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恢複正常極端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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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了凳子,直接光腳踩在地板上,對嘉禾揚手說:“你還不快去!”

    嘉禾卻一動不動,看著他在眼前來來回回地打轉,因為她看清了他眼裏異常灼人的目光,就明白他不再是如同石雕般的自閉了,而是進入另一個極端的狀態,極度狂躁。

    瘸叔跟醫生們進來了,看到病房裏的情況,瘸叔與嘉禾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

    許亦安走到瘸叔麵前,按住瘸叔的肩說:“瘸叔,我不要待在這裏了,我已經沒事了,我要回東區!瘸叔你看我已經好了,我要出院,我要回東區!”

    瘸叔望著他,搖頭說:“不,小安,你得留在這裏治療,小安,聽叔的話,冷靜一點,來先讓醫生給你做檢查好不好?”

    許亦安雙手一攤,往後退一步,說:“我不!瘸叔我都好了!我才不要做什麽檢查!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這裏!瘸叔你帶我回家啊!”

    他聲音越來越大,整個人顫抖得厲害,仿佛隨時處於崩潰的邊緣。

    最擅長跟這樣的病人打交道的醫生上前來,拍拍他的肩說:“沒事的,做完檢查,如果你的情況真的穩定下來了的話,我們自然會讓你出院的誰也不會非要把你留在這裏,相信我,來先把今天的藥吃了,然後你配合點好好做檢查,這樣你瘸叔就能盡快給你辦出院手續了。”

    許亦安明顯地鎮靜了一點,肢體不再做大幅度的動作,不再喧鬧了。護士把一盤分好的藥片和水端到他麵前,他坐在床上,主動將藥一一服下,就像乖巧地吃糖的小孩子。

    後來他的動作停頓了會兒,這停頓很短暫,所以別人都沒有察覺,之後他就靠坐在床上,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醫生問他:“怎麽了?是不是難受?”

    他沒有睜眼,平靜地說:“不是,隻是吃了藥有點困。”

    醫生笑笑:“嗯,這是正常的。”接下來他就開始給許亦安做一些測試,問了他一些問題,許亦安都回答了,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算是配合,有些輕視的敷衍,也是許亦安的正常反應。

    所以最後醫生得出的結論是,許亦安這一次的住院治療可以結束了,他這次發病並沒有很嚴重,所以不用限製他的自由來做係統治療,隻要平時按時服藥就好。

    而瘸叔和嘉禾都有些莫名的憂慮,瘸叔非讓醫生把他留下再觀察幾天,但醫生說:“雙向障礙症如果不是特別嚴重,是不用住院治療的,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平穩下來了,不像他媽那樣容易反複發作,經過上次的電擊療法他也不會有極端的行為了,所以至於要不要住院,建議還是遵從他的主觀意願,不然容易使他產生排斥情緒,反而更不利於治療。”

    聽醫生說完,瘸叔和嘉禾看向許亦安,他從床上下來了,若無其事地說:“好了,我現在真的沒事了,瘸叔,相信我,我已經穩定下來了,藥我也會按時吃的,現在我要出院了。”

    現在他好像真是已經恢複正常了的樣子,從容的舉止,安定的神色,沒有一絲的失控。

    醫生走了,瘸叔有些失神地看著他,他再三耐心地強調:“叔,我沒事,現在已經好多了,你看我不好好的嗎?你放心,我會控製自己的。你去給我辦出院手續吧,把我的衣服給我,我要回東區去,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瘸叔愣愣地去照他說的做了,病房裏又隻剩下他和嘉禾,麵對失常的他,她好歹能有點反應,麵對正常的他,她倒連話都不會說了,獨處一秒都是尷尬。

    嘉禾坐在之前他坐的那把椅子上,垂著頭,搓著手。

    許亦安靠在床背上,他看著她,開口了:“……嚇到你了是不是?”

    嘉禾抬起頭來,一如既往的懵懂表情,沒有回話。他繼續說:“我都記得……我倒下的時候,你哭得好大聲。”

    她難堪地捂了下臉,說:“是啊……我真沒用,唐茵姐能在你倒下後幫你做那麽多事,我就隻會哭,什麽忙也幫不上。”

    他說:“沒事,反正也不用你幫……你隻要顧好自己就行了……”

    嘉禾悶悶地點頭,反正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確就是這樣什麽作用也起不到的人。

    許亦安望向窗外,接著說:“……尤其是在我保護不了你的時候。”

    嘉禾心裏陡然一酸,看了下他的側臉,沒有再出聲。

    許亦安說:“都已經兩天了是吧?”

    嘉禾嗯了一聲。

    “兩天了……東區還好嗎?”他似是無意地問。

    嘉禾遲疑地回答:“嗯,挺好的……”

    他又看向她,緩緩開口問:“那你呢?”

    她勉強地笑了下:“挺好的。”

    眼見著兩人又要陷入沉默之中,嘉禾結巴地問:“那個,你媽就在隔壁病房……你要不要去看下她好不好?”

