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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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文和輕輕把父親的房門關上,然後和管家交待了些事情,便怒氣衝衝地去了後院小花園。

    他知道,紀律一定躲在那裏。

    那是他母親生前侍弄的花園,是紀律最喜歡的地方,小時候每當受了委屈或者格外開心的時候就會跑到那裏,總是叫人一通好找,直到時間久了,他便也弄清了他的習慣,一旦找不到紀律的時候,隻要去小花園就一定能找到他。

    紀文和到的時候,紀律已經喝得半醉半醒了。

    他靠在花架邊,腳邊散落著五六個酒瓶,手裏還拿著一個,正往嘴裏灌去。

    “紀律!”紀文和走上前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酒,往旁邊用力砸去,鐵青著臉怒斥道:“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你剛才是怎麽和你爺爺說話的?”

    紀律睜開眼睛,看到來人,又閉眼癡癡地笑起來,“怎麽說的?你剛才不都聽到了嗎?”

    向來溫和的紀文和此時被紀律氣得臉上青筋直冒,他,“逆子,你知不知道你都幹了什麽?你怎麽敢?”

    “我在幹什麽?爸,是你在幹什麽?”紀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紀文和麵前,說:這麽多年,你辛辛苦苦地為紀氏打拚,連我,也早早地進了公司實習,可紀念呢?什麽都不用幹,紀氏最後還是他的,我們是辛辛苦苦地在為他打拚,為他鋪路。”

    紀文和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這些話,不是你該說的。”

    紀律嗤笑,因為喝了酒雙頰緋紅,甚至眼睛也紅了,他直直地對上紀文和的雙眼,不滿地問他:“為什麽我不能說啊?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我都很清楚這一切是為什麽?因為他是爺爺的親孫子,而我什麽都不是,你也什麽都不是,我們父子在紀家待了這麽久,連我媽都賠進去了,到頭來,我們什麽都不是,可不可笑?哈哈哈……”

    紀律像魔怔了一般,開始瘋狂大笑,甚至笑出來眼淚,他低頭重複著,“什麽都不是,我們什麽都不是啊……”

    紀文和指著紀念的鼻子,氣得發抖。“我本就是你爺爺的養子,當年如果不是你爺爺收養了我,我早就餓死了,今天也就沒有你,你怎麽有臉說這些?”

    “我怎麽有臉說這些?為什麽沒有?”紀律反問著,把父親的手從自己麵前拿開,大聲說道:“我從小把爺爺當親爺爺,把紀念當親弟弟,可當年,當年叔叔嬸嬸和母親一起出了車禍,

    我們一家人都要難過瘋了,可爺爺安慰的隻有紀念一人,他害怕爺爺就每天晚上帶著他睡覺,連去公司都把他帶在身邊,我呢?我也傷心難過啊,晚上睡覺也害怕啊,可是……”

    說到這裏紀律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連你都去安慰紀念,難道隻有他失去了父母需要安慰嗎?我也失去了母親,而且是紀念的父母害的,如果不是他們,母親還好好的活著。”

    “所以,這麽多年,該還早就還清了,我們不欠紀家了。”

    紀律把憋在心地多年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更想把憋在心底的怨氣也都發泄出來。

    “混賬東西,你又在胡說八道,當年的事是意外,我以為你都知道,卻不想你是這麽想的?”

    紀文和心底泛起苦澀,當年他之所以會忽略紀律,覺得他已經長大了,而當時紀念年紀還小,一下子父母全都離去,受到的打擊太大,有了自閉傾向,所以他和父親那幾年才會一直守著他。

    “我該怎麽想,難道母親都死了,我還要對紀家感恩戴德嗎?還要把紀念當親弟弟疼嗎?做夢!”紀律說得生氣,一腳把腳邊的酒瓶踢飛,正好打在花架上的一盆花,那花是他母親生前培育的,這些年,他都一直如珠如寶的照看著,而今就這樣被他自己破壞了。

    看著地上的花盆碎片,紀律悔恨不已,心中對紀念更是痛恨,都是因為他!

    “那你就做出那樣的事嗎?當年我讓你帶著小念去我們的家鄉玩,是想讓你記得你來自哪裏,你的根在哪裏,不是讓你找人綁架小念的。”

    “我是綁架他了,可他還不是好好的,以後紀氏還是他的,沒有我們的份,沒有!”

    “你還不知錯?”紀文和終於忍不住揚起手給了紀律一個耳光,他說:“你知不知道,你爺爺已經決定要把你送走,五年之內都不能回國。”

    紀律捂著被打的臉,仿佛沒有聽到父親說什麽,不敢置信地問他:“你打我?”

