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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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多年,白中元接觸了太多的犯罪分子和受害人以及家屬,可真正令他記憶猶新的是一名法官說過的一句話。
“撇開律法,隻講情理,其實很多時候行凶者較之受害人更值得同情,更令人惋惜。”
當時,這短短的一句話曾深深震撼過白中元,後來辦案也是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他始終堅信,這個世界除了極少數的人群之外,沒有人會願意走上犯罪的道路。同時他也堅信,每個人有犯罪的可能。
此時此刻,白中元不想對柳莎的遭遇及所行之事做任何的評價,不想去表達同情和憐憫,也不會安撫和勸慰,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弄清楚事實真相,抓緊時間了卻這起一波三折的連環案。
“自殘行為預示著你精神或是心理疾病的凸顯,為什麽沒有及時接受治療?”謝江已為人父,感觸自然要深一些。
“我沒病,為什麽要接受治療?”柳莎搖頭,“我隻是想把身上的髒東西挖出來,你覺得醫院能辦到嗎?”
“唉……”謝江歎息。
“既然你那麽喜歡趙元昊,為什麽還想殺了他?”方言相對冷靜的多,“如果你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柳莎笑笑,語氣中多了幾分悲涼,“我愛他,甚至勝過愛自己,可同時我也恨他。恨他為什麽要退縮,為什麽不能堅持,為什麽不來找我了解事實真相?為什麽事事都要我主動?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與其這樣不人不鬼的活著,倒不如兩人一起下地獄,至少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兒。”
“如果他找你,你會如實相告嗎?”白中元問。
“不會。”柳莎毫不猶豫的搖頭,“我們之間的愛情是純粹的,不能有任何的汙點,那樣的愛情我寧可不要。”
“我理解。”白中元沒有說的太直白,而是做出了委婉的表達,“那種感覺就像是腦海中有著兩個聲音,一個期望耗子來找你,解除誤會重修舊好。另一個則在提醒你,你已經失去了繼續擁有愛情的資格。”
“是的。”柳莎很幹脆的承認,“白天還好,到了晚上“他們”就會吵架,我也因此患上了嚴重的睡眠障礙,不得不借酒入睡。可很多時候,當我醒來發現自己並不在房間裏,又記不得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
柳莎說出的“他們”,令整個房間的氛圍變得無比凝重和壓抑。方言的手指急速敲擊著沙發扶手,而謝江的眉頭則是深深的鎖了起來。白中元明白他們的憂慮,如果柳莎所言為真,那就意味著她十之有九患有精神fen lie症,這對警方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對於後續的量刑也會是極大的困擾。
因為刑法中有著明確的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製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隻能責令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在必要的時候,由zheng fu強製醫療。間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時候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製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雖然現在還沒有對柳莎的病情進行鑒定,可白中元還是堅信她大概率是有些不正常的。
這種擔心絕非隻是為量刑考慮,白中元更擔心的是柳莎後續的治療問題,她抗拒的態度十分堅決,想來是不會配合治療的。而一旦采取強製性治療,那結果很可能適得其反,會徹底毀掉柳莎的人生。
主動配合和被動強製,可是有著天地之別的!
換做以前的白中元,可能不會考慮這些,他會專注於案情事實,可在經曆了bao zha案之後,他的心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一名合格、優秀的警察,在幫助受害人昭雪的同時,也應該嚐試拯救行凶者。
這不僅是對人權的尊重,更是執法人員理當履行的職責。
“柳莎,其實你的問題不難解決,無非是兩條路。一條是徹底死心,邱宇墨生前便是這樣做的,他錄製了假視頻、拍攝了假照片,讓你以為耗子已經死了,這樣你便會從感情的泥沼中掙脫出來,但顯然他的方法沒有成功,對不對?”
“嗯。”柳莎輕輕點頭,“我原以為當元昊死了會解開心結,可真當我看到刀子和床單上的血跡之後,我……”
“你再一次的崩潰了。”此時,白中元想起了那晚樓上傳來的巨大響動,顯然柳莎那個時候失控了,“邱宇墨也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那樣,於是他使用ma zui劑弄昏了你,並營造出了你醉酒沉睡的假象,從而欺騙了我們的眼睛。”
“有些事情,我不太記得。”柳莎麵色有些痛苦。
“我們換個話題。”白中元適可而止,輕聲說道,“我們剛才說過,想要根除你的問題隻能是兩條路,既然邱宇墨走的那條路行不通,是不是該換另外一條路走走?我之前告訴過你,耗子沒死。”
“我……”柳莎欲言又止。
“你害怕,還是沒有勇氣?”
