我不要求你刻意美化,隻要把你看到的真實情況,原原本本寫出來就行了。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無法強迫,但我們會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處罰法》以及《計算機信息網絡國際互聯網安全保護管理辦法》的相關規定,對此事做出處理。淩斯傑的女兒因為犯法被處罰,要是傳出去,你爸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毀在你的手裏了。”

    “你在威脅我?”淩靈瑤恨恨地瞪視著他。

    “這不是威脅,我隻是說出事實。”尉遲弘的嘴邊掛著一抹諷笑,“我向來實事求是,不像某些人,喜歡憑空捏造,無中生有。”

    淩靈瑤忽然覺得怒不可遏。“請你馬上走,我沒有興趣再和你廢話!”她下了逐客令後,便扭頭瞪視窗外,不再理會尉遲弘。

    尉遲弘則氣定神閑地站起身來,緩緩開口:“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另外,既然你是喬然的好朋友,我也以朋友的身份勸你一句,不要太鑽牛角尖了,你的父親生前對你寄予厚望,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因為他而自毀前程,再也不快樂。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什麽時候你願意說了,就來找我。我不敢說自己是個好人,但可以憑良心保證,絕對不是壞人。你好好考慮一下,再見!”

    他走出咖啡館的門,屋簷上滴下了一大滴雨珠,滴落在院子裏的水泥地上,碎了。多少的雨珠都跌碎了,多少曾經的美好,也如同這雨珠,在七年前的那場事件中跌碎了!

    淩靈瑤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直至尉遲弘的腳步聲遠去了,她才回過頭,霧氣凝結成水滴,從她的眼裏墜落下來。她再度轉頭,茫然失措地望著窗外迷茫不清的世界。

    此時喬嫣同樣坐在窗前,空空的辦公室盛著濃濃的寂寞,莫語晴和萬星都住院了,曾錦苓回學校有事,隻剩她孤單一人。她望著玻璃上那一大片水氣,下意識的,用手指在那片水氣上劃著字,隨意劃出的,竟是尉遲弘的名字。字跡在玻璃上停了幾秒鍾,隻一會兒,就連霧氣一起消失了。

    “喬嫣姐。”賴峰走了進來,他對所有比自己年齡大的同事都稱呼“姐”,親熱有加。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喬嫣嚇了一跳,回過頭來,賴峰笑嗬嗬地望著她。“喬嫣姐,我師父讓我給尉遲大人送份材料,他不在。能不能暫時寄你保管一下,等他回來後幫我拿給他,省得我再跑一趟。”

    “好,放我這兒吧。”喬嫣很爽快地答應了。

    賴峰道過謝就要走,喬嫣喊住了他,問:“小賴,你師父最近還好嗎?”

    賴峰輕輕搖頭。“好像不太好,他簡直就是以實驗室為家了。前幾天還有淑樺姐陪他下圍棋解悶,現在淑樺姐也陪不了他了。不過聽說淑樺姐過兩天就出院了。”

    喬嫣想起那日李淑樺拿著一份圍棋譜去找尉遲弘,又問:“他們經常在一起下圍棋嗎?”

    “師父說是上學的時候,他和淑樺姐還有尉遲大人都喜歡下圍棋,但是工作之後基本就沒有時間了。”賴峰告訴她,是前不久曹崇山從一名被害者的遺物裏發現一份棋譜,和李淑樺研究老半天後,重新激發了對圍棋的興趣。

    喬嫣好奇詢問那被害者是什麽人,但賴峰說他並不清楚,隻聽師父說起那名被害者涉及一樁隱秘的案件,不能公開調查,他也沒有資格參與。

    賴峰走後,喬嫣又用手指在玻璃上無聊的亂劃。雨,把窗外的天和地連成了混混沌沌的一片,一如她此時混沌的心境。

    “你讓萬星查什麽資料呢?”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保密規定。”

    很久以前她和尉遲弘的對話,驀然間劃過耳際。關於那隱秘案件的調查,已經開始很長一段時間,並且仍在持續吧?李淑樺和曹崇山都知情,連萬星也參與了,她和尉遲弘的關係是最為親近的,卻被排除在外。是因為她隻是外聘人員,並非警察身份,按規定不能參與,還是另有緣故?

    腳步聲又使她陡的驚跳了一下,回過身子,呂斌正大踏步的跨進來,他今天穿了警服,帥氣逼人。喬嫣站起身,感到麵龐發熱,好像自己是個正在犯錯的孩子。下意識的,她趔趄著用背脊遮住那寫著尉遲弘名字的玻璃窗。

    呂斌根本沒注意到她寫的是什麽,他看起來很煩躁的樣子,脫下頭上的大蓋帽擱在桌上,把自己的身子沉沉的扔進旁邊的沙發椅裏,用手蒙住嘴,打了個嗬欠。

    “昨晚沒睡好?”喬嫣關心。

    “怎麽能睡得好。”呂斌掏出一盒煙和打火機,“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隨便。”喬嫣不介意。

    呂斌熟練地點了根煙,狠吸了一口。“經過你的辦公室,看沒有其他人在,就忍不住進來問問,喬然這幾天老躲著不見我,還讓我千萬別去家裏找她,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我媽從美國回來了,要在家裏住兩個月。”喬嫣如實對他說了。

    “哦,是這樣。”呂斌恍然,卻又直率的表示了他的失望和惆悵,“喬然怎麽連這也瞞著我,再說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躲我兩個月吧。阿姨來了是好事,我應該拜見一下,表示我的誠意。”

    “喬然估計就是擔心你知道後,直接闖到家裏拜見了。”喬嫣安慰他,“我媽這兩天心情不好,你先別去招惹她,等過段時間,會有拜見機會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