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怪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出現，偏偏出事的時候才出現。小朔，你一定要堅持住，你媽咪沒有你，會崩潰的！

    “小朔怎麽樣？”問話的是悠悠爸爸，聲音帶著擔憂。悠悠一家三口趕過來，悠悠爸爸本來還在上班，聽了悠悠媽媽的斷斷續續的敘述，明白過來。立馬跟公司請了假，陪著悠悠媽媽和悠悠趕往醫院。悠悠的眼睛已經哭成了小兔子，因為長時間哭泣，就算止住了眼淚，她還是嗚嗚咽咽的抽噎著。

    “在急救室。”莫尚霖答道。

    悠悠媽媽突然撲倒在維依的麵前，抱歉地說：“對不起，小朔媽媽，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帶著小朔去找你的。都怪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阿姨，你別怪我媽媽，是悠悠不對。悠悠不應該跟小朔說，讓他去找你。阿姨，對不起。”悠悠拉著維依的衣袖，又開始哭起來。

    維依抬起頭，眼睛有點酸澀，但她還是用力扶起了悠悠媽媽，然後抱住悠悠，嗓子已經幹啞到說不出話來。

    “病人失血太多了，請問哪位是病人的家屬，血型是RH陰性。”護士小姐匆匆趕往他們那邊，焦急地說道。

    維依心裏有點失落，她是O型血，知道小朔是稀有血型，她當時還難過了一陣子，就是怕有這麽一天。沒想到好的沒實現，壞的倒是靈驗了。莫尚霖察覺到維依的失落，拍了下她的肩頭，起身說：“我是。”

    “請跟我來。”護士帶著莫尚霖走了。

    “阿姨，你別怕，小朔會沒事的。”悠悠緊拉著維依的手，“他說過，要娶我的，一定會沒事的。”

    維依聽到悠悠的童言童語，隻是勉強笑了下。撫摸著悠悠的頭，盯著急救室的門口，輕輕地說：“是啊，小朔會沒事的。”她怎麽忘了，小朔說過會永遠保護她的？想到今天是他生日，他卻要躺在冰冷的手術室裏。

    悠悠爸爸抱著悠悠媽媽，靠在牆邊，盯著急救室。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悠悠在她懷裏每次睡著都會驚醒過來，叫著小朔的名字，深怕閉上眼睛，小朔就不見了。這樣一來，氣氛更加凝重。莫尚霖已經輸完血回來，雖然臉色有點差，但是仍然堅持陪在維依的身邊，等待小朔脫離危險的消息。

    莫尚霖撫摸著悠悠的頭發，盡量溫和地說道：“悠悠，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等你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小朔了。”

    悠悠拚命地搖著小腦袋，不願意閉上眼睛休息，莫尚霖隻好從維依懷裏把她抱過來，維依有點過意不去，“你……”

    “沒事，輸了一點血而已。”莫尚霖安撫地衝維依笑笑，維依看到他微微泛白的嘴唇，知道他隻是安慰她而已，但也沒再說什麽。

    莫尚霖抽出一隻手，把維依的頭倚靠在了他的肩頭，輕輕地說：“沒事的，會沒事的。”

    悠悠媽媽推了下悠悠爸爸，從莫尚霖的手上接過悠悠，站在一旁，不敢打擾那對緊緊相依的兩人。悠悠媽媽平息了好一會兒，低著頭沒有說話。

    急救室的門被推開，看到被推出來的小朔，所有的人都齊齊衝上去，看到插著滿滿管子的小朔，尤其是頭上，還包裹著不知道幾層的紗布，臉色比他身上蓋的白布好不到哪裏去。悠悠媽媽忍不住又哭了，悠悠則瞪著白布裏的人，有點被嚇到了。

    維依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也不敢問，莫尚霖看了她一眼，說：“你先跟著過去，我晚點再過去。”

    維依搖了搖頭，堅持她也要知道結果，莫尚霖沒有辦法，問走在後頭的院長，“情況怎麽樣？”

    院長沉吟了下，才說：“孩子很堅強，所以手術很成功。但是，孩子送到醫院有點晚了。危險期雖然渡過了，他現在處於重度昏迷，能不能醒來，還得看孩子的意誌了，你們可以輪流跟他說說話。對不起，莫總，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知道，謝謝你。”莫尚霖伸出手，握住了院長的手。

    “不用客氣，如果孩子有什麽事，你再跟我說了。你們先去看看孩子，我回去了。”院長滿臉疲倦地說。

    “好！”莫尚霖點點頭。

    維依在重症病房門口，看到躺在床上，大大小小的管子，看得人心底泛酸，刺痛刺痛的，維依真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小朔，他才四歲。四歲的孩子，為什麽要承受那麽大的痛苦？！

    “要不要進去看看小朔？”因為小朔剛動完大手術，一方麵病情沒有好轉，另一方麵擔心他現在身體免疫下降，會有細菌感染，才進了重症病房。

    悠悠一家本來還想留下來，確定小朔沒有危險，他們才回去。但是維依卻一再堅持小朔已脫危險，隻是在昏迷中，需要時間才能夠醒來。悠悠媽媽半信半疑，看著已經困得不行的悠悠，最後也隻好聽從維依的建議，明天再過來。

