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鎮定的讓自己都害怕，原來，她比想象的要堅強。

    “什麽記憶？小風今天真奇怪，是不是聽到什麽流言……”

    “如果是流言就好了。”蘇念風打斷媽媽的話，將紅簽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既然是誠實遊戲，至少應該誠實的回答我的問話。”

    “歐陽晴雪對你說了些什麽？”蘇牧雲終於說話了。

    果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攤牌吧。

    雖然時機很差很差，但……如果坦白，或許能挽回一點局麵。

    蘇子建有些埋怨的看了眼可瑩，他當時就說過，一旦有不對勁，立刻主動告訴小風過去的事。

    從他們嘴裏說出來，比從別人那裏聽到要好很多。

    即使小風不肯原諒，也知道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現在……被逼著說出當年的事，怎麽都失去了最有利的先機。

    “小雲也覺得攤牌更好吧？說說一個相信了你們十年的女孩的身世，怎麽樣？”蘇念風對蘇牧雲微微一笑，最後果然是他，努力的挽回著局麵。

    “小風……”蘇子建立刻起身，臉色蒼白的嚇人，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牧雲按住。

    “小風，你知道些什麽，先告訴我們好嗎？”蘇牧雲唇邊掛著搖搖欲墜的微笑，說道。

    他想知道，蘇念風知道了多少。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種時候，即使攤牌，也不能冒然開口。

    “你們隱瞞了我什麽，可以先告訴我嗎？”蘇念風反問。

    本希望他們可以主動的告訴自己，那些逝去的人和事情。

    他們曾經對自己那麽好，蘇念風不想成為質問者。

    “小風，你是不是對爸爸媽媽有誤會？”蘇子建斟酌著開口，和藹的問道。

    “爸爸媽媽？”蘇念風唇邊挑起一抹悲哀的苦笑，緩緩說道，“我的爸爸媽媽已經走了。”

    “小風……”

    “我姓卓，卓慕風和秦念雲的女兒。”蘇念風淡淡說道。

    她都記起來了。

    “小風，你都知道了？”可瑩不知道什麽時候，臉上已經爬滿了淚水，她伸手想往蘇念風臉上撫來，聲音顫抖著，“能聽媽媽解釋嗎？”

    “媽媽？”蘇念風咬咬唇，站起身，避開了她的手，淡笑著說道，“瑩姨請說。”

    楊可瑩的臉色如遭雷擊般，毫無血色。

    蘇子建在一邊也緊皺著眉頭，沉聲說道：“小風，怎麽可以這樣對媽媽說話？”

    “我願意聽你們的解釋，可是……”蘇念風的話還沒說話，就被蘇牧雲一巴掌打斷。

    “當年，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和其他人沒關係，你可以討厭我，但……小雲……小雲他們都是愛你的……”楊可瑩已經滿臉淚水，拽著蘇念風的手，痛哭失聲。

    是她害死了他們……

    是她讓蘇念風成了孤兒……

    是的，她有什麽資格當她的媽媽？

    有什麽資格讓她喊自己媽媽？

    “可瑩，跟你沒有關係，這是一個陰謀。”蘇子建看到妻子那麽失控，眼裏也泛著淚光，“是歐陽家的陰謀，小風，他們隻是利用……”

    “終究還是因為我，因為我才會死的！”楊可瑩已經崩潰，大哭著抱住蘇念風，生怕她走了，“小風，對不起，對不起……”

    所以，她怎麽能對蘇念風說出口？

    哪怕明知歐陽晴雪也許會傷害蘇念風，她也不肯說出口。

    而蘇牧雲始終坐在對麵，臉色陰沉的像陰天的大海。

    他更沒有資格開口。

    因為……

    他永遠記得那一刻……

    高高的摩天輪在他們身後旋轉著，笑聲還未停歇，尖銳刺耳的車輪摩擦聲音就劃破了那幸福的一刻。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也是蘇牧雲父母的忌日。

    秦阿姨推開了他，本來……她會看著小風漸漸長成漂亮的姑娘……

    但她把這個機會送給了他。

    “不管你聽到了什麽，我們都是愛你的。”蘇子建終於開口，“當年的事情太複雜，有我們的錯……”

    “不要提了！不要提了！”楊可瑩尖叫著，他們不是凶手，但……比凶手又能高尚到哪裏去？

    而且，念雲更是因為他們的兒子才死的。

    歐陽震霆怎麽都不可能傷害念雲……

    如果不是為了小雲，她不會死，也不會有今天的歐陽財團。

    “讓我來說吧。”蘇牧雲終於開口。

    蘇子建看著蘇牧雲，終於將老婆拽過來，把痛哭流涕的可瑩摟著往外走去，將空間留給了兩個孩子。

    他相信……這種時候，交給蘇牧雲更好。

    “喝點水。”蘇牧雲倒了杯水，遞給蘇念風說道。

    蘇念風深吸了口氣，搖搖頭：“可以說了。”

