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美人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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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海蘭那雙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凝重的光芒。“海蘭遵命,隻是少主,那昭陽宮戒備森嚴,少主此去隻怕”餘下的話,海蘭卻沒有說出口。而風贏又何從不知道海蘭這是在替自己擔心,隻是,此刻他腦子滿滿皆是那一抹纖弱的身影,如今更是她身受重傷,這怎麽能不讓他心急如焚呢?隻見,那雙深黝如潭水一般的眸底掠過一抹冷芒,轉過身背對著海蘭。“毋須擔心,本座熟悉皇宮地形,夜探昭陽宮自然是由本座前去較為妥帖!”語畢,便見風贏一個縱身,隨後,便消失在偌大的長信宮中。而海蘭,亦是開始著手進行風贏囑咐她的事,先是運功丹田昭陽宮月朗星稀,風輕雲淡,皎潔的月華如水般自天邊傾灑下來,將世間的萬物裹入一層薄薄的銀輝之中,四周靜謐而安詳。隻是,相較與殿外的寧靜,此時的昭陽宮鸞鳳殿內,卻是另一番光景。為了能讓太醫院眾人集中精力、心無旁騖的盡快配製治療萱兒的藥方,他這才未對他們施以壓力,未設定具體完成的研製時限,想不到,他們倒好,竟拿著他的寬容當福氣?思及此,玄洛的心頭頓時湧上一股怒意,溫柔地收回覆在子萱額前的手,淩厲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射向跪了一地的禦醫與醫女,似要將他們逐個千刀萬剮一般,沉聲低吼道:“怎麽,你們太醫院都是些死人嗎?讓你們配製個活血消腫,祛痛生肌的藥膏就有這麽為難嗎?李太醫,你身為太醫院院首,難道,連你都束手無策了嗎?”

    若不是怕驚憂到子萱,玄洛隻怕是早已大吼出聲,豈會這般刻意壓製心頭那一股即將迸發的怒火!語畢,那一抹幽暗凜冽的眸光更是悉數射向跪在首位的李太醫。聽到玄洛這般冷然的問話,一時間,連一向沉著內斂的李太醫,亦是不由得在心底捏了一把汗。隻見,李太醫深冷的眸中隱約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隨即隱於眼底,麵色一如往昔那般的儒雅鎮定,斂眉拱手,沉聲道:“回皇上的話,老臣的還顏膏本是活血散淤、祛腐生肌之不可多得的良藥,且往日各宮娘娘亦是對此藥讚不絕口的,奈何姑娘的體質似乎似乎對此藥產生了抗藥性,是以”卻不想,還不待李太醫把話說完,隻見玄洛的臉色陰沉如鍋底,眸中迸出一道極危險的寒芒,語氣滿是不耐地厲聲截斷道:“休要跟朕提什麽抗藥性,現在,朕隻問你們一句話,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治好萱兒的傷?”他神色冷硬森寒如地獄修羅一般,周身散發出一種肅殺而冷冽的氣息,頓時嚇得眾人麵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有個別膽小的醫女,更是嚇得兩腿發軟,渾身瑟瑟發抖,卻又愣是緊抿著雙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玄洛厲目一掃眾太醫、醫女,冷如寒冰的眸光越過李太醫,隨即落在跪在末位的安太醫身上,隻見安太醫他麵沉如水,薄唇緊抿,一雙漆黑如點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雙膝下的彈丸之地,眉目間看不出半絲的異常情緒,而正是安太醫這般生冷不忌、事不關已的模樣,立時讓玄洛心頭的怒火更甚。“安少寒!”

    低吼聲驟然響徹大殿。隻見,玄洛雙目發火的怒瞪向寵辱不驚的安太醫,額角青筋根根暴起,擱在龍床上的手不禁攥緊成拳,咬牙切齒的低吼出聲。“安少寒,你沒聽到朕的問話嗎?在朕的麵前,你竟敢神遊太虛,你該當何罪?”聽到皇帝單獨點名安少寒,其他太醫、醫女則更是將自己的頭俯得更低,恨不能立即找條縫隙鑽進去,生怕下一個皇帝便要拿自個兒開刀。而安少寒則是微微一愣,眉梢不著痕跡的皺了下,微沉的麵色立時浮起一抹凝重之色,儒雅恭敬地開口。“微臣惶恐,微臣方才之所以未擅自作答,一來,隻因微臣進太醫院的時日尚淺,無論資曆抑或是醫術,皆無法與眾位前輩相提並論,二來,李太醫身為太醫院院首都未曾開口,微臣又豈可自作主張?這萬一因著微臣的一番妄言,牽連了整個太醫院不說,恐怕還會貽誤了主子的病情,屆時,就算微臣有一萬個腦袋,亦是不夠砍的,還望皇上明鑒。”聞言,太醫院眾人神情皆是一愣,紛紛不由得轉頭望向身後的安少寒,隻見他麵若冠玉,跪姿挺拔如鬆,周身隱隱透著一股清雅之氣,印象中此人平日裏寡言少語,性格頗為內向,卻不想,今日這一番話卻思路清晰,字字珠璣,話語中隱約透著與之年齡不相符的老練嫻熟,而那恰到好處的‘主子’二字,則更是說明此人極善察言觀色。

