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梔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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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氣幽幽,側眸處,身後這顆梔子樹開了一樹白花,靜靜皎皎。再定睛一看,玄洛就站在正對麵,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你終於出現了?”玄洛緩步上前,她聽後一臉驚愕,問:“前幾日受了寒,但我不是讓憐兒給你帶了嗎?莫非,這幾天一直在這兒等?”玄洛靜靜地看著子萱,沉呤了半晌,湊近她跟前,柔聲道:“身子都好了麽?我瞧著你的氣色仍是不太好。”看著這一張病後初愈無絲毫血色的臉,玄洛的心生陣陣疼惜。他這是怎麽了?久違了的感覺,竟是對她再次衍生?子萱瞥了玄洛一眼,順手采了一株雜草。“在這宮裏頭,也許,一直病著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邊說著,便背過了身去,仰頭望向那一樹梔子花,腦海閃現了辰軒的身影,那日,她實不該心軟的,她不該心軟讓辰軒對她仍心存念想的。想到這兒,她心頭一片淒涼,仰頭望著天,陷入無邊地沉默之中。盡管子萱說得風輕雲淡的,但玄洛卻聽得真切,他踱步走向她身後,舉起了手,但又收了回來,用肩輕碰了碰她,道:“是不是病沒好透徹,怎麽這會兒還說著傻話呢?要不,我領你去讓太醫再仔細瞧瞧?”說著,便拉上子萱就走。

    “喂,小洛子,你要帶我上哪?大白天的,你不堅守自己的崗位,反而跑到這兒跟一個小宮女聊天,你就不怕你主子責罰嗎?”子萱慌忙甩開他的手,緊緊地瞪著他。玄洛強忍住笑,說:“哈哈,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子萱嘟著嘴,順手將手裏的那株雜草扔了過去。玄洛倒也不躲閃,任由著雜草掉落在他的手中,他雙目含笑,一邊把玩著雜草,一邊緩步湊近子萱身前,道:“前些天,我可是記得有人在這兒告訴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哦!可今兒個,那個人又說希望能一直病著,這前後反差這麽大,是不是太醫院用錯了藥,傷了腦子?”語畢,便抬手附上她白皙的額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你。”子萱甩開他的手,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隻見,她側過頭,狠狠瞥了玄洛一眼。“哼,我不跟你扯了,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說著,便不理玄洛,舉步欲走。玄洛先是一怔,他沒想到竟惹得她生氣了,於是,迅速擋在子萱跟前,央求道:“哎,你就不能多陪陪我麽?我都好幾天沒見著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麽?我方才隻是想逗你一笑,難道你還真生氣了不成?”

    看著玄洛一臉正經的樣子,子萱心頭隻覺好笑,但她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得噘著嘴,繼續佯裝出生氣的樣子。玄洛見子萱不言不語又不看自己,頓時真的心慌了,又道:“要不,你狠狠打我一巴掌,我保證,絕不還手,好不好?”說著,他怯怯地將手伸到她的麵前。隻見子萱聽了這話後,強忍住笑,說:“你說話可要算數哦?”“嗯!”玄洛認真的點了點頭。“好!那你閉上眼,放心,我可是會很用力的喲!”待到確認玄洛閉上了眼,她又道:“不許偷看,否則,我以後都會不理你了。”玄洛緊閉著雙眼,連連點頭,子萱莞爾一笑,輕輕地拍了一下玄洛手掌心,轉身跑開了。“我沒有生你的氣,反而很謝謝你!我今兒真有事要辦,先走了,明天見。”說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回廊的盡頭。玄洛刹時愣在原地,久久未回過神來。子萱,如果可以,朕願與你永遠這般相處下去。天色漸晚,遠處轟鳴著滾滾雷聲,越來越近,一道雪亮的閃電劃過天邊,刹那間照亮了半空中風起雲湧的烏雲如萬馬奔騰般湧來。轉眼,一個巨雷猶如在耳旁炸開,驚天動地。天邊刮來了一陣陣狂猛的暴風,卷起了滂沱大雨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回廊裏,子萱正領著兩名奉茶的宮女行色匆匆往永壽宮的方向走,聽著了這一聲炸耳的雷聲,不由地駐足,緊皺著眉頭望著這場傾盆大雨失了神,都大半個月過去了,邊關戰事持續吃緊,也不知,玄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姐姐。”身後的蓮兒看了看子萱,又望了望這天,道:“姐姐,這場雨怕是這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了。”聞聲,子萱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急急衝蓮兒她兒使了個眼色,徑直走開了。“姑姑。”還未進永壽宮,便迎麵遇上了正從宮裏出來的玉竹,子萱與蓮兒她們連忙福了福身子。瞧著玉竹身後那三名宮女手中端著那一盤盤未曾動過的清淡小菜,子萱帶著疑問地望向玉竹。隻見,玉竹揮手示意眾宮婢們退下後,又衝子萱拋了一記眼色,舉步便出了永壽宮。一路無言,直至走至一處僻靜的地方,玉竹這才打開了話匣子,道:“眼下,邊關戰事接連吃緊,太後因連日憂心靖王,今兒禦膳房連著備了好些個太後平時愛吃的小食、飯菜,可她老人家仍隻是淺嚐了一兩口,便再也吃不下了。子萱,我一直覺著你與其他些個宮女是不同的,因此,我待你與其他人也不一樣,平日裏你小主意最多,這次,你可得幫著想些辦法啊!”

