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聖誕節就要到了，整條街道上放滿了聖誕樹，上麵掛著各種霓虹、禮物。走到哪裏都可以聽到熟悉的聖誕曲，明明是西方的節日，不知何時卻也變成了我們的習慣。

    夏流螢到了公司，發現自己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蘋果，同桌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聖誕快樂呀！”她說，“看，這個蘋果好看嗎？我送你的呀。”

    夏流螢放下包包，脫下外套坐到椅子上，“今天是聖誕節嗎？”

    “不是，明天是。今天不是平安夜嘛，大家都互相送蘋果的。”

    “哦。”夏流螢四下環顧，發現不隻是她，其他人的桌子上也都放著蘋果。

    “大家原來都過呀。賣蘋果的可發財了。”

    “可不是，今天買蘋果能比平時貴好幾塊，加個包裝就更貴了。你看，”同桌指著她斜對麵的位置，壓低聲音說：“那個像花一樣的東西，看到沒？”

    “看到了。”

    “據說包了五十張彩紙呢。”

    “五十張！”夏流螢瞪大眼，忍不住又瞟了那個位置好幾眼。

    “是啊，男朋友送的。”同桌雙手抱胸，努了努嘴。

    “啊……雖然看上去挺漂亮，但是，在這工作室裏太顯眼了吧。”

    “要的就是顯眼。要不然能叫秀恩愛嗎？普通朋友送的都還包裝一下呢，何況是對象。”

    “啊。”夏流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視線轉向看著自己桌子上的蘋果。紅紅的，隻是一個蘋果而已。

    “普通朋友都要裝飾一下，那怎麽你就給了我光禿禿的一個蘋果呀？”

    “嘶，”同桌撓了撓眉毛，瞪了夏流螢一眼，“我好歹是送了，你都沒給我呢。”

    “啊，那……工作吧，工作吧。”

    剛剛上班一個小時後，快遞員敲響了門。他捧著一大束玫瑰花交給夏流螢對麵的那個女生。那個女生平時很少說話，不過人長得可愛，男朋友也很疼她。

    同桌一直大張著嘴看著那束玫瑰花，從快遞員進來開始。工作室內難免一陣豔羨的唏噓聲，很久才平靜下來。

    同桌無力地垂下頭，雙手支著下巴，“還讓不讓人好好工作了。一個個都在秀恩愛。”

    夏流螢被她逗笑了，“人家秀秀恩愛，怎麽感覺你傷得不輕啊？”

    “那我也沒辦法呀。”同桌噘著嘴，“誰讓我沒有男朋友，還找不著男朋友呢。羨慕你也管啊！”

    “不，不，我可管不了。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與其在這裏羨慕，不如自己找一個呀。”

    “都說找不著了。你以為我不想呀！”

    夏流螢撇撇嘴，“找不到的話，我就沒辦法了。”

    “哎，你別不管我呀。你有沒有認識什麽好男人，介紹給我呀。”

    “我認識的呀……我就認識明涵、子瀟、江哲還有我們商總家的堂兄弟。說吧，你要哪個？”

    同桌一股勁地搖頭，“這幾個我都招惹不起。算了，我還是自己看緣分吧。”

    夏流螢聳聳肩，結束這個話題。兩人又開始工作。

    路邊的綠化帶上還有殘留的雪，江哲突然想起了杭州。如果這是在杭州，就可以看到斷橋殘雪的美景了。以前夏流螢提過很多次想在冬季的時候去杭州，她其實向往地也是這樣富有詩意的意境吧。

    站在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麵大大小小的店鋪都換上了聖誕的裝扮，聖誕的氣味很濃。江哲輕輕歎了口氣，往年他還忙著給夏流螢挑選禮物，今年已經輪不到他了。

    剛剛坐回座位上，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來的是位快遞員。特殊節日他們是允許進入“盛陽”大樓親自把東西送到員工手裏的。

    快遞小哥抱著一束花走進來，“先生，你的快遞，請簽收。”

    “我的？”江哲驚訝地看著那束花。很難想象是誰想到給他這樣一個大男人送一束花。

    “你確定是我的，花？”

    快遞小哥抽出手中的收據條，“您是江哲先生吧，手機號碼是156？”

    “啊，是的。”

    “那這就是您的沒錯了，”快遞小哥把花遞給江哲，同時遞給他一支筆，“請簽收。”

    江哲把花放到桌子上，簽下了名，把筆還給快遞小哥，“謝謝。”

