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對我吹胡子瞪眼那樣就知道了，實在沒有多複雜。不過說不定哪天看上眼兒了，我倒是可以追她看看。”屈澤宇不願意說出真相，但又沒有把話說死。或許在他的心裏，那段過往也確實隻是和普通校友無甚兩樣。

    “澤宇，你來麥克錫真正的原因，不會是為了女人吧？哈哈哈，我倒是沒想到你原來也這麽兒女情長的，還是個性情中人呢。”顧深說話的語氣，幾乎有點陰陽怪氣了。

    “怎麽可能？”屈澤宇疲憊地閉上眼，有點惱火顧深說話的語氣，不料這個細節卻被顧深無意的一個轉頭注意到了。

    顧深不露聲色，伸出一隻手來拍拍屈澤宇的肩膀，說：“那就好！澤宇，你是個人才，你在總部實習的情況我都清楚，總部的Simon跟我老提起你，說你的作品很有質量。我就知道我是慧眼，看人錯不了的，所以才早早地就定下你這支潛力股，滿足你一切的願望。你知道的，麥克錫無論是美國總部還是中國公司，很少有像你這麽年輕的畢業生一上任就能當組長的，多少人進公司五六年了還隻是在基層苦熬。澤宇，你要珍惜這麽好的工作機會啊！”

    意味深長。

    屈澤宇給了顧深一個肯定的回答：“當然，知恩圖報，顧總放心吧……”

    顧深滿意了，語氣又變得輕鬆起來，“哈哈，私底下就叫我Shawn吧，我們是上下級，是夥伴，更是朋友。”

    朋友。

    屈澤宇在心裏諷刺了一下這個字眼，表麵卻笑嘻嘻地，“不行不行，我怕叫習慣了上班時也改不掉，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老師，還是伯樂。上下級還是要有長幼稚序的，和私人交情混在一起不太利於你管理。”

    顧深很滿意這個回答，笑了。

    這邊，聶小圖把崔希安全送到家後，車裏隻剩下他和魏萊兩個人。魏萊這一天心事重重，說話也不如以往自然，前言不搭後語地主動找話，全部都因為話題太沒營養而提前終結了。

    比如，魏萊會突然神來一句，問：“組長，你就是上海人嗎？”

    聶小圖馬上罵她：“被我這後爹一樣的組長折磨了兩年，還不知道我是哪裏人？”

    比如，魏萊又問：“組長，怎麽不見你女朋友啊？”

    聶小圖坦白從寬：“以前有過，最後分了。人家說我的手表上是北京時間，作息卻是太平洋時間，那不如幹脆找個美國人算了。後來，她就真的找了一個老外。”

    比如，魏萊又問：“你今天晚上居然拆我的台！”

    聶小圖笑了：“我也樂意看你演戲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魏萊語噎。

    幾次下來，聶小圖忍不住笑了，他悠悠然開著車，氣定神閑的模樣，“說吧，這時間是我故意留給你的，想問什麽就問。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大敵當前，我還這麽淡定？”

    果然是人精，一下就點到了關鍵。魏萊翻了個白眼兒，“你就別裝自己有讀心術了。”

    看到聶小圖依然一副淡然的樣子，魏萊忽然之間什麽都不想問了。聶組長人何其聰明和敏銳，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現在的處境。顧爾丟夫都帶著屈澤宇殺進門來了，就好比一個男人帶著小三回了家，還要求老婆與小三要和諧共處，還當著老婆的麵和小三秀恩愛……該老婆要是沒點反應，隻有兩種可能：她在隱忍，或者她是智障。

    聶小圖顯然不是智障。就連公司的保潔阿姨估計都能嗅出的火藥味兒，聶小圖又怎麽會當做是看戲？

    或許他的淡定，僅僅是因為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

    魏萊突然想起顧深交待她的任務，她雖然心裏很排斥，但卻又很好奇，這時候就不管什麽好奇害死貓的後果了，先問問再說。

    “聶組，我以前也曾想過去美國留學來著，但因為費用太高最後也沒去成。我對留學生的生活不隻是向往，還很好奇，你能給我講講麽？”

    聶小圖輕輕地搖搖頭，隨即說：“有什麽好向往的，美國當然是不錯，可關鍵是一個人怎麽才能在異地他鄉生活的不錯，這才是最重要的。我以前出國時是在北京轉的飛機，當時我爸還去送我，你知道嗎？他可是傾家蕩產送我出國讀書的，中國人對留學的熱情實在是太澎湃了。我爸怕我累，還偷偷把我的機票升了艙，還買了保險。我過了安檢後抻著脖子回頭找他，發現他那麽瘦小，孤單。你知道我當時想什麽嗎？”

    “想什麽？是不是和親人離別在即，特酸楚特動容，然後還哭了？”魏萊能想象的，隻有這些。

    “我在想，如果飛機出事該多好，我爸就可以得到一筆保險金安度晚年了。”

    不知怎麽的，魏萊聽著倒先酸楚起來，“你若是出事了，他們怎麽可能‘安度’餘生？”

    聶小圖覺得氣氛不太對，馬上轉換話題，他不喜歡明媚憂傷氣氛。

    “那就講點開心的。”魏萊也及時轉移話題。

    “開心的，我想想。呃，我在美國住的是酒店式公寓，留學生大都住在那裏，呃，有點艱苦，一個房間住著四個人。吃不慣西餐就自己做飯，因為做飯鬧出過很多笑話。中國菜炒起來油煙大，我們住的那地方又沒有抽油煙機，結果火警警報鈴都響了，連消防車都來了。這樣的情況至少四五次吧，酒店經理好幾次都對我們發出嚴重警告，我們就發揮我們中國特色的送禮精神，給酒店經理送好吃的中國菜還有土特產。”

    “然後呢？”

    “然後他就吃人的嘴短了唄！”

    看人家說的這麽具體，魏萊已經開始相信聶小圖確實在美國喝過洋墨水了，而且以聶小圖率真的個性，喜歡他和不喜歡他的人都應該不少，但說到恨他的恐怕也沒有。魏萊不知道那位匿名爆料的人，還有顧深，到底是有多恨聶小圖，非要在這件事情上揪著不放。

    魏萊沒覺得聶小圖對顧總監的仕途有什麽威脅，也或許她自己目光短淺看不出來。

    不過，等等，在美國生活過不代表在美國留過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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