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朝暮的話，莫錦瑟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她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莫笙，發現莫笙的表情完全沒有一絲詫異，知道莫笙可能已經篤定這個事實，便不再掙紮否認。

    “這和我恨你沒有關係。”她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總有個理由吧”

    “我也想聽聽，這個理由到底是什麽？”莫笙在一旁續了話。

    誰知道，原本還有些不太自在的莫錦瑟，卻突然好像瘋了一樣，衝著莫笙大聲喊了起來。

    “阿笙，這麽多年了，我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知肚明。可是就你懷裏這個女人，她又為你做了多少？如今，你就要跟她合起夥來對付你的姐姐嗎？”

    雖然莫錦瑟這番話好像是無理取鬧，但是，卻說到了朝暮的痛處。

    是啊她又為莫笙做了多少？懷疑，試探，放手……她的心境總是在變化，而他，卻始終站在那裏，對她不離不棄。

    她又憑什麽值得莫笙這樣對她？

    莫笙明顯地感覺到，懷裏的女孩瑟縮了一下，似乎想要從他的懷裏掙紮出來。他知道，莫錦瑟的話到底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而這個女孩的不自信，也是讓他一直頭疼的地方。

    莫笙緊了緊自己的臂彎，將朝暮困在自己的懷裏動彈不得。他甚至連低頭都沒有，隻是麵無表情地對莫錦瑟說道。

    “我很敬重你，但是我對她好，跟對你好是不一樣的。因為我愛她，無論她對我怎樣，我都將會與她生死與共。”

    莫笙的這番話，終於讓朝暮停止了掙紮。臂彎之間一片沉默，突然，莫笙感覺到自己露在外麵的手背上，沾染了一滴溫熱的水珠。

    她……不是哭了吧……

    莫笙有些懊惱，朝暮實在是為他哭過太多次了，所以這一次即便是感動的，他也不怎麽願意。

    然而，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狀態，反而讓莫錦瑟更加痛苦了。

    “我就是恨她，恨她什麽都能擁有，恨她從我身邊奪走了一切！”莫錦瑟尖叫著。

    “擁有？她擁有了什麽？也就隻有我罷了你呢？你有著令人豔羨的莫家大小姐身份，坐擁無盡的財富和尊崇，愛情、親情，你什麽都有了，而她隻有我一個人，你又何必與她爭風吃醋呢。”

    莫笙這一番話，明顯隻是勸說，可是，聽在莫錦瑟的耳朵裏，卻成了莫大的諷刺。

    莫家大小姐的身份，榮耀之上，內裏卻滿是空虛。無盡的財富和尊崇，帶不來真正的靈魂交流。愛情，蕭樺年和她在一起這麽多年，隻是為了利用她，最後甚至將她丟給了一群禽獸，任由她被侮辱。而最可恨的，就是所謂的親情。母親和弟弟為了自救，不惜犧牲她，甚至將這件事視作理所當然。

    莫家大小姐，表麵看上去擁有了所有，實際上卻好像海市蜃樓，鏡花水月，一切皆是虛幻。

    這些虛幻之中，唯一的真實就是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然而，現在仿佛也已經離她而去。這咄咄逼人的質問，仿佛在無情地嘲笑她，本就不該對這樣的人生有一絲奢望。

    其實莫笙的本意，隻是想要罵醒她，然而他畢竟不知道莫錦瑟曾經經曆過什麽，這番話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你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莫錦瑟就這樣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莫笙他們走去。

    她滿目蒼涼，淚眼婆娑，走得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好像想要奮力抓住什麽，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莫錦瑟，朝暮突然覺得，其實是命運逼迫了她太多。

    莫笙說了那麽多，雖然朝暮並不了解莫錦瑟，但至少知道，莫錦瑟曾經的未婚夫，蕭樺年其實是對她有好感的。隻憑這一點，她就已經可以理解這個瘋癲的女子，雖然殺人和誘奸的事情，依舊不能原諒。

    “莫小姐，其實你……”朝暮也想勸解她一句，然而，才剛剛開口，卻發現莫錦瑟突然好像暴起的獵豹一樣，直直地向他們衝了過來。

    而她的指尖，似乎有什麽銳利的東西，在閃著光亮。

    朝暮甚至連尖叫都沒來得及，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撞得後仰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脖頸前麵，圈住了莫笙的小臂。

    而她的目光所及處，已經有鮮紅色的血跡滲了出來。莫笙的小臂上，正插著一塊鋒利的玻璃。而玻璃的末端，是莫錦瑟蒼白而又顫抖的指尖。

    “天呐！莫笙！你……”疼不疼這種廢話，到了嘴邊，朝暮就已經說不出口了。

    像這樣為她擋煞，莫笙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好像很習慣，可是，朝暮卻每次都覺得喉頭好像被噎了一塊東西。他欠她的安穩生活，其實一直都在用這種慘烈的方式償還著。

    莫笙並沒有理會朝暮的激動，他隻是用那種悲哀而又失望的目光，靜靜地望著莫錦瑟。

    莫錦瑟的心突然慌了，就在剛才她誤紮了莫笙的手，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驚慌過。莫笙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就好像在告訴她，你已經無藥可救了

    “我們走吧。”他低下頭，對朝暮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隨即就轉過身去了。

    “阿笙”莫錦瑟一把抓出了莫笙的衣角，那語氣中充滿了乞求。

    然而，莫笙卻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

    “姐，有些事情做了，就已經無法回頭了。你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一想，等想明白了，就不會像現在這麽痛苦了。”

    說完這番話，他就硬生生地扯開了莫錦瑟的手，走出這個房間之後，將門鎖了起來。

    “阿笙我是你的姐姐啊！阿笙”身後傳來莫錦瑟激烈的拍門聲，然而，莫笙卻頭也不回地拉著朝暮朝樓下走去。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莫笙一言不發，隻是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手機，屏幕明明滅滅，那個號碼，卻始終都沒有撥出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