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活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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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華盛頓後的第二天,世界反生化組織就立馬又推了那個馬克上台。可憐的家夥,還不知道自己被利用的事實。
最累人的莫過於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不是嗎?最惱人的還莫過於,我知曉著如此多的秘密,黑,白,但隻能一並收在心裏,無法輕易言說。生命是如此複雜,卻又如此空洞,正邪相鬥,不分晝夜。但因為懼怕死亡掙紮活下去的人比比皆是,其中也有我。
“嘀嘀”手機響了幾聲,應該是勞倫斯的訊息,別說,還真猜中了。無時無刻不想著害人的,從來就沒消停過。我無奈地將手機塞進褲兜裏,拉開大門走入那個令人生畏的複雜世界中去。
我活了這麽久,涉足地下賭區還是第一次。雖然地下賭區可不是那麽容易進入的地方,但也還沒到需要我麻煩別人的地步。我順了一張通行卡,毫不費力的就進去了,要是當初做的是賊興許過得會比現在滋潤得多?跟蹤是個技術活,既要跟上被跟蹤者的步調,又要保證不被發現,真是好不累人。
我跟著他一路到西區,好家夥,才進去就被個橙發女郎給勾搭上了,我繼續觀望了一會兒,他這是要去打黑拳嗎?看來我暫時可以放寬一下監視網了。西區裏有幾個吧台,我挑了一個離後台比較近的吧台一屁股坐了上去,調酒師是個頗有韻味的短發女人,她令我聯想到艾達,那個除了裏昂之外對其他人都冷淡到不行的木頭梆子。
“請來杯粉紅佳人,謝謝。”女人一邊調笑的看著我,一邊用讓我眼花繚亂的手法調著酒。
“這麽禮貌的客人可不多見呀。”
我笑笑:“窮慣了。”
“粉紅佳人,也是我最愛的酒之一。”剛才同幽靈在一起的橙發女人坐了過來,而我也毫無掩飾的看向她的胸牌,簡妮特,西區管理人。夠直接,居然直接拿過我的酒就喝了下去。
當她拿酒時我卻忽然注意到她指根手掌處的老繭,看來不是用刀就是用槍。黑吃黑?
“很高興能和您擁有共同的喜好。”女人大多禁不起恭維,在我那樣說了以後,她用手遮住了笑臉,眼也彎成了月牙狀。她顧自笑了很久,才緩緩地說:“蜂蜜是甜美的東西,而創造它的蜜蜂卻是帶刺兒的家夥。”
“我是刺蝟,簡妮特女士。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正色道。簡妮特收起她燦爛的笑臉,抱手眯起眼打量了我一番,旋即,她冷笑著離開,還不忘送我一句七字真言。
“鬧事者必遭製裁。”真是個神經兮兮的女人,我又重新要了一杯粉紅佳人,一杯飲下後,黑拳比賽就要開始了,這樣的好戲怎麽能錯過呢?主角沒有任何意外的是腦子似乎搭錯線的幽靈,我環顧了四周,看來這個叫托雷斯的擂主腦殘粉還不少嘛。幽靈的個頭很大,不過站在托雷斯這樣的巨人麵前,他似乎還是略顯可愛一些。
真不明白這黑拳有什麽好看的,還是說隻是為了錢?對於幽靈來說貌似不是這樣的,否則誰會把對手的腦袋打得跟一灘爛泥似的,真是惡心。為了清理幽靈的爛攤子,善後人員還是費了不少功夫,托雷斯在一片驚訝的喊聲中被蓋上白布,然後用擔架抬走。讓我無聊的猜一下,他們會怎麽處理托雷斯的屍體呢,是扔進海裏,還是焚化了,還是說最可怕的,拿去做生化實驗體?最好不要是最後一種設想。
幽靈看起來精神狀況糟透了,連那筆豐厚的獎金都沒有拿,嘖嘖,可惜了呢。我沿著屋簷一路監視他,他沒有醉,卻踩著歪扭的步子走著,嗑藥了嗎?正當這樣想著的時候,暗巷中傳出了他歇斯底裏的叫喊聲。
“閉嘴!”
