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誰調侃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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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男人,她甚至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曉,不過是區區兩麵之緣,可他卻甘願為她遮風擋雨,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她忽地轉念一想,從何時起,她竟也把人心想得這般複雜呢?讓一切都簡單一點不好麽?該經曆的總是要經曆的,該過去的亦終究會過去,隻要,她能守住自己的一顆心,其它的,什麽都不重要。說到底,外頭那個冒著滂沱大雨為她駕車的男子,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他應該,不會傷害她的吧?兀自出神了一會兒,隻覺眼皮漸沉,腦子也越發的混沌。風過輕卷起車簾,穿簾而入的冷風,使得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她連連緊了緊手臂,斜倚著車廂,聽著車軲轆碾過地麵的聲音,慢慢地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耳側再沒聽到車軲轆聲,身子亦沒有了行車的顛簸感,她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卻是另一番陌生之景。屋內陳設簡潔,物件雖少,但卻樣樣皆是精品,就連桌角那一個插著幾株秋海棠的青花瓷瓶都價值不菲,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是個品性極高之人。

    緩緩下了地,怔愣著打量著四周的一切,腦中瞬間有些迷茫,不是在馬車上嗎?怎麽會躺在這裏?難不成是他把她抱過來的?霎時,她的臉似是燒著了一般。透過軒窗向外望去,才發現自己置身於的這個園子,竟是被封了頂的。園內綠樹含煙,圍繞著盛開著一叢叢欲滴的秋海棠,遠遠望去,格外惹眼。一條清澈的碧水渠,穿梭環繞於園子四麵,清清的水中隱約可見來回擺尾的小魚,隨著魚兒的舞動,一層層淺淺的漣漪蕩漾開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高懸於空,像極了天幕裏璀璨的星星,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把偌大的園子照耀得浮華又不失文雅。夜明珠散發出來的銀光反襯著波麵,水波反射直上,傾瀉在園頂正中的那一方滿月似的琉璃鏡麵之上,從不同的角度折射在整個園子之中,如同置身仙境一般。她深吸了口氣,忍不住出聲驚歎道:“真美!”門外依稀轉來一陣陣細微的響動,且有愈來愈近的趨勢,她這才霍然從美景中醒覺,剛旋過身,來人已緩緩推開了房門。“怎麽樣?這裏是不是很美?”

    風贏倚最著門檻,側頭望向子萱,微笑道:“你喜歡不喜歡?”子萱抬起眸,淡淡睨了風贏一眼,才發現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園子裏那一叢叢的秋海棠。她驀地心下一驚,他怎會知道自己最愛的花種是海棠?莫不是,他真能洞察人心?他看穿了她有心事,所以,特意帶她來這兒?她雙手扶著窗欞子,靜默了半晌,輕聲回道:“謝謝你,朋友。”“風贏。”他瞟了子萱一眼,心想,她似乎,大概,也許,甚至都不想知道他的姓名,也不打算告訴他,她叫什麽名字呢。那麽,這也能稱為“朋友”?太扯了吧!半晌,隻聽得子萱淡淡“哦”了一聲。

    “我說,我叫風贏。”若用焦頭爛額來形容風贏此刻的心情,絕不為過啊!隻見他緊蹙著眉頭,比較失望地,不,是非常失望地扶額,作出無辜狀。“拜托,大小姐,你就是這麽對待‘朋友’的麽?”子萱“呃”了一聲,驚得險些一個踉蹌,好容易才穩住了身子,又被嗆到了,連著幹咳了好幾聲,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緒,從一係列的小動作中掙脫了出來。“不好意思啊,方才是我聽岔了。”

    她美眸微微彎起,一抹歉疚的笑意溫軟。“你好,風大哥,小女子名喚子萱,風大哥上次的救命之恩,子萱感激不盡。”下一秒,她又換上一臉的摯誠,朝著風贏落落大方躬身一禮。風贏微微側目,眸間瞬間亮起了無限的光華,他看著看著,神情開始有些恍惚。修羅門下,從不缺乏各色美豔絕倫的女子,一個個柳腰豐臀,行走間風擺輕荷,極盡女人的嫵媚之姿。自認對美色早已厭倦麻木的他,卻在自從見到了子萱,竟一次又一次被她震懾了心魂,幽幽銀光之下,她波光瀲灩的眸子,閃爍著似星辰般璀璨靈動的光華,清冷的,調皮的,睿智的,這樣一個獨特的女子,誰能一閱其心?“千落!”風贏轉頭朝身後喚道。隱約可以聽到長廊外傳來的靡靡之聲,陣陣清香迎麵襲來,緊接著屋內有一抹纖細而窈窕的人影恍動,子萱眼前一亮,便見一碧綠色羅裙的女子,亭亭立在門前。倏地,子萱心中一顫,不由震驚,竟有人長得與自己這般相似?眉目間至少有四五分的肖似,但那女子似乎比自己年長一些,要不是清楚知曉母親當年隻有自己這麽一個孩子,她差點就認為那女子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了。流光溢彩映襯下,那女子烏黑的長發如同精美的綢緞一般,用一條天碧色的絲帶巧妙地挽著,更襯得那女子膚若凝脂,冷豔絕色的小臉上掛著淺淺的笑。然而,那女子卻並不看屋裏的子萱,隻盈盈對著風贏躬身,聲音聽起來很淡,但那淡裏,卻又透著點點遮掩不住的歡喜。“少主”斜最在門邊的風贏轉頭睨了子萱一眼,從身後掏出一個淺綠色的包袱,遞進那名叫千落的女子手裏,淡淡道:“伺候這位姑娘更衣。”

