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順著左尋的發絲直至到臉頰，然後一路落在地板上。

    沐可溪將杯子放回原處，背對著她，她的手指，緊緊握著杯身，最終無力地鬆開，聲音依舊如窗口的冷風一般，直擊向左尋“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

    左尋看著她，無力地坐在地麵上，目光裏早已經不知道是淚水，還是剛剛沐可溪潑的溫水。

    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麽向她道歉，沐可溪再也不會原諒自己，就連寒月澈都不會原諒她，她沐可溪又怎麽會原諒自己對她所做的事情。

    “左尋，我問你。”沐可溪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著她“那次在日料店，窗邊桌子上的香料，以及後來我醉酒，這一切都是你蓄意為之，是嗎？”

    沐可溪轉過身，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眼神裏是一抹毋庸置疑，那麽堅定以及肯定。因為，那一抹香味，她曾經在寒江身上也隱約聞到過。

    左尋抬眸對上她的目光，隻是一眼，她便低頭輕聲說了一個字“是。”

    “為什麽？”沐可溪冷聲再次問。

    “寒江為了試探小澈對你在乎的程度。他有多在乎你，他的弱點就有多明顯。”左尋低著頭，淡淡地解釋著。

    沐可溪眼眸裏有一絲的慍怒，如果不是看在左淩和寒月澈的麵子上，她真的恨不得折磨死左尋。隻是左尋，左淩，他們整個左家，對於寒月澈來說都是有恩的。特別是左淩，他對於寒月澈來說，是大恩人，也是互相信任的合作夥伴。

    “所以，你就讓我去涉險？左尋，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沐可溪看著她，眼神裏透著一抹恨意，語氣夾著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是的，我……我隻是沒有辦法……”

    “這不是你的理由。”沐可溪瞬間打斷她的話，漠然地看著她的樣子，走近左尋，站在她旁邊“以後，你就帶著懺悔過一生。那個人已經失去了雙腿。而你，左尋，你記住，這一切，都是你的選擇帶來的結果，你就帶著對兩個人的虧欠，懺悔地過餘生。”

    沐可溪說完，直接越過她走向門邊，她的手觸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她聽到左尋的低微哭泣，到後來漸漸地擴大，以至於到最後的竭嘶底裏的哭。

    沐可溪不再停留，拉開門，走出去，關上門，她甚至還能聽到裏麵傳出左尋的哭聲。

    隻是，她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如釋負重地鬆了口氣。

    她抬頭，向前走了一步，才停下來，看著寒月澈，涼曉以及寒月澈身後站著的爵逸，他旁邊站著的左淩。

    她走到他跟前，目光凝視了他許久，才開口“月澈，放過她吧，這兩年，已經足夠了。”

    寒月澈深眸對視著她，眼神寵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絲“嗯，你說了算。”

    “可溪，謝謝你。”左淩看著她，目光裏透著一抹歉意，他低頭向她滿是歉意的開口“很抱歉。”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你是你，左尋是左尋，這一點，我分得清。”沐可溪看向左淩，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隻是她再怎麽說也是我妹妹。”左淩說。

    “左淩，這件事已經翻篇了，從這一刻。”她目光看著左淩，認真的樣子。她不想再提這件事，這一刻，她隻希望拖著這兩年的事情，能夠得到一個解決。

    左淩的目光從剛剛的歉意轉化為感激，他無言，隻是朝著沐可溪輕輕點了下頭。

    “走吧。”寒月澈伸手，拉著她。沐可溪任由著他拉著自己，跟上他的步子。

    涼曉朝她揮了揮手，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左淩站在她身側，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也許，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可溪，有她自己的處理方式，她沒有對左尋出手，已經夠仁慈了。”涼曉轉頭看著左淩“如果是我，會抽死她，有仇必報，以牙還牙。好了，你去看看她吧，我先走了。”

    “嗯，等我電話。”左淩地點點頭，對著涼曉道。

    “好。”

    涼曉爽快地回答一聲，轉身離開。

    走道上此刻沒有一個人影，可能這裏是特殊病房，並沒有閑雜人等隨意走動。

    左淩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才看著門邊，歎息一聲，隨即伸手推門而入。

    黃昏的餘暉帶著一抹金橙色映照在整個城市，使得高大的建築物上浮上一抹金色的輝煌。

    沐可溪坐在車子後座，沉默了許久，她的視線轉向寒月澈“我想回城堡一趟。”

    寒月澈垂眸，臉上的神情依舊是一副沉著的表情。

    “今晚？”他冷聲問。

    “嗯。”沐可溪有些猶豫地點點頭，她的雙手的手指把玩著。

    “不行。”他開口拒絕。

    沐可溪以為他會同意，沒想到他會拒絕。她有些意外地看著寒月澈“可是，爺爺不同意，這件事總要解決的，月澈，我不想讓爺爺拒絕我們在一起。”

