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風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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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職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皇上有旨,娘娘玉體欠佳不宜外出,還請”話未完,卻見子萱緩緩從袖間取出一枚通體瑩潤透亮的玉佩,隨即便見那原本攔於子萱身前的侍衛,頓時麵色慘白如紙,頜首恭敬地退至一旁,讓出一條路來。子萱淡掃了昭陽宮門前的侍衛一眼,默然地垂下眼簾,纖長卷翹的眼睫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似疲倦又似哀涼。鳳佩?果真暢通無阻!“姐姐。”臨出武德宮門,身後卻再次傳來憐兒溫婉而略帶哽咽的聲音。“方才憐兒去昭陽宮,就是想告訴姐姐,徐大人托人傳信,姐姐的舅母病危!”子萱仿佛石化一般,一動也不動。她靜而涼的立在原地,寒風颼颼,似刀子一般的刮過,她的心,一寸一寸被割裂,於一片繚繞的霧氣中冰涼徹骨地想著,倘若,連舅母也可,她卻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無知覺的加快腳下的步伐,略有些虛浮地朝宮門走去。彼時的她,卻不知道,這一次的離開,再回首,一切皆物是人非。而此時的議政殿內,玄洛則是在與文武百官商量接應軒轅使者團一事。太尉阮雲飛緩步出列,神色肅穆朝著高位之上的玄洛拱手道。“啟奏皇上,為防範於未然,微臣於數日前已提前做好城防部署工作,以期杜絕軒轅國在帝京安插線人的可能性!”對於軒轅國此次提出的和解,眾大臣心中皆是存著疑慮,與其猜測對方的意圖,倒不如將對手置於眼皮底下,是以,作好帝京的防備工作,實則是百益而無一害。
見阮雲飛一臉凝重與謹慎,玄洛讚賞地點了點頭。“啟奏皇上,以軒轅七皇子為首的軒轅使者團,將於明日巳時三刻抵達帝京迷城!”待阮雲飛歸列之後,禮部尚書隨後站出了隊列,向玄洛稟報有關軒轅使者團最新的情報。聽著禮部尚書的一番話,玄祺神色瞬間一凜,墨黑如玉的瞳眸中掠過一抹詫異之色,世人皆說軒轅墨心性淡泊,此次,軒轅墨明知雪域國沒有嫡出待嫁的公主,卻仍就執意提出兩國聯姻,到底意欲何為?而此時,玄洛則是把目光從禮部尚書的身上轉到玄祺的臉上,緩緩開口。“靖親王,明日就由你替朕與禮部一同迎接軒轅國使者團罷!畢竟,軒轅國派出的是深得景仁帝喜愛的七皇子,為表雪域國的誠意,理所應當的要派遣身份同樣尊貴的靖親王相迎。”語畢,隻見玄洛的眸光猛然一沉,置於九龍禦案的左手驀地攥緊成拳,右手則疾速按向胸口處。“臣弟領旨!”玄祺的麵色恢複一如既往的淡然,抬眸間,卻觸及座上的玄洛濃眉緊蹙,將手按在胸口,似是忍著巨大的痛楚。
想到此處,玄祺的心微微的沉了沉,出口的語氣帶著幾分明顯的焦灼。“皇上可是龍體不適?”從未見過皇兄顯露這般痛苦的神色,一時間,素來鎮定自若的玄祺亦是不由得慌了神,完全沒顧及到此時的議政殿中,還站著文武百官。他這話一出,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潮,隻見方才那些神色肅穆的大臣們,此時眉宇間皆染上一抹沉重與擔憂,齊齊跪倒在地,齊聲高呼。“臣等懇請皇上保重龍體,臣等懇請皇上保重龍體!”劉謹肅容地湊近玄洛近前,輕聲道。“萬歲爺,奴才這就命人去傳李太醫!”語畢,隻見劉謹急急的一甩拂塵,轉身便走。突然間的心痛莫名,那種幾近窒息的痛楚,瞬間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腦海中不期然閃過那一抹纖瘦的身影,令玄洛陡地衍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無需傳禦醫!”玄洛緊蹙著眉頭,揮手止住劉謹,隨即又轉頭看向殿中跪了一地的百官,狹長幽深的鳳眸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波光,使勁地按住胸口,喘著氣道:“眾愛卿都平身罷,朕無礙!”“謝皇上!“眾臣麵麵相覷,隻見此時的玄洛麵色如常,聲音一如往昔的輕淺肅冷,當真讓人瞧不出龍體哪裏有半點的異常。“皇上!”玄祺神色焦灼,目光定在皇兄的身上,急聲喚道。“今日早朝就到此為止,都跪安吧!”語畢,玄洛深睨了玄祺一眼,隨即站起身,神色匆匆的朝昭陽宮走去。能令皇兄這般恐慌驚懼的,除了子萱,絕無第二人,難不成如此一想,玄祺的心陡地一沉,黝黑幽沉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苦痛之色,薄唇緊抿,隱於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努力克製想要追上去的想法。眾臣相繼散去,偌大的議政殿內,便隻剩下玄祺一人。他緊閉上雙眼,宮牆之下,她嬌笑著喚他的模樣栩栩如生。細雨之中,她扮作內侍替他撐傘的俏皮模樣恍如昨日。原來,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皆早已銘刻在心,而以往那些不以為然的朝夕相處,到得今日,卻發覺已是遙不可及。