    “可以嗎？”維依滿懷期待地看著莫尚霖，見他點頭，她衝著窗口笑了笑。

    莫尚霖和維依都穿上防菌服，護士叮囑他們不能在裏麵呆太久，十分鍾就出來。維依點了點頭，還不忘禮貌地道謝。

    維依強忍著即將要掉下來的淚水，深吸了口氣，才上前，端詳了小朔好一會兒，她在進來前喝了滿滿一杯水，開口勉強可以說話，本來她想握著小朔的手說，可是他的手也擦傷了，現在已經被纏上了紗布。

    “小朔，我是媽咪，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聽不到媽咪的聲音也沒有關係，媽咪曾經說過，不管小朔在哪裏，媽咪就會在哪裏，所以你永遠都不要怕，因為媽咪永遠陪著你。”維依頓了下，接著說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呢？媽咪給你準備了禮物，你想不想看看，那就不要再睡了，趕緊睜開眼睛看看，不然過了今天，媽咪可要考慮禮物要不要收回了。”

    莫尚霖在聽到維依說今天是小朔的生日時候，心裏往下沉，他是知道小朔今天生日，所以才會趕過來。他也準備了禮物給小朔，猜想著他打開禮物的歡喜表情，縱然他猜想了無數種表情，卻唯一預料不到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他寧願小朔堵在門口，不讓他進去，滿臉不悅地指責他，說他不講信用，明明答應了不來C市打擾他們，卻還來。

    “……小朔，你是不是怪媽咪，一直以來，都自私的把你藏起來，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你。是的，媽咪得向你道歉。你小的時候，總是問我，為什麽別人有爸爸，而你沒有爸爸。為什麽別人有爺爺奶奶，而你沒有爺爺奶奶。為什麽別人有外公外婆，你同樣也沒有外公外婆。”維依聲音又開始幹啞。

    “這些所有的問題，隻要小朔想知道的，你如果醒來了，媽咪都會告訴你，你有爸爸，也有爺爺奶奶，同樣有外公外婆，如果他們知道你，一定非常非常疼愛你的。對不起，都怪媽咪太自私了，讓你失去了那麽多的疼愛。你總說隻要媽咪就可以，但是媽咪知道你最想要一個爸爸。”

    “你醒過來，就能見到你爸爸了。”維依回頭，向莫尚霖伸出了手，莫尚霖配合地把手交給了她，看著她把他推到了小朔的床頭，微笑著說：“小朔，你好聰明，你猜的一點都沒有錯，你莫叔叔就是你的爸爸。”

    莫尚霖想過很多種，他跟小朔相認的場景，但都沒有想過今天的場景。他沉默地看著小朔，在維依期待的目光中，他開口說道：“小朔，我想聽到你叫我一聲爸爸，而不是叔叔。快點醒來，不然叔叔要回B市，小朔以後都見不到叔叔了。”

    維依聽了，也在旁邊說道：“小朔，聽到了嗎？你若是再不醒來，就沒有爸爸了。”

    兩人都在觀察著小朔，期待出現像電視劇，像一樣的奇跡。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仍然沒有等來，兩人失望的退出了重症病房。

    “先去吃點東西吧。”莫尚霖看著身側的維依，即使很疲倦，仍然強撐著。想到從下午，一直到現在晚上十一點，她都沒有吃過東西，他擔心她會吃不消。

    “你去吃吧，我沒有胃口。”這是實話，維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對莫尚霖說。

    “不吃東西，你的身體怎麽承受得起。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要為小朔多少吃一點。”莫尚霖耐心地說道，他知道她的弱點在哪裏。

    “你幫我隨便帶點東西吧。”維依閉上眼，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莫尚霖皺了下眉頭，半蹲下身子，把維依抱了起來，看到她驚訝地看著自己，他解釋道：“你這樣，對身體不好，醫院呆著也壓抑。”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維依臉皮薄，在公眾場合被人抱，多少有點……有點別扭，在莫尚霖懷裏掙紮了幾下，沒掙脫開，就盯著他看。

    莫尚霖突然覺得好笑，臉色卻很嚴肅道：“別鬧了，我們趕緊吃完回來，小朔在醫院，我們不能花費那麽多時間在外麵。”

    聽莫尚霖提起小朔，維依總算安靜下來，整顆心又開始為小朔擔憂，她剛剛跟小朔講了那麽多，小朔都沒有醒過來，她真怕萬一小朔醒不來，她怎麽辦？

    就這樣想著，被莫尚霖抱著進了一家餐館，服務員看著她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維依不好意思，佯裝低頭看菜單。莫尚霖卻坦然地掃了眼菜單，點了幾個菜。等維依抬頭的時候，服務員已經去下單了。維依放下菜單，鬆了口氣，然後狠狠的瞪了莫尚霖一眼。都怪這個男人，害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維依沒什麽胃口，卻也在莫尚霖的勸說下吃了小半碗，手停在一道菜那裏突然不動了，西紅柿炒蛋，莫尚霖也看著那道菜，眸色暗了下，聽到維依說：“小朔，他最不喜歡吃西紅柿，凡是用西紅柿做的菜，他都不怎麽動筷子，但是隻要我開口說了，他就一定會吃。”

    “這一點倒是像我。”莫尚霖一點都不害燥地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