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過後就是聖誕節了，路上的聖誕樹依舊挺立，霓虹也依舊閃爍。今天的同桌，也依舊不開心。

    “怎麽了？”夏流螢笑著問她，其實心中已經明了。

    同桌噘起嘴，眼睛瞟了一眼斜對麵的位置，“又開始秀了，大早上的。”

    同桌斜對麵的桌子上放著一大束玫瑰花，據說有九十九朵。夏流螢咂了咂嘴，“好漂亮啊！”

    “漂亮什麽呀！”同桌瞪她一眼，“這就是炫耀。赤裸裸的。”

    夏流螢挑挑眉坐到椅子上，打開電腦開始整理昨晚的工作。

    “哎，”同桌扯了她一下，“你這人真沒意思，怎麽突然開始工作了？”

    “那不然我要幹嘛？”夏流螢扭頭看她。

    “這個……”同桌突然湊近夏流螢，壓低聲音說：“你跟商總提提意見，讓他出一項規定，禁止在辦公室裏秀恩愛。”

    “這怎麽禁止呀？人家對象都是別的公司的，又不是辦公室戀情。其實，辦公室戀情我們公司也沒有禁止吧。”

    “那能禁止嗎？商總他自己不就是嘛。如果禁止了，商總和你怎麽辦？戀情不能禁止，但是秀恩愛可以啊。你跟商總平時又不秀。哎，”同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疑惑地看著夏流螢，“你們為什麽不秀啊？”

    “我……嘶，”夏流螢撓了撓眉毛，“我也不知道。秀不秀也沒那麽重要吧。聖誕節而已，又不是七夕。”

    同桌一臉高深地搖頭，“你這麽想就不對了。你看看這個工作室裏有對象的，哪個不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啊？又送花又送巧克力的。你這，藏著掖著的。難道你不想讓商總浪漫一把？”

    “這，我能怎麽辦？直接跟他要啊？”

    “說來你也真是可憐，偏偏商總是這麽一個沒有情趣的人。你跟她委婉地提一下這件事。如果他沒能領會，你就讓鬱總監啊誰的，給他提個醒。”

    “你怎麽這麽想他送東西給我啊？”

    “那我們不是一邊的嘛，你被送禮物，我臉上也有光啊。”

    夏流螢無奈地搖搖頭，“那我試試吧。”

    鬱子瀟拿了個橘子，坐在商齊宇對麵，低著頭認真地剝著皮。把一瓣橘子放進嘴裏後，他抬起頭看著商齊宇，問：“齊宇，今天是聖誕節啊，你給流螢買禮物了嗎？”

    “禮物？”商齊宇搖搖頭，“要送禮物嗎？”

    “當然要送。情侶嘛，當然是是個節日都要過，是個節日都要送禮物啊。三八婦女節都要送的。”

    “那我送什麽？”商齊宇難得認真地聽鬱子瀟說一次話。

    “這個嘛，”鬱子瀟又吃了一瓣橘子，“今天我看到好多人都捧著一束花。”

    “公司裏很多人？”

    “是啊。你不知道嗎？昨天平安夜就有一堆人在互送禮物了。昨晚真不應該去吃拉麵，一點氛圍都沒有。”

    商齊宇想了一會兒，跟鬱子瀟說：“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什麽？讓我跟你出去？去買禮物？”

    “嗯。”

    鬱子瀟把剩下的橘子一口氣塞進嘴裏，連連點頭，“好，好。”

    因為是偷偷跑出去的，昨天晚上商悠然回到家後少不了挨到一通罵。商悠然笑著接受，整個過程中沒有表現出一絲不快。就在商母疑惑不解時，看到了商悠然手中拎著的盒子。

    “這是什麽？”她問。

    “這個？”商悠然舉起手中的盒子，吐了吐舌頭，說了句，“不告訴你。”跑回了臥室。

    已經一個晚上過去了，商悠然收到鞋子的興奮感依舊沒有過去。她一早起來就換上了新鞋子，走路都不敢使勁，腳下軟綿綿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媽媽，”她一邊下樓一邊叫商母，“我今天想去商場轉轉。”

    “不行。”商母一口回絕她，“昨晚你就偷偷跑出去，今天還想出去。”

    “我去買點東西嘛。就去商場，其他哪裏都不去。”商悠然走到商母身邊，抱住她的手臂，晃了晃，“好嘛。”

    “撒嬌也沒用。你爸爸不讓你出去，我也沒辦法。”

    “爸爸為什麽不讓我出去？不就是因為那次跟謙佑吵架了嘛。我跟他道歉，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媽媽，你就讓我出去吧。我真的有事的。”

    “不是說是去商場嗎？還有什麽事？”

    “就是去商場有事嘛。媽媽，你就讓我去吧。晚上我就回來。”商悠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十點之前。”

    商母回頭看了一眼樓上，小聲說：“你爸爸現在在書房，你小聲一點出去。晚上記得早點回來。”

    商悠然在商母的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媽媽。”

    拿上錢包，她出了門。

    商謙佑站在陽台上，手裏拿著昨晚吃過飯後尹蕭蕭送給他的領帶。他那時沒有拒絕，是不忍心看到尹蕭蕭失望的樣子。

    雖然昨晚尹蕭蕭說的是，“本來是買給朋友的，今天沒有見到他，就送給你吧。”其實怎麽聽來，都是很拙劣的謊言。

    商謙佑不知道他收下這個領帶是不是對的，尹蕭蕭會不會覺得這是他給她的希望？他應該做得決絕一些，哪怕把她當作陌路。這麽曖昧不清下去對她更不好。他明白這個道理，卻壓不過心中另一個渴望——送她一個禮物吧。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就當是回送，禮尚往來而已。

