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屋中自有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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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沒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我走了。

    漆黑的夜色從天幕中深深垂下,所有的聲音都已遠遠的消失。隻有一絲風在吹,還有一輛車,閃著昏黃的光亮的車燈像兩隻大眼直愣愣地摸索著前方的每一條路。

    終於,它停下了,車燈一霎間熄滅,一個人捏著手電拖著長長的身影走了過來。

    “你好,請上車。”他言語快速而又清晰,仿佛很自信我一定會按照他的指示。

    “這是要去哪裏啊?”我邊問著已經上車關好了車門。

    他似乎沒有聽見,隻管兩眼看著前方,重新啟動車輛來發出沉重的噪音。

    我就這樣走了,把自己的方向交給一輛陌生的車,陌生的男子,和黑漆漆的夜晚。

    也許是上天怕我寂寞,在不久後為我送來了雨聲。

    雨越下越大,車窗上不斷掛上一顆顆水珠又不斷地被擦掉。

    我猜想外麵一定很冷,越刮越緊的風,越積越深的水。無論穿多麽厚的衣服都會忍不住瑟瑟發抖。

    更何況我穿的是裙子,修長的雙腿沒有太多的掩蓋。雙臂上也隻套著薄薄的一層外衣。

    不過幸好我是在車裏,那濃重的汽油味不斷蒸發上來使整個車廂又悶又熱。

    我不斷地咳嗽起來,加上顛簸的道路使我在整個車廂裏前俯後仰。

    他依舊靜靜地坐著,和剛上車一樣不斷操作著方向盤,兩眼直直瞪著前方。

    “喂,什麽時候到啊?”我不耐煩地敲起了車窗。

    他突然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接著又把視線固定在前方。那神態好像是這裏的每一片空氣都被他了如指掌。連同我好像是他隨時會捏在手裏的一個小小的點。

    這下倒好,我再也不敢說話了,甚至連太大的動作也不敢做。

    不知是什麽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艱難地睜著眼睛。

    一個男子把我摟在懷裏正緩緩地走著,那響亮的腳步聲促使我睜大了眼睛。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一隻煙叼在嘴裏飄散著嫋嫋不覺的霧氣。

    “咳,咳……”

    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雙腿自然而然地向前蹬去。正好與他的胳膊緊緊擦在一起。

    他依舊默不作聲,抱著我的腿和腰不緊不慢地走去。

    雨已經停了,殘餘的雨滴淅淅瀝瀝偶爾打在我的臉上。我不敢出聲,哪怕是前往一個可怕的地方。

    我躺在他的懷中,身體開始劇烈地搖晃了好一陣子,終於被抱上了一層高高的台階。

    嘩然一聲門響,徹底打散了我所有的困意。

    然而我卻緊緊閉上了眼,傾聽著門被關住的聲音和自己越來越緊張的心跳。

    “怎麽樣?她還在睡著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

    “是的。”他把我在懷裏顛了顛回答道。

    “哦,這個不好說。”他又停頓了一下說道:“以往有很多女子也是這般的裝作熟睡過去。”

    “哈哈,熟睡,裝作熟睡,不是都一樣。”陌生的男人笑著說道。

    “哈哈哈哈。”他把我放在一張床上,站在一旁也跟著大笑起來。

    我緊緊閉著雙眼拒絕見到這兩張陌生的麵孔。

    “走吧,時間不早了,也該去休息了。”陌生的男人打著瞌睡說道。

    抱過我的男子跟著打了聲瞌睡,隨他一起走出了房間。

    刺耳的關門聲終於消散了,我終於自由地閉上了雙眼。

    “叮鈴鈴……”

    什麽東西在響?

    我帶著一絲不滿氣憤地嘀咕道。

    “哈哈哈哈。”一個男子推門走了進來,站在我的麵前大笑不止。

    “你是?”我縮在被子裏問道。

    “你不會連鬧鍾都不認識吧?”他嘲諷道。

    “鬧鍾?”我驚奇地問道:“你叫鬧鍾?”

    “哈哈哈哈……”他仰起頭來朝著屋子大笑不止,突然又陰沉下臉來說道:“像你這樣怎麽做特工?連鬧鍾都不認識。”

    他捏過桌子上正在鳴響的鬧鍾說道。

    我無奈地點點頭,說道:“我是鄉下人,怎麽會認識這麽洋氣的東西?”

    “哦……”

    趁著他還沒說話,我趕緊尖叫一聲捂住了嘴。

    “哈哈哈哈。”他咽掉了笑聲,說道:“不要偽裝了,你是誰我們都知道。鬆田那小子自不量力,竟然敢偽造證據給你當副司令。”

    “你們怎麽知道的?”我掀開被子,呆呆坐在床頭,心劇烈地跳個不止。

    “不要忘了我們是做什麽的。”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特工?”

    我驚訝地問了一句他似乎沒有聽見。

    “那我是該幹什麽?”

    “幹什麽?”他陰沉地笑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平平整整地放在我的麵前,說道:“鬆田濫用職權,辦事不利,現在已經被免除一切職務。”

    “啊,怎麽會?”

    我驚訝地一叫,鬆田的照片竟然印在上麵。

    “那我怎麽辦?你們是要殺了我嗎?”我頭一次把殺字說得這麽模糊。

    “這可不好說。”他說道:“在男人麵前,女人隻有一種價值,那就是……”

    “慰安婦!”他停頓了一下用力地說道。

    我鬆開了被子,顫巍巍地坐在床頭,母親臨死時的場麵又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連呼吸都開始被阻隔。

    “你們殺了我吧。”我也想不到自己會大叫一聲,掙紮著衝向他想要去拔他腰裏的刀。

    他輕而易舉便捏住了我的臂膀,雙手將我緊緊摟在懷裏,胡須茂密的嘴巴開始向我的臉龐貼來。

    “幹什麽?不要啊!”我攥緊拳頭捶打著他的肩膀,卻隻能是徒勞。

    我不斷搖晃著頭躲閃他的“進攻”,臉龐上早已被汗水淋透。

    我確定我有了結束生命的理由。我開始咬起了舌頭,但牙齒在劇烈的搖晃下卻用不上一點勁。

    連死的權利都沒有,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罪惡的行徑終於拿我做了犧牲品,我開始想起自己死後的模樣:也許是破爛的衣衫,淩亂的頭發,充滿淚水的麵龐。這一切仿佛是在活生生地刻畫所有悲慘的死去的人的形象。

    我無助地想象著,任憑他的笑聲充滿整個屋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