    子萱靜靜地聽著,臉上未表露任何痕跡,心下卻在暗自嘀咕著:看來,太後是真心關心玄祺的。可是,這太後老人家連禦廚做的東西都瞧不上眼,這子萱微微頷首,道:“姑姑,子萱心中倒是有個主意,是否可行還待姑姑做主。”她頓了頓,待玉竹點了點頭,她這才又道:“小時候,每當不開心時舅父常會上街給我買糖炒栗子,這板栗營養價值極高,隻是,這個時節,還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呢!”

    糖炒栗子?玉竹起先是一怔,複又思,這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說:“那就這麽著吧!明兒一早,你便去內務府領個腰牌,就說是我的意思,著你出宮為太後老人家辦事。記住,此事切不可聲張。”“是!”子萱輕頷首,點著頭回道。“嗯,你也別在外頭待久了,今兒風大,還有,有些個小事,隻管著憐兒、蓮兒她們去做就行了。”說罷,玉竹意味深長地瞧了瞧子萱幾眼,轉身便走了,子萱連忙欠身回了句:“子萱多謝姑姑提點!”這一場暴雨似乎有漸小的趨勢,但狂風依舊呼呼在耳畔作響,她倚著回廊的廊柱,怔怔地發呆,視線迷離,神色黯然。她在宮中享受的一切格外的照顧,全是玄祺事先替她打點好的,他對她照顧有加,但眼下,她卻不能為他做點什麽,隻能巴巴地替他著急、揪心。太和殿深夜。窗外,雨依舊淅淅瀝瀝。玄洛正伏在案前批閱奏折,聽見有人輕聲推門而入,便頭也不抬,直接問了句:“何事?”可半天沒聽到回音,他忍不住皺眉,極不耐煩地停下筆,抬眼望了過去。待看到門邊那熟悉的小身影時,不禁愣了一下,隨後,一臉複雜地看著小雨晗。“父皇。”極輕的一聲呼喚帶著一絲顫音。夜這樣深了,何以雨晗會獨身一人來到太和殿?想到這兒,玄洛扔下手中的筆,起身直奔雨晗而來,緊緊握住雨晗的小手,複又大聲喊道:“劉瑾。”

    候在案邊正打瞌睡的劉瑾被這突如其來的嗬斥聲立時驚醒,慌忙跑了過來。“奴才給公主請”“好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請安?你速著人去明粹宮,將今夜伺候公主的嬤嬤提到殿上來問話,朕倒想知道,誰給的那麽大膽子,照看公主時居然敢擅離職守!”玄洛聲色俱厲,劉瑾低垂著頭,應了聲“是”之後,急急望了望公主一眼後,便迅速出了殿去。“父皇。”雨晗的小手緊緊握著玄洛,怯怯抬頭看著玄洛。瞧見雨晗眼中滿是膽怯,玄洛複又換上一副緩和的神情,屈膝蹲在小家夥的跟前,輕輕歎了口氣,柔聲道:“這麽晚了,外頭又下著雨,你怎麽獨自一人到這兒來了呢?瞧瞧,頭發都淋濕了。”

    當玄洛的眼角餘光瞥見宮女們正端著幹爽的衣物上得殿來,便起身揮手示意宮女們領著雨晗去內殿更衣。劉瑾倒是個挺機靈的人,出去遣人去明粹宮提人的時候,仍不忘記吩咐宮女們為公主取些幹爽的衣物來。也難怪,玄洛一直將他視為心尖上的人。“父皇!”換上一身粉紅衣物的雨晗匆忙從內殿跑了出來,飛快撲入玄洛的懷裏。“父皇,兒臣方才做了一個夢,夢見父皇不要兒臣了,兒臣怕!”說完,小手便緊抱住玄洛。玄洛聽後又歎了一口氣,心中百感交集,道:“傻孩子,這隻是個夢,你永遠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玄洛說著,輕撫了撫雨晗的頭發。

    “雨晗”玄洛低喚了一聲,沒有回應,小家夥隻是又往他懷裏拱了拱,深深將她的小腦袋埋進玄洛的懷裏。這孩子,還如從前那般的粘著他,一點也沒有改變。玄洛不由得想笑,卻又發覺不對。因為從他胸口傳來一陣潮濕的暖意,那感覺小家夥哭了?“雨晗雨晗”連喚了幾聲,仍是沒有回應,玄洛隻得強硬抬起小家夥的頭,當看到那滿是淚的小臉,頓時心疼不已。他忙拿出手帕替小家夥擦臉,看著那不斷從眼中滾落的淚,他柔聲哄勸道:“雨晗乖,不哭了。乖,不哭了。”本來小家夥隻是默默地落淚,經他這麽一哄,反而‘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哭得那個傷心,讓玄洛有種殺了那個看顧嬤嬤的想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