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是誰呢？”我口吻滿不在乎地說：“原來是你啊。”

    看見我就臉色驚慌的人是顏晴雨。

    周漾的初戀小青梅。

    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兩人一直都是同一個學校。同過班，也同過桌。就這情份，也沒抵抗住我這個第三者橫插一腳。

    在周漾最適合談初戀的年紀，老娘一鼓作氣，非常沒臉沒皮地把他拖進婚姻的墳墓裏，困得死死的，不許他再拈花惹草。

    周漾這臭小子當時可不願意了，為了能夠和小青梅在一起，差點下跪求我放過他。

    如今在醫院裏見到顏晴雨，我覺得前幾天周漾在海底撈說得那些簡直是個笑話，居然還敢恬不知恥地用我和我媽做借口。

    照他那意思，我和我媽說過讓他負責的話簡直比聖旨還靈，讓他負責輩子，他就負責一輩子。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咒他死，他怎麽一直都沒去死呢？

    周漾或許也覺得羞恥，沉默著低頭，臉色蒼白，眼神灰暗。

    “李榆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和周漾，我們…我們……”顏晴雨臉色慌亂又無助，餘光一直偷偷地看著他，似乎是在期待他能給個解釋。

    我在心裏直感歎，現在的小年輕啊……臉皮真薄。

    “抱歉，突然到訪，打擾到二位了。不過別擔心，我李榆敢以性別擔保這回絕對不會再做棒打鴛鴦的缺德事。”

    我禮儀周全，提著水果籃過去。周漾住的是單人病房，沒有桌子可放，我隻好提到他床頭櫃前放著。

    周漾抬起眸，望我了一眼，目光冷冰冰的。他過敏真的很嚴重，臉和脖子上起得紅疹還沒有消退，人也還在輸液。

    “你是在我家出的事，我家老嚴不放心，特意讓我提個水果籃來看你，畢竟你是吃了我做的菜。本來我家老嚴要陪著我一起來，不過他今天有事要忙，就我一個人來了。”我笑著解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周漾的眼神變狠了，好像要吃人一般。

    得，我也不是沒眼色的，杵在這裏當電燈泡多沒意思啊。

    “周總看你氣色不錯，想來沒什麽大問題了。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二位慢慢聊。”

    我瀟灑地轉身向門口走去。

    背後傳來哐當一聲。

    水果籃伴隨著男人沉怒的聲音砸落在地上。

    “李榆——！”

    我回眸，嘴角微微勾起諷刺惡毒的笑意。

    周漾顯然氣得不輕，原本蒼白慘淡的氣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眼睛仿佛著了火般，死死地瞪著我。

    時至今日，他總算是體會到躺在病床上，眼看著厭惡的人送來名為關懷安撫的水果是什麽滋味。

    當初為了讓我改變心意，不要強行逼他娶我，他可是天天上醫院來看我，我就用他拿來的水果砸他出去。

    我跟周漾沒什麽話好說的，要不是嚴清軒吩咐，我是絕對不會來看一眼。視線一收，我繼續往門口走。

    身後傳來顏晴雨驚懼的尖叫，“周漾！你不可以亂打，你還在輸液！”

    我步伐一頓，兩隻手臂被人強行抓住，對方像控製犯人般將我推到牆上。

    四目相對。

    他氣得呼吸不順暢，胸口一直起伏。

    我看著他的臉，紅唇張開，故意吐了一口熱氣撲在他臉上。

    “碗裏的都還沒有吃完，就想來惦記鍋裏的？”

    周漾嘴唇抿了又抿，嗓音沙啞地說：“你……”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他或許也不知道，說了一個你字後，再也沒有發出聲音，眼神一點一點變得黯淡。

    昨天發生的事足以讓他清醒，不再自欺欺人，離開他這七年裏，我一直陪著另外的男人。

    即便他沒有表現出嫌棄我，但他心裏絕對非常介意。

    我偏要惡心他，親密地湊上前，貼著他的臉頰，在他耳邊曖昧的說：“有空的話，找個機會，我讓你慢慢吃，你說好不好？”

    說罷，我手不老實，故意摸了一把他的腰。

    他穿著鬆垮的病服，我輕而易舉摸到了他的腰身，很結實，也很健壯。看來有經常鍛煉，手感要比當年瘦骨嶙峋的時候好太多。

    想到這兒，我都有點想嫉妒顏晴雨了。

    周漾被我摸了一下腰，反應劇烈地後退了好幾步，厭惡痛恨的情緒全部浮在了臉上，連掩飾都不屑。

    看他這樣，我咯咯地笑出聲。

    顏晴雨後知後覺地過來，小心翼翼地捧起周漾的左手，急得眼睛都紅了：“我去叫醫生！”

    我也看了一眼，大概是因為周漾拔針的緣故，手背現在全是血。

    顏晴雨扭頭就跑出去叫醫生，我雙手抱臂，懶洋洋地說：“我早說過兩不相欠，你非要來招惹我，嚐到教訓了吧？”

