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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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一刹那間,我就想明白為什麽非要我親自下廚了。
我咬牙切齒在心裏怒罵嚴清軒這狗東西手段太陰險,他偏頭睨了我一眼,然後臉色溫和地對周漾說:“周總,坐。”
和周漾一起來的,還有嚴清軒的男助理胡楊,他殷勤地為周漾拉開椅子。
前任和現任坐到一桌了,我有點懷疑人生,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攤上這種事。
“上菜吧。”
聽到嚴清軒的吩咐,我情緒很快就恢複平靜,裝作根本不認識周漾,笑容溫柔地進廚房端菜。
胡楊也進來幫忙,十二道菜很快上齊。
“周總,不要拘束,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嚴清軒大方地對周漾說。
呸!
去你大爺的不要拘束!
我的心情極度鬱悶,臉上卻什麽都沒有顯出來,坐下後一聲不吭,光看著前任和現任的精彩表演。
“周總,嚐嚐這道豆腐,我女朋友的拿手好菜。”
周漾順著嚴清軒所說,看見了那道用黑色碟子裝著的杏仁豆腐,白白嫩嫩的豆腐上麵澆著一層糖桂花。
他端詳了兩眼,突兀地抬起頭瞟了我一眼,淡淡地笑道:“我正好沒有吃過。”
說完,拿起勺子滿滿地舀起一塊豆腐,送入嘴裏。
“嗯,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周漾點頭,幾勺子下去,一碟杏仁豆腐吃了幹淨。
嚴清軒客氣地問道:“周總今天怎麽一個人過來了?我聽說你已經結婚了,怎麽沒把太太一起帶過來?”
我比誰都清楚嚴清軒是明知故問,也想聽聽周漾會怎麽回答。
如果他心甘情願想當王八,我就……敬他是條漢子!
周漾到底是要臉的,調侃道:“嚴總,不是我不想帶,而是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結婚了。”
聽到周漾的回答,嚴清軒故意伸手摟住我的肩膀。
我當然明白他的不懷好意,他就差跟我說,你看看你的眼光,選的男人連承認你的勇氣都沒有。
我什麽反應都沒有,體貼地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麵前。
嚴清軒不死心,吩咐我:“給周總也盛一碗。”
轉頭又對周漾說:“飯前先喝湯.勝過良藥方。讓周總取笑了,我本來不怎麽注意養生,都被我女朋友帶壞了。她時時刻刻都注意我的身體健康,一點小病小痛都要擔驚受怕。”
“……”
我懶得跟嚴清軒這狗東西計較,起身拿碗重新盛了一碗湯遞到周漾的麵前。
周漾當著我的麵,端起那碗湯,微仰起頭喝得一幹二淨。喝完,抬頭望著我,眼神深沉晦暗。
我早就注意到他脖子處已經出現一小片細細密密的紅點,但我什麽都沒有說,坐回了嚴清軒身邊。
周漾大概是死心了,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下,臉色凝重,當即起身,歉意滿滿地朝嚴清軒說:“嚴總,抱歉,我臨時有點急事要去處理。”
“什麽事這麽急?吃完飯再去處理也不遲。”
“嚴總見諒。下次我做東,一定好好招待嚴總……”
周漾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看得出來他已經在極力克製,額頭上隱隱浮現了青筋,呼吸似乎很不順暢,
嚴清軒起身去看,眼神示意助理胡楊去扶周漾,假惺惺地問:“周總,你沒什麽事吧?”
“沒…沒事…”周漾聲音虛弱地回答,拒絕了胡楊的攙扶,手指不受控製地抓撓。
脖子處剛才還是一小片紅點,現在蔓延成了一大片。不止如此,他的手背、臉上也開始出現了大片的紅點。
“怪我招待不周了,周總來我這兒連碗飯都沒吃……”
嚴清軒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為周漾在他說話的時候,突然毫無征兆地癱倒在地上。
在場,沒有一個人去把他扶起,任由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我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盛了一碗湯。砂鍋煨了三個小時的花生豬蹄湯,香味濃鬱,湯汁粘稠。
普通人喝這湯都不會出什麽事,唯獨周漾不行。
他對花生和杏仁過敏。
從他作為嚴清軒的客人出現在這裏,我就知道嚴清軒的詭計。隻是沒想到……周漾會蠢得無可救藥!
明明知道服用花生和杏仁的後果有多嚴重,竟然敢當著我的麵吃下去。
他一定以為我會失控,露出破綻,千方百計阻止他不要吃。
周漾啊,周漾……你怎麽就不動腦子想一想嚴清軒這七年裏身邊隻有我一個情人!
所以,我怎麽可能去做丟了西瓜撿芝麻的傻事?
“嚴總,怎麽處理?”
嚴清軒眼睛裏掠起一絲惡毒的笑意,“問你李姐。”
胡楊便轉頭看我。
我竭力地忍住心潮起伏,淡淡地說:“丟進江裏喂魚。”
胡楊迅速抓起倒在地上的周漾,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地往門口走。
“等等。”
嚴清軒喊住了胡楊,“小胡,我隻是讓你問,沒讓你按她的話去處理。”
胡楊低頭認錯。
嚴清軒回頭瞅我:“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連句求情的話都不肯說?”