    最終，他連午飯都沒有等到，開著車去了商場。

    “流螢。”蘇明涵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找夏流螢，結果剛下電梯就看到了她。

    “啊？哦，明涵。”

    “啊，我找你，有點事。”

    “什麽事？”

    “我……”蘇明涵雙手握緊，那句話始終說不出來。

    “你……怎麽了？”夏流螢疑惑地看著他。

    蘇明涵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重大的決定，開了口，“今天是聖誕節，我想送薇冉禮物。你可以……”

    “我可以給冉冉姐帶過去，並且告訴她是我送她的嗎？你是想這樣問嗎？”

    蘇明涵點點頭。

    “可以。晚上我過去，你慢慢買。正好省了我的一份。”夏流螢笑笑，走了。

    當地最大的一個商場就在“盛陽”附近。

    “你別老在賣衣服這裏轉，你知道流螢的尺寸嗎？”鬱子瀟說道。

    商齊宇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腳下卻轉換了方向。

    鬱子瀟捂著嘴笑，“你還真不知道啊。你們都住在一起這麽久了，這方麵都沒點了解。”

    商齊宇瞥了他一眼，“買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沒有。”

    “其實呢，對於女生來說，有很多東西可以送。像，花啊，化妝品啊，包包啊，手表……嗯，手表好，就手表吧。”

    “手表？”

    “對啊。戀人之間送手表很好啊。走吧，我們看看去。”

    商謙佑一進商場就直奔珠寶專區，他隻想到了項鏈之類的東西。

    遠遠的，他就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本來還想躲過，鬱子瀟卻已經看到了他。他隻好走過去，“哥，子瀟。”

    “你來買東西？”鬱子瀟問。

    “啊，是。”

    鬱子瀟瞟了一眼商謙佑，笑著問：“送女朋友？”

    “不，”商謙佑抬頭看著他，“朋友。”

    “哦。”鬱子瀟聳聳肩，“就算是朋友，既然來這裏，那也應該是女生朋友。齊宇正好也要給流螢買禮物，不如一起吧。”

    “不了，我已經想好買什麽了。而且，我一會兒有事。”商謙佑剛要走，轉身又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他停下了腳步。

    “明涵，你怎麽也來了？”鬱子瀟問，順便瞟了一眼商謙佑。

    “啊，”蘇明涵的眼睛離開商謙佑，低下頭，“有東西想買。”

    “你也送人？”

    “嗯。我已經買完了。”蘇明涵握緊口袋中的項鏈和手鐲，想著要不要找個借口離開。

    “哥。”商悠然遠遠地跑來，“子瀟、明涵……謙佑，你們都在呀。都來買東西？哦，我知道了。今天是聖誕節嘛。”

    “悠然，你怎麽在這裏？”商齊宇問。

    “我也來買東西啊。”

    看到商悠然，商謙佑低下了頭。

    “真是太巧了！”鬱子瀟一拍手，“難得聖誕節我們還可以聚到一起。似乎以前也是這麽過的，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幾人對視一眼，除了商齊宇，幾人又同時低下頭。

    “既然如此，今天就一起過吧。”商齊宇說。

    “什麽？”商謙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蘇明涵。

    “我同意，”鬱子瀟說道：“難得聚得這麽齊，這還是小學之後的第一次吧。上中學後總有不得已，大學更是如此。這樣的時候，沒想到還能再有。叫上謙睿就齊全了。”

    “嗯。”商齊宇點點頭，“就這樣吧。”

    “等一下。”商謙佑吸了一口氣，笑著說：“既然是回憶小時候，有些人就不要叫了。比如，堂哥現在的女朋友。畢竟，小學的時候可沒有她。”

    氣氛有些尷尬。商謙佑本想著商齊宇會不同意，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來。卻沒想到，他同意了。

    “今晚八點，‘盛唐’見。”這是商齊宇說的最後一句話。

    回到公司後，蘇明涵把送給尹薇冉的項鏈還有送給寶寶的手鐲都給了夏流螢。

    下午，商齊宇訂了一束花直接給夏流螢送到工作室，惹得同桌一陣羨慕。下班後，他在車上告訴夏流螢今晚要跟鬱子瀟他們一起吃飯，而且，不能帶她去。夏流螢表示理解，而且她也有地方要去。

    夏流螢看著窗外，霓虹閃爍，五彩的光暈像是要繪成一場夢。

    “你是不是知道了？”夏流螢問。

    商齊宇沒有說話，許久才歎了一口氣，“或許過完今天，一切都會變。”

    晚上，在商齊宇定的點，所有人都到齊了，沒有一個人缺席。商謙佑跟蘇明涵是最早到的。

    鬱子瀟一直不放心地看著他們兩人，卻發現他竟是想太多了。那兩個人跟以前一樣，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小學那時。

    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聚在一起，言笑晏晏，就像從來沒有過隔閡，一切都像小時候那樣純粹。

    夏流螢和尹薇冉站在陽台上，抬頭望著月光。今晚的月亮依舊明亮，跟幾年前，十幾年前看到的都一樣。

    夏流螢笑著，喃喃道：“過完今晚，一切都會變，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