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雨夜，空有她一人佇立窗前。愛是什麽呢，愛情足夠甜蜜嗎，如果它足夠有攝人的引力，那麽無窮盡的疼痛會不會是與之交換的代價？艾達不住地掉眼淚，她不明白，她一點也不明白。總有一天的，這段不應該開始卻也不應該結束的感情會被一掌拍碎。又如何呢，又能怎麽辦呢，路易斯生病了，他患上了靈魂的瘧疾。

    一陣斷續的白光從公館後麵的小樹林裏照進了漆黑的走廊，男人持續地朝艾達傳送摩斯密碼的訊息，她立在那觀望了很久。眼淚像天上的雨一樣停止了。

    ‘羅納德先生已經替你安排好回國的飛機，如果八小時內，你不主動離開公館，先生會派人親自把你帶走’

    自己內心深處，一直盼望著離開這不再溫馨的地方，可現在機會臨到頭上，她卻再次搖擺不定。艾達焦灼不堪，她的踱步聲在公館的每個角落響起，有時，也會有幾滴熱淚會穿過冰冷的空氣孤獨地砸到地上。她哭腫了眼，站疼了腿，甚至疼得連把心髒挖出來也可以忍受。真的選擇了離開路易斯，那，永遠沒有再會的可能。

    艾達坐在他的床頭前，指腹順著他的發際慢慢摩挲，直到那金色的發梢搔著她的癢。路易躺在病床上，難得進入了安眠的好時光，他睡著的樣子多讓人憐愛啊，艾達想。一個名叫“嗚咽”的突兀音節從她的指縫間溜出來，在這房間裏奔跑啊，大笑啊，在笑什麽呢。

    時間近了，是時候做出抉擇。

    她跌跌撞撞地踏進書房，在信紙上飛快地寫著什麽。畢了，將信紙好生安放在路易可以一眼看見的地方。她退出房間，拎起早已打包好放在走廊上的小行李箱，逃也似的衝出了第七公館。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在夜裏恭候多時，她鑽進車裏，她不敢回頭看，也愧疚去看。坐在車的後座，看著一個個從自己身後退去的橘色路燈，一棟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建築物，那個再也愛不下去的人也被甩在身後。

    路易，這是最後一首詩。

    我陷入安靜，

    望著你存在的最後海灘

    也許初次見你

    正如上帝看到你那樣

    時間的虛幻被打破

    沒有了愛情

    沒有了我

    ——博爾赫斯

    “擺正你的立場，你和他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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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了，和所有人一樣。就算我用盡全身氣力去嗬護你，你還是如同一隻來去自由的蝴蝶，慢慢遠走高飛。因為愛你，所以變得瘋狂的我，錯了嗎？我的愛讓你覺得害怕嗎，讓你覺得再繼續下去是一種折磨一種煎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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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達望著窗外的雪山陷入沉沉的回憶，路易期待著看著她，期待著會從她的內心深處收到回心轉意的訊號。

    “我並不適合你，路易。”艾達輕聲說。一陣難以名狀的被拋棄感仿佛鋪天蓋地而來的暴雨一樣將路易擊倒在地。他的額頭青筋畢露，嫉妒、怨恨、羞憤洗刷掉他剩下的最後一絲理智。往事重現，他暴怒的身影在這個華美的房間裏掀起颶風。

    路易靠著牆壁，挨著那堆被砸的粉碎的家具癱坐下來：“你適合誰？肯尼迪？省省吧，你忘不了我，你心裏一直沒有放下過我。艾達，你好好想想，肯尼迪和我，是不是很像？”

    “縱使有相同的地方，裏昂也絕對不會是一個殺父弑母的惡魔。”路易斯露出驚愕的表情，冷汗打濕了他的後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晚你回到莊園聽到你母親要離開，你害怕她真的會走，於是夜深，你便用石鑿殺死了你的母親，將她藏在地下室。過了幾天，當你那已經被Svirus改造成怪物的父親發現屍體後發出了響聲，你從噩夢中驚醒，拿上手電筒前去查看。最後的結果，你用地下室的汽油引起火焰，使你父親失去攻擊力。你趁機殺死了他，還偽造出他自殺的假象。告訴所有人是你的父親殺死了你母親。”

    “全都是假的！！！”

    艾達不理會他聲嘶力竭的抗議，繼續說：“據說你還有一本從你父親那裏得來的筆記是嗎？我都未曾料到你的人格已經分裂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以為自己是你父親的一部分，甚至以為你就是他。不僅如此，你還表現出極大的嫉妒和猜疑，你懷疑你的母親和羅納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關係，但是你接近不了他，所以你就轉而去對無辜的唐納德進行報複，毀掉他的人生！”

    路易斯垂下頭，隱藏起臉上的表情。片刻，幽幽的笑聲從他的唇間傳了出來，他猛地抬起頭來，放肆的笑著。那歇斯底裏的笑聲真叫人畏懼。他的五官扭曲著，大張的嘴簡直要從臉頰兩邊裂開，一邊笑著一邊流著眼淚。他已經不再是自己熟悉的路易了。

    “你了解的還真多啊，艾達。”他斂起笑意，走到她的麵前試圖撫摸她的臉龐，但卻被嫌惡地避開，他沒有生氣。

    “我以為我做得簡直天衣無縫，這世上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呢。對對對，我殺了我的父母，也是我毀了唐納德的臉，是我設計把Svirus注入肯尼迪的體內，是我在赤柱告訴了萊斯特你的刺殺計劃，是我潛入組織給漢斯刺入了麻醉劑。我是雷耶斯，我是尾崎源，我也是卡特。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都可以照你的心意去假扮。我就是千麵人。”

    “甚至是裏昂斯科特肯尼迪我也可以”

    艾達氣得柳眉倒豎，右手揚在空中正要狠狠打在路易的左臉上，可是卻被後者輕易地抓住了手腕：“艾達，錯就錯在你背叛了我如果你願意對我溫柔一點，我也就不至於要用這些會讓人失去力氣的氣霧了”

    “執迷不悟！”

    “等著看吧，艾達，我會讓你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誰才值得去愛，你會明白比起肯尼迪，我才是你的靈魂伴侶。噢對了？你說肯尼迪醒來要是知道你離開是為了和舊情人相會，他是不是會像個軟蛋一樣痛苦呢？嗯？艾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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