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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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你爸那樣級別的人物 , 我想每個人都希望能夠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吧。”阮夜笙話語之間, 不忘將奚墨的父親誇上一誇。

    奚墨表情意味不明:“你還挺會說話。”

    兩個人離開車庫,沿著明顯經過精心設計的園林式小道,朝莊園裏最顯眼的那座大房子走去。

    進了一樓客廳, 幫傭周嬸一早就得知她們要來的消息, 迎出來說奚墨的父親去了花房。奚墨和周嬸熟得不能再熟了,這回還得裝作初來乍到,做出有些拘謹害羞的姿態, 朝周嬸打招呼:“您好。”

    周嬸隻覺得這姑娘長得也太漂亮了,而且怎麽瞧著有點眼熟,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不過她家奚墨就是大明星,指不定眼前這位跟著一起回來的朋友也是什麽名人。周嬸笑嗬嗬地跟奚墨說了幾句話, 問了她名字, 又問她在哪工作,奚墨回答說目前正在跟她家“奚墨”在一個劇組拍戲, 周嬸開心地表示說以後等劇出來, 她一定追劇。

    邊說又邊非常自然地過來接阮夜笙手上拎著的東西。

    阮夜笙第一次到這來, 更何況來的還是奚墨父親住的莊園,這個中意義對她而言非比尋常, 難免有些緊張, 雖然麵上故作雲淡風輕的,可裏頭時刻緊繃著一根弦。

    一見周嬸走過來接東西,她就下意識彎了彎腰, 致謝道:“謝謝。”

    周嬸大概是覺得她這表現和以往回來時不大一樣,透著種生疏的禮貌,頓時樂了:“好一段日子不回來,怎麽一回來就跟嬸子我這麽客氣呢。”

    阮夜笙:“……”

    周嬸接下東西,笑道:“你這孩子,可別跟我說謝謝啊,這不都是分內的事兒麽,說得嬸子都怪不好意思的了。”

    她很早就在奚家幫忙,也算見證了奚墨的成長。奚墨成名以後一年到頭都在忙,也搬出去住了,不常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是怎麽看怎麽喜歡,早都甜到心坎去了,對麵前這個“奚墨”偶爾流露出來的那麽一星半點的反常,壓根就分辨不出來。

    阮夜笙知道自己剛才走神了,頓覺後悔,瞥眼看了一眼奚墨,奚墨正繃著一張雪山臉,也看不出在想什麽,不過以阮夜笙的了解,多半是在看她熱鬧。

    “周嬸,我給你帶了點東西,你看看喜不喜歡。”還好阮夜笙反應快,拿著路上買的那些大袋小袋轉移周嬸的注意力。

    “喜歡,當然喜歡了。”周嬸連連道。

    阮夜笙這次總算入戲了,雖然她幾乎沒有入戲入這麽晚過,微笑說:“你還沒打開看呢,就說喜歡了?”

    周嬸笑得合不攏嘴:“這還用看嗎,你每次回來給我帶的東西我都滿意。累了吧,趕緊去休息休息,我給你們準備晚飯去。”

    等周嬸離開了,阮夜笙想先去花房和奚墨的父親打個招呼,她覺得這樣禮數更周到一些。

    奚墨看她一眼,道:“也好。”

    兩個人轉而前往花房,隻隨身帶了便攜冷藏盒裏的那些花種。

    莊園後麵是一大片花園,分區域設計,錯落有致,秋季當季的花開得正好。而許多花需要在溫室裏培植,就在花園東邊建造了一個麵積頗大的溫室花房,花房的門是開著的,阮夜笙走進去,遠遠地就看見三個男人彎腰在那檢視滴灌結構,他們都套著齊膝的勞作雨靴,身上穿了清一色的園丁工裝,戴手套,這個角度看過去也看不清楚臉。

    可能是兩人進來時的動靜引起了裏麵的人的注意,三個人同時往花房門口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立刻扭頭就離開了。

    阮夜笙:“……”

    奚墨讓她站在原地不動,用非常輕的的聲音對她說:“在這等著,走的那個是我爸。”