    語畢,側身一個拂袖,方才被子萱推開的窗葉,緩緩合攏,阻隔了那一窗的銀光。子萱連頭都沒側過半分,目光一直緊緊地鎖著那叫千落的女子,看得出來,這名叫千落的女子,本是懷揣著滿麵春色而來,不想,竟是聽著了這麽一句,不由得怔愣原地,方才還顧盼生輝的美眸,立時漸漸蒙上了一層層薄薄地水霧。半晌,那名叫千落的女子,這才將目光緩緩轉到室內,她似乎也有些細微的震撼,細細打量了子萱一番,便覺得子萱神情極為單純幼稚,而自己哪裏有半分這模樣,思及此,千落的神情很快便鎮定如常。此時,子萱已緩步走到了千落近前,莞爾一笑,道:“不勞動千落姑娘,我自己來罷!”千落怔怔地看著內侍打扮的子萱,頜首看看手中的包袱,又木木地轉頭看了看風贏,再次轉過頭來時,千落的眼中,有了一種墜入穀底般的悲涼。她呆呆地愣在那裏,長長的指甲,掐得緊緊,險些穿透了手裏的那個淺綠色的包袱。子萱有些不自在的瞥了千落一眼,又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看那個將要遭受五馬分屍酷刑的包袱,心底火速得出一個結論,這年頭,得罪誰千萬別得罪女人啊!瞧瞧,她什麽都沒做,便平白遭了這麽個女人的恨,可氣的是,還是這麽個大美人,真是罪過啊罪過。她極有慈悲之心的從千落手裏‘搶救’下那個差點慘遭碎屍的包袱,又對著千落那雙水氣迷蒙的眼眸,回以訕訕一笑,忽地一個轉身,飛快插上了房門的門栓,四麵終於歸於平靜,子萱背倚最著房門長長籲了一口氣,扶額長歎道:“這年頭,男色誤人啊!”

    心下一陣腹誹,若再瞧不出千落對風贏的心思,她甄子萱還真就是個傻蛋了。定了定心神,她又側眸瞟了瞟軒窗位置,雖然,剛才風贏使了內力關窗,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行至窗邊,很仔細很謹慎地逐個檢查窗子的插銷是否栓好完整,不得不承認,風贏這家夥不光人長得美,就連武功也是極好的,瞧這窗戶關的,真專業啊。確定再無走光的可能,她這才安心地翻開包袱,一翻,她嗆了嗆,驀地,臉“唰”地一下,從耳根子一直紅到了頸口。這一堆衣服竟然十分齊全,從裏到外,從上到下,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條長長的月白色的布,呃,裹胸布?這這也太離譜了吧,他竟細心若此,連這都想到了?再細瞧這身男裝的尺寸,怎麽瞧怎麽都覺得十分眼熟。千落?那名無論身形或外貌,都與她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的深情女子?要不是扶著桌子,她險些又是一個踉蹌。難怪,方才千落那眼神瞧得她渾身不自在,如果眼神能夠瞬間化作利刃的話,恐怕,她剛才已經被千落殺死了千百回了嘖嘖嘖,太殘忍了太暴力了太血腥了。

    徐府同日下午,剛從戶部回來的辰軒落腳在府門前還未來得及抖落袍子上的雨珠,遙遙地,便看到亦琳的隨嫁丫頭冬兒火急火燎地跑出府來,下著那麽大的雨,她也顧不上支個傘遮一下,由著大雨淋濕了衣裳。見著了辰軒,她急急一禮,道:“大人,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今兒一天都沒進食,就連口水都沒喝過,奴婢擔心”話未完,冬兒便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想著亦琳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辰軒聽到這話,不免心中一急,有些不耐地道:“是不是膳食不合口味,命廚房的下人重做就是。”冬兒一聽這話,哭得更急。“大人,小姐打小的膳食便是學士府裏掌廚的張師傅負責,前些日子老爺來府裏見著小姐害喜甚是厲害,這才特地從學士府裏把張師傅撥過來的,而每日的食譜,則全是按照太醫院院首李太醫的方子做得藥膳,前些天一直好好的,按理兒”“那你家小姐現在到底是鬧哪樣?”辰軒緊蹙著眉,沒好氣地打斷道:“替我帶話給你家小姐,既然她不愛惜自己,又不顧全肚子裏的孩子,那就直接遣人出府尋個墮胎的方子,把那孩子打了便是,何需這番折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