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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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到新家,每天晚上都特想豆豆,心疼的我睡不著覺。我問葛平:“為什麽你媽媽要活生生的把我和孩子分開?”

    “嗬嗬,媽也是為你好,為了孩子好,你白天要上班,晚上照顧孩子會把你累垮的。”葛平安慰我。

    “我不管,你去把孩子給我接過來,我想看孩子。”我說。

    “孩子接過來?不好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去看孩子吧。”葛平說。

    “我不,這裏是我的家,我要在我家見我的孩子有什麽不對?”我故意胡攪蠻纏。

    “恩,對,這是咱家,那邊也是咱家啊。”葛平說。

    “不是,那不是咱家,那是你媽媽家,那是你媽媽搶奪我們兒子的根據地,指揮所。”不講理我也能做到很好。

    “怎麽就成指揮所了?怎麽就是根據地了?”葛平反問我。

    “就是指揮所,就是根據地,我不管,我想豆豆,你去把豆豆給我接回來,不然,不然你別和我睡,你出去,你出去。”我推搡著葛平,卻不敢太過火的使小性子。

    “行行行,我去,我去還不成嗎?”葛平抱著我說。

    “好,你去啊,你現在就去。”我催葛平。

    “我去了跟媽怎麽說啊,哦,我說媽我想把孩子帶回去一晚上,媽肯定說帶回去幹嘛,我帶著好好地,我再說媽是小漠想孩子了,媽肯定會說,你把小漠叫過來,讓她看看豆豆不就行了,孩子太小,老折騰孩子你們有毛病啊,不懂事!”葛平學著婆婆說話的樣子說。

    “笨,我跟你說,你就這麽跟你媽媽說。”我策反了葛平。

    新家和婆婆家離得不是很遠,步行也就十分鍾的路程,葛平把孩子抱回來後,跟我複述了他是如何遵照我的指示成功營救回豆豆的。

    方法很簡單,葛平說我在家不吃飯,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個勁兒的哭,是想孩子給鬧的,眼睛都哭腫了。婆婆舍不得把孩子送回來,但也不能看著兒媳婦這樣難過,畢竟都是女人,都是為了孩子。隻是有一個要求,第二天一早要來接豆豆。

    之後一段時間,隻要天氣好,時間允許,葛平都會去把豆豆接過來,然後早上看著婆婆把豆豆接走,有時候婆婆主動會把豆豆送來,或者在我們新家裏住一段時間,說是孩子晚上不能出門,這樣對孩子不好。

    隻要孩子帶回來就好,我不管你們怎麽做。

    在這件事情上,不是想不想豆豆的問題,而是我和婆婆之間的一場權力爭奪,同樣是女人,我用我的兒子欺負他的兒子,我贏了,她還很開心。我很享受這樣的成功。

    我和婆婆之間的第二次較量,就發生在把豆豆接回家,婆婆也來我家住的這段時間。

    國人有一個相對傳統的觀念,那就是在一個家裏,到底是誰來當家的問題。

    婆婆自然是想讓自己的兒子當家,兒子當家了,這個家是咱自己說了算,媳婦當家了,這個家就是外人說了算,畢竟媳婦是外人。

    這就是可悲的傳統觀念,源自那段踐踏女權的封建歲月。

    媽媽和我的觀念一樣,對誰當家與不當家的問題看的並不重要,婚姻裏最重要的是尊重和關愛,但是僅僅隻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婚姻是一個複雜的方程式,它涵蓋了父母,公婆,丈夫,姑叔,子女等等元素,在媽媽的眼裏,婚姻就是一係列複雜關係的綜合體,如何處理好這些複雜關係,取決於一個人的智慧。

    就一個小家庭來說,生活的質量取決於個人對生活得把控方式,在這個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現實生活中,衡量一個“媳婦”是否合格的最低的標準,就是家庭生活成本的核算和控製。比如剩菜剩飯的處理問題,家裏水電垃圾物業費的控製,日常開銷的預算和控製,攢錢計劃,醫療保險計劃等等。

    基於我早就做好了這方麵的心理準備,所以,我比婆婆做的出色許多。

    剛結婚不久,婆婆隔三差五就會來家裏坐坐,說白了,看我是假,觀察我才是真的,她想看看我是不是一個好媳婦,她想知道在哪方麵下手去調教我這個兒媳婦。

    安排晚飯的時候,我保證了色香味俱全,品種較多,數量較小,吃飯的時候反複的叮嚀大家多吃菜,別剩下了。吃完飯,我會當著婆婆的麵把菜都分撥停當,嘴上還不忘念念有詞:這個明天早上熱熱,當早餐吃,這個明天晚上加點料,做成湯,恩,還有米飯,明早起來炒了,中午還可以當午餐。

    這一切都是表演,我從來都不會吃剩飯,這隻是給老太太看看,讓她知道我很節儉,不會浪費他兒子的一分錢,節儉到近乎於摳門,甚至比她更摳門,這樣,她就不會擔心我敗了他兒子的家。

