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攀龍附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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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許是覺得仍不解氣,順手拿起紫檀木幾案上的一個價值連城的玉瓷茶盞,不由分說的便朝為首的黑衣人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巧砸中那人的額角,立時鮮血直流。“屬下們有負主子所托,還請主子賜罪!”為首的黑衣人似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顧不得正在淌血額角,畢恭畢敬開口道。倘若,方才不是從皇太後口中獲悉皇上遇刺之事,隻怕他們到現在還蒙在鼓裏。但話又說回來,那日,若不是精明睿智的萬歲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他們何至若此?眼下,護龍隱衛的玉印雖未移交至萬歲爺的手裏,但他們護龍隱衛本身存在的性質,便是唯雪域國曆代君王的聖令是從,皇太後執掌的護龍隱衛玉印,遲早還是會移交給萬歲爺的。
是以,那日在城郊二裏開外的十裏亭中,當發現他們行蹤的玄洛,強行下令他們原地待命時,他們隻能無條件的服從。由此,才有了萬歲爺遇刺、護龍隱衛失職之說。看著這群自詡武功高強的隱衛,如今竟這般不堪,甚至連她的皇兒遇刺一事也渾然不覺,皇太後隻覺心頭怒火難消,皇太後隻覺心頭怒火難消,頓時徑直自軟榻上站起了身,一隻手任由一名宮婢攙扶著,另一隻捏著錦帕的手,則是直指大殿正中那跪拜的八名黑衣人,怒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死人嗎?居然連個人都保護不了,哀家養你們何用?”語畢,捏著錦帕的手大力拽緊,便見那方名貴的絲絹頓時褶皺不堪,雙目噴出的兩簇熊熊怒火更是恨不得馬上就將這些人全拖出杖斃。然而,眼前這八人畢竟是雪域皇朝曆代君主一手精心栽培的護龍隱衛精英,若是就此杖斃了,隻怕一時半會更是連個辦事的人都沒有,到那時情況會更糟。更何況,為首的李雲落當年隨同先帝征戰別國時,更是立下赫赫戰功,且多年以來,護龍隱衛執行的任務從無一例失手,此次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很顯然,此次的對手不容小覷。當然,這是皇太後單方麵認為此次事件是護龍隱衛的失職,因為,皇太後並不知曉護龍隱衛在玄洛未執掌護龍玉印之時,便已聽從了玄洛的命令。話說,曆經了上一代君王的英明領導,作為首領的李雲落委實不該作出這般荒唐之事的,畢竟,玄洛沒有玉印在手。但那日,當玄洛一身純白衣袍出現在他們麵前時,那輪廓的五官,仿若天公精心雕琢,那渾身散發出與生俱來的君王氣息,不由得讓眾人肅然起敬。那雙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更是隱藏著尋常人望塵莫及的自信與睿智,一時間,竟讓那八名護龍隱身不由分說便臣服在他的膝下,聽憑他的一切差遣。
“屬下們罪該萬死,還請主子降罪!”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性,即便此次太後當真要問罪於他們,他們亦無話可說,甘願接受任何懲罰。瞧著眼前這八人視死如歸的神色,太後冷哼了一聲,嗤笑道:“你以為,哀家殺了你們,此事便一了百了啦?那皇兒的傷不是也白受了嗎?”麵對太後的厲聲責問,眾人更是半點聲響都也不敢出,隨即又聽到太後冷然的開口。“哀家命你們速去徹查此事,十日之內,若還是杳無音訊的話,屆時,直接提著你。李雲落的人頭來見哀家。”說著,太後淩厲的目光掃了為首的李雲落一眼,又續道:“你們是先帝苦心培養護龍隱衛,你們存在的唯一使命便是守護好哀家的皇兒,倘若你們一再的失職,那麽,就休要怪哀家無情了。”
“屬下們謹遵太後懿旨。”八人心頭大駭,深知此時已獲得主子特赦,心中對主子的忠心更是濃鬱了些,紛紛暗自發誓,定要揪出這幕後黑手,以回報主子的大恩,頓時異口同聲的開口。太後當然瞧見了李雲落等人眼底那份對自己愈漸濃烈的忠心,也看到了他們眼底對敵人的勢在必得的決心,於是,便也不再多說什麽,冷淡而又不失威言掃了眾人一眼,緩緩出聲,道:“好了,你們都退下吧!”“屬下們定當完成主子所托,屬下們告退!”話落間,殿外那跪了一地的宮人隻覺頭頂掠過一陣疾風,有個別膽大的偷眼朝正殿的方向瞅去,卻發現,方才還像他們一樣跪倒在殿裏的幾人,此時竟不翼而飛了。明明沒看到人走出來啊?這人哪去了?