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急診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媽，她看穆小寒哭得難受，安慰道：“你下別哭啊！破傷風是一定要打的，既然過敏的話，那可以打另一種藥，不過需要住院。”她說著，就說了一個專業名詞，穆小寒沒有聽清楚。

    穆小寒耐著性子說道：“我要上班，我很忙的，沒空住院，還有別的辦法嗎？”

    醫生說道：“這個，我們也是按規矩來。”

    “去你媽的規矩！我要是因為破傷風而死了的話，那就是你們害死我的！”穆小寒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將手上的藥往她的臉上一扔，不顧旁邊眾病患震驚的表情，掉頭就走。

    穆小寒一邊走，一邊抹著眼淚。從十二年前，她爸爸去世後，穆小寒就再也沒有哭過，這一次，好像是要將這十二年積蓄下來的眼淚都流光似的，怎麽止都止不住。

    從門診走出來，穆小寒往大門出口走去的時候，就看到穿著白晨曦黑西褲的程懷瑾，正神色焦急地跑進來，連向來打理得很好的發型都亂了。

    看到穆小寒的那一瞬間，程懷瑾吊起來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回去。他三步作兩步趕走到穆小寒麵前，抓起她的手看了看，隻見她的拇指已經變形，指甲黑紅立馬皺起了眉頭：“怎麽搞的？怎麽搞得這麽嚴重，都骨折了？”

    “你……”穆小寒抹去臉上的淚痕，極力保持著臉上的鎮定，“你怎麽來了？”

    程懷瑾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怎麽還沒有清洗？打了破傷風沒有？”

    穆小寒搖了搖頭：“他們說要扒掉我的指甲，我就不洗了。破傷風過敏，他們不給我打，還要我住院……”說著，說著，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好了，乖，不哭了！有我在，沒事的。”程懷瑾掏出手帕幫她擦到淚眼，就握著她手上的那隻手的手腕，接過她的包和裝片子的的紙袋，帶著她從醫院中走了出去，然後將她塞進了一輛紅色的阿斯頓馬丁，並將她的手放在膝蓋上，叮囑道，“手不要動，我知道你很痛，但忍一忍。”

    看到程懷瑾繞到了駕駛座坐了進來，關上門發動了車子，穆小寒問道：“幹嘛去？”

    程懷瑾說道：“帶去你我上班的醫院，我幫你處理。”

    穆小寒混沌的大腦這才漸漸清醒過來，想起來程懷瑾也是個醫生，一個外科醫生。

    接下來，穆小寒沒有再說話，程懷瑾也是專心開車，車內的氣氛凝固得讓人覺得壓抑。

    穆小寒打量了一圈程懷瑾開的車，問道：“新買的？”

    程懷瑾說道：“不是，是我大堂哥的車。他看我明天開著一輛破奧迪，就借了一輛車給我開。”

    穆小寒問道：“你不是搬回家去了嗎？”

    程懷瑾說道：“沒有，這個星期，我一直住在酒店。”

    穆小寒看了他一眼，問道：“為什麽？”

    程懷瑾說道：“等你改變心意啊！”

    穆小寒再次沉默了下來，撇開臉看著窗外。

    程懷瑾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過頭來，戴上藍牙耳機打了個電話。雖然穆小寒刻意讓自己不要去聽，還還是大概聽明白了，程懷瑾是叫人準備一會需要用到的器材和藥品，聽他說了那麽一大竄，似乎很複雜。穆小寒側頭看了他一眼，很想跟他說說話，但張開了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最後還是強迫自己撇開臉看著窗外的風景。

    車子在華欣醫院的門診樓前停了下來，程懷瑾下了車後，就繞過來幫穆小寒打開車門，護著她受傷的手扶她下了車。

    雖然今天是周六，醫院的門診不上班，但醫院內的人還是不少。誰讓國內的人口這麽多呢？

    程懷瑾讓穆小寒坐在椅子上，拿出片子看了看，又在她身邊蹲下，看了看她的手，說道：“你的指甲的確是要扒掉。”

    穆小寒像是驚嚇過度的小兔子一般，身體一抖，睜開濕漉漉的還略帶紅腫的眼睛看著他。

    程懷瑾安撫道：“沒事的，指甲拔掉後還會長出來的。而且，就算不拔掉，日後還是一樣會自己脫落，而且恢複得更慢。放心吧，我不會弄疼你的！”