    許亦安笑了下:“不用了,我知道她不好,她一直都不好。”不是平常的諷刺冷嘲,隻是這樣有些心疼地陳述出事實。

    瘸叔回來了,給許亦安拿來了他自己的衣服,許亦安換下病號服,扛起他的棒球棍,恢複成平常的樣子走出了治療中心,離開前他留下了瘸叔,“瘸叔,你就在這裏好好照顧我媽吧。”

    瘸叔點點頭:“好……那個小安,你回去了,還是不要跟你爸死磕了,叔正想告訴你……你爸他這次回來,承建這些工程,是為了……拯救東區……”

    許亦安莫名奇妙地看著瘸叔,嘲諷地說:“叔,這種鬼話你也信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再這麽容易受騙了好嗎?”

    瘸叔說:“不是,叔也想了很久,隻是除了這個解釋,他的做法實在教人琢磨不透,叔想,也許,他真是這樣打算的呢?”

    許亦安漠然地聳了下肩:“他是不是真的這樣打算的又跟我有什麽關係呢?別說他要拯救東區,就算他要冒充救世主拯救全世界,都跟我沒關係,隻要他跟我作對,我就跟他死磕到底。還有,瘸叔,他對我來說沒什麽特別的,所以你也別想太多,該對付他的時候我不會手軟,沒必要對付他的時候,我也不會自找麻煩。”

    “可是小安,他,畢竟是你爸啊……”瘸叔為難地說。

    許亦安一邊往馬路邊後退,一邊搖頭說:“不,那個消失了十六年把我媽,逼瘋又突然冒出來再次把我媽,逼瘋的男人不是我爸,隻有那個在這十六年裏一直都在,把我養大,又一直照顧著我那神經病媽的男人才配當我爸。”

    他對瘸叔眨了眨眼笑笑,轉身攔了輛出租車,上車,消失在車流中。

    他走後,一直欣慰地笑著的瘸叔,突然變了臉,對嘉禾說:“小佳,你現在快打車跟在他後麵,隨他回東區去,告訴小茵,小安的病恐怕還沒好,讓他們注意點。”

    嘉禾一愣,“為什麽?醫生不是說他已經好了嗎?”

    瘸叔憂慮起來,說:“這小子智商有一百八,他知道怎麽哄騙醫生。叔看了他們母子這麽多年,這回就是有一種直覺,他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的病,就跟紅姝一樣,總想著逃避……誒,反正,最好是我多想了吧,但也不能不防。”

    嘉禾重視起來,聽了瘸叔的話,攔了車,駛向跟許亦安相同的方向,並在車上給唐茵打了電話說了這個情況。

    許亦安在一號街區的街口下了車,從一號街區往三號街區走,可是沒有走多久,就在二號街區的岔路口碰到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是大鵬和春子他們這些暗場收賬人,他們一見許亦安眼睛都亮了起來,大鵬跑過來,說:“大安哥!你好了啊?這太好了!我們正要找那幫孫子算賬呢!”

    許亦安看看他們,問:“你們去收賬啊?這麽大的陣勢,是去收哪家的賬啊?大鵬,春子,老子就在醫院躺了兩天,你們的業務水平就低成這樣了?收個賬還弄出這麽大陣勢?”

    春子脫口說:“嘿嘿,大安哥,不是收賬,是你爸……哦不,是那姓董的要填平我們的暗場!昨夜都跟他們的人較了一夜的勁了,這會兒他們又來了,你看兄弟們都抄了家夥,今天不把他們腿打斷,也非把他們的機器拆了不可!”

    “什麽?他要填平暗場?”許亦安問。

    大鵬有些奇怪:“是啊,大安哥你還不知道嗎?”他們把昨夜的事跟許亦安說了一遍,“……茵姐都說了,這是那姓董的知道了你住院了就逮著機會來拆房!還好這下大安哥你回來了,看他們還怎麽拆!”

    許亦安的麵色愈加冰冷,他沒有發怒,眼裏的目光卻比怒火還讓人驚顫,那是一種異常的躁動灼人的目光,他握緊了棒球棍,說:“那走吧,我們就去看看他怎麽拆。”

    接了嘉禾電話的唐茵,就跟小五在三號街區的街口等著許亦安,想把他截下,怕他有什麽過激的舉動,但是他們落空了,始終沒有等到許亦安,直到一直跟著許亦安的嘉禾又打電話過來,告訴唐茵許亦安去一號街區的工地了,他們又急忙趕向一號街區。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許亦安沒有參與任何暴力事件,他也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因為那一天他就是暴力事件的起源,那天的傍晚時分,他隻是趁沒人注意時上了一號街區工地上建了一半高樓最高層……

    而那一天一號街區下了一場“鈔票雨”,紅色的紙幣在滿目蒼夷的工地上飄飛如雪花,引起了一場最為暴力的哄搶,然後演變成血腥的鬥毆。

    最後,第二天,鬥毆現場的照片成了錫城新聞的頭版,一個秘密被猛然揭開,一場東區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暴動抗議也接踵而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