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這是一個智慧的年代，這是一個愚蠢的年代；

    這是一個光明的季節，這是一個黑暗的季節；

    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

    人們麵前應有盡有，人們麵前一無所有；

    人們正踏上天堂之路，人們正走向地獄之門。”

    春節過後，春天卻沒有立即光臨東區，節日的餘溫褪去過後，隻剩嚴寒的肅殺和四處荒涼雜亂。

    唐茵從“瘋人完”裏出來，突然覺得今天特別得冷，明明早上出門時還不這麽冷的，她鎖緊了外套，踩著過膝的高跟皮靴，一步步地走著，看似漫無目的地閑逛，其實她是在巡查各個暗場外的情況，特別注意那三個被拆到一半的掩飾建築。

    明明隻有幾天卻因為每天都兵荒馬亂地而讓人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其實算來根本沒有幾天，關於那些建築工程的，銅市來的人還跟東區人僵持著。幾個大工地上上，每天都有人去鬧事，即使有那些警衛做保護，他們對付東區人也還是相當吃力的。

    一路上，路過幾個飯店還有酒吧時，她看到有一些西裝革履的人帶著他們的公文包進進出出，想來這些應該也是從銅市來的，她猜他們是來幹什麽的，是偶然出現在這些地方，是有特定的目的，一時間好像也沒看出什麽問題，就打算回頭去問問那些店家。

    她拐進一條巷子，想抄近路去剛才看到的那家店，卻好巧不巧地在巷子轉交處看到了一些她不該看的。

    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在忘情地接吻……

    唐茵簡直心塞，扭過頭望天吐槽：“這春天還沒到呢，怎麽都發情了？”

    她真想裝作什麽都看到地走開，但那一對中的一個已經看到了她，不惜推開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紅著臉衝她喊：“茵姐！”

    唐茵停下來，更加無語地回頭，翻了個白眼，對那個少年鬱悶地說：“你看，姐姐我都裝什麽都沒看到了，你就不能讓我這樣走開然後我們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然後把這個秘密在心裏埋上個十年八年的，到時候估計我們中已經有人被判無期進監獄了，那我們就不用討論這個了，這樣不是很好嗎？小五？”

    小五被唐茵說得一愣一愣的，很不好意思地聳著肩走過來，到唐茵麵前，那個女孩子一直挽著他的胳膊，也跟他一起站到唐茵麵前，客客氣氣地叫：“茵姐。”

    小五低著臉，嘿嘿笑：“茵姐，都被你看到了……我還有啥嘛，就是這樣啦……”

    唐茵看著那個打扮得過分得妖嬈的女孩子，麵無表情地問：“鄧小瞳？”

    她笑著點點頭：“茵姐你還記得我啊？我們在“紅旗”見過，你還撕破了我的衣服呢，嗬嗬……”

    唐茵說：“停，停！別說得這麽容易讓人誤會，我對你可沒什麽想法啊，你可不是我的菜。我記得你，當然記得……”她其實是在回憶別的事，又不想小五有什麽情緒，就說：“你可是一下子就把小五撲倒了，我想沒印象都難。”

    鄧小瞳的確臉皮練得比較厚了，任唐茵這樣說她都沒什麽影響，其實跟鄧小瞳以這種正大光明的方式出現在唐茵麵前，小五還是挺尷尬的，也怕唐茵想到鄧小瞳的職業會說什麽。他對唐茵嗬嗬笑著，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指指自己和鄧小瞳，說：“茵姐……我和她在一起……在一起了……”

    果不其然，唐茵聽小五這認真的語氣就把奇怪的目光投向鄧小瞳。大概是承諾過鄧小瞳什麽吧，小五特較真地跟唐茵說：“我們認真的，我們在一起了。”

    唐茵的反應不如他們預想中的那麽強烈，她隻是掃了他們倆幾眼，然後特平靜地問鄧小瞳：“那你還在“紅旗”幹嘛？”

    鄧小瞳回答說：“不了，我已經跟惠子姐辭職了。”

    小五看唐茵並沒有很排斥的樣子，就高興起來，拍拍自己的胸膛，說：“我才不會讓她再去賺那種錢，以後我養她，她就隻要跟我媽處在一塊兒就行了！”

    看小五這樣，唐茵也不好說他鬼迷心竅的，她揉揉自己的額頭，感覺越來越不會說話了。

    小五傻笑說：“茵姐，我們這是不是太突然了？剛才……嚇到你了是不是？茵姐，你不會不好意思了吧？我都沒有……”