    “他怎麽見了我們就走?”阮夜笙不清楚情況,還以為冒犯到了哪裏,有點忐忑。

    奚墨自動翻譯了父親的舉動:“他去花房那邊的休息間換衣服了。看見有客人來了,他覺得穿著那身出來見客會比較丟臉。”

    阮夜笙:“……”

    奚墨低聲強調:“你當做沒看見就好。”

    阮夜笙點點頭:“……”

    兩人站立的附近有個玻璃圍起來的小房間,裏外搭了幾層花架,整齊地擺著一些盆栽,暗香襲人,房間裏還置放了桌椅和書架。

    奚墨使個眼色,阮夜笙跟著她走進玻璃小房裏,四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桌上擺著幾本書,碼放得四四方方整整齊齊,旁邊擱著一支鋼筆,應該是看書時做筆記標注的。

    雖然隻是一支看似簡簡單單的鋼筆,阮夜笙多看了兩眼,心裏清楚這款限量鋼筆的價格昂貴得令人咋舌,自然也明白之前坐在這看書的人究竟是誰了。

    也因為桌上的書碼得整齊,阮夜笙也就很方便地看到了那幾本書的書脊名稱,就見這些書分別是《花卉學》,《育苗培植》,《苗木花卉病蟲害防治》,最底下放著一本《如何成為慈祥的父親》,還有一本《如何和子女正常地溝通》。

    阮夜笙:“……”

    奚墨當然也瞥見了:“……”

    阮夜笙心想,這也還是當做沒看見就好。

    她怕惹人懷疑,也不敢隨意走動,就在原地站著,奚墨始終陪著她。兩人在玻璃小房裏等了好一會,也沒等來什麽動靜,背對著門口,又相顧無言許久,奚墨這才轉過身去,這不轉身還好,一轉身就見後麵身影沉沉地站著個人,衣著筆挺熨帖,正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們。

    奚墨感覺到那人一貫嚴厲攝人的氣壓,心裏一抖,下意識就喃喃著脫口而出:“……爸爸。”

    奚父:“……”

    阮夜笙:“……”

    這一聲完全就是條件反射,尤其是奚墨從小到大就對她父親奚季非常敬畏,就像她自己坦白說的,怕她爸爸都怕出心理陰影了,饒是她之前準備得再充分,也被奚季這突然冷不丁地出現在了身後的行為嚇了一跳。

    阮夜笙這下也愣住了。

    原本還自信以奚墨的演技,絕對可以替她在奚墨父親麵前表現得好一些,留個好印象,結果現在自己好像臉著地了。

    奚墨說完以後,下一秒就出了一身冷汗,尷尬攀上脊背,瞥了阮夜笙一眼,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也不怕了,隻剩下悔了,後悔沒給阮夜笙在她爸麵前掙個高印象分。現在這印象分也別說什麽高低了,可能已經墊底,扣得剩個零頭。

    不過奚墨反應快,又莫名有了想為阮夜笙挽回一局的心思,縱然心裏波濤翻滾,演技還是信手拈來,立刻接著剛才的話又低低說了一遍:“……奚爸爸,您……您好。”

    她之前那句“爸爸”原本因為被嚇到了的關係,就說得非常小聲,近乎囁嚅,這次她又學著之前那種語氣,叫了聲“奚爸爸”,前後一聯係,這下就有點像是突來乍到的客人表現得那樣拘謹和羞澀。而她這銜接的時間又恰到好處,這一來,讓人突然就分不清她最開始叫的那聲是“爸爸”,還是“奚爸爸”了,綜合她之後的語氣一聽,還以為她是因為緊張而結巴了一下,叫了兩聲“奚爸爸”。

    幸而關於長輩的稱呼,的確是有這種叫法,隻是不是特別普及。朋友的父母,見麵打招呼的時候,也可以用朋友的姓放在前麵,比如李姓朋友的父親,可以叫李爸爸,陳姓朋友的母親,就叫陳媽媽,有些地方就連相熟的街坊鄰居也這麽相互打稱呼,顯得更為親切。

