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誰是誰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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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坐於床畔,抬手探了探她光潔白皙的額頭,又是一聲歎息,歎息聲裏滿滿全是他對她的憐惜,雖深知發熱是受傷後的正常現象,但他仍是舍不得讓她承受這麽大的煎熬,心中更是恨不能接管下她此刻所有的痛,願她一生都平安無虞。“萬歲爺!”寢殿外,傳來了劉謹一聲低喚。“何事?”輕啟薄唇,但蘊含著濃濃情愫的眸光卻半刻都不曾離開過那張精致至極的嬌顏。“萬歲爺”見玄洛並不打算避開床上的那個人,隔著帷簾候在殿外的劉謹,頓時沉了眸光,話峰頓了頓,硬著頭皮開口問道:“萬歲爺,是否要將子萱姑娘送回西四所?”
“劉謹!”咬牙切齒的語調宣示著心頭立時騰起的滔滔怒火,目光貪戀的睨了睨昏睡中的佳人,隨即猛地起了身,掀簾而出,射向劉謹的眸光已有了嗜血的意味。“怎麽,你這大內總管莫不是越當越糊塗了不成?進了朕的昭陽宮,你以為,還回得去嗎?”“這恐怕不合規矩吧?”說話的同時,劉謹那低垂的頭更是往下壓低了幾分,緊蹙著眉梢,輕聲勸諫道:“萬歲爺,老祖宗早立下規矩,除曆代皇後外,任何嬪妃均不得夜宿鸞鳳宮中,何況,這子萱姑娘現如今隻是名”話未完,劉謹便感受到一道極冷的眸光正射向自己的頭頂,心下大駭,不由得止住了話頭。隻見,玄洛滿麵冰霜,墨黑如玉的鳳眸中立時折射出一抹抹刺骨錐心般的陰寒,怒吼道:“休要再拿老祖宗的規矩來壓朕,現如今,朕才是這雪域國的天子,倘若事事均要遵循著那些個陳年舊矩,那還要朕這個皇帝做甚?”劉謹嚇得麵色大變,急急跪倒在地。“萬歲爺請息怒,奴才亦是一心隻為萬歲爺著想。眼下,子萱姑娘無名無份,居於昭陽宮,看似榮光萬丈、聖寵正隆,但實則亦是將子萱姑娘推到了風口浪尖,在這禁宮之中,集寵於一身亦是集怨於一身,此番,子萱姑娘險些丟了性命,難道,不正是因為這‘集怨’二字麽?萬歲爺,您就權當是替子萱姑娘著想,將姑娘送回西四所吧!”
正說著,劉謹便雙手輔地,朝頭玄洛重重一磕,續道:“再者,昨夜,萬歲爺盛怒之下,又一次禁足了婉昭儀,依奴才看,婉昭儀的心裏必定已是恨極了子萱姑娘,想那婉昭儀又豈會是省油的燈,奴才擔心,待到子萱姑娘身子全好後,怕是招加不住這婉昭儀的刻意刁難啊!”語畢,劉謹無可奈何籲出一口氣。聞言,隻見玄洛一臉陰鷙,攥緊成拳的大手更是根根青筋暴起,幽深的鳳眸漸漸眯起,眼眸深處不期然閃過一抹鋒銳寒光,冷然的開口道:“眼下,西四所是回不去了,朕亦不會讓她再回到西四所,是以,取個折中的法子,既然,不能如朕所願待在昭陽宮,那便將萱兒送回落戀園,那本就是屬於萱兒的園子,待到萱兒身子全好時,朕自會給萱兒一個名份,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了她。”
“不可!”殊不知,玄洛的話音還未落地,正殿之外卻是傳來這樣一聲威儀天成的厲喝聲。玄洛麵色陡地一沉,抬頭之際,便見到一身寒鴉袍服的皇太後在玉竹的攙扶下,緩步走了進來。實則,方才玄洛這一席話太後已是一字不差的悉然聽進了心中,進殿之前,太後那雙滿是睿智與冷靜的眸子中雖閃過一縷不悅,但她畢竟是經曆了大風大浪的人,不過僅是眨眼間的功夫,她便恢複了往常的神色。然而,進得殿來的太後,卻並不急著開口,眸光輕柔的好似和煦的春風般從玄洛的身上掠過,明亮的目光著重在玄洛的右臂上頓了頓,隨即便轉而凝向玄洛那雙深黝如潭水一般的眼眸,隻見,此時的玄洛已淡然如常,麵色平靜不見一絲波瀾,仿佛,方才那番豪言壯語,並非從他口中說出一般。一時間,亦是讓太後也無法探清他心中的想法。“皇上,這世間美貌女子千千萬,皇上又何必癡情於一人?更何況,依哀家看,那婉昭儀的容色,與某人相比,委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皇上何不憐取眼人前呢?再者,那婉昭儀的娘家楚家莊,更是坐鎮於邊塞重地洛州的大戶人家,縱使在江湖之上,亦是有著不容小覷的聲望和地位,而這些年來,楚家莊亦是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多多親近楚家莊,對於穩固雪域國的江山,實則是百益而無一害的,是以,為了從大局著想,還是請皇上即刻下旨,解了婉昭儀的禁足令吧!”