    看,多可悲,在內心深處,我就有女子不值錢的劣根性,難道,這就是傳統倫理道德所留給我們的中華文明的精華?太可悲了,我這所有的努力。

    說到這裏,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我哭了。

    我對葛平說:“葛平,你知道嗎,一個女人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下定決心嫁給一個男人,又需要有多大的智慧和耐心,去處理和應對複雜的家庭關係,我承認,在和你父母的關係處理中,我使用了很多手段,但是這些並不代表我對她們沒有尊重,而是,我想讓這個家庭安靜,沒有紛爭,我不覺得這是自己的付出,相反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雖然我完全可以不必理會那麽多,不去管什麽婆婆公公或者其他人高不高興,怎麽看,怎麽想,隻要我自己能開心就行,我做不到這些,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奢求每一個人都會喜歡我,但我不願意我身邊的人因為我的存在而感到一丁點的不舒服。”

    “小漠,我沒想到你把這些事情記得這麽清楚,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葛平說。

    “我記得,這麽多年,這些事情我經常都會想起來,我擔心自己將來有一天,會忘記,或者部分的忘記,我不想忘記這些年來的一點一滴,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你的愛,嗚嗚。”我說不出話來。

    “小漠,別哭了。”葛平拿出抽紙,遞給我。

    擦過眼淚,我問葛平:“你還想聽嗎?”

    “恩,你說吧,我聽著呢。”葛平說。

    (在這之後的訴說裏,好多次我都哭的泣不成聲,我心裏有好多的委屈,我心裏的委屈是因為我長久以來的甜蜜感而更加的肆虐,更加的讓我揪心,我心裏的委屈是當我知道了這所有的甜蜜隻是一場虛妄的假象後的失落,我心裏好亂,好亂,對不起)

    每次婆婆走的時候,我總會把家裏的蔬菜水果或者家具裝飾物件之類打包讓婆婆帶著,或者幹脆送婆婆回家,老人來一趟,不能讓她空著手回去,不要小看這些小東西的作用,暖人心。這是媽媽的生活哲學,我用的恰到好處。

    和婆婆聊天,不要埋怨先生的不好,能誇就誇,沒啥好誇的就編點事情誇,讓你婆婆知道她兒子在你眼裏可了不起了,這樣她就不擔心兒子耳根軟,是個怕媳婦的軟柿子,也不擔心自己兒子受媳婦的氣了。這是媽媽的婆媳相處之道。

    你比你婆婆有文化,要是不想和她說話了,或者聊不到一塊兒了,你就聊你們年輕人的事兒,談談曆史啊,地理啊,文化啊,經濟之類的話題,她接不上你的話,自然就不會說了,還會說你瞅瞅,我這兒媳婦多有文化,咱家娶這樣的媳婦啊,有麵子。哈哈,這還是媽媽的招數。

    千萬要記住,別和你婆婆談人家的是非,這人啊,年紀大了,就愛嘮叨點家長裏短的事情,你們年輕人又不喜歡這樣,再說了,即就是你喜歡說這些,千萬記住,不要和你婆婆聊。你不和他聊這些,她就不會和你聊,你要是和她聊一次啊,那你這往後的日子也就是這些是是非非的事兒了,太煩了,這些事兒聊不完的。這是媽媽的經驗。

    還有,就是少回家(去婆婆家),多打電話,見得麵多了,事兒也就多,打電話多問侯問候就行了,你要適可而止啊,也不能老不去,這樣改遭人閑話了,說這個媳婦不孝敬公婆。這做媳婦的,最主要的就是把婆婆忽悠好,隻要婆婆找不出你啥事兒,你公公就好辦多了。這是媽媽的感受。

    承蒙母親教誨,感謝家族血脈讓我如此冰雪聰明,我把這些道理略作提煉,無非就是用“死扣的大方”證明自己會持家,用“親近的陌生感”隔離並防止和婆婆之間因為瑣事而引發爭執,用“專業文化”來抗拒婆婆思想的反滲透,用“若即若離”的親情來維係“小家”和“大家”的骨肉相連,維護“親近的陌生感”,最後用“有難必幫”來證明自己永遠都是這個隊伍裏的人,不會有二心,永遠能和組織一起同甘共苦。

    這樣的處理方式,我在的新家庭裏運用到無比嫻熟,且無堅不摧。以至於後來媽媽見到我的時候,高興地在父親麵前炫耀說:“看,咱家小漠就隨我,你看把她婆婆忽悠的多好,到處誇咱家小漠能幹懂事回過日子呢,嗬嗬。”

    我因媽媽的開心而感到幸福。

    結婚後,父親似乎和我陌生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樣和我很親近了,除了問我你最近怎麽樣?葛平對你好不好?你要努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之類,再無其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