今夜靜謐無雲,借著月光我看到他滿臉畏懼的神情,原來也是個外強中幹的可憐蛋,但我好像沒有這樣評價別人的資格?他倚著牆十分緩慢的站了起來,老天,他終於打算回家了,大半夜的,我在屋頂上飛來飛去還要忙著監視人,困得眼睛皮都開始打架了。
次日早,我優哉遊哉的走進討厭鬼的辦公室,他端著咖啡站在窗前,手中的咖啡熱氣早已散盡,看來恭候多時。
“唷,要不是看見你眨眼了,我還以為是一尊蠟像站在這兒呢。”他轉過身來,眼中滿是不耐煩:“快告訴我他昨晚幹什麽去了。”
“嗯”我挑眉,摸著下巴假裝思考,“還能幹嘛呢,除了殺人賣命他還能幹什麽呢?”
這麽些年了,對於他的習慣我還是有所了解的,當他垂下頭開始用手整理梳得順順當當的頭發的時候,就代表他要發怒了。不逗他了,反正跟他這種沒有幽默細胞的人開玩笑也隻是對牛彈琴而已。
“幽靈昨晚去地下賭區打黑拳了,還用鎯頭把西區的招牌托雷斯的腦袋給錘爛了,結果人家對獎金理都沒理就回家去了,你說這人奇葩吧?”
他隻做出以下的評價:“幽靈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當初你知道他有間歇性狂躁症的時候就不該雇傭他,不是嗎?”我衝他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現在你嫌他是累贅了,勞倫斯?”
“不過我會兌現他向我提出的要求的”他忽然冷笑起來,眼睛眯著的樣子像隻老謀深算的狐狸。人最可憐的地方就在於,明明如此愚蠢,卻總在自作聰明地編織捆綁住自己的蛛網,我拿起勞倫斯辦公桌上的一隻手表仔細把玩起來,它和以前父親戴的那隻很像。
“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吧?”趁他還在沉思的時候,我順手將手表放進了衣袋中。
“站住。”
“嘖,小氣鬼,這點便宜都不願意讓我占。”我努著嘴把手表放回桌上。
“沒記錯的話,過幾天你得去赤柱出任務吧?”我點了點頭一臉好奇地盯著勞倫斯笑眯眯的神情。
“給你個任務,抓獲到‘最強樣本’後,不要猶豫,把萊斯特的DNA采集好就殺掉他。”
“知道了,知道了,事兒真多。”
“等等。”他再次叫住我,卻露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的笑容,“把手表給我拿上,算是作為禮物送你了。”
“那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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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昂視角)
赤柱的天氣變化無常,尤其是夏季,我們往赤柱監獄附近的建築物回來沒多久以後,陰霾的天空落下了黃豆大小的雨珠。我聯想到華盛頓的雨,它們更像是細長的銀針,下起來的時候,總會令人心生悲傷。當我回過神來後,艾達再一次無端的消失了。
艾達離開後我待在二樓繼續做著調查工作,直到雨停了我才從樓上下來準備弄杯水喝。結果卻和捂著腰臉色蒼白的沈合在客廳裏碰見了,他大概是才進門沒多大會,地板上的水漬還沒幹透。
“您怎麽了?”
“老毛病了,不要管它。”他勉強擺擺手,然後伸手指向外麵的貨車,可是上麵的東西用篷子蓋著,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那是什麽?”
“木頭。我有一個朋友是靠把木頭加工成工藝品為生的,前一陣子他送了我一個小玩意兒,被我擺在店裏,看起來客人都很喜歡。所以他希望怎麽說,合作吧?我提供木材和買賣的地方,他負責加工。”
我從沈合身旁走過去,朝院子裏的那車木材看去,“討生活”這個詞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
“為何不直接給您的朋友送過去呢?”
“太大了,我得把它們弄得小一點。”沈合艱難地坐到沙發上,神態是窘迫的,“不過這一陣經常下雨,我腰疼得厲害,怕是要過幾天才能做這事了。”
“我幫你。”
太陽躲在未散去的烏雲後不肯出來,天上還飄著些細雨,我掀開油布篷子,木材還沒被淋濕,得快點把它們搬到幹燥的地方去。這些木材應該是圓木吧,生得又粗又直,並且也沒有什麽蛀蟲,疤結,是塊好材料。我雙手抱起一根圓木,無意中對上了沈合驚訝的眼神。
“你的力氣大得似乎太誇張了不是嗎,德懷特?要知道光一根圓木,我早上在木材廠可是請了三個壯漢合力才把它們裝上貨車上的。”我尷尬一笑,忘了要隱藏自己的能力了。
“罷了,你當我隻是說說吧。”
沒多大功夫我已獨自把一堆圓木搬到了幹燥處,接下來應該是把它們砍得小一點,我接過沈合遞過來的斧子開始一板一眼的做起活兒來,沈合握著拐杖站在一邊,突然問道
“艾達……去哪兒了?”