    “我……”紀文和看看紀律又看看自己微微發熱的手掌,最終硬下心來說:“我打的就是你,打你不知道自己自己是誰,打你忘恩負義,打你心狠手辣,這次書寧被綁架,如果不是她自己先被人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趁機對付紀念?”

    紀律看著父親,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對!”而後,踉蹌著腳步跑出了小花園。

    “紀律……”

    紀文和在後麵喊他,紀律充耳不聞,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淩晨兩點,h市某條公路上,一輛跑車正在疾速行駛著,駕駛座上的年輕男子,臉上表情陰鬱,腳下的油門越踩越用力,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

    坐在副駕駛座的女生臉都嚇白了,她緊拉著安全帶,哆哆嗦嗦地說:“紀少,你開慢點,人家……”害怕二字還沒有說出口,紀律便朝她吼道:“閉嘴!”

    紀少?他算什麽紀少?

    紀家的少爺隻有一位,便是紀念。

    越想,紀律臉上的表情越發憤怒,他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油門直接踩到底。

    爺爺是你不仁的,那就別怪我不義。

    既然你們都這麽寶貝紀念是吧,那我就讓紀念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女伴被他嚇得都哭了,尖叫著:“你停車,我要下車……”以後,她再也不三更半夜不睡覺出來兜風了。

    “呲……”

    一陣刺耳的聲音裏,紀律真的踩下了刹車,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轉到副駕駛,把那女生用力地拉了下車,“下車,你要下車是吧,現在就給我滾,滾!”

    女生因為刹車突然,剛才腦袋一下子撞到了窗戶上,她還沒來得及揉一揉就被紀律從車上拖了下來,而後,看著那車子如脫了韁野馬般,一路飛馳而去。

    “混蛋!”女生拎著包恨恨地罵著。

    而紀律根本就不會聽到,他把車開出了極速,寂靜的夜,被劃出一道怒吼。

    此時,誰也不能把現在這樣瘋狂不已的紀律和平時的翩翩公子聯係在一起,他就像是一隻被逼到絕境的狼,紅著眼計算著該怎麽反擊。

    書寧在醫院住了三天,手腳的傷開始結疤,基本沒有什麽大礙了,終於可以出院了,本來第二天她就要出院的,是紀念一直不讓她出院,硬要她多觀察幾天。

    由於手腳有傷,這些天一直是梁秀幫她洗頭洗澡,書寧本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梁秀硬是要將功贖罪,非要幫她洗澡。

    所以這幾天,兩人的關係又更近了一步。

    書寧對她不再是淡淡的,很多時候都會陪她一起說說笑笑。

    而紀念,在邊上聽她們兩人說話很多時候都插不上話,以至於他看梁秀的眼神越來越複雜,心裏越來越酸。

    出院這天,梁秀幫書寧把衣物全都收拾好,準備幫她拿著,卻被紀念一把搶過,“我們就要回家了,你別再跟著了。”

    “我也要回h市啊,我們是一趟的飛機,東西我幫書寧拿也可以的。”梁秀想要去搶那行李,她認為書寧之所以遭此大劫全是因為她,所以這些天她特別努力的恕罪,耍好感。

    “不用了,把你自己的東西拿好就行了。”紀念冷冷撇了她一眼,拎著東西走了。

    梁秀現在已經不怕紀律的冷眼了,“哼”了一聲便追了上去。

    出院的時候,紀念和梁秀兩人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扶著書寧的一隻手,把她當成了重症患者一般。

    兩人互相瞪著,越看對方越礙眼。

    “你放手!”

    “你才放手!”

    書寧苦笑不得,這些天看他們兩個鬥嘴吵鬧,她好像都有些適應了。

    阿盧辦好出院手續後,把車開到了門口等著,他們是直接從醫院去機場。

    見紀念一手扶著書寧,一手還拖著行李,阿盧忙下車去幫忙拿行李。

    上了車之後,梁秀坐在副駕駛座上頭往後不滿的地瞪著紀念,剛才被他動作快把後座給搶了,而她因為是蹭車坐就被趕到副駕駛座來了。

    而紀念則一臉得意地和書寧一起坐在後麵。

    瞪了半天,梁秀也覺得沒意思了,她看向正在開車阿盧,忍不住好奇問道:“司機哥哥,這兩天怎麽沒有看到你?”

    正在開車的阿盧一愣,回答道:“我在外麵辦了點事。”

    “什麽事啊?”

    這次阿盧沒有回答,隻是專心開車。

    梁秀撇撇嘴,又問:“這車我們開去機場然後就扔在那裏了嗎?”

    阿盧淡淡地說道:“後麵有保鏢,到時候他們會處理。”

    “保鏢?”梁秀激動了,不敢相信地往後看,“我們後麵還跟著保鏢?難道還有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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