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救或不救真實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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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說呢?很多時候,我們抱怨上天不公,抱怨上天沒有給自己想要的東西,可就算是給了,又有誰能守得住呢?

    我們應當抱怨的不應該是上天不公,而是抱怨他的喜怒無常,他讓你擁有了,又會輕易地奪走。

    所以人的生命才是這樣一場又一場的搏鬥,和人鬥,和天鬥,想擁有就要去爭取,想被救就要學會自救,被逼到絕境了就隻能指望自己——絕地反擊。

    有的人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把自己的人生起伏寄托於那個叫“命運”的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求經拜佛偽裝成虔誠的信徒,他們在一個個披著“神”皮的怪老頭腳邊搖尾乞憐,他們能力不足而口才極好會為自己的落敗找無數個自,慰的理由,比如“失敗是成功之母”啦“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啦“上天注定”啦……總之懦弱和無能才是他們的真容。

    這種人叫大多數人,好在東區人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他們就算窮到拋家棄子也不會罵天而是心安理得地買醉度日,他們口才不好找不到借口為自己辯解,就算被人罵無恥,他們也隻會點頭:“是啊,我就是無恥啊。”他們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更別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天意”了,他們想要的,寧願去爭去搶都不會等著別人拱手相讓,他們栽大跟頭了,也不會坐在原地喊疼,他們隻會拍拍屁股站起來罵一句:“!”然後繼續往前衝,跟自己喜歡的糾纏不休,和自己厭惡的死磕到底,對自己追求的窮追猛打。

    他們在不斷地突破自己的極限,也在不斷地刷新自己的下限,他們與世界抗爭,也在與自己抗爭,不死不休。

    接到唐茵的電話之後,瘸叔也和他們一樣一夜沒睡,如果不是怕驚到了許紅姝,他怎麽也會連夜趕回東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對許紅姝說許亦安出了點事但沒有說他受了多重的傷,安撫著許紅姝從外地回到東區,當天中午就到了家。

    許紅姝最近的精神狀態才安穩了一些,瘸叔不想嚇到她,就說許亦安還是不準她進門,讓她自己在他的房子裏呆著。瘸叔忙不迭地去看許亦安,一見許亦安傷成那樣,瘸叔自己卻被嚇到了,在許亦安床前哀歎了好一會兒,然而許亦安沒有有半點回應。

    比起許亦安的傷,他們更加擔心的是許亦安的精神疾病。唐茵擔憂地問:“瘸叔,他這樣子可怎麽辦啊?這回他吃了藥都沒多大反應?不會真的得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嘉禾坐在一旁愣愣地想,自己剛到這裏的時候,許亦安就說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那時她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什麽,還以為是什麽好地方,後來跟許紅姝相處久了,聽他們說多了,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地方,而許亦安沒有能把她送進去,自己卻……

    “誒,小安肯定不會願意的,這孩子啊,這次受了這麽大打擊,恐怕病要加重了……這樣,你們堅持喂他吃藥,叔去找醫生問問看,再給他配些藥力更強的藥。”瘸叔坐不住了,立馬要去找醫生。

    唐茵拉住瘸叔,她說:“瘸叔,你先別急,還有一件大事呢。”

    瘸叔問:“你是說海哥的事?”

    唐茵點頭:“可不是嘛,海哥現在還在別人手裏,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可怎麽辦啊?”

    瘸叔倒沒有那麽在意這個,他回頭看了眼床上的許亦安,說“管他死活呢,這都是他自作自受。這張海飛真是比他爸張德川還不靠譜,現在弄成這樣了,對東區來說還是件好事,管他幹嘛?”

    唐茵急得跺腳,說:“瘸叔你也發瘋了不成?要是海哥死了,東區都得癱瘓了,這事一出,我都讓小五南子趕快把事瞞著了,要是被人知道了,那還不亂套了?”

    瘸叔笑笑:“沒你想得這麽嚴重,張海飛沒了,東區的暗場照開,該怎麽混還是怎麽混。”

    “瘸叔你是說海哥上麵還有人?”

    瘸叔諱莫如深地點頭:“是啊,他倒了上麵還會有人來頂他的。”

    唐茵很訝異:“那瘸叔你怎麽從來沒跟我們說過?”

    “叔不想跟你們說這些,你們不知道最好。要不是這樣,你以為張海飛那些黑錢是怎麽弄出去的?這裏麵水深著呢。叔就是不想你們跟著攪和。”瘸叔說。

    唐茵心裏沉甸甸的,思慮更多,她抿抿唇,說:“這些我是不知道,但許亦安肯定是知道的。”

    瘸叔皺了皺眉:“他那鬼機靈的,肯定早就看穿裏麵的事了。”

    “海哥成了這樣,那上麵會不會救他啊?”

    瘸叔一笑:“絕對不會,上麵的人巴不得他死呢,誰讓他知道太多事呢?用他用久了上麵肯定是想換換血的,更何況他這次得罪的是銅市的大鯊,上麵救他不合算!”

