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自欺欺人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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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舞突然覺得有人在撫摸她的發。

    “阿淳?”

    沒錯,是杜可淳。

    杜可淳來醫院了?

    “你是不是哭得看不見我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

    “阿淳,你真好。”

    其實,杜可淳完全可以不來。反正他和韓憶也不會再有什麽關係的。杜可淳很多年都沒再提過“兄弟”兩個字。

    可是,他卻來了。

    “其實我也掙紮了好久,鞋子穿上又脫掉,脫了又穿上。”杜可淳坐在她的身邊,“後來我接到了楊升升的電話,說你扔下一大幫人去了醫院找Ivan,我才跟了過來。”

    “你是不是也特覺得我沒出息來著?”

    “夏舞,你在我心裏一直是很有勇氣的女孩。”杜可淳微微笑了笑,讓人看上去很陽光。

    “我今晚恐怕沒法回家了。”

    “我是見到馮敬有多生氣了。”杜可淳說,“不過你這事做得真的有點過分了,婚是能隨便逃的嗎?”

    夏舞不搭話。

    “早該知道是白來的吧,Ivan何許人?他出事了旁人能隨便進去看望的麽?”

    “至少,現在他醒來,我離他很近很近。”

    “你真傻,夏舞。”

    “你不也是。”

    杜可淳嗬嗬笑。

    “我都逃婚了,你還笑得出來?”

    “我還坐過牢呢,你和我比這個?”杜可淳無所謂地反問道。

    夏舞無語。

    二人靜默地坐了一會兒,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從他們身邊走過。

    “阿淳,你心裏還是有他的,對吧。”

    杜可淳笑笑:“你說話怎麽那麽陰陽怪氣的?”

    “我知道,他心裏有你,他從來沒忘記過你這個兄弟。”夏舞歎了口氣,淚痕未幹,“阿淳,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夏舞,你有個很大的毛病,就是太戀舊。”

    “杜可淳,你有臉說我?”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越家那幾個人敲開了副院長的門,“少爺醒了。”

    夏舞眼睛頓時一亮。

    杜可淳下樓買東西了。

    副院長快速地向病房走過來。

    “剛醒?”

    “嗯。少爺還說,讓夏小姐進去。”那人打量了夏舞一眼,一個眼神裏很多種意思。

    韓憶怎麽知道我在?

    副院長眉毛一挑:“你還真是他助理。”

    越堯在病床上躺著,一絲血色都沒有。

    聽到動靜,他費力地睜開眼睛,還好,能看見夏舞。

    其實他隻是覺得夏舞在門口等他醒來,因為自己剛剛做了個夢,越堯夢見夏舞在找他。

    他重新閉上雙眼,淡淡地笑了笑。

    “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忘耍帥?”夏舞罵道。

    “找護士換個吊瓶,輸營養液。”

    “副院長,他怎麽樣了?要不要用氧氣罩之類的?”

    “術後帶過一陣,現在呼吸挺正常的,好在他肺部挫傷不怎麽嚴重。”副院長說了聲“好好休息,別多說話”就走了。

    氣氛突然變得怪怪的,靜謐的病房內隻剩下夏舞和越堯。

    越堯又微微地睜開雙眼:“小舞,你不是今天結婚麽……”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出事,故意被我知道,故意讓我為你擔心,故意讓我……逃婚……”

    越堯微笑不語。

    “現在好了,馮敬要恨死我了。”夏舞繼續說,“人家電視劇上是搶婚,你呢?躺在床上就能讓我拋下丈夫。”

    “對不起。不過結果我很滿意。”

    “你太心機了。”嘴上說實話,可是看到他還能和她頂嘴,她竟然有些不知名的開心。

    護士推開門,拿著吊瓶,淺淺地掃了他們一眼,似乎嗅到了什麽曖昧的氣味。

    夏舞自覺地讓開,讓護士上前紮針。

    看著看著,她濕了眼眶。

    她還是沒有變過,所有的熱淚盈眶,都是因為他啊。

    明明早就決定放棄你了,明明忍了一年沒有再找過他、和他見麵,可是隻要他能回頭,我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對你敞開擁抱。

    你說的忘記吧。

    怎麽可能忘記呢。

    喜歡了那麽久。

    護士速度奇快,很快就走了出去。

    越堯看她哭了,眼眶又是紅紅的,他翹翹嘴角,“傻瓜。”

    你會舍不得我,但是你不會直接對我說“我們在一起吧”。

    顯然這個詞夏舞聽著還挺受用的,“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沒有。”

    “真的?”

