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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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知道了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我太注重於表達自己,而忽視了感知對方。在表達的過程中,我一點點的被掏空了,葛平也被掏空了,在空乏的情感裏,逐漸的對情愛本身失去了應有的向往,平淡的一切不再有吸引力。

    我們感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也許正是出於此。

    然而,明白了這一切又能怎麽樣呢?一切都似乎太晚了。

    長久以來裝在我身上的重負卸了下來,原來不是婚姻中沒有了愛,而是我自己給婚姻蒙上了一層灰。

    我開心的握著蔣天一的手說:“謝謝,謝謝老師,我想明白了,我解脫了,哈哈。”

    蔣天一皺著眉頭,鬱悶的看著我。

    我說:“你也能在婚姻裏找到愛情的,嗬嗬。加油,加油。”

    回到病房,鶯兒依然在給葉弘講述如何行男女之術,葉弘聽的雲裏霧裏的。我告訴葉弘:“蔣天一說他愛你,不想和你離婚,行了,我們走了,你們好好的啊。”

    說完,我拉著鶯兒往出走,葉弘大聲的問:“小漠,你怎麽了?”

    “我不會再難過了,我想明白了。”我大聲的說

    鶯兒問我:“姐,你想明白什麽了?”

    “這個跟你說不清楚,走,回家,好好慶祝一下。”

    沒人能知道我的開心。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還有能力去麵對愛情,在愛情和婚姻的角逐裏,我依然還可以做一個智者。

    我開心的是兩件事情,第一件是我雖然離婚了,但是我的婚姻並不算失敗,我一直以為我愛的人並沒有愛我,讓我最難過的是,我那麽愛他,竟然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已經不再愛我了。我恨他也恨自己太傻。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和葛平之間不是沒有愛,而是我們的表現方式不同罷了。所以,他一直是愛我的。

    第二件讓我高興地事情,是我欺騙了所有的人。在我得知小南和葛平有了孩子之後,我對葛平除了恨,再沒有愛了。我當時恨不得把小南和葛平提起來,放在自己的腳底下,一下一下的活活踩死。從來我都痛恨出軌的男人,不管是我的丈夫還是別人的丈夫,我一樣的痛恨。

    為了實現我的報複,我想了很多辦法。最終我還是決定扮演一個癡情的女子,隻有這樣,才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人們總是會盲目的支持弱者,在我和葛平的事情裏,我本就是一個弱者,我利用了這個機會,我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受害者……

    男人出軌後的結果,無非是女人離家。我要讓葛平這一輩子都知道,我是那麽那麽的愛他,那麽在意他,他卻辜負了我,對不起我。嗬嗬,現在不都是所有人都這麽認為嗎……

    沒有人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想讓葛平一無所有。前前後後我就用了一個計策,那就是將計就計。

    小南欺負我,我忍讓;秦卿誤解我,我忍讓,所有人都勸我放棄,我堅持;葛平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把所有的資產都給了我,來安慰自我良心的譴責。我早料到葛平會這麽做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葛平。嗬嗬,我也騙了你。現在我贏了一切,雖然離婚了,但是背叛我的人沒了孩子,沒有了家,還要受到家人和朋友的指責。而我,隻是離開了我不再愛的人,我同時得到了一筆錢,這筆錢的意義就在於,我得到了全部,而對方什麽都沒有……

    也許是我在自我安慰,也許是我自欺欺人。這一切都沒關係,此刻的我如舴艋舟搖出蘆葦深處,遠有夕陽殘照,近有鴉雀飛舞,再看湖畔林密處,親人向我招手。

    解脫了。

    葛平的出租屋裏,小南和葛平並排坐在客廳沙發上。

    “我離婚了,這是離婚協議。”葛平遞給小南。

    “真的啊,太好了。”小南翻看著離婚協議,臉上的欣喜表情從笑容怒放瞬間轉換到猶如見了殺父仇人。

    “這是什麽意思?”小南問。

    “你指的是哪個?”

    “你把公司賣了?”

    “是啊”

    “這麽多錢?”

    “是啊”

    “都給鍾小漠了?”

    “還有豆豆。”

    “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小南抓起《離婚協議》,扔到葛平的頭上,大聲的哭了起來。

    葛平一把隔開《離婚協議》,《離婚協議》在空中飄了幾飄,落到地上。

    “你混蛋,你這個騙子。”小南站起來,開始摔東西。

    葛平異常的冷靜,看著小南摔東西。如大隱之士身處鬧市之中,過往之人皆如山林中蛐蛐螞蚱一樣,僅是蒼生萬物罷了。那叫一個淡定。

    因為葛平的淡定,小南更加瘋狂。掀翻了餐桌,站在原地,看著葛平。

    大丈夫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葛平站起來,拿起茶幾旁的小馬紮,狠狠地砸向玻璃茶幾,他渴望“啪”的刺耳一聲之後,玻璃渣四濺。