    “我和你……的確不是親姐弟。”蘇牧雲唇邊帶著一絲苦笑，“事實上，我比你大……但你應該記起來了，小時候……你總是認為我是弟弟……”

    他和蘇念風的預產期就相差幾天。

    當年兩對夫妻同一天結婚，兩位新娘幾乎同時懷孕。

    蘇牧雲在聖誕節的早上出世，蘇念風的預產期本該在元旦之後，但是秦念雲因為陪著可瑩待產，看她產子太過興奮激動，也提前發動，當天晚上十一點多生下蘇念風。

    女孩小的時候總比男孩成熟，小蘇念風於是總讓蘇牧雲喊她姐姐，在失憶之後，蘇牧雲也就一直喊她姐姐……

    “讓你做了那麽久的弟弟，真是抱歉。”蘇念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和眼神都沒有歉意，隻有一絲悲傷。

    “是我很抱歉，沒有做好你的弟弟……”蘇牧雲看到她的神色，心髒碎成一片片，再也不可能拚湊完整。

    他知道……他已徹底傷害了她，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蘇念風閉上眼睛。

    ——小風暑假去學鋼琴和舞蹈吧，可以提高氣質和身材哦，媽媽給你報名了，不能有反對意見！

    ——一定要懲罰小雲，怎麽能這樣欺負姐姐。

    ——這樣吧，等你過了十八歲的生日，就不準他踏進你房間一步。小雲晚上習慣和你睡覺了，你們是姐弟，在一起睡覺很正常嘛，而且又給你們換了那麽大的一張床，也沒出什麽事，對不對？

    ——小風，你怎麽能這麽任性呢？小雲依賴你嘛，要是你這麽無情，一定會打擊他幼小的心靈，讓他覺得人情淡漠……

    ——這是咱們的公主，那是我們的小王子，瞧瞧，多漂亮的一對！

    蘇念風的腦中一幕幕的回放那些美好的過去，就像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他們曾給過這麽多幸福的回憶……

    但都是……虛假的幸福。

    “蘇子建，楊可瑩，卓慕風，秦念雲，四個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從小情如兄弟姐妹；後來被人分開認領，各自長大，在十八歲的時候，依照諾言，四人天南海北的重聚在一起……二十年前，同心協力建立了公司，此後，事業已經初露鋒芒的四人，立業成家，蘇子建與楊可瑩，卓慕風和秦念雲共結連理，兩對新人同時結婚，甚至同時生子。”

    蘇牧雲攥著水杯的手指指節發白，他在心裏，不知多少次默念這段話，想著在她十八歲的時候……告訴她這段事實。

    可沒想到，提前了兩年……

    “他們曾說若同為男孩，則成兄弟，同為女孩，則是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為夫妻。”蘇牧雲沉默片刻，又繼續說道，“原本四人情如一家，誰知五年後的一天……”

    “五年後，公司已準備上市，四個年輕人的事業讓所有人眼紅，可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毀掉了一切……”

    “真的隻是車禍嗎？”蘇念風終於開口，問道。

    真是一筆帶過啊！

    這場車禍的源頭是誰？

    正是蘇牧雲的父母，因為私心作祟，被對手公司買通，想除掉當初患難的好友，獨吞一切吧？

    “不管是否有人暗中操作，已經過去十年，沒有任何證據，我也無法隨便開口。”蘇牧雲咬咬唇，繼續說道“當時肇事者逃走，監控沒有現在這麽好，警察努力了很久，也沒有揪出凶手……”

    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指證，但並不代表這件事就結束了。

    十年後，蘇牧雲還記得那一幕，他還在努力……努力找出背後的凶手。

    蘇念風不再說話，抬頭看著水晶吊燈，不知在想些什麽。

    “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因為你父母太年輕耀眼，讓許多競爭對手都心懷嫉妒，公司上市隻是一個導火線……”蘇牧雲繼續說道，“車禍發生之前，的確和我的父母有過衝突，但那隻是因為上市早晚的問題，你的父親是商業奇才，公司早有資格在美上市，但他遲遲不肯發動，我父母性子急了些，因為這件事吵了幾次……因為車禍發生之後，我的媽媽才這麽失控痛苦，認為是自己的過錯，才讓別人有機可乘，否則……那天根本不會出門，不會為了特意慶祝我的生日，去遊樂場……”

    “是你的爸爸媽媽為了緩解這段時間的緊張關係，所以才帶著孩子們……希望像以前那樣在一起親密無間……”蘇牧雲說到這裏，已不能再說下去。

    他的眼眶泛紅，硬生生的壓下眼淚，低聲說道：“其他的……你都記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