“我不知道。”柳莎痛苦的搖頭。
“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白中元盡量表現的輕柔,“其實……僅憑你還深愛他這一點就足夠了。”
“不,我是肮髒的,我……”
“那不是肮髒。”白中元輕輕抓住了柳莎的手,“誰都不想那種事情發生,可既然成為了事實,那就該鼓起勇氣正視。你不妨換個角度去想,你所承受的所有苦難,遭遇的所有不幸,不正是對於愛情的執著和付出嗎?”
“付出?”柳莎輕輕抬起了頭。
“是的,付出。”白中元目光堅定,“為了愛情和親情的兩全,你付出了遠超常人的堅持和努力。在這個過程中或許你被現實磨折的鮮血淋淋、傷痕累累,可不也得到了回報嗎?至少現在你的父母不會再幹預你的愛情,至少你已經有了遮風避雨的房子,隻要再向前邁出一步,就將成為你和耗子共同的家,將來你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們會共同撫育他長大cheng ren,這不就是你苦苦追尋的嗎?”
“我,我……”柳莎有了些猶豫。
見此,白中元繼續柔聲道:“柳莎,你記住,cheng ren的世界裏沒有容易兩個字,任何人的一生都會經曆無數的波折和苦難,我們要做的不是沉浸於過去的悲傷之中,而是借助苦難的台階去抓取幸福。”
“我還有幸福嗎?”柳莎含淚苦笑。
“有。”白中元狠狠的點頭,“每個人都有幸福的權利,而這種權利恰恰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沒有任何人或者事能將其剝奪。或許我們改變不了世界,改變不了現實,但我們能改變心態,改變認知,改變……”
“改變自己?”柳莎輕聲問著。
“沒錯,改變自己。”白中元繼續鼓勵著,“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變得更加富有責任,變得更加善良。”
“……”
柳莎身體輕微的抖動起來。
見此,白中元拋出了直擊內心的最後一句話:“得知耗子的死亡之後,你崩潰了,說明那樣的結果是違背你內心的。既然如此,那就遵從內心的感受,去醫院喚醒他,找回屬於你們的愛情。”
“喚醒他,找回屬於我們的愛情……”柳莎一遍遍的呢喃著,良久之後破涕為笑,“白隊長,現在去做不晚吧?”
“不晚。”白中元也笑了,“任何時候去做,都不晚。”
“可是……”柳莎又猶豫了起來,隨後說出了一句無比沉重的話,“可我犯了罪,怕是沒機會了?”
“有。”勸解好不容易有了效果,白中元絕不會就此放棄,“任何的犯罪都是要講求證據的,你不必太過於擔心。退一步講,就算真的犯了罪,隻要司法鑒定你屬於特殊情況,依舊會寬大處理的,不信你可以問問方隊和謝隊?”
“我,我真的還有機會嗎?”柳莎現在的狀態好了很多。
“有。”謝江點頭,“中元沒有騙你。”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中元所說都是事實。”方言的臉色終於是好看了些,“放下你的心理包袱,全麵配合警方的工作,我們會查清楚所有事實,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會為你爭取所有的合法權益。”
“謝謝。”柳莎鞠躬道謝。
看到柳莎的臉上有了紅潤之色,白中元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柳莎,可以把知道的一切說出來了嗎?”
“可以。”柳莎毫不猶豫的點頭:“第二點,我沒有殺人。”
“沒有?”不僅白中元一驚,謝江和方言也是臉色一變。
三人對視之後,白中元壓強壓著激動說道:“譚爽他們,都是死於邱宇墨之手對嗎?”
“是的。”柳莎點頭,“他有肺癌,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不怕犯罪。”
“邏輯上倒是過得去。”方言點頭。
“方隊,你可不能忙著下結論,必須要有確鑿證據才行。”謝江做著提醒。
“說說而已,不必當真。”說完,方言抬起了頭,盯著柳莎說道,“你聽到了,你需要確鑿的證據來洗脫罪名。”
“我有。”
“你有?”白中元蹭的站了起來,“什麽證據,在哪裏?”