瞧見玄洛除卻神色有些憔悴之外,並無失血過多的症狀,太後眸底的擔憂立時消散了些許,這才緩緩開口,試圖勸解玄洛收回成命。“哼!”玄洛眉頭緊蹙,眼眸中頓時竄起兩簇熊熊怒火,冷哼一聲,怒極反笑,如刀削過的薄唇扯出一抹譏誚而澀苦的笑意,寒聲吼道:“這些年來,為了穩固江山,朕違背自己的意願所娶的女子還少嗎?當年的如側妃、蘭側妃、楚倩婉,現如今的寧貴人、苑貴人,她們之中哪一個不是為了穩固江山所娶?青兒在世之時,難道,當真是青兒身體贏弱而早早香消玉殞的嗎?不,不是。
放眼全天下,有哪個女子真心願意與人分侍一夫?母後,您是過來人,難道,您願意嗎?嗬嗬,不光她們不願意,朕亦是千百個的不樂意,朕還記得,朕及弱冠的那年,朕心中所憧憬的,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然而,當父皇下旨令朕迎娶時為江淮首富嫡長女海蘭為側妃之時,朕才恍然大悟,那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於皇族來說,是個遙不可及的夢魘。母後可曾想過,當朕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去觸碰那一具具不知姓甚名誰、模樣幾何的身軀體之時,朕是何種感受麽?那種一瞧見女人光潔的身軀便要立時作嘔的痛苦,母後能體會到嗎?能嗎?”當聽到玄洛憤恨地說出這番話時,除去劉謹,太後與玉竹的心,皆是漏跳了好幾拍,猛然間,兩人似是若有所悟,卻又都震驚的無法說出安慰玄洛的話來。“皇上”太後緩步上前,伸出玉手欲牽過兒子的手,不料,玄洛卻麵色陰冷,微微一個側身,愣是拒絕被太後觸碰到半分,太後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僵,深冷鋒銳的眼眸中隱隱蘊著一抹憂色,隨即便一閃而逝,嗓音冷冽而堅定的開口。“皇上明知她身份尷尬,不宜冊為後妃,皇上為何執意要納她為妃?昨夜,皇上不顧哀家反對,毅然將她帶進昭陽宮,這深宮之中,曆來人多嘴雜,昨夜之事,如今宮人們更是眾說紛紜,相信不日便會傳至前朝大臣們的耳中,從前有個獨寵後宮的青妃,倘若再次出現第二個‘青妃’,皇上此舉難道就不怕寒了後宮眾妃嬪的心嗎?屆時,前朝的大臣們又將如何看待皇上?”玄洛的眸底立時閃過一抹寒芒,冷冷的反駁道:“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難不成當真能翻雲覆雨,改朝換代?”太後眸光一沉,周身散發出來的森寒之氣,讓一旁的劉謹和玉竹不敢直視,更別提為玄洛求情了。
而此時太後出口的嗓音較之之前更是已然凝結成了冰。“她有沒有改朝換代的能力,哀家自是無預測的,但哀家卻很清楚,一旦她被冊為後妃,以皇上今時今日對她的寵愛,屆時,必然會引起六宮失和,令前朝動蕩,哀家既然貴為雪域國的皇太後,自是不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更不能讓後宮中無謂的爭寵而禍及前朝。”鋒銳的言辭字字如針,生生截斷了玄洛執意要納子萱為妃的念想,半分退路也不給,一番言語下來,先是曉之以理後又動之以情,句句有理有據,說的甚是精彩,不愧為母儀天下的皇太後。殊不知,太後這話不說則已,一說則更是加劇了玄洛血氣上湧,喉間好似是卡著一口血一般,冷目轉向太後的俊臉已是滿麵脹紅,寒聲吼道:“當年,兒臣請旨冊封青兒為兒臣的正妃,父皇與母後當時亦是這般的言辭懇切,可後來呢?兒臣順從了父皇與母後的意,可卻生生逼得青兒早早離世。昨夜之前,朕亦是聽了母後的規勸,不曾動過立萱兒為妃的念頭,本以為母後會就此厚待萱兒,可結果呢,結果便是害得萱兒險些命喪於廷杖之刑。
這些年以來,朕的一舉一動,半點都由不得朕自個,朕雖貴為一國之君,可到最後,卻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護不周全,朕做這個皇帝還有何意義?”卻不想,他的怒吼,卻隻換來皇太後另一番更為淩厲的斥責:“好一個一口一個青兒又萱兒的,現如今,皇上心心念念的就隻有你的萱兒,皇上可曾替母後著想過?皇上又可曾替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著想過?什麽叫牽一發而動全身,想必,不需要母後再跟皇上一一說道了吧?皇上即便做不到雨露均沾,但亦不能因皇上的萱兒而隨意遷怒於其他的嬪妃吧?皇上可知,你昨夜才禁足了婉昭儀,今兒一早,那楚莊主便進了宮,足見這楚家莊消息之靈通,皇上倘若執意要這般的厚此薄彼,估計,這楚家莊亦是不會坐視不理的,若所料沒錯的話,不出幾日,那洛州定有異動,而那洛州更是地處軒轅與西周兩國的邊境,倘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