    “沒什麽，再見。”快遞小哥推門走了。

    江哲疑惑地看著那一束大紅色的玫瑰，不知是誰送的。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人。雖然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她了。

    江哲拿出手機，在電話簿那一頁猶豫了好久，給商悠然發了條短信。

    “今晚，一起吃個飯吧。”

    他沒有想很多，隻是想著，商悠然既然送他花了，他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即使作為朋友，他也該給她回應。

    商悠然很快給他回了短信，答案自然是同意。江哲這才鬆了一口氣把花找了個杯子放起來，開始工作。

    中午，商無憂從學校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碗飯他始終是拿著筷子戳來戳去，沒吃進嘴裏幾口。

    “小憂，”商謙睿一筷子打在他的碗上，“好好吃飯。”

    商無憂嚇得一個激靈，委屈地噘起小嘴，“爸爸，你太凶了。”

    “那你就好好吃飯，看看你把好好的一碗飯糟蹋成什麽樣子了。”

    “明明是爸爸心情不好才會凶我的。”

    “我什麽時候心情不好了？”

    “就是生完病之後嘛，一直都沒有笑過。爸爸，今天是平安夜，你就開心點吧。”

    商謙睿吐出一口氣，溫柔地摸了摸商無憂的腦袋。

    “爸爸沒有不開心，乖，好好吃飯。”

    商無憂吃了兩口飯，又停了下來，“爸爸，今天是平安夜，早上我們老師的男朋友向她求婚了。前一段時間都是月明姐姐在照顧你的……其實我覺得月明姐姐很好。爸爸為了小憂，單身了這麽多年，肯定也是希望有個戀人的。小憂理解。小憂想說，如果爸爸也對月明姐姐有好感的話，小憂會支持你的，也會幫你。如果是月明姐姐的話，爸爸一定可以幸福的。爸爸，今天是平安夜，給月明姐姐送蘋果吧。”

    商謙睿詫異地看著商無憂，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他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小憂，爸爸跟月明姐姐隻是朋友。月明姐姐不喜歡爸爸，爸爸也隻是把月明姐姐當朋友。你明白嗎？”

    “不，”商無憂倔強地搖頭，“不是的。我知道，月明姐姐是喜歡爸爸的。我可以看的出來。媽媽以前看爸爸就是那個眼神，跟月明姐姐看爸爸一樣。”

    商謙睿無奈地笑，“媽媽去世的時候你還小，你怎麽會記得媽媽的眼神？”

    “我就是記得。爸爸，你相信我，月明姐姐是喜歡你的。”

    “小憂，你還小，不懂這些。好了，下午還有課，快吃飯。”商謙睿給他夾了好多菜，不再聽他說的話。

    自己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米飯，還沒送到嘴裏，又放下了……

    吃完飯，商謙睿去刷碗時，商無憂偷偷用他的手機給程月明發了條短信，又偷偷放回他的口袋裏。

    短信內容是，“今晚，一起吃個飯吧。”

    夏流螢那天說的話多多少少影響到了商謙佑，他跟夏流螢一樣不想讓尹薇冉出事。已經好幾天，他沒有再去過那棵樹下。

    這些天不聯係，不見麵，他竟有些習慣。可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平安夜，大街上到處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處在這樣的氣氛中，商謙佑隻覺得超乎以往的孤獨。無論如何，他都想在今天見尹薇冉一麵。

    不知道朱世軒今天是否在公司，不能貿然打電話，他選擇了發短信。

    “今晚，一起吃個飯吧。”

    鬱子瀟坐在蘇明涵的辦公室裏，垂著頭，無精打采。

    “明涵，你說，像我們這樣的，是不是該被叫做孤寡老人了？”

    蘇明涵抬頭看他一眼，“你到底怎麽了？”

    “唉……”鬱子瀟深深歎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啊，就今天這一上午，我至少看到公司裏五個我的直係下屬都收到對象的禮物了。他們都傻笑一天了，得誰向誰炫耀。我實在不想跟他們待在一起。”

    蘇明涵笑了，“人家有對象，你這麽憤然做什麽？”

    “他們有對象就有唄，秀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還非要讓我看見！我這一個單身二十幾年的人，那經得住他們這麽打擊。這麽想想我真是失敗，追一個人追了十幾年，都沒追上。到現在初戀都沒經曆過。”鬱子瀟語氣輕鬆，蘇明涵卻覺得很不是滋味。