    周漾麵容陰沉的問：“你就這麽恨我？”

    “我恨不恨你，你心裏沒點B數嗎？”

    “那你為什麽要走？你不是打著毀掉我的目的才逼我娶你的嗎？”

    我笑著回答：“人都是會變的，即便我殺了你全家，我爸也不會活過來。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在你這個窩囊廢身上浪費時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家老嚴能給我的，你苦盡一輩子都給不了。”

    “我懂了。”

    周漾仿佛第一次認識我，從頭到尾將我重新打量了一遍，然後冷笑著說：“看在夫妻一場，我就祝小榆姐青春永駐。”

    臥槽，臭小子說話真惡毒！

    不過他注定是要失望。

    我和嚴清軒之間的糾葛哪裏是區區一個愛字能夠解釋清楚，如果有一天嚴清軒不要我了，那一定就是我的死期。

    因為我知道他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你的祝福。”我洋洋得意地走了，快出門前衝還站在原地的周漾搖了搖手，“我也祝你小子和顏晴雨有情人終成……怨侶。”

    恰好這時顏晴雨帶著醫生進門，聽見我最後的一句話，臉色可謂是精彩。

    我笑得合不攏嘴，今天總算是沒白來。

    晚上嚴清軒沒回來，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開車回別墅。

    “做飯了嗎？”

    “還沒有。”

    我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嚴清軒聽見了，挑眉打量我：“著涼了？”

    我吸了一下鼻子，頷首點頭，可憐兮兮地“嗯”了一聲。

    下著雨穿著條吊帶長裙就跑出去顯風騷，感冒真是再正常不過了。現在這季節容易倒春寒，北方有些地方還下雪了。

    也不知道嚴清軒這混帳是不是真的長了個狗腦，這都能想歪。他居然諷刺我：“昨晚和你的小前夫玩得挺盡興，嗓子都啞著這樣了。”

    “……”

    我無奈歎了口氣，嚴肅道：“正經點，嚴清軒。腦子裏想什麽呢？我是真感冒了，再說了，你是沒看到我前夫過敏起得那一臉的疹子，惡心得我回來連飯都吃不下去。”

    “該正經的是你，幾年沒男人碰了，怕你憋出病。”

    “……”

    嚴清軒輕輕摸我的臉頰，“我最近都不敢帶你出門，就怕你看見個年輕的小夥子，腿軟得走不動路。難得你小前夫送上門，可以暫時解一解你的饑渴。”

    呸，你才饑渴，你全家都饑渴！

    我嘴角僵硬地抽搐，見怪不怪，早習慣這表裏不一兩麵三刀的狗東西。

    “行了，我懶得煮飯了，今晚咱們吃麵。”

    嚴清軒收回手，點了點頭。

    煮麵很簡單，不到半個小時，我就煮好了兩碗麵。

    嚴清軒不碰辣，也不要紅油，他這個人挺無賴的，自己吃不得辣，也見不得我吃。所以麵煮清湯寡水，加幾片綠油油菜葉子。

    我根本沒有胃口，本來晚上都不打算吃的。

    嚴清軒坐在對麵吃得很胃口大開，見我拿著筷子在碗裏攪來攪去，隨口說了一句：“在家呆膩了嗎？給你找點事做要不要？”

    “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你不是常說閑得快發黴了嗎？正好，我給你找了份工作。”

    工作……

    我聽到這兩個字，心口劇烈跳動，簡直快要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動和震驚，表麵卻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我又沒有文化，做你秘書或者助理，那不是給你丟臉嗎？”

    他鄙夷道：“挺有自知之明，放心，你還沒資格在我身邊工作。”

    我作勢很生氣，憤憤不平地丟掉手裏的筷子。

    他咧嘴笑著看我氣鼓鼓的模樣，“多大的人了，動不動還耍小孩子脾氣？”

    “我就耍，就耍！你自己寵出來的，你能拿我怎麽樣？”

    嗬，男人。

    都愛吃傻白甜這一套。

    “好了，乖乖，別生氣。我給你安排的工作，你絕對喜歡！”嚴清軒寵溺地撫摸我的額頭，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台老人機遞到我麵前。

    我趁著氣氛好，往死裏作。搶過他手裏老人機，一臉嫌棄的問：“一台老人機就把我打發了，為什麽不是蘋果？再不行給台大屏的手機啊？”

    嚴清軒笑而不語。

    幾天後，他安排胡揚送我去上班。

    胡揚載我到一棟商務大廈，“李姐，你自己進去吧，地址在七樓，我得馬上回到嚴總身邊。”

    “哦，好。”

    我被工作衝昏頭腦，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雖然不明白嚴清軒是不是撞邪了，居然放我出來工作。

    但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契機。

    我向來膽大不怕事，很快就到了七樓，透過玻璃門看見公司的名字。

    ——天一科技有限公司。

    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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