    奚季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看著奚墨,阮夜笙繼續救場,趁這時機介紹說:“爸爸,她就是我今天跟你提到要一起過來的朋友,阮夜笙。正好我們兩都休假,我帶她過來玩。”

    奚季聽阮夜笙說話了,臉又轉向阮夜笙,淡淡應了一聲。

    阮夜笙抬起眸,她大學的時候沒少聽同學們議論奚墨的家世,以及她這位從來也不露麵的父親,這下終於得以仔細地看一看了。

    奚墨是無數粉絲心目中的女神,貌美自然不用說。看奚墨的長相,根據遺傳定律,光靠猜想就知道她的父母外貌肯定也是非常出眾的,雖然早有心理預想,但是今天阮夜笙第一次看到奚墨的父親,還是有種眼前一亮之感。

    有些人的外貌不會受到時間明顯的摧殘,奚季就是這樣的,他年輕時英俊,如今年歲大了,雖然還是依稀能看出許多歲月的皺紋,那也是老英俊了。尤其是他對自身近乎嚴格要求的良好習慣,還有得當的保養和鍛煉,空閑時又養養花,讓他看起來很精神。

    他光是站在那裏,就氣度不凡,讓人心生敬意。

    奚季語氣似乎又和順了些,轉而向奚墨道:“阮小姐你好,歡迎你。”

    “謝謝您,奚先生。”奚墨可能很少見他用這麽和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雖然明知道並不是真的對她說的,而是對阮夜笙,她也還是不大習慣。

    奚季說:“你剛才不是叫我奚爸爸?”

    奚墨實在不想一直叫他奚爸爸,感覺很不適應,之前的稱呼完全是沒辦法,不那樣根本難以圓回來。她現在琢磨著得將這個事給解決了,就做出一副之前的拘謹還未散去的忐忑模樣:“……平常我們家那邊街坊鄰裏都是這麽稱呼的,我就下意識稱呼習慣了,然後我剛才想了下,我覺得這樣可能不是很適合……奚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唐突,讓您……讓您見笑了。”

    奚季道:“是小阮你有些拘束了,稱呼什麽的,其實隨意就好。”

    奚墨聽奚季自然地從阮小姐換到了小阮,就順著這個台階下去了,故意顯出被有所鼓勵了一番似的,之前的“拘束”在演技權衡下相應斟酌著又減少了幾分,笑著說:“奚叔叔您說得是。”

    奚季朝她點了點頭。

    阮夜笙看著這兩人一來二去,都不動聲色地換了稱呼,對有其父必有其女的道理不免又體會得深刻了一些。

    “手上拿著什麽?”奚季這回朝阮夜笙手上的便攜式冷藏盒看過來,問她。

    阮夜笙把禮物給他打開了,說:“花種。”

    奚季盯著那些花種,看了一會,這才徑自去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副手套過來,取了幾粒仔細端詳。阮夜笙發現奚季非常深沉,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性格,一般人很難看出他究竟在想什麽,她現在琢磨著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麽來,就朝奚墨眨了下眼。

    奚墨眼風朝她示意了下,阮夜笙心領神會,趕緊拿出手機,點開一早準備的開花照片給奚季看,說:“爸,這是它開花時候的樣子,你看看。”

    奚季把手機接過去,又看了一會,問阮夜笙:“從哪弄到的?”

    奚墨知道時機成熟了,依照阮夜笙之前在車庫時的話,在她爸麵前替阮夜笙增加起了印象分,說:“奚叔叔,我聽奚墨說您很喜歡養花,就跟我一個認識的伯伯要了一些花種,給您帶過來了。”

    奚季邊收好花種,語氣越發和順了,看向奚墨,說道:“這花不常見,小阮有心了,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奚叔叔您喜歡就好。”

    奚季又和兩人說了會話,最後道:“奚墨,你帶小阮先去休息,我這邊花房還有點急事需要解決,待會就過來。”

    說罷又補充一句:“好好招待小阮。”