    “好久沒聽你提過悠然了。我也不曾問過你，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

    鬱子瀟挑眉，“能有什麽意思？放棄唄。十幾年都沒有結果，還眼睜睜看著她喜歡上了別人，我還能怎麽樣。”他抬頭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悠悠說道：“其實放棄也好，我們都可以再去找尋自己的幸福。你放心，我想得開。”

    蘇明涵舔舔嘴，“嗯。”

    “倒是你，”鬱子瀟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去的就過去吧，別束縛了自己。”說完，他走了出去。

    十五分鍾後，蘇明涵收到了鬱子瀟的短信，“怎麽說都是平安夜，要不，我們晚上去搓一頓？”

    他猶豫了一會兒，回道：“好。”

    夜晚很快就到了。夜幕中的霓虹燈更加漂亮，節日的氣氛也更加濃厚。

    這一整天，都是看著別人秀恩愛。晚上，夏流螢非要拉著商齊宇去吃燭光晚餐。照她的話說，怎麽說都是個節日，管它是哪個國家的，先過吧。

    兩人本來打算去西餐廳，路上遇到了也要去吃飯的鬱子瀟和蘇明涵。夏流螢覺得四個人比兩個人氣氛好，就說服商齊宇，跟著他們兩個去了當地非常有名的一家拉麵館。連菜都沒叫上幾個，這個平安夜就算過了。

    晚上八點，江哲在約好的餐廳等商悠然。約定的時間是八點半，商悠然真的是擦著點來的。

    “等久了嗎？不好意思，我是等我爸媽出去之後才偷偷跑出來的。你不要生氣。”

    江哲笑著搖搖頭，“我怎麽會因為這個就生氣。”他把菜單遞過去，“平安夜嘛，我要了一份蘋果沙拉作為餐前水果。一會兒會上來。你看看要吃什麽菜吧。”

    “好啊。”商悠然搓搓手接過菜單。

    “悠然。”

    “啊？”

    “謝謝你的花。”江哲小聲說。

    “什麽？”商悠然抬起頭看著他。

    “啊，”江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其實，我今天剛下班的時候去逛街來著。路過一家鞋店，發現裏麵有一雙鞋非常適合你。所以，我買來了……”江哲從地下提起盒子，遞給商悠然。

    在吃飯的時候送鞋子有些奇怪，江哲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想要給商悠然回禮，送花或者是巧克力可能會讓她誤會。在商場轉了一圈，他就看中了這雙鞋子，所以就買了。

    商悠然顯然沒想到這個問題，她眼睛很亮，紅著臉收下江哲的這雙鞋，緊緊拿在手中，愛不釋手。

    因為是商謙睿的邀請，程月明專門用了他送的那支口紅。一直到七點半商謙睿都沒再來電話，程月明再也等不下去，直接去了他家。

    看到門外的程月明，商謙睿很意外。天已經黑了，她怎麽會來。他還沒來得及問，商無憂就跑了出來，“爸爸，”他喊道：“你約了月明姐姐怎麽忘了去接她？”

    “我？”

    商無憂沒有再繼續跟他說話，跑過去把程月明拉進客廳，“月明姐姐，因為你要來，爸爸親自下廚做了這麽多好吃的呢。”

    程月明臉頰微紅，低著頭對商謙睿，說，“謝謝。”

    “啊，不，不客氣。”商謙睿始終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不過程月明既然來了，他也不能讓她走。三人就這樣坐在了一個餐桌上。

    商謙佑在餐廳等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將近九點，尹薇冉始終是沒有來。商謙佑知道已經等不到她，拿起衣服向外走去。他推開門的瞬間，正好有人走進來，兩人就這樣打了個照麵。

    “蕭，尹小姐。”商謙佑愣在原地。

    尹蕭蕭，也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好久不見。”

    “啊，好久不見。”不知該怎麽麵對她，商謙佑低下了頭。

    “今天是平安夜啊，真巧。你是吃完飯了嗎？”

    “其實，還沒。”

    “那太好了，我也沒有。不如，我們湊一桌吧。”

    “……好。”

    接近十點朱世軒才回來。他帶回來一大束玫瑰，“薇冉，我回來晚了。吃過飯了嗎？”

    尹薇冉笑笑，“吃了。”

    “這樣啊。可是今天是平安夜，我去做蘋果沙拉給你吃。”朱世軒把玫瑰送到尹薇冉手裏，轉身一邊脫衣服一邊進了廚房。

    朱世軒很快就做好一盤沙拉，他沒有做太多，怕尹薇冉吃不下。插好牙簽後，他端著果盤走了出去。

    “薇冉，平安夜快樂。”

    “啊，平安夜快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