    馬紮被茶幾反彈起,玻璃居然沒破碎。

    “他媽的,還真結實。”葛平說著,又拿起了馬紮砸向茶幾。依然是馬紮被彈起,玻璃沒事兒。

    小南見葛平也在砸東西,心想看來他也不想過了,砸吧,那就砸吧,左看看,又看看,都是些椅子之類的大件,自己拿不起來。小南走進廚房,一二三四的開始摔餐具。

    葛平猛的踹了一腳茶幾,茶幾依然紋絲不動。

    你他媽的也跟我作對,老子都鬱悶成球了。

    越看茶幾越覺得不順眼,葛平開始和茶幾過意不去,抱起茶幾,扔到地上。

    茶幾腿斷了一根,其他一切完好。

    打不過茶幾,葛平索性坐了下來。抽煙。

    廚房內但見“啪啪啪”聲一浪接一浪。聲聲落在葛平的心坎上。此時不知有愛,無論情仇,全都是過往雲煙,砸吧,砸掉這一切吧,我受夠了。

    家本和睦,都是吵架吵散的,都是砸東西砸爛的。

    葛平撿起掉在地上的離婚協議書,用手彈了彈紙張上玻璃杯的渣滓。疊好,放到自己的手包裏。

    這個東西還有用,還有個手續沒有辦。

    小南砸完廚房的東西,出來正好看見葛平給包裏裝離婚協議,憤怒的看了一眼葛平,又走進廚房,拿起葛平平日裏喝的白酒,走到廚房外麵,當著葛平的麵喝了起來。

    葛平不慌不忙的走到小南跟前,搶過白酒,狠狠地摔在地上。又把另一張紙摔在小南的臉上。

    小南接住從自己臉上滑落的紙,看了一眼,“哇”一聲大哭起來。也可能是小南砸東西砸累了,考慮站著哭比較耗費體力,於是坐在餐椅上,繼續掩著臉大哭。

    有人敲門。小南止住了哭,看了看葛平,又看了看房門,葛平翻著眼看了一眼小南,權當什麽也沒聽見,也沒看見。

    小南見葛平不管不顧,那自己也更不用顧及什麽了,接著開始哭。

    “葛平,他媽的開門,我是王誌飛。”王誌飛一邊砸門一邊大聲的嚷嚷。

    葛平打開門,王誌飛說:“整棟樓都能聽見,幹什麽呢你?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喲,這場麵,升級了嘿。哎,我說,到底怎麽了?鬧到這個份上。”

    葛平關上門,不理王誌飛。

    “哎,等等,外麵還有人呢。”王誌飛又打開門,說:“來,進來吧。”外麵走進來一個20歲出頭的女子,白色緊身T恤,牛仔短裙,高跟涼皮鞋。葛平掃了一眼,沒細看。自顧自的坐到沙發上。

    “甜甜,叫哥。”王誌飛帶著進屋的女子,走到葛平跟前。

    “哥。”甜甜膽怯的叫了一聲。

    “恩”葛平隨便應付著。

    “行了,你去”王誌飛看了看小南,暗示甜甜去安慰小南。

    “恩”甜甜答應一聲,走到小南跟前,說:“姐,別哭了,有話好好說麽。”

    小南看了看甜甜,想不哭卻又忍不住,還是哭了起來。甜甜握著小南的手,用腳勾過來一把餐椅,坐下來,陪著小南,看著小南哭。

    小南一邊哭,一邊罵葛平是個騙子。別的一句話也不說。

    王誌飛坐到葛平旁邊,看著翻倒在地的茶幾,說:“還別說,這種茶幾還真結實,砸不爛。”說完見葛平無動於衷,王誌飛走過去擺好茶幾,用手晃了晃,茶幾因為少了一條腿,斜倒在一旁。

    王誌飛找不到合適的話,拿起葛平放在沙發上的香煙,自己點燃,抽了起來。

    “那誰啊?”葛平看了一眼甜甜,問王誌飛。

    “哎,說來話長,有空再給你說。”王誌飛笑著說。

    “有什麽說來話長的,人還是個學生妹吧。你還真有閑心。”葛平因為無聊,開始數落王誌飛。

    “這怎麽了,反正我要離婚的人了,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誰管我?”王誌飛說。

    “幹嘛的?”葛平湊到王誌飛跟前,悄悄地問。

    “按摩小姐。”王誌飛扒在葛平耳朵悄悄地說。

    “你行,小心秦卿空手道過肩摔吧你。”葛平往沙發上靠了靠,看了一眼正在哭的小南。

    “離了?”王誌飛悄悄地問。

    “恩”葛平回答。

    “看這樣子,小南知道啦?”王誌飛問。

    “恩,剛知道。”葛平說。

    “哎,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做確實過了,你把東西都給了鍾小漠,你讓人家小南怎麽想啊?”王誌飛說。

    “管她怎麽想呢,我把她的那張紙也給她看了,她要是想不明白,那我也沒辦法了。”葛平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