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商齊宇的電話就響了。夏流螢還在睡，為了不吵醒她，商齊宇拿著手機去了陽台。電話是商悠然打來的。

    “喂，悠然。”

    “啊，嗯。”商悠然略顯猶豫的聲音傳來，“哥，我想了一晚上，你是我哥哥，永遠都是，我不能改變對你的稱呼。對此，我可以答應你不再過問你們之間的事。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

    “……如果，你們可以堅持柏拉圖式愛情……我絕對不會再說任何。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一時接受不了，但是，哥，這也是我的極限。隻是這樣，不單單是生理的問題，這更代表著，你以後都不能有孩子。哥，你可以接受這個條件嗎？”

    商齊宇緊緊握著手機，眯起眼睛望著遠處的亮光。那是路燈。路燈還沒有熄滅的這個時辰，恐怕商悠然是一夜未睡了。

    “哥。”商悠然的聲音再次傳來，“哥，你怎麽想？”

    商齊宇收回視線，輕輕歎了一口氣，“好吧，我答應你。”

    “真的？”

    “是，真的。昨晚沒睡吧？去補一覺吧。”

    “哥……謝謝。”

    “跟我道什麽謝，我才該謝謝你。去睡吧，天還早。”

    “那好，哥你也再睡會兒吧。拜拜。”

    電話掛斷後，商齊宇拿著手機的手垂在身側，清晨的風刺骨，他卻不太想回到臥室去。

    昨晚他就料到商悠然會打這個電話，所以在心中也做好了準備，應付她的各種要求。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卻還是沒想到商悠然會提這樣的條件。沒有太多的猶豫，為了夏流螢，其實更是為了自己——他答應了。

    做過的決定從來都不要後悔，因為一般時候是沒有用的。這個道理他一直都懂。如今，卻還是想反悔。恨不得時光倒流，他會選擇不接這通電話。不是性愛對他有多重要，而是像夏流螢說的那樣：情到深處，往往情不自禁。

    “齊宇？”

    “嗯。”聽到夏流螢迷迷糊糊的聲音，商齊宇整理心情回到臥室。

    夏流螢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迷茫地看著他，“你去陽台做什麽了？”

    商齊宇走到她身邊，晃了晃手機，“接了個電話。”

    “過年也這麽忙嗎？”

    “不是，是私人電話。”商齊宇笑笑，撩起被子躺到床上。

    “拜年的呀？”

    “嗯。”

    “這麽早？”

    商齊宇扭頭看著夏流螢，她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噘著嘴。

    “不相信？”

    “啊，也不是。我就是想問一下，打電話的人我認識嗎？”

    “吃醋了？”商齊宇捏了捏她的臉，“好啦，是悠然。”

    夏流螢向後躲了躲，“你的手好涼。悠然這麽早打電話有事嗎？”

    商齊宇收回手，放到被子裏，“有。她說想過來，一起吃個飯。”

    “那好啊！她什麽時候過來？”夏流螢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商齊宇。

    看著她高興的樣子，商齊宇輕輕搖了搖頭，“就明天吧。”

    早晨，不知從哪裏來了幾隻小狗，互相追趕著跑跑跳跳，腳下的步伐看上去那樣輕快。有了它們，這熟悉的無聊的風景都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夏流螢回了老家，從此之後便再沒了聯係，真像是失蹤了一樣。尹薇冉不能出門，即使是新年，她眼中的風景也一直隻有陽台外的那幾棵樹和那些棵枯草。這幾隻小狗已是她近日見過的最美麗的景色。

    一直以來她對狗和貓這種寵物都沒有太多好感，可愛歸可愛，卻從來沒想過要自己養一兩隻。如今，這窗外靈動的美，讓她改變了想法。

    緊緊抓著扶手，尹薇冉一步一步挪下樓梯。朱世軒就在下麵坐著看書。比起書房，他更喜歡在客廳邊開著電視邊看書。來到這裏不久後尹薇冉就發現了這一點。

    一般人開著電視是看不進去書的，總是容易被電視裏精彩的劇情所吸引。他卻不一樣，坐在電視機前總能看得異常認真。似乎比周圍都安靜的時候還要認真。所以這個時候，隻要不走到他跟前，尹薇冉都不會叫他。

    朱世軒聽到身後有動靜時，尹薇冉已經下完最後一層台階了。他連忙將書放下，走過去攙扶她，“怎麽一個人下來了，也不叫我！”

    “看你看得認真，就沒打擾你。”尹薇冉扶著腰，坐到沙發上。

    朱世軒在她旁邊坐下，“那有什麽，什麽都沒有你和孩子重要。下來有事嗎？”

