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遭掌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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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番話說下來使得在場眾人的心都顫了顫,她們自是深知玉竹姑姑向來行事嚴謹說一不二,可卻都還是頭一回見到玉竹姑姑這麽大的火氣,那幾近發火的雙目更是說明了玉竹姑姑此刻心頭正怒不可遏,門外那隨同玉竹一道前來的幾名小宮女則個個神色惶恐,方才在永壽宮因著太後不知為何事震怒已是驚險萬分了,眼下更是已有了殃及池魚的征兆,那幾名小宮女嚇得更是心下大歎倒黴,一想到接下來可能遭受的責罰,不由得冷汗涔涔。“憐兒知錯,還請姑姑責罰!”見憐兒一如往常般乖巧地跪在自己跟前,玉竹方才心頭的怒意已是消退了些許,隻見她眉頭輕展,緩緩開口,道:“好了,今晚你不必去永壽宮當值了,這般的毛躁,省得一會兒惹惱了皇太後而禍及大夥兒,回你的屋子好好思過去吧!”眾人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雖憐兒再緊張子萱此刻的處境,但經此一事,憐兒在玉竹姑姑麵前再不敢有半分的鬆懈,硬是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朝著玉竹福了福身子,步伐穩健地便退出了院子,而那幾名小宮女亦是朝著玉竹匆匆行了禮,跟隨著憐兒的步伐,一同出了院子,此時,屋子裏便隻剩下玉竹與子萱二人。

    隻見,子萱半低著螓首,靜靜地等著玉竹的下文。“眼下這屋子裏沒有旁人,子萱,我問你,萬歲爺受傷一事當真與你有關嗎?”玉竹神色認真而嚴謹,眉宇間卻有一抹難以掩飾的擔憂,語氣也不似先前那般淩厲,可見,玉竹對子萱確是十分的憐愛。畢竟,且先撇開子萱的身份不說,讓人不得不承認的是,子萱這丫頭委實有著過人的睿智和聰慧,否則,以皇太後和雨晗公主的脾性,何以會獨獨對這丫頭讚不絕口另眼相待呢?尤其是雨晗公主,自打如妃過世後,除去太後與皇帝,雨晗對於其他人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卻唯獨依賴子萱這丫頭,可見,她確有過人之處的,倘若不是生了這一張足以傾國傾城的絕色之姿,唯恐這丫頭會成為第二個青妃,想來,皇太後也不至於這般忌憚這丫頭吧?屋子裏一片寧靜,隻有紅燭燃燒時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燭淚汩汩而落,滴落在紅色的桌案之上,像極了一朵妖嬈綻開的火蓮花。而子萱當然也是聽出了玉竹姑姑之前那番訓斥的話外之意,就連玄祺也曾告誡過自己,莫管不該管的事,要想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那麽,她必須要強大起來。而在這宮闈之中,隻有掌握了權力,便可護住自己想要保護之人,而這份權力的給予人,那便是當今的聖上,然而,她卻不能亦不想成為他的三千之眾。

    “回姑姑的話,皇上此番確是因奴婢而受的傷,請姑姑責罰!”說話間,子萱已穩穩跪倒在玉竹跟前,隻見她緩緩垂下了眼瞼,如蝶翼般纖長卷翹的眼睫掩蓋住了眼中翻湧的憂色,再抬眸看向玉竹時,她的眸光已是一片清明之色。屋子裏寂靜極了,靜得仿佛連一根繡花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忽聽“砰”地一聲,玉竹氣極之下,一掌拍在檀木幾案上,小幾上的茶盞應聲而落,立時水花四濺,氤氳的熱氣自地磚上嫋嫋升起,幸而隔得遠,否則,那碎裂的瓷片和濺起白開非傷了子萱的小臉不可。“子萱,平日裏瞧著你那般的乖巧聰慧,何以今日竟這般糊塗啊?你可知,皇太後現下正為此事大發雷霆,雪域國上下誰人不曉,皇太後的威儀不容觸怒,你竟對皇上遇刺之事隱而不報,你可知接下來你將麵對何種責罰?”話落之時,隻見玉竹眸中的擔憂此刻已被一片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替代。

    子萱輕輕吸了一口氣,垂首暗自苦笑,此番自己定讓玉竹姑姑甚是失望,可這一切皆非她能掌控。何況,此時多說無益,萬一一個措辭不準,反而會牽扯出吟月茶園,不知為何,她並不希望將吟月茶園牽涉其中,是以,她便索性不再出聲。見子萱一味地默頭不語,玉竹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肅容道:“難不成,你當真對萬歲爺動了心?”說完,玉竹雙目緊盯著子萱的側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聞言,子萱如遭當頭棒喝,雖思緒一片混亂,但那脫口而出的話卻不帶半絲的猶豫,語氣更是有些微急迫地反駁道:“奴婢不敢,請姑姑明查!”而玉竹則一直在觀察子萱此時的神色,隻見子萱話落之後,便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眼底更是冷靜異常,並無半點說謊的樣子。“既是如此,那便隨我一道去永壽宮吧!”語畢,玉竹淡掃了子萱一眼,便率先舉步朝永壽宮走去,而子萱則是微微一愣,來不及多想些什麽便旋身跟了上去而此時的長信宮中,晚膳過後,蘭妃便安靜地斜倚在那張白狐裘鋪就而成的貴妃椅上,神態閑散,動作優雅的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忽地,殿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隻見蘭妃柳眉微蹙,神色有些不耐地將手中的書籍替給身後的宮女,轉回首便見是彩兒一臉張揚的笑意快步跑了過來,蘭妃臉色驀地一沉,輕啟朱唇,佯裝冰冷地斥責道:“彩兒,虧得你還是長信宮的大宮女,今日怎這般毛毛躁躁,何事竟這般讓你樂得忘了形?”