    “那瘸叔這次我們就更不能讓海哥倒了,你想想,要是別人來替海哥,許亦安和我折騰了這麽些年不都白折騰了嗎?許亦安要甘心就有鬼了!”唐茵激動起來。

    瘸叔說:“好了,小茵,叔一直不想你們混這種道道,你們偏不聽,現在小安弄成這樣,他再不收手還想怎樣啊?這孩子!叔可說了,這事你們不要再攪和了,趁小安現在這樣,事情怎樣就隨它去吧,等他好了,再不甘心也沒辦法了。”

    瘸叔說完之後,讓唐茵保證再不亂攪和,唐茵懨懨地做了保證。她想起來:“對了瘸叔,那個追殺許亦安的人還被我們關著呢,是許亦安非要關的,該怎麽辦嘛?”

    “啊?”瘸叔氣得拍了唐茵一下:“你們還學會綁人了?真是的!把他綁了幹嘛嘛?快把他的眼蒙上,弄到別處去放了!你們這些混小子,還想把事兒惹大啊?還有,把那槍子彈什麽的藏起來最後也丟了,可別給自己挖坑跳!這東區真是一代比一代狂,什麽事兒都敢做了還?”

    瘸叔走了,她就又坐到許亦安床頭,看著雙眼無光的許亦安,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著,她還想著瘸叔說的事。以前她沒怎麽思考過,今天聽瘸叔短短幾句話,她才愈發覺得東區的水遠比她以為的要深得很。

    唐茵倒是有些埋怨許亦安了,他久跟海哥打交道,對海哥的事又比她清楚,卻從來沒有跟她說那些更遠的事。

    聽了她和瘸叔對話的嘉禾,問:“唐茵姐,那你和亦安哥哥以後是不是都要“金盆洗手”了呀?”其實她是很希望這樣的,在前一夜經曆了那麽多事,她真的希望他們不要再混了,許亦安受重傷其實是算幸運的了,她都不敢想,要是那個惡人的槍沒有打偏會怎樣?

    唐茵湊近直視許亦安的眼睛,意圖從那一雙靜止的眸子裏尋找出什麽波瀾,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倒影外,什麽也沒找出,她想了一會兒,說:“我們金盆洗手?那我們都喝西北風啊?”

    她也迷茫地很,眼前這是個很大的爛攤子,她一向可以指望的許亦安都成了這樣,她又該怎麽辦呢?到底該不該收手?許亦安的意願是怎麽樣的?

    唐茵對許亦安嘟囔著:“你倒好,直接躺在這,什麽都撒手不管了,也不知道發句話,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嘛該死的許亦安,要不我們真的聽了瘸叔的話,收手算了?海哥都混不下去了,我們還混個毛啊?反正你這麽聰明,肯定還是能養活我們的對不對?”

    她煩神地囉囉嗦嗦了一通,然後也出門去了,開始著手收拾“爛攤子”。

    “瘋人院”的後麵有一個舊倉庫,裏麵是空的,長期不堆貨也不住人,裏麵全是灰。唐茵叫來小五和南子,讓他們打開了舊倉庫門上新加上的鎖,跟他們一起進去了。

    在倉庫中間部位的鐵柱子上綁了一個人,他坐在落了厚厚塵埃的地上,雙臂被反綁在背後,手腕和腳腕上都被纏上了好幾圈膠帶,嘴巴上也被膠帶緊貼著,眼睛上被蒙了布。他們進去時,看到他如同野人一般在地上扭動掙紮,一身黑衣服上撲滿了灰,長發亂糟糟的,嘴裏發出暴怒嚇人的聲音。

    倉庫裏的氣氛及其壓抑詭異,唐茵卻麵不改色,一咬牙,徑直走過去,還笑著說:“南子小五,你們事兒辦得不錯嘛,綁人綁得這麽好!”小五和南子憨笑幾聲。

    聽到人聲,那個被綁著的人,嘴裏發出的聲音更加暴躁。

    “就這混蛋開槍打的許亦安!!氣死姐姐了!”唐茵火氣一上頭,上前踹了那人幾腳,尖尖的高跟鞋踢得那人痛呼不斷,他更加狂野,奮力掙紮,把鐵柱子都搖得直哆嗦,屋頂上的灰一層一層地往下掉。

    唐茵沒有被他嚇到,挪了幾步以防灰塵落在自己身上。

    唐茵那麽一說,小五和南子也想起來還沒找這個讓許亦安挨槍子的人報仇呢,也氣了起來,衝過來對他拳打腳踢。

    唐茵在一旁看著這個瘋狂的大漢,想著怎麽在大白天的把他弄出這個倉庫,然後找個遠的地方把他扔了。

    一想到著,她就又有些怨許亦安了,昨夜直接把他扔在巷子裏好了,幹嘛說要把他綁起來?怕他醒來直接奔許亦安家尋仇?也犯不著了,大不了昨夜就讓小五南子把昏迷的他丟得遠一點就好了嘛。幹嘛還要特意囑咐說要把他綁起來藏起來,這下又要想辦法把他扔掉,真是吃飽了撐的。

    可是真的是吃飽了撐的嗎?許亦安哪是會幹這種蠢事的人啊?而且都在那生命垂危的關頭了,許亦安還惦記著要關他,這不太不正常了嗎?

    許亦安真正的意圖到底是什麽?

    這麽一下細加琢磨,唐茵頓悟了。

    就憑她和許亦安這多年的默契,她怎麽會完全猜不出呢?

    唐茵挺直了身,冷笑,“小五,你的刀帶了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