“視頻影像,就在,就在潘洋的臥室裏。”柳莎朝著裏麵指了指,“我恨潘洋,如果不是她,我也就不會被人玷汙,就不會變成今天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所以我隔三差五的便會來找她。”
“ci ji她,加重她的心理負擔,讓她終日惶恐和不安,甚至是引導她去zi sha?”白中元猜測道。
“是的。”柳莎點頭,“我給她看邱宇墨殺死譚爽等人的視頻,目的是告訴她壞人遲早會遭報應,總有一天也會有人取走她的性命。邱宇墨告訴過我,長久這樣下去,潘洋一定會精神崩潰,選擇zi sha這條路。”
“視頻在哪裏?”這個時候,白中元不想再去對邱宇墨做任何的評價。
“我去拿。”柳莎起身去到臥室,很快便帶回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後裏麵放著幾張內存卡。
“這裏麵都是視頻嗎?視頻都是在案發現場錄製的嗎?”白中元輕輕接過,轉手交給了方言。
“嗯,都是。”柳莎神色有了些黯然,“我瞞著邱宇墨,通過他創辦的婚戀網站挑選了幾個目標人物,女扮男裝的跟他們約會,當我看透那些人的醜惡嘴臉後,便想著去殺了她們,可沒有想到這些早就被邱宇墨暗中獲知了。他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感情,拜金的女朋友曾給了他極大的傷害,所以他比我更痛恨譚爽她們。他每次作案的時候,都會錄製視頻,回來之後會播放給我看。”
“殺人還錄製視頻,還真他娘夠bian tai的。”方言攥緊了手中的小盒子,低聲咒罵了兩句。
“是的。”柳莎點頭,“我剛才說過,他患有肺癌,活不了多久。他受過感情的傷害,心理早就扭曲了。”
“他仇恨那些道德低下的女人不假,可我相信更多的還是為了保全你。”這點,白中元早就已經看透了,“你知不知道,邱宇墨是愛你的,我相信就算沒有肺癌,他依舊會這樣做,他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柳莎的臉上浮現出了深深的歉意,“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你的選擇很對。”白中元點頭,“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我想你最終的宿命也會和譚爽他們一樣。”
“你是說,他,他會殺了我?”柳莎驚疑。
“是的。”白中元歎息一聲,“你以為邱宇墨為什麽接你回家?會什麽給了你父母那麽大的一筆錢?你以為是同情你的遭遇嗎?不是,正如他在視頻中所說的一樣,他始終在找一個答案,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不妥協於現實的愛情。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那你與譚爽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別?”
“這個根據又是什麽?”謝江總是這麽直來直去。
“邱子善。”白中元抬起雙手搓了搓臉,“作為一名父親,他出現在連環案中隻能是為了兒子。不管邱宇墨多麽的愛柳莎,涉及到生死和令人唾棄的罪名時,他都會想辦法去做出澄清和反駁的。之所以沒有這樣做,原因隻能有一個,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有著洗不掉的汙點,有著無可辯解的犯罪動機和事實。”
“中元,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就算是沒有柳莎的介入,邱宇墨也會走上犯罪的道路?”謝江繼續問。
“是的。”白中元點頭,“因為邱宇墨始終在尋找著“試驗”的目標,隻是湊巧在那個時間段柳莎出現了。換句話說,當邱宇墨的心理發生病態之後,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局。沒有柳莎,還會有王莎、李莎等等,但不管是誰,都隻能是起到引線作用,邱宇墨那顆zha dan的開關始終握在他自己的手裏。”
說到這裏,白中元也沉默了下來,他不得不承認低估了邱子善。準確的說,是低估了那份兒畸變的父愛。
邱子善那句得子從善,勿以惡小而為之的話,引導著白中元挖出了連環案中隱藏更深的隱情,這是隱晦的提醒。可同時他也在設套,也是在報複柳莎,想把所有的重大罪名都推到柳莎的身上,從而為兒子洗白。哪怕他已經從心底接受了邱宇墨死亡的事實,卻依舊想要摘掉殺人犯的帽子。
這份父愛,令人動容。但這份兒心思,卻不可謂不毒。
“柳莎,你之前說有三點要澄清,如今兩點已經說完,最後一點是什麽?”
“邱宇墨不是我殺的。”柳莎解釋。
“zi sha?”白中元想到了錄音中的對話。
“不是。”柳莎搖頭。
“不是?”這讓白中元等人又是一驚。
“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柳莎又有了些猶豫。
“快說,到底怎麽回事兒?”謝江著急了起來。
“你們還記得錄音中出現的嘈雜聲嗎?”柳莎提醒。