    穆小寒看著他，目光變得空洞起來，似乎是在思考。半響後，她撇開了臉，沒有答應，卻也沒有再說什麽，顯然是同意了。

    程懷瑾幫穆小寒處理好了骨折的手指後，又分四次幫她打了破傷風，然後摟著她往醫院的大門走去。

    程懷瑾的右胳膊從穆小寒的背後穿過來，拖住了她手上的右手，這姿勢不管是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太過曖昧。路上，他們碰到了兩個小護士，兩人原本還在說說笑笑，但看到程懷瑾，和程懷瑾懷中的穆小寒的時候，都張圓著嘴呆愣住了。

    而繼續往前走，別說是護士了，就連已經結婚的女醫生和過路的病人，都頻頻看向他們倆。畢竟，不管在哪裏，不管做什麽，程懷瑾俊美的外表，修長的身形和優雅的氣質都足以他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還沒有走到大門口，程懷瑾就看到正往自己這邊的方向走過來的莫優。

    莫優走了過來，她看了看穆小寒，強顏笑道：“懷瑾，這就是你的女朋友嗎？”

    程懷瑾側頭看了穆小寒一眼，沒有正麵回答莫優的問題，而是問道：“今天周六，你怎麽也在醫院？你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放假了吧？”

    莫優說道：“醫院正在起步階段，很多事情都要處理，我哪裏還有時間休假啊？”

    程懷瑾說道：“你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每天無所事事，還經常曠班了。”

    莫優說道：“你那怎麽叫曠班呢，這原本就是你來之前就說好了的，沒事的時候，你可以不來醫院。對了，這也快到飯點了，我請你們吃晚飯吧！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的女朋友，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程懷瑾說道：“這是小寒，穆小寒。小寒，這位是莫優，我的高中同學，也是現在的同事。”

    “你好。”莫優伸出了手。

    穆小寒在看到莫優身上的白大褂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看。尤其她還記得，在文韜給她的照片上麵，有不少這個女人和程懷瑾之間的親昵動作。莫優朝她伸出手來，她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展現她的拒絕。

    莫優看到穆小寒受傷的右手上麵的白紗布，自然地收回了手去，說道：“真想不到，第一次見到你，居然是你受傷來醫院。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穆小寒依然沒有回答她。

    莫優總算是感覺到穆小寒對自己明顯的敵意了，頓時有些莫名其妙。這女人搶了她喜歡的男人，她都還沒有表現出來敵意呢，這女人怎麽反而一臉敵意地看著她？莫優探尋地扭頭看向程懷瑾。

    程懷瑾說道：“莫優，晚飯我們就不一起吃了，我現在送小寒回家。以後有機會我們請你吃飯吧！”說著，也沒有等莫優再說話，就摟著穆小寒，走出了醫院大門，又扶著她上了車，幫她係好了安全帶。

    莫優跟著他們走到了門診樓門口，旁邊也站了一群看熱鬧的小護士和病人家屬。

    站在莫優旁邊的一個相貌姣好的小護士問道：“莫醫生，那個女人就是程醫生的女朋友啊？長得也不漂亮啊！”

    另一個護士說道：“可是，程醫生對她好溫柔啊！好像很愛她的樣子。”

    旁邊一個看上去年紀最小的護士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原來程醫生是真的有女朋友了，我真的沒機會了！我不要活了！”

    “別白日做夢了，就算程醫生沒有女朋友，他也不會看上你的！”

    “說的程醫生好像看得上你似的！”

    程懷瑾已經開著他那輛拉風的阿斯頓馬丁離開了，眼見這裏就要吵起來了，莫優終於轉過了身，嗬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上班的時候該做什麽，你們不知道嗎？”

    小護士們頓時做鳥獸散。

    程懷瑾將車開到了穆小寒家小區的門外，正等著門衛將門打開的時候，穆小寒說道：“今天謝謝你了！你還是別進去了吧！”說著，就翻過身用左手去開門，卻打不開。

    “讓我下車。”穆小寒說道。

    門衛已經將門打開了，程懷瑾順利地將車開了進去：“你的手，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吧？剛剛在醫院的時候，我聽到你肚子叫了，是不是餓了？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後再去給你買吃的。”

    穆小寒說道：“不用了。”

    “別逞強！”程懷瑾說道，“我知道你對醫生有意見，可是今天的事情不是也證明了嗎？每個人都是需要醫生的。”

    穆小寒冷哼道：“是啊，每個人都會生病，都會需要醫生，所以你們這些醫生就可以不把病人當人嗎？”

    程懷瑾說道：“我知道我拔你的指甲你很生氣，但是不拔掉的話，以後會更麻煩的。”

    “我不是說這個。”穆小寒的聲音尖銳了起來，“既然打破傷風需要先做皮試才能知道能不能打，那為什麽還沒有做皮試就要我去買藥繳費？既然已經確定我不能做了，那為什麽不能給我退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