    “奚叔叔,您先忙,那我們先走了。”奚墨這一趟下來幾乎將禮貌乖巧演繹了個淋漓盡致,走之前還不忘給奚季鞠個躬。

    奚季又點點頭。

    終於得以離開花房,奚墨臉色頓時就涼下來,背心更是涼透了,全是冷汗。

    阮夜笙回想剛才花房裏的情景,也仍然有點心有餘悸,更多的卻是心花怒放,下意識就挽住了奚墨的胳膊:“當時你叫爸爸的時候,我以為我的形象要完了。幸好你把我救回來了,謝謝你啊,不然等身體換回來,你爸以後看見我的時候,都以為我是那種一害怕就張口叫爸爸的人。”

    奚墨:“……”

    ……你這是謝我呢,還是損我呢。

    奚墨想推開她挽過來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又讓她就這麽貼著。反正被阮夜笙這麽軟粘糕似地黏著,也不是頭一次了。

    算了。

    “你爸爸看花種的時候,明明什麽話也沒說,你怎麽就那麽確定他喜歡這禮物,然後幫我開口了?”阮夜笙問道。

    奚墨就又給她翻譯她父親的行為舉動,說:“我爸爸一般不怎麽直接表達,要是不喜歡,基本上最多看一眼就行了,東西好與壞,對他而言,不過一個瞬間的衡定。可你看他看了一會,又去拿手套,之後又盯著花的照片看,這就說明他以前沒怎麽見過這種花,對這個花有興趣了,他非得把它種出來不可。”

    阮夜笙笑靨如花的:“爸語十級。”

    奚墨:“……”

    阮夜笙感歎說:“這次多虧了喻伯伯和小聲,我可得好好謝謝他們。喻伯伯以後如果再培植一些罕見的花卉品種,我再拿點過來,送給你爸。”

    奚墨:“……”

    ……你還沒完沒了了。

    “身體都沒換回來,以後盡量別來,在我爸麵前演戲,說實話真有點難度。”奚墨有點心累,這輩子她都沒在這麽大的壓力底下演過戲。

    阮夜笙當然也明白這種感受,其實她壓力也非常大,感覺就像是頭上懸著刀槍棍棒,底下有著萬丈深淵,麵對奚季的時候兩人都很緊張,稍微一個不小心,就要露餡。

    “那換回身體以後總可以吧?”阮夜笙軟聲央她。

    奚墨道:“換回來以後再說。”

    然後她瞥了瞥阮夜笙那樣子,又意味不明地說:“你不是希望在我爸麵前印象分可以高一些麽?你先攢攢印象分。”

    阮夜笙:“……”

    阮夜笙挽著奚墨的胳膊往前走,沒走幾步,又忍不住問:“那你覺得我今天在你爸爸麵前的印象分怎麽樣?你不是爸語十級嗎,肯定清楚了。”

    “八.九十分吧。”奚墨道。

    阮夜笙非常驚喜,她看出來今天奚墨以她的名義來演戲時特別認真,這副樣子她以前可見不到,擺明了是在奚季麵前盡全力幫她,美滋滋道:“分數這麽高。”

    “滿分一千分。”

    阮夜笙:“……”

    ……你就氣我。

    奚墨卻突然又問了她平常喜歡吃什麽點心菜色,阮夜笙就隨口說了幾個,奚墨聽到了,也不再說話。

    等回到主樓客廳,周嬸給兩人切了些水果吃,又朝奚墨笑道:“阮小姐,你喜歡吃什麽菜啊?你可是貴客,嬸子今天給你做幾道。”

    奚墨得體地微笑道謝,又說什麽周嬸太客氣了,其實她不挑的,什麽菜都吃,跟著說:“聽奚墨提過你做的菜特別好吃,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周嬸隻覺得她嘴甜如蜜,越看她越喜歡,連連說:“阮小姐別客氣,你說幾道菜,嬸子給你做啊。”

    奚墨客套完了,就順水推舟,報了剛才路上問的那幾道阮夜笙喜歡的菜。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節日快樂,麽麽噠~

    順便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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