風,森寒的刮進殿來,似刀子一般,一下一下錐鑿著他的心。良久,他淒苦地笑了笑,可眼底的笑意卻早已凝結成千年寒冰,喃喃道:“子萱,若是早知今日會這般痛苦,選秀的當日,我就該向母後討要了你!”當玄洛心急如焚的一踏進西暖閣,卻見那原本屬於子萱的軟榻,此時赫然躺著楚倩婉,而一屋子的宮婢、禦醫,則皆是圍在楚倩婉的身側,拭汗、遞茶、探脈,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好一派繁忙景象!“誰來告訴朕,你們怎麽會出現在朕的昭陽宮中?”低而肅殺的聲音猶如從地獄傳來,令人神思俱震。“臣妾微臣(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暖閣內所有人見玄洛突然歸來,臉上紛紛出現一瞬間的怔愣,在蘭妃的帶領下,盡數下跪行禮。冷目掃視一圈,卻沒找到那一抹滿心牽係的倩影,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似刀子般射向軟榻上的楚倩婉,驚得楚倩婉麵上的笑容一滯,身子一僵,竟忘記下榻行禮。隨即,玄洛的視線又轉而落於蘭妃的身上,眸子猛然眯起,薄唇輕啟,聲音冰冷似箭,咬牙切齒道:“蘭妃,朕問你,朕的萱兒呢?”眾人一怔,環顧四周,哪裏還有子萱的影子?眾人心頭緊,將頭埋的更低了幾分,心中紛紛祈禱皇上等下聽了那則喜訊,能饒恕他們的罪過,畢竟,天大的事,也大不過後妃替皇上添龍添鳳。
“回皇上的話,方才臣妾忙著照顧婉妹妹,是的,並未留心皇貴妃娘娘的去向,想必,定是娘娘定是外出禦花園散心了吧!”“哼,蘭妃,你就是這樣替朕掌管後宮的嗎?”玄洛冷然一笑,冷若寒霜的聲音中明顯多了幾分危險的意味。“難不成,你們不知道暖閣中暫居著朕的萱皇貴妃嗎?更何況,朕此前早有口諭,各中妃嬪均不得叨擾皇貴妃,難道說,你們一個個的全都聾了嗎?”森寒冷冽的嗓音宛若地獄修羅,令所有人的向心皆是猛然一顫。蘭妃聞言,心神一凜,這是皇上第二次這般危險的問話,看來,皇上是要借此褫奪她代執鳳印的權力,可眼下大功未成,她豈能讓玄洛就此奪去鳳印?“皇上容稟,臣妾”當蘭妃急切的啟口,話未完,便換來玄洛驟然的轉眸,那眸底,分明蘊著千年寒潭一樣的魄寒,那種自內心深處迸發出的森寒,隻消一眼,仿佛便能將人挫骨揚灰。蘭妃從未見過玄洛用這種眼神看她,心頭驀地一涼,下意識的垂下螓首。“萬歲爺!”而此時,劉謹領著昭陽宮的守衛疾步進得殿來。
“卑職”那侍衛正欲行禮,不料,卻被玄洛厲聲截斷道:“朕不是命你們好生看護皇貴妃的嗎?皇貴妃人呢?”那侍衛感受到此時龍顏震怒,心下哀歎自己命苦之餘,魁梧的身軀亦是顫抖的宛若米篩,聲帶惶恐道:“回皇上,半個時辰前,娘娘拿著鳳佩獨自出了昭陽宮!”此言一出,猶如平地一記驚雷,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若說鳳印已是無上的尊榮,那,鳳佩則更是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與榮寵。鳳印,在未冊立中宮之位的情況下,可以由品德優良的後妃代執,而鳳佩,則獨屬皇後,任何人無權代執,由此可見,曆代君王所賦予鳳佩的權力,就連鳳印亦是無法與之相媲美。“皇上!”楚倩婉驚呼出聲,如珍珠般的淚珠自絕美的臉頰滾落。“臣妾已懷了龍嗣!”她有了他的孩子,如無意外,她腹中的孩子將是他的嫡長子,屆時,她才是最有資格位列後位之人,他怎可將屬於她的鳳佩隨便賜給了那個女人?他怎可殘忍如斯?晨曦透過一層層薄霧,傾灑在寬敞的街道之上,街道兩邊陸續有商戶大開自家商鋪的大門,而道路兩旁亦是聚集了不少的小商販,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吆喝聲四起,一派繁華之景。子萱拖著有些虛浮的步伐,疾速穿過人群,朝著徐府而去。因著子萱的出現,所有人的目光皆齊聚集她一人身上,往來的行人紛紛佇足停留,而街道兩旁的商戶更是停下了手中的營生,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子萱這張絕世傾城的容顏,隻覺那沐浴在晨光中的女子一身光華流彩逼人,猶如一顆絕世明珠般讓人過目難忘。“現在的姑娘家都長得如此國色天香了嗎?”不知誰帶頭傻傻的冒出這樣一句話,霎時,街道之上的叫嚷之聲此起彼伏:“也不知是誰家的千金,竟長得這般絕色,隻怕,雪域國的第一美人要就此換成她了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