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長信宮中暗藏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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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子萱表妹的臉腫成這樣,亦琳實在不放心,懇請皇上著太醫替她瞧瞧這傷吧!”正說著,便要躬身下跪,玄洛連忙上前虛扶一把,道:“表妹有孕在身,就免了這些個虛禮罷。你即便不說這話,朕亦會安排妥貼的。”頓了頓,複又將目光轉向子萱。“你且回先院子,太醫即刻就會過去,切記,太醫未到之前,不得讓臉上的傷沾了水,知道嗎?”她急切地應聲行了禮,便倉皇逃離了。明明近在咫尺,卻已是天涯,嗬,她以為再次相遇,她定能做到淡然處之,沒料到,當看到他們一起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她唯一想到的,卻是回避。曾幾何時,她也變得這般膽小了?疾速朝自己的那一隅平靜的小院奔去,耳側呼嘯而過的風,讓她品出一縷苦澀,一如她此刻的心,濃烈的苦澀仿如墨汁一般,合著血,沁入她的四肢百骸。才進院子,一道恭謹的尖利之聲忽然傳來。“姑娘,你可讓咱家跟安太醫好等啊,喲,瞧這臉腫成這樣,安太醫,快進屋幫姑娘瞧瞧這傷吧!”
她微微一怔,不光這名太監麵生,就連旁邊這名安太醫也是同樣的麵生。“姑娘莫怕,咱家小順子是劉公公派遣過來的,旁邊這名安太醫雖進宮時日不長,但醫術卻也是非常了得的,莫要耽擱了,快讓安太醫替姑娘瞧瞧這傷罷,咱家還等著回稟上頭呢!”話語聲才落,小順子已兀自地推開了房門,引著她與安太醫進了屋。耳側不時傳來聒噪聲,可她卻全無心思,以至於,連安太醫與小順子何時離開的,她竟也不知情。正神思縹緲中,忽感一陣冷風灌入,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他就站在門外,長身佇立,素雅的便袍,靜靜地凝著她。她慌忙地側過臉去,不想看清他眸光中的疼惜。“她竟下這麽重的手!”他的聲音夾雜著幾縷慍意,但更多的,是憐惜。她急急起了身,盈盈一拜。“娘娘亦是無心的,還請皇上收回娘娘禁足的旨意。”“君無戲言。”他頓了頓,緩步上前扶起了她,皺眉:“還疼嗎?”他身上的龍涎香,緩緩襲進她的鼻中,惹得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啊”地一聲,布履被凳腳絆到,徑直地向後跌去,玄洛忙伸臂一攬,勾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她的身子,便穩穩跌進了他的懷裏。
她腦中莫名地一熱,從耳根子處的紅,一並,延伸至她的臉頰,無依的小手,陡怯地搭到他的肩上。第一次,她這樣的搭在他的肩上,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是那麽的強烈。此刻,她似是體會到婉嬪當時的心境了。沒有人會不喜歡他吧。無論是才學,抑或是外貌,都是足以讓女子一見便傾心的。“我該拿你怎麽辦呢?怎樣做才可讓你遠離傷害呢?回園子吧,隻有遷進了園子,才能讓你盡可能的遠離這些宮闈紛爭,我保證,絕不會再出現上次的事,隨我回園子,好嗎?”這一次,沒有稱“朕”,玄洛又一次對她用了一個“我”字,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用最溫柔的聲線,說出這最含情脈脈的話語。或許,在旁人及她的眼裏,近日婉嬪甚得君恩,但他分得很清楚,對於婉嬪,他象是在履行一種義務,沒有任何的情感交流,僅僅是因為這一次婉嬪救了他唯一的孩子。或許,在旁人及她的眼裏,近日婉嬪甚得君恩,但他分得很清楚,對於婉嬪,他象是在履行一種義務,沒有任何的情感交流,僅僅是因為這一次婉嬪救了他唯一的孩子。他終是虧欠了如妃的,是以,他必須要不計代價的護雨晗周全,以慰如妃的在天之靈。
不知為何,當他對她說出這番話時,她眼前忽地浮現婉嬪的身影,莫非,在她的心底,對於婉嬪,還是有著計較?可她,又是以何種身份計較呢?子萱緩緩抬頭,似水的美眸中黑白分明,宛若夜空裏的點點星辰,閃爍著耀眼的光華,語氣極緩,淡至寂然:“早知聖上的妃嬪們今日也會去澄水湖畔,奴婢斷然不會帶公主前往。”這一句話,帶著明顯的酸意,而她,竟不自知,她躬身,迅速從玄洛的懷中抽離,正欲旋身那刻,手,輕輕地被玄洛牽起,牢牢地被握於他溫暖的手心。這時,遽然,一道悶雷從屋頂劈過,惹得她不由自主的縮了一身子。