我嘴角上揚,笑得嫵媚又風情。
“這麽狠心?”
我又不是周漾這不用腦子思考的蠢貨,如果我敢替他向嚴清軒求一句,他活不過今晚。
所以無論嚴清軒怎麽挖苦我,我都像個沒事人般坦然坐著。
嚴清軒最後沒讓胡揚把周漾給處理了,反倒是送往醫院。胡揚把人一送走,別墅裏隻剩下我和嚴清軒。
他冷冷地吩咐:“全部倒掉,重新煮碗麵送上來。”
“倒掉多可惜。”一桌菜幾乎就沒怎麽動過。
“是可惜,那你全吃了。”
“……”
嚴清軒看我僵硬的反應,溫柔的笑道:“一點都不能剩,全部吃完。”
“想得美,我又沒病。”
他沒說什麽,徑直上樓。
等他離開後,我索性也不要什麽臉麵和禮儀了,直接端起盤子吃。又嫌拿筷子麻煩,幹脆丟掉,直接動手大快朵頤。
吃到一半,我情緒壓抑,很想把桌子掀了,顧及這裏是姓嚴的地盤,沒敢動手。
我吃得實在太多,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難受至極。於是就拚命地流眼淚,把視線都給擋住了。
滿手油膩又不敢去擦,我隻能用力抬起頭。
翌日,細雨朦朧。
快遞小哥冒雨送來了一個包裝精美的水果籃。
我正躺在搖椅裏敷補水麵膜,聽見門鈴聲,慢吞吞地起來。
嚴清軒毫無征兆地從二樓下來,親自出門去取。
我坐在搖椅裏,透過玻璃窗瞧著他從快遞小哥手裏接過水果籃,等他見門,我佯裝生氣的說:“誰這麽沒眼色?送什麽禮不好,一大早送個水果籃,咱家冰箱早讓水果塞滿了!送來放哪裏啊?”
“不是給你吃的。”嚴清軒輕笑著解釋。
我鼻子裏冒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切,誰稀罕啊!”又躺回搖椅裏。
“把麵膜敷完,你提著去一趟市醫院皮膚科。”
“老嚴你什麽意思啊?”
我做足了小女生的姿態,委屈巴巴地鼓著腮幫子,眼睛裏蓄滿了不值錢的淚水,凶狠地瞪著他。
“我還沒到30歲…你…你是……嫌我老了?難道我現在就要開始打玻尿酸了?”
嚴清軒來到我麵前,修長的手指撥弄我又黑又長的頭發。我表現得尤其乖巧,像隻討好主人貓咪般,用腦袋輕輕蹭他溫涼的掌心。
嚴清軒挺有耐心和我演戲,聲音溫柔低沉的哄我:“畢竟你前夫是在我地盤上出的事,於情於理都要派個人去看望。小胡不行,你的身份最好。”
我尷尬地嗬嗬兩聲。
他忽然發狠,蠻力揪扯我的頭發,硬生生地迫使我仰起頭。
我疼得直抽涼氣,感覺自己頭皮要完。
耳邊傳來嚴清軒低沉到近乎冷酷的聲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看了一夜的新聞,你想看就去看,我又不攔著你。”
“嗯——”我哽咽著答應。
昨晚……
我平時那麽理智清醒的一個人,昨晚竟然守著客廳的電視機看了一夜的新聞,就為了看有沒有哪個台報導姓周的死於過敏。
說出來都有些丟人,還被嚴清軒這狗東西冷嘲熱諷。
嚴清軒吩咐完後就上樓了,十幾分鍾後胡揚到別墅把他接走。走之前,沒跟我說他要去哪裏。
水果籃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旁邊還有胡揚手寫的一張便簽條,便簽條上寫著醫院的地址、病床號。
我不需要知道這狗東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隻要知道他絕對不安好心就行。
去就去,我怕什麽,這世上能夠為難我李榆的人隻有一個,他躺在病床上現在都還未醒。
熬了一夜,補水麵膜並沒有讓我的氣色變得很好。但這都難不倒我,我花了兩個小時給自己畫了一個精致的濃妝,然後翻出櫃子裏唯一的一條墨綠色吊帶長裙。
嚴清軒這狗東西挺多忌諱,堅決不會讓我穿帶綠的衣服,這條長裙買了好幾年,是我一眼看見就很喜歡的,今天才穿第一次。
真是可笑。
我要穿它去見周漾。
大抵是錢給我了底氣,我挺胸抬頭,高傲張揚地出現在醫院,連門都懶得敲,二話不說直接闖入。
門一開。
裏麵的人齊刷刷的變臉。
原本躺著的周漾突然見到我,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我目光玩味地望著守在他病床前的女孩。
她一臉驚慌的瞪著我:“李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