    “娘娘”見蘭妃少有的陰沉著臉,且喜怒難辯,彩兒連忙斂了斂臉上的笑意,神色嚴謹地揮手摒退了安靜立在正殿中伺候的宮人們,於是,長信宮中便隻剩下蘭妃主仆二人,隻見彩兒彎腰湊近蘭妃耳邊。“娘娘,永壽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今兒的晚膳時分,皇太後不知何故大發雷霆,現已遣了玉竹姑姑親自去永壽宮的西四所拿人,據傳信來的人說,八成是甄子萱惹惱了皇太後。”彩兒說話的聲音控製的恰到好處,既可防牆角的偷耳之人,亦能讓蘭妃聽清自己所說的話。聞言,蘭妃則是一臉狐疑的淡掃了彩兒一眼,輕聲問了句。“甄子萱?”見自己的主子似乎對這個名字很陌生,彩兒便低聲提醒道:“娘娘,您可曾還記得那日澄水湖畔上,與靖王爺舉止極其曖昧的那名宮女?還有,那日太液池邊上,婉昭儀口中所說的,那個害得她禁足的人,便就是這個叫甄子萱的宮女。”見蘭妃漸現出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彩兒又續道:“傳信來的人還說,戶部侍郎徐大人、千牛衛的徐將軍,正是這甄子萱的表哥們。”聽了彩兒的這一席話,一切便就明朗化了。難怪那日皇上的神色那般反常,靖王亦是如此,就連那戶部侍郎徐辰軒的臉色當時亦是同樣的奇怪。當日,她就感覺玄祺待子萱很是不同,卻不想,裏頭竟然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隻是這甄子萱又如何與修羅門扯上了關係?難道說,僅僅是因為皇上喜歡上她的緣故?不,此事絕非如表象這般簡單。如此一分析,蘭妃倏地斂起了麵上的震驚,正色道:“彩兒,你讓人繼續密切監視永壽宮的動向,切記,萬不可漏了行蹤。還有,不管今夜太後那邊有任何動向,定要及時向本宮稟報,聽清楚了嗎?”而彩兒聞言後,則是一臉驚詫地望著蘭妃,不明白主子何以會這般謹慎?從主子幽深的眸光來看,完全無絲毫的幸災樂禍,反倒是盛滿了一抹抹濃烈的憂慮,主子這倒底是怎麽了?“愣著做什麽?需要本宮重複一遍?”見彩兒怔愣著半晌不動,蘭妃立時便失了耐性,一臉陰霾地沉聲開口。“是!”彩兒連連頜首,恭敬而乖巧地應了一聲,朝著蘭妃急急一個躬身,轉身便快步走了出去。待到大殿裏隻剩下蘭妃一人的時候,隻見她緩緩從貴妃椅上起了身,一個旋身便疾步朝著寢宮走去。

    不一會兒,寢宮內立時發出一陣極其短促,好似是音符一般的聲響,僅僅在長信宮的上空停留不過幾秒的時間,隨後便銷聲匿跡了。寢宮內,薄如輕煙一般的橙色帷帳上忽地閃過一道黑影,隨即便見到一名灰衣人單膝跪倒在蘭妃身後。“屬下見過壇主,不知壇主召喚屬下所謂為何?”低沉的聲音像是從腹腔深處傳來,聲音的大小拿捏的極好,恰巧悉數傳入蘭妃的耳中,即便長信宮中被人安插了內線,隻怕亦是聽不到半分的。“快,把消息傳給少主!”語畢,便見蘭妃把一個已經裝好的小竹條遞給那個灰色衣。“是!”那灰衣人迅速接過小竹條,隨即一個縱身,便消失在寢宮之中永壽宮一彎新月悄然自天邊升起,銀白色的輕輝傾瀉而下,月色下霧氣彌漫,好似給世間萬物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的輕紗,朦朧而婉約。富麗堂皇的永壽宮中,燈火通明,燭光搖曳,光影交錯間,如夢似幻。本該一派安寧祥和之景的永壽宮,卻因皇太後突如其來的震怒,惹得永壽宮人人自危。隻見永壽宮中一片靜謐無聲,正殿之外烏鴉鴉跪了一地的人,所有人皆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口的模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次惹惱到正殿中的主子。正殿之中,皇太後身著一襲黛青色鳳紋鑲金絲邊錦袍拽地,端莊的朝天髻插著鏤空飛鳳金步搖,此時,正斜倚在軟榻之上,一臉怒色地瞪著眼前的幾個黑衣人。隻見,他們單膝跪地,個個神情凝重,神色驚駭。“一群廢物!”霎時,怒吼之聲回蕩在這偌大的正殿之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