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的時候，琳達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好像不是手術後失血過多，或者是精神疲憊造成的。正在說著的時候，她越來越沒有氣力，然後眼前一黑，就歪過去了。

    亨利父子忙勸了段書淳回去，說這裏要有事情忙，他們需要搶救。

    老亨利用光電體溫計探了一下她的額頭，顯示38度，他不相信，又用水銀的溫度計在嘴裏麵探了一下。還是38度，發燒。

    他掀開床單，看到傷口處有些臃腫，好像是感染，有點發炎。

    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可是這不是人力所能為的，他隻能暫時休息一樣。給她開了一些消炎藥，碾碎了，用溫水泡開灌進嘴裏。

    琳達已經變得軟綿綿的，和平日裏飛揚跋扈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琳達麵色痛苦，表情蒼白。隻有眼珠隔著眼瞼在不斷地滾動。

    麵對這樣的情形，老亨利也是沒有辦法。很多時候，在手術當中做好了很好的殺菌防腐工作，但是因為細菌是不能完全消失的，而且發展很快。再說感染發炎不僅僅是因為真菌和病毒的入侵，還有患者本身的免疫係統。這就比較難說了。特別是如果發生免疫係統的感染，可以說除了聽天由命，沒有別的辦法。

    亨利叫小亨利打開了房間的滅菌燈，並且噴灑了滅菌的藥水，整個診所彌漫在一股消毒水的濃重氣味裏。琳達還是那樣有氣無力地睡著，不省人事，而且嘴裏的呼吸常常帶著沉重的呻吟。

    “媽媽，媽媽，你醒醒！”小亨利搖搖她，可是她沒有什麽反應，於是他又給琳達翻了一個身。

    段晨空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也知道這個感染的嚴重性，雖然隻能傻傻地站在旁邊看，可是他也不願意離去，隻能找了個凳子，在旁邊坐下。他想看到奇跡發生的時刻。

    正在這個時候，琳達的眼睛睜開了。和剛才的虛弱造成鮮明的對比，這次她是非常地痛苦。她說痛痛痛，然後老亨利馬上給她吃了止痛藥，掛上止痛針。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可是琳達已經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了。感染夠可以讓一個人覺得身心疲憊，而且是無比疼痛。甚至意識都不清醒。琳達嘴裏不斷地叫道“叫舒老師，舒教授過來，還有段書淳，我對不起他們。”

    小亨利忙勸阻道：“媽媽，你不要這麽激動，她們隨時都會來的，目前你的狀況就是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等身體好了，你做什麽都可以。”

    琳達說：“你知道什麽？媽媽的身體自己知道，隻怕再不把她們叫過來，媽媽就沒有機會了。”

    “沒有機會？”小亨利不太明白那是什麽意思？難道說琳達覺得很辛苦，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他忙勸阻說：“媽媽，沒什麽的，隻是普通的術後感染，一下就過去的。”

    可是在旁邊的老亨利不斷地搖頭，他大概知道這回恐怕凶多吉少了，示意小亨利趕緊去。

    看到爸爸這樣的動作，小亨利知道媽媽快要不行了，剛才的舒醒不過是回光返照。

    他忙擦幹眼淚，到外麵去給他們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舒敏君和段書淳，還有薑媛都過來了。

    琳達對舒敏君說：“舒老師，對不起，那次是我不好……”舒敏君溫柔地笑笑，說，“過去了，都過去了，不要再說了。”

    琳達還是忍不住。雖然平時作惡多端，但是她的良心還是過意不去的。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她不希望帶著渾身的罪惡去見上帝。於是她就找到自己傷害的人，希望得到她的原諒。

    舒敏君說：“琳達，你別多想。我不會計較的！”

    琳達的眼淚流了一臉，流到枕頭上，枕頭也濕了一大片。

    她說：“舒老師，對不起，上次的稿子是我抄襲了投出去的。我不應該寫自己的名字，我不應該不聽你的。”

    舒敏君知道她已經沒法回避她要說的問題了，就大方地回答道：“沒關係的，我一直以來都覺得你是我最好的助手。”

    琳達糾結起來，眉頭皺成一團了。

    舒敏君說：“就憑你那麽快速的複製圖片的力量，也堪稱最佳助手。你要快點好起來，隻要你承認了，我還很願意跟你合作的。”

    琳達苦笑笑道：“唉，我是動作很快。動作太快了，是吧？沒經過你的允許，我就已經把它發了出去。”

    舒敏君說：“沒關係的啊，你是可以發的。特別是現在。黑客橫行，到處都是間諜。寫好的東西不發，說不定就被哪個懂的設計的黑客發出去了。”

    琳達說：“舒老師，我一定會最快速度複製的，可是，以後，以後，如果我真的還有以後的話，我就會寫你的名字了。再也不會那麽傻了……”

    舒敏君趕緊開玩笑說：“你看看你，傻丫頭。這到底怎麽回事，明明就是一個合作談判怎麽被你弄得好像是遺體告別似的？快笑笑，讓我看看相片裏麵哪個你。”

    琳達努力做出一個笑臉，可是卻是有氣無力的那種。她已經沒有那種力量去笑了。她做出來的笑是勉強的，沒有質感的。

    “這就對了，你看看，光顧著和人家吵架，笑都忘記了！”舒敏君用慈母般的語言安慰琳達，叫她一定要好起來，“我們都等著你呢！”

    段書淳也說“我還等著你跟我競爭呢！”

    琳達十分羞愧，搖了搖頭。她希望能和段書淳一決高下，可是，現在她渾身無力，而且感覺越來越沉重，她快要不行了。

    老亨利看到了，對琳達說：“你給我好好地養病，不許亂想。該來的一定會來的！”

    琳達順從地點點頭，對這個摯愛終身的老頭子，她也是虧欠的太多太多。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才好。

    然而，正當她想要在他麵前表態的時候，她雙眼一黑，又昏死過去了。

    這回是真的休克。病人已經沒有什麽意識了。不過令人不解的是，她的心髒還在跳動，她的呼吸還算正常。

    該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隻有聽天由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