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沒必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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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人到了某個階段的時候,總會悲春憫秋文藝的一批,甚至像個詩人。
“你有沒有哪個瞬間會特別後悔自己曾經錯過一個人?”
宋錦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正坐在翠微西裏那家叫時光碼頭的酒吧裏,手上銜著未點的香煙。
五顏六色的光柱交錯變幻,映照著他俊朗卻微微青澀的眉眼。
竹冉冉反問他:“你有嗎?”
宋錦柯說,“我有。”
竹冉冉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知道,是辛藍,那個草莓糖女孩。”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們並不是錯過,你別混淆視聽。”
宋錦柯半邊唇角一勾,那邊的人立刻會意,把三杯加冰威士忌推過來,放到他麵前的桌上。
宋錦柯還未有動作。竹冉冉先皺眉,“宋錦柯,你別鬧。”宋錦柯現在的狀況,她還挺清楚的,一醉解千愁,卻是愁更愁。
宋錦柯一聽竹冉冉的語氣,馬上舉白旗投降,“竹姐姐,我錯了。”他那滿滿都是妥協,又故作無可奈何的語氣,引得竹冉冉一陣輕笑。
卻也順手拿走了他手裏的煙。
“我也知道,她隻是不要我了。”宋錦柯忽然說。
竹冉冉聽了,星眸中的笑意暗了暗,宋錦柯絮絮叨叨的說著,似乎是將她當成了教堂裏隔著木板傾聽信徒心聲的神父。
不過不是懺悔,隻是傾訴。
宋錦柯說,辛藍在信上寫,對於這個世界,他渺小如塵埃般卑微,對於她而言,他卻是整個世界。
宋錦柯說,辛藍抱怨她這一生的時間太短,短到白駒未過隙,短到她正風華正茂便已死去。
宋錦柯還說……
那天晚上竹冉冉聽宋錦柯說了許多許多,多到後來跌跌撞撞走出酒吧時,腦子裏充滿了樸樹的《生如夏花》。
——人生短暫,我們要活出滋味,雖然一路荊棘,驚鴻一般短暫,但我們要像夏花一樣絢爛。
那一瞬間,竹冉冉覺得自己特別像一個詩人。
所以她對宋錦柯說了一句話,她說:“誰都不會是誰的永恒。”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會因為少了誰的存在而改變什麽,有人為你難過一分鍾,一分鍾到了,下一分鍾依舊是原來的樣子。
所以,誰都不會是誰的永恒。
竹冉冉將這段說給阮沉舟聽,阮沉舟聽了後,桃花眼裏的笑意細碎得像無意墜落的星光,他說:“竹冉冉,你真冷血。”
“對,我不僅冷血還無情。”竹冉冉甩著手裏爬藤薔薇,花瓣折損,搖搖欲墜,“不過萍水相逢,陪他醉酒一場已算義盡。年輕人,不要奢求太多。”
她淡淡的看了阮沉舟一眼,聲音閑散,帶著些困意,“更何況,上帝是派我過來美的,又不是派我來當知心姐姐的。”
竹冉冉看了看時間,“對了,灰色的信封,記得依情況交給宋錦柯,穩住,別慫。”
隨即扔了薔薇,路過阮沉舟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挑著眼角,語氣輕柔,“今天就到這裏了,有什麽問題明天再見。”
阮沉舟看過來,眉峰微聚,竹冉冉如願以償的笑,“本來說讓你幫我襯托我的美的,不過好像,我的美不需要襯托。”
所以呢?
“所以你沒必要害怕來見我。”
阮沉舟覺得,有時候人太過聰明,未必是一件麻煩的事。他一直等到竹冉冉跌跌撞撞的進了花間辭才收回視線,回頭時,看見目送陸沉年離開的溫榆站在門口,他小跑著到他麵前,四下看了看,“溫大榆。”
溫榆正翻看手機裏的消息,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著麵前氣喘籲籲跑過來的人,似乎是才記起來他的存在。大概是出於禮儀的回複,可語氣裏的以下犯上卻毫不遮掩,“喲,舟沉阮……啊呸,阮大表哥,你好哇。”
真夠欠揍的,阮沉舟笑,“不好意思,我不太好。”
“哦,那關我什麽事。”
阮沉舟皺眉,很明顯話被堵了一道,卻依舊不動聲色的回道,“不好意思,我是你大表哥來著。”
溫榆一愣,微微眯了眼,“所以,這跟你即將要跟我說的話,有什麽關係?”
阮沉舟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送遇見宋錦柯的辛藍回來的路上,她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溫榆收起手機,聲音淡淡,“讓你不要害怕去見她?”
阮沉舟想說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是不是偷偷暗中觀察了,你這個調皮的小妖精。溫榆卻似乎並不要他的回答,微微眯起眼眸,“與竹子小姐的見麵,你還記得吧,大表哥。”
他不說話。
“你不會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捅破那層紙吧。”溫榆語氣漸漸沉下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開始懷疑竹子小姐,是不是竹冉冉。”
阮沉舟呼吸一怔,低著頭不泄露任何情緒。他抬起頭,目光平靜無瀾,“溫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聰明?”
溫榆笑,“沒辦法,誰讓我有一雙能夠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睛呢。”
見她這樣說,阮沉舟隻是配合性的笑了笑,敷衍地說,“現在沒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了。”
“那我們——晚上促膝長談你和竹子小姐見麵的事怎麽樣,嗯?”眼見著阮沉舟離開,溫榆不得不將差點被辛藍秋葉信紙事件攪的差點忘了的事說出來,提醒他一下。
阮沉舟擺了擺手,神情哀怨,“不怎麽樣。這個星期都不行,我在考慮該以各種方式將灰色的秋葉信紙交給宋錦柯。”說完又有些不放心地補充,“真的不需要擔心宋錦柯嗎?竹冉冉說她帶著宋錦柯去時光碼頭浪了一圈來著……”
“有時間擔心別人,你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溫榆擺擺手。
阮沉舟無奈地笑了笑,心裏憤憤地辯駁:我才沒有害怕去見竹子小姐呢。
不過,本來因為秋葉信紙事件和竹冉冉那句話弄得很糟糕的心情,因為溫榆而變得好了些。
可是,他們好像都忘記了一件事,或者說某個人——
“溫大榆。”阮沉舟舉起手,表示有話要說。
“說。”
“喬二葉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