    果然,當玄洛聽到那具有點晴之功效的二字後,一抹似水的柔情悄然爬上眼角,畢竟,那道封妃的聖旨迄今為止還擺在太和殿中的龍案上,而此前,眾人因捉摸不透聖意,是以,皆隻是恭敬地尊稱子萱為‘姑娘’,而如今這個安少寒竟成了這第一人,怎能不讓玄洛對他刮目相看?隻見,玄洛眉梢輕展,顯然,心頭的怒意已然是消褪了些許,但卻仍有些餘怒,冷聲道:“安少寒,朕準你暢所欲言,你且把心中的辦法說出來就是!”“微臣遵旨!”安少寒低眉斂眸,恭敬地朝著玄洛一躬,心中微微思索了半刻後,這才朗聲開口。“數日前,微臣去長信宮請蘭妃娘娘平安脈的時候,娘娘曾問及過主子臉上的傷,娘娘話裏話外甚是關心主子的傷勢,亦是對主子受傷一事表示出深深的自責與內疚,當即,娘娘便要吩咐宮人們給主子送去白玉膏,後來,當從微臣的口中得知主子的傷勢並未損傷到容顏,還未到需要用白玉膏的時候,娘娘這才打消了送白玉膏的念想。眾所周知,那白玉膏實為活血消腫、祛腐生肌之上品藥膏,有價無市且煉製此藥需要耗時多年,金貴之處絲毫都不遜色於續命丸,相反,此藥聲望更是勝過續命丸,是以,唯今之計,唯有請蘭妃娘娘獻出白玉膏,方可保主子肌膚恢複如新!”想那白玉膏何其珍貴,不僅僅是因為此藥薈萃了上百種名貴草材的精華,更難能可貴的是,煉製此藥還需取二十四節令中的雨、露、霜、雪為引,工序極為複雜,若無出神入化的醫術,是根本無法煉製出此藥的,即便有人煉製出了此藥,亦是不會對外出售的,因為,煉成此藥需耗費近十年光景,可謂是嘔心瀝血之作,又如何會輕易轉手於他人呢?是以,對於白玉膏,眾人更多的僅是道聽途說罷了。

    白玉膏,竟在蘭妃娘娘的手上?這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一時間,眾禦醫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已,有神色驚愕的,有喜出望外的,有憂心忡忡的,眾人神色各異,刹是好看。聽見安少寒這般說,玄洛那幽深的眸光,亦是出現了一瞬間的怔愣,隨即轉頭望向安少寒,見安少寒神情極為慎重的朝自己微微點了點頭,玄洛這才沉聲問道:“此話當真?”隻見,安少寒目光一沉,眸光中頓時劃過一抹凝重,朝著玄洛又是一躬。“微臣豈敢拿這樣的事情來擾亂聖聽,皇上大可傳蘭妃娘娘前來,一問便可見分曉!”而玄洛聽完了安少寒的話,卻未出現如大家所預料的那般急切的派人去請來蘭妃娘娘,而是兀自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中,隻見他緊蹙眉梢,冷冽如冰淩般的眸光似有若無的掃過安少寒,似是在思索安少寒這一番話的真實性,亦是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而大殿中的眾人見皇帝這般凝重,立時便噤了聲,人人皆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良久,玄洛抬起眼眸,目光一片清明的淡掃了安少寒一眼,緩緩開口:“劉謹,傳朕口諭,去長信宮,著蘭妃即刻來一趟昭陽宮,不得延誤!”語畢,便收回投放在眾人身上的視線,轉而凝向龍床之上的子萱,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裏頃刻間便顯現出一抹暖意,繾綣綿長的情意更是溢於言表,好似,方才那森寒狠戾之人,並非是他一般。而劉謹則是默默朝著自己的主子躬了躬身,隨即靜靜地退了出去。為了不影響子萱的睡眠質量,玄洛特意命人將龍床兩側的琉璃燈悉數吹滅,隻借著遠處那一盞盞宮燈投射而來的微弱光芒,玄洛目光近乎癡纏的打量著子萱的睡顏。因著身負重傷又頻發高熱的關係,使得子萱這張妍麗絕美的臉龐,一夜之間便消瘦了許多,本就是巴掌大小的臉蛋如今看來更顯得嬌小了,而那原本紅潤欲滴的菱唇此刻更是慘白無絲毫血色,纖長如蝶翼卷曲的眼睫,此時亦是平靜地激不起半點漣漪。玄洛的心不由得一緊,急忙抬手輕柔地撫上她的睡顏,直到感受著自手掌心汩汩傳來微弱的溫暖,玄洛那原本揪成一團的心,這才像是得到了救援一般,緩緩輕展開來。“萬歲爺”豈料,不過僅是片刻的功夫,劉謹便一臉肅容的疾步進了殿來。“何事?”玄洛緩緩抽回自已的手,但目光卻絲毫未離開過子萱這張俏楚的小臉。“回萬歲爺的話,長信宮的大宮女前來昭陽宮傳話,說是蘭妃娘娘突患惡疾昏睡不醒,想請萬歲爺移駕長信宮!”劉謹的眉宇間帶著一抹猶豫之色,小心翼翼地湊近玄洛身邊,輕聲地開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