    “有一點。”

    “騙人。”

    “好吧,我全身都疼。”

    “我需要做些什麽嗎……”

    “在我身邊待著就好。”

    你就是治療我的良藥。好吧,雖然很俗套的一句情話,但是這是真的。看見你,哪裏都不疼了。

    如果一身的傷換來與你這麽相處著,也值了。

    “我沒照顧過病人。”夏舞拿了支棉簽,上麵沾了些水,塗在了他的唇瓣上,“你將就點。”

    她手足無措地樣子他又想笑了。

    “不用你照顧我,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

    這是實話。

    其實越堯真的以為夏舞根本不知道他車禍的事情,畢竟是大喜日子,哪有時間看新聞?但當他發生車禍的那一瞬間,擠進大腦的唯一一個詞就是夏舞。

    夏舞。

    夏舞。

    夏舞。

    我死了夏舞怎麽辦?

    “你又在笑什麽?”今天一天,她光哭了,他一直在笑。

    越堯剛想說話,杜可淳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來。

    他一愣,甚至不確定那是杜可淳在說話。

    夏舞看他疑問的眼神,回答:“阿淳他,也來了。”

    “看來越家的人把他堵下了。”越堯讓夏舞去把門打開。

    杜可淳提著一袋東西走了進來。

    兩個男人相見均是不語,還有些尷尬。

    “阿淳。”越堯倒先說了話,他說話聲音很輕很輕,很快就飄逝在空氣中。

    這算是他們離別後第一次見麵。

    阿淳還是那樣,穿著打扮也從不過於講究,是個隨性自在的人。但是他和十年前相比更像是一個接地氣的平民百姓,英氣也磨掉了。

    杜可淳放下東西,“進來看你一眼真不容易。”

    韓憶,哦不,越堯在他心裏已然褪了色。

    可是當他知道越堯出了車禍之後,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畢竟這個人是自己的兄弟。

    “你來看我——”

    “我是來找夏舞的。”杜可淳厚著臉皮說。

    越堯勾起唇角,也不戳穿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關懷:“謝謝你能來。”

    “那件事,謝謝了。”

    “我記得以前你從沒對我說過謝謝。”

    “畢竟以前和現在大不同了。”杜可淳說,“你現在是越家少爺,而我隻不過是個小店老板。”

    “你開了家店?”

    “不談這個了,”杜可淳說,避開了一段傷心往事,“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好好養傷,早日康複。”

    兩個人說話,並不像是闊別了已久的老友,更像是常常聯係的人一樣自然。

    時光匆匆,可是默契仍在。

    習慣是一個很難更改的東西。

    可是免不了尷尬。

    越堯想為自己解釋,可卻不知從何說起。他的故事,就像是一本書,什麽離奇的情節都能出現。

    他們不說話,夏舞也不敢張口。

    “現在可以問你為什麽了嗎?”沒想到居然是阿淳先問到這個事,“為什麽一聲不吭就離開我和夏舞?為什麽一消失就消失了那麽久?”

    夏舞一怔。

    越堯的臉也不易察覺地僵硬了一下。

    他以為阿淳隻是因為自己龐大的背景和與相差懸殊的身份之後,曾經的熟悉感才蕩然無存,他才會這麽恨自己。

    沒想到隻是因為他多年前一聲不響地離開,沒有任何招呼的失蹤而怨恨。

    怨恨了那麽久。

    越堯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解釋,因為太複雜了,但杜可淳居然給了他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因為……因為我父親。”

    “你的父親?”

    “我隻能告訴你那麽多。”

    “好吧,你還是多休息休息吧。”杜可淳看他無措的樣子,也不想逼他了,還是等他哪天恢複好了再說吧,而且除此之外,他們也找不到話題了。

    越堯一下說了那麽多話,的確累了。

    夏舞為他掖好被角,和杜可淳出了門。

    出門之後還不忘瞪那群“保鏢”一眼。

    “你知道,是嗎?”杜可淳突然問。

    在說她了。

    “你說什麽?”

    “原因,韓憶消失的原因。”

    “我並不知道。”夏舞說,“但比你知道得多點。”

    “告訴我。”

    夏舞以為杜可淳已經不會在意了,沒想到她也一直不怎麽了解杜可淳,他依舊在耿耿於懷,雖然表麵看不出來,其實心裏比誰都在意。

    “韓憶是越楚歌的私生子,就是那個盛龍傳媒集團的董事長和創始人。”她說,“越楚歌不允許我和他在一起。”

    “就這麽多?”

    “我都說了,他有很多沒告訴我。”

    杜可淳自嘲道:“恕我眼拙,我居然和這樣的人曾做過兄弟。”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沒什麽可放不下的,夏舞。”杜可淳輕聲細語地說,“我一生不羈,十年前幸有摯友和愛人,現在呢,兄弟沒把我放眼裏,愛人沒把我放心上,一個走一個死,我連顧流蘇都放下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能看淡的都看淡了。”

    命運待杜可淳實在有些刻薄。

    說到底,隨著越堯身份的轉變,痛苦的是他們三人。

    他的發絲中竟摻雜著一根銀發。

    “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阿淳嗎?”

    杜可淳看著夏舞就咧開嘴笑了,揉揉她的頭頂,他說:

    杜可淳反正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杜可淳了,但夏舞,仍是曾經的夏舞。

    從未變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