“不知道,她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不用擔心。”其實那句“不用擔心”倒像是自己對自己說的。
“其實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沈合輕聲說道。
一顆木刺猛地紮進了手指裏。
我對艾達還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啊。默默地將手指中的木刺拔出,繼續一下又一下的劈著木材。
“說來也是我的錯,那年”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沈合。
“請別再說下去了,大家都很痛苦”最後一塊木頭被一刀砍開,“可是我們還是要向前走。”
“活做完了,伯父。”
後來我從家裏出來,獨自在赤柱這片淨土上四處閑逛。日落時分,赤柱像是被一層朱紅色的薄紗嚴嚴實實圍了起來,我坐在河灘邊,抓起一塊石頭擲到水波寧靜的河裏,太陽已經完全沉到地平線下,繁星高高地懸在墨藍色的天空上,我忽然覺得離這個世界很近。溫柔的夜色刺激著所有感官,如果有下一輩子,做一顆掛在天幕上的星星,做一束永恒的光亮,多麽浪漫啊。大概是十分靠近碼頭,我看著那一艘又一艘的貨船緩緩停入港灣,又重新出發,那首不知名的歌是這輩子最動聽的曲子之一,人在異鄉,容易想家。
傍著河岸有熱鬧的小街,它美麗,它喧鬧,它是流浪已久的旅人恰逢的暖鄉。此時此地我不願思考世界的凶險,隻求能留住這喧鬧。
家裏依舊是冷清無比,沈合留了字條說要待在做木活的朋友家一晚。
“哢嗒”
她回來了,仿佛背著什麽重物似的,她的喘息聲在這安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沉重。
“你還是不想和我談談嗎,艾達?”她站定,身子微側,一束平靜得不起絲毫波瀾的目光穿過我,仿佛飄去了很遙遠的地方,然後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拐角。
電光煞那間割破了酣睡已久的黑夜,刺眼的白色光芒透過玻璃窗散射進來,使得每樣東西都是那麽蒼白無力。大雨正肆意衝刷著世間之中的塵埃,淋濕了心底的那片陰影。
沈合的書房裏有不少英文原版的讀物,我自從與Svirus病毒融合後,疲勞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好像存在感不是那麽強了,因此在這個漫長的雨夜,用來安撫緊繃的神經是再合適不過的消遣了。書房裏昏黃的燈光布滿了每個角落,甚至是每顆孤獨的塵埃都被勾勒地如此溫柔。我端坐在書桌前,盡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白紙黑字中去,可終究是徒勞。腦中反而突兀的冒出幾個字眼來
“secret”
“war”
“danger”
真是個傻瓜。
“啪”我索性合上了書,坐在靠背椅上開始放空,可是輕微的響動迫使我從那個想象構成的世界中回來了。艾達身上披著毯子,還把雙手環抱在了胸前,她已經走了進來,臉上多添了幾分倦意。
“你怎麽下來了?”
“我隻是好奇這麽晚你還在幹什麽。”她簡單地解釋道,然後轉身作勢就走,“所以,現在好奇心得到滿足了,我也該走了。”
“艾達其實沈合今天跟我說過了,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
“沒錯。”她的語氣沒有變化,就好像是在承認“112”這個事實一樣簡單而不猶豫。我以為她會回避的。她扭頭瞥了我一眼,順手扯下披在肩上的毯子。
“過來吧,我知道的,你想和我談談。”
我跟著她來到了客廳,各自找了處舒服的地兒來進行難得一次的“長談”。她沒有直接告訴我整個事情的起因、結果。思考和沉默貫穿了這次談話的大部分,我側耳傾聽著,原來沈合幾十年前為了利益導致整個家庭的破碎。
“利益對人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她掃了我一眼,一抹帶有嘲諷意味的笑容浮現在她的唇間:“或許吧,隻是每個人需要的不同罷了。”
“那麽,你想要的是什麽呢艾達。”我緩緩的靠近了她,絕不是因為被她臉上加深的笑容吸引所致。
“我想要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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