    沐可溪語氣淡淡的，有一絲的低落。她不想違背家族，她想得到親人和朋友的祝福。

    “我是說今晚不行。”寒月澈等她說完之後，緩緩開口，他的話音裏帶著寵溺，眼神更是看著她的目光，繼續道“你好不容易才戒了安眠藥，我不在，你要是睡不著怎麽辦？打算繼續吃藥還是一晚上不睡覺？”

    沐可溪眨了下眼睛，有些微微地發愣。原來他是在想這個。可是，她現在覺得已經習慣了啊，再說了這都快半個月她沒有依靠藥物睡眠了。

    涼曉坐在副駕駛上，聽完之後，輕抿著嘴笑了一下，轉頭對沐可溪道“可溪，我勸你還是明天再回城堡吧。不然今晚睡不著，我可沒有童話故事給你讀啊。”

    沐可溪聽完涼曉的話，怪嗔她一句，沒好氣地反駁道“就你話多！沒有童話故事我現在也可以正常入眠好嗎？”

    “哦～是嗎？”涼曉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開口回答她。沐可溪怎麽聽，都覺得自己頭皮有些發麻。

    她瞪了涼曉一眼，涼曉乖乖閉嘴，對她吐了吐舌頭，終於老老實實地坐好。

    “可是，爺爺那邊……”

    沐可溪視線轉向寒月澈，有些躊躇的樣子，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感覺到一隻手握住她的。她抬眸，就對上他深色如墨的瞳孔“三天之後送你回城堡。”

    三天！呃……好吧，三天就三天，反正她可以多看看別墅的海邊。

    “好。”

    最終，她輕言答應一聲，轉頭看著窗外飛速而過的街景，華燈初上，夜幕之下，國的街頭燈火闌珊，光影如夢似幻。

    深夜，寒月澈將沐可溪哄睡之後，他腳步放輕，離開臥室。

    走下樓，爵逸正在那裏等著他“放了。安排他和左尋去梵島。”

    梵島？那是一個偏僻而樸素的漁島，整個島上如同與世隔絕一般，位於國最邊緣。

    “是。”

    爵逸沒有再多想，隻是微微頷首，畢恭畢敬地答應著。

    這是對於左尋小姐現在的處境來說，是最好的歸宿了。

    爵逸退了下去，整個客廳除了傭人，就隻剩下寒月澈，他站在客廳，走到落地窗前，這裏可以看到遠處黑色的夜空，以及寂靜的海麵。

    剩下的，就隻有寒江了。他的目光從剛開始的平淡，但暗潑滾滾，最後深邃得見不到底。

    許久之後，他才轉身，一步一步重新走向樓梯。

    兩天之後的午後。

    天空有些暗沉，飄著細微的雪花。涼曉穿著棉襖，撐著傘走到一家餐廳裏，她將傘上的積雪抖了抖，拉開門。將它放進一邊專門放傘的簍子裏。

    左淩在餐廳最中間靠左邊的位置，見到她，朝她揮了揮手。

    她走了過去，摘下脖子上的圍巾。

    “冷了吧。”左淩將看著她，將桌旁剛點的熱可可推到她麵前“喝一口，暖暖。”

    涼曉兩手捧著杯身，對他微微一笑，低頭喝了一口，瞬間覺得胃裏暖暖的。

    “怎麽樣了？”涼曉看著左淩，開門見山地問。

    “小尋去了梵島，和一起，也算是如她所願。”左淩拿起他麵前的咖啡杯，說起左尋時，他的語氣總是有些低落的，表情卻依舊平淡，眼神也是。

    “嗯嗯。”涼曉看著他，沒再繼續問，一切都已經隨著那天過去，她看著左淩，緩緩開口“有時間就過去看看她吧，我和你一起去。”她安慰著左淩。

    左淩對她搖了搖頭。見了麵隻會讓他更加難受，還不如不見。

    “不了，我已經派了個人去照顧她，她會好的。左家最後能給她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左淩開口。既然這是左尋的選擇，她就有承擔這種後果的責任和能力。

    以後，所有的路，也隻能靠著她一個人走下去。

    “嗯。”涼曉點點頭，沉默著喝著手上的熱飲。

    “曉曉，接下來，好好考慮我們的事情吧。”他忽然視線盯著她，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涼曉看著他，隻是一眼，她的目光便瞥向一邊，有些閃躲的意味，接著她低下頭，有些吞吞吐吐地問“考慮什麽？”

    “我們之間的事。”他認真地道，視線凝視著她，一字一句繼續說“試一試吧，以男女朋友的關係，不隻是演戲。”

    涼曉抬眸，怔怔地看著他，最終她居然在他的眼神的倒映中，看到自己輕微地對他點了下頭，嘴角抿著一絲淡淡的笑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