    唐茵伸手做噓聲的動作打斷他，說：“嚇到我？嗬嗬，小五你是不知道，今天這一早上我見到的“突然”的事情太多了，樁樁件件都能秒了你們，姐姐心累，你們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我不管。見鬼的一早上，還讓不讓人好好活了。我原本以為我夠沒下限了，沒想到你們一個個竟然都比我還沒節操，真服了你們了，你們贏了！好吧？”

    跟小五說了這麽一會兒話，唐茵更加鬱悶，小五和鄧小瞳走了，她繼續走她的路，去之前經過的那幾家店詢問情況，問了幾家，那些店主也沒說出什麽來，隻說他們也不認識那些人，那些人隻是來買東西或者吃飯，並有什麽異常舉動。

    唐茵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就想找那些人試探一下，卻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快到三號街區時，她看到了前麵有一個穿著整齊的高大男人，長風衣，筆挺的身姿，幹淨的皮鞋，精致的腕表……背影都很有風度，反正就是那種一看就不是東區人的人。

    她想都沒想，直接跑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肩，想裝搭訕跟他交談。然而當那個人一回頭，她就有點傻了，那人看到她也有一點點驚訝：“唐茵？”

    她臉上的假笑瞬間轉變成苦笑，無力地說：“顧校長？真是好久不見啊。”

    “是啊，好久不見了，要想在學校裏看到你們也都難了，不過你還是不錯，知道來跟校長打招呼，挺有禮貌。”顧春明笑說，一貫的風趣從容。

    唐茵肩一聳，雙手一攤：“嗬嗬，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才不是主動跟你打招呼呢，我隻是認錯人了，沒想到是你，不然我肯定裝不認識你就直接走了。”

    他不惱，依舊微笑：“原來如此，那倒不奇怪了。其實我就是來找你們的，這剛好碰上了，也算是巧吧。”

    唐茵眉一挑：“找我們？幹嘛啊？”

    “沒什麽，就是開學前家訪一下。”顧春明說：“走，先帶我去見見你們大安哥吧。”

    唐茵站在原地不動，嘲諷地笑說：“嗬，顧校長你操的心可真多，家訪？家訪我們？你是不是太閑了？我們都多長時間沒去學校了？你還操這個心？可真讓人感動。”

    顧春明皺了下眉，問：“這麽說你們是真打算以後都不去學校了？不讀書了？”

    “讀書？我們可沒那閑工夫，忙著賺錢呢，還讀什麽書啊？”唐茵說。

    顧春明說：“可是那怎麽行？許亦安是個人才，不讀書不考大學就太浪費了，三中總得出一個名牌大學生吧？不然我這校長當得還有什麽意思？還有你，你本來就沒什麽長處了，不好好讀書，以後可怎麽辦？不能在東區呆一輩子吧？”

    唐茵被氣到了，咬咬牙：“沒什麽長處？嗬！你是眼瞎啊，姐姐長成這樣叫沒什麽長處？還有，你是不知道我們現在能賺多少錢是吧？我們根本不用讀書來幫我們出人頭地，我們現在過得不要太好！”

    顧春明湊近了些，嗅了嗅什麽，問唐茵：“一大早的身上就全是酒氣這叫好？大年初一就在醫院度過這叫好？跟自己的生父針鋒相對這叫好？冒著犯罪和丟命的風險掙錢這叫好？家裏有人隨時會自殘這也叫好？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這也叫好？”

    唐茵愣了下：“你都知道？”

    他點頭說：“是啊，我都知道，你們的事我都有關注，而且我還知道你們每掙一筆錢都得交多少給顧家和江家，我還知道他們那些人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壓榨你們東區人，所以，不要再說好了，你們好得了一時，也好不了一世，為了一會兒的風光而冒這麽大的險不值得。不如好好過你們的生活，就像所有你們這個年紀的人一樣，上學，考試，早戀，逃課上網，頂撞老師，罵你們的囉嗦校長……不也挺有意思的嗎？”

    他前麵說的話讓唐茵實在不舒服，可後麵的自嘲還是把她逗笑了，“哼，我就隻想幹最後一件事，別的嘛？就算了，上學考試什麽的好像已經離我很遠了，至於早戀，我也沒興趣了，逃課？頂撞老師？算了吧，何不讓學校清淨一點？”

    顧春明說：“你再好好考慮，不要把自己的未來耗在無意義的事上，我這個愛管閑事的校長就是最看不得學生自毀前程，當別人在做蠢事的時候也喜歡出來戳破一下。你呢回去跟許亦安說，他這樣下去不會成為大安哥，而是成為第二個董雲龍，他要是想比他爸強，就得走一條不一樣的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