正當那名小太監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時,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陣陣夾雜著淡然脂粉香氣的晚風徐徐而來,隨著腳步聲的漸行漸近,那一抹淡幽的脂粉香氣亦是愈來愈濃烈。想來,必定是玉竹姑姑返回了永壽宮,礙於玉竹平日在永壽宮的威嚴,那名小太監便再也不敢多想的垂下頭,繼續恭敬地跪著。對於那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玉竹並不打算加以過多的理會,畢竟,太後怒意未消之前,委實不太適合去替這一地的宮人求情。而當子萱看著那跪了一地的宮人,清冷的眸子裏不期然劃過一抹幽深的暗芒,那菱形的薄唇裏更是彎起一抹清淺的弧度,勾勒出一抹自諷而淒苦的笑意。一名恭敬垂首立下正殿之外的小太監,見著了玉竹一行人,尤其當他看到子萱的身影時,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喜色,雖是稍縱即逝,但還是沒能逃脫善於察言觀色的玉竹的眼睛。也難怪這名小太監看到子萱時像是見到了救星,畢竟,這永壽宮上下誰人不曉,皇太後與雨晗公主唯獨對子萱青睞有加,而那子萱更是聰慧異常,連帶著玉竹姑姑都是待她極好的。然而,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此次,害得他們挨罵受凍的罪魁禍首竟然會是子萱?子萱有些歉疚地掃了這一地的宮人,隨即便在玉竹的帶領下,一同走進了大殿。
而玉竹則是率先領著那幾名小宮朝著軟榻的太後行了一禮,算是用行動回稟了皇太後她們已經將人帶了過來,隨即便見玉竹一個側身,用眼神示意除子萱留下外其餘都退出大殿,連同隨侍在太後身側的那名小宮女也一並退了出去。見到玉竹已徐步行至太後身側,子萱便也緩步行至大殿正中,朝著皇太後直直的跪了下去,盈盈一拜,朗聲道:“奴婢給太後請安,太後吉祥!”清雅的聲線宛若夜鶯啼鳴,雖略顯清淡卻又帶著幾分堅韌的質感,完全不似其他宮女那般的膽小怕事。然而,這一份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淡然,此時,卻讓太後雙目中的怒火更甚。
“啪!”又是一個價值不菲的白玉瓷茶盞應聲落地的聲音。望著正前麵那一堆粉碎的瓷片,再瞅了瞅視線右下方那一堆沾染了殷紅血跡的瓷片,子萱那精致的娥眉不著痕跡的皺了皺,與此同時,她已緩緩抬起了眼簾,與玉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不過短短一瞬,下一刻,便又不動聲色地各自錯開了視線。而子萱麵上的處變不驚則是讓太後的目光瞬間寸寸凝結成冰淩,好似一柄柄利刃疾速直直射向殿中央跪著的子萱,冷硬的怒道:“看看你自己幹得好事,你竟然還有臉麵在哀家麵前提‘吉祥’兩個字,依哀家看,在你眼裏,哀家隻怕早就是個死人了吧?”語畢,一隻玉手更是忿忿一掌拍在小幾上,可見,此時皇太後是動了真怒。“太後息怒!”
說著,她便雙手輔地,無聲無息的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待到她再抬眸時,那雙如黑玉般的美眸中已是蓄滿了淚水,將滴欲滴,淚眼朦朧的望向太後,開口的聲音更像是從胸腔最深入透出來的暗啞低沉。“此番是奴婢連累了皇上,還請太後賜奴婢死罪。”垂眸間,那濃密如羽的長睫緩緩罩下,刹時,那蓄滿了淚花的眼眶像是決了堤的江河,一時間,豆點般大的淚珠像泉水一般流淌了下來。隻見,她又是一個雙手輔地,朝著太後又是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力道較之之前沒有半分減弱反而更甚,再抬首時,便見那原本光潔白皙的前額此刻已是一片緋紅,她續道:“累及皇上受傷,奴婢死不足惜,奴婢隻盼望太後切勿因為此事而傷了鳳體,奴婢鬥膽,懇請太後保重鳳體!”說完,又是重重一磕,待到她再次抬起頭來時,白皙的前額已滲出點點血絲。玉竹身軀一僵,眼眸裏一片震驚,臉上更是煞白看不出半分的生色,她萬萬沒有料到子萱這般的倔強,一席話下來,竟隻字不為她自身辯駁,反而一味地求死,這孩子,這些年來到底經曆過什麽?而皇太後則是同樣的身心俱震,子萱這一番話字字鏗鏘,句句真情,可是,卻沒有一字一句是替她個兒設想的。看著那光潔的額頭此時被一片殷紅代替,太後隻覺心頭的怒意正一點點的開始消褪,不知為何,麵對這麽個貼心討喜的孩子,她竟一時狠不下心來。難道,是因為自個兒膝下沒有女兒的原因麽?繼而又轉念一想,今日之事若不重懲,隻怕,日後會助長這股歪風邪氣的盛行,為了雪域,為了皇兒,她絕不可心慈手軟。大殿內一片寂靜,正殿外一陣疾風拂過,突然無聲息落了一地的紅。“玉竹。”良久之後,太後終是冷然的收回投放在子萱身上的視線,沉吟了半刻,還是無情地開口道:“將她送去役房,從今往後,哀家不想讓皇上再看見她這張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