    若是麵前深情說著這句話的不是朱世軒，尹薇冉或許會相信。但就是因為是他，她隻選擇一笑而過。

    “最近你都不讓我出去，總在家裏待著，很無聊。”

    “我是為你和孩子好。新年正是人多的時候，萬一哪個不長眼的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你，你和孩子就有可能會有危險。”

    “我知道，所以我來找你不是想要出去。”

    “那你是？”

    “我想，養一條狗。”

    “養狗？”

    尹薇冉點頭，“是。流螢跟她母親回老家去了，暫時都不會回來。十五過後你也會回到公司。到時候家裏又會剩下我一個人。所以我想養一條狗陪我，打發時間。”

    “不行！”朱世軒冷著臉厲聲回絕，“懷孕的人不能養寵物，你難道不知道？”

    許是朱世軒太久沒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尹薇冉的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朱世軒的臉色很難看，尹薇冉想起了什麽，突然有些想笑。

    一個人裝出來的溫柔，裝得再久，也終究會有裝不下去的一天。就如朱世軒一樣，等到她肚子中的孩子生下來，他恐怕連看都不會再正眼看她一眼。他現在所做的一起都是為了他“朱家的孩子”，所以剛剛她提到要養狗時，他才會那麽生氣。會危害到他孩子的人和事，他怎麽可能允許！

    “薇冉，你沒事吧？不好意思，我語氣有些重，嚇到了嗎？要不你打我，打我好了。”朱世軒拉著尹薇冉的手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身上。

    “好了。”尹薇冉把手扯回來，“我沒事，隻是走神了而已。”

    “哦？那你剛剛在想什麽？”

    “我在想，現實中也有在懷孕期間養寵物的吧？難道都有影響嗎？”

    “薇冉，”朱世軒轉身麵對尹薇冉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不能抱有僥幸心理，所有的事情都要防患未然。據我所知，你以前也沒有養過狗。那你就很難確定自己是否對狗毛過敏，以及，懷孕之後是否對狗毛過敏。聽我的，狗和貓都不能養。除了夏流螢外，你還有朋友嗎？我們可以把你朋友接回來陪你一起住，那樣你就不會無聊了。”

    尹薇冉看著他，搖了搖頭，“除了流螢，我再沒有朋友了。既然你不讓我養，那也就算了。沒關係，反正我也都習慣一個人了。”

    “薇冉，不要生氣，我是為你和孩子好啊。其實仔細算算，距離生產也沒多久了。等孩子生下來，你想養什麽都行。”

    尹薇冉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孩子生下來後，這個家裏哪裏還會有她的位置？即使會把她留下來，到那時也不會有人再聽她說話。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在朱家得到什麽，所以即使這樣，也無所謂。但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等孩子生下來之後，能跟朱家再沒有瓜葛。

    “怎麽不說話，真生氣了？”朱世軒的語氣中透著笑意，表現出極有耐心的樣子看著尹薇冉。

    “不，你說的對。我隻是在想……最近好像沒見過路升。”

    朱世軒的表情冷卻下來，“你想見他？”

    “不，我隻是覺得奇怪。你們以前經常在一起的，我是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哦。”朱世軒的麵色稍稍緩和，“別多想，這都放假了，路升也有自己的事做。我又不是每天都必須跟他在一起。”

    “哦。我以為你們的關係很好，平時也可能會在一起吃飯聊天什麽的。”

    “他？”朱世軒的語氣突然挑了上去，帶著譏諷。

    尹薇冉疑惑地看著朱世軒，平時朱世軒那麽依賴著路升，怎麽心中對他這般不屑？

    “難道，我說錯了嗎？”

    朱世軒瞥了她一眼，“倒沒有。他一心一意為朱氏效勞，算是我的朋友。”

    “哦，是朋友就好。商場裏，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朱世軒笑笑，“在擔心我？”

    “當然會擔心啊。所以才會問路升的事，不然我跟他也不熟，提他做什麽。”

    “嗯，我知道了。不過以後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就不要再提他了。”

    “你，不喜歡他？還是，你們之間出什麽事了？”

    朱世軒不耐煩地打斷她，“沒有。要吃蘋果嗎？我昨天買的，看著挺大挺紅的。我去給你洗一個。”

    “好。”尹薇冉看著朱世軒的背影，緩緩低下了頭。

    門外，路升懸在半空的手始終沒有敲響麵前的大門。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拎著的各種禮盒，轉身走了。

    路升開著車，離開朱家大約二十公裏後，停在一個垃圾桶處，將本打算送去給朱世軒的東西全都扔了進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