雖然,她從不懼怕打雷,但驟然間劈下這麽一道雷,仍讓她有些措不及防。頃刻間,大雨便磅礴而至,雨珠子打落在樹葉之上,發出沙沙之聲,使得寂靜的院落一下子變得歡騰了起來。他扳回她的身子,低眸深情地注視著她,許久才若有似無地歎了一口氣:“此次,雨晗體內的毒得克製,終究還是得歸功於楚家莊,因此”頓了頓,語峰忽地一轉。“永壽宮那邊我已經著人去幫你告了假,這幾日,你便留在院子裏好好休息罷,我得空,會來看你的。”話畢,再度將她擁入懷中,俯首輕輕在她額際淺淺地落下一吻後,轉身向屋子外行去。而她,卻陷入一片恍惚中,兀自思索著剛才那句他未說完的話,待她回過神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子裏。因此因此?「注:楚家並非官宦之家,但在江湖上頗有地位。江湖之上早有這樣一個傳言,倘若楚家莊放話要追殺一個人,那廝必定見不到隔天的日出。」翌日,晉陽二年的十月初七,當公主雨晗體內所中之毒被徹底肅清的消息上奏至天聽,霎時,龍顏大悅,當即便下了一道聖旨,正式冊封婉嬪為婉昭儀,賜居永和宮。是以,隨著這一道聖旨的下達,昨日澄水湖畔那道婉嬪禁足三日的口諭,自是因此而解了禁。從正五品的嬪位,一夕之間,躍升至從二品昭儀位,榮寵至極。那永和宮雖地處東宮最為偏遠的位置,但亦算是正宮主位,是以,婉昭儀成了繼青妃之後第一位正式入主東宮的嬪妃,豈可不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一時間,民間各種流言蜚語四起。
傳說,婉昭儀苦學各種媚術,永和宮中,夜夜春情跌宕,搞得皇帝徹夜不眠。傳說,皇帝忘卻舊愛,甚寵新歡,怕是不日之後新歡即成新後。傳說,妖妃當道,日夜行歡,皇帝荒廢朝政,雪域國離亡國日不遠矣。傳說,靜靜地立在庭院之中,微風拂麵而來,綿綿的細雨挾著微寒之氣侵進她的四肢,惹得她不禁地打了一個寒顫。雨霧茫茫,院牆下那一盆盆金黃色的牡丹被雨滴打散,花瓣一片片的零落了一地,突然之間,心,竟隱隱的疼痛。仰頭,視線飄於天際,淅淅瀝瀝的雨珠灑落在她的雪顏之上,沾濕了卷翹的長睫,依附於眼睫上的雨點,像極了奪眶而出的幾許清淚。她輕聲呢喃道:“這場雨,下得真好。”“為何要在此淋雨?臉上的傷,不打緊了麽?”隻見,玄祺身穿一襲深紫色莽紋錦袍,目光淩厲,緊盯著她的側臉,嘴角勾出一抹苦澀。側臉上的紅腫才消退,她便這般不懂得愛惜自已?她怔愣地睨了玄祺一眼,美眸朦朧,莞爾一笑道:“因為覺得愜意啊,王爺難道不覺得,下雨的天,其實別有一番景致麽?”
玄祺眉心緊蹙,眸華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波光,心下不悅,冷笑了一聲,臉色嚴峻地道:“本王不覺得這種天氣很愜意,何況,某人的臉上還帶著傷。”話畢,冷冷地掃了子萱一眼。這是自打他倆相識以來,他第一次在她的麵前自稱“本王。”是的,他恨極了她這種自暴自棄的樣子。“跟我回去,再這般淋下去,該淋出病來了。”固執地牽過她的手,肢體相觸間,手下傳來的冰冷,令他眸光一沉。“王爺。”她出聲大喊,使得玄祺停下了步伐,轉頭怔怔地望著她。子萱苦苦一笑:“能帶我出宮嗎?我答應你,宮門落鎖之前,一定回宮,好麽?”
是的,此刻,她的心很亂,很亂。在她得知婉嬪擢升為婉昭儀之時,她知曉那日玄洛未說完的話隱有所指之時,在她聽到宮中各種流言蜚語之時,她的心緒,竟因此而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得以平靜。那心底的空落,提示著,她的情緒,開始因玄洛的一舉一動而受到影響。她怎會對玄洛衍生出那種情感?不,絕對不可能。嗬,一定是前日挨了婉昭儀那一掌,因此,傷了腦子罷。算了,不去想。玄祺怔愣了須臾,斂了眸中的驚愕,漆黑的眸子裏滿滿的全是她,柔聲道:“你先回屋子裏等我,我去向母皇討枚腰牌,去去就來。”美眸朦朧,讓他還來不及分清她眼角溢出來的是淚滴還是雨滴,他的心便已徹底融化了,此刻他又變回了溫潤如玉的玄祺。話音才落,玄祺已閃身出了院子,朝永壽宮奔去。她心下一鬆,沒料到,玄祺竟如此爽快,果然,懂她的人是玄祺。俊逸非凡,少年名將,溫柔體貼且又是雪域國‘三親王’之一,倘若沒有心中那諸多的牽絆,能嫁給像玄祺這樣的男子,該是十分知足的。真的很難以想象,像這麽一個馳騁沙場,運籌帷幄,令敵軍聞風喪膽的男子,竟有這般溫潤如玉的一麵?“哎,你是怎麽回事?你怎麽還站在雨裏?快點,拿著這身衣服去屋子裏換了,你要再耽擱下去,我可不帶你出宮了啊!”語氣裏明顯夾雜著幾絲慍怒,話畢,徑直將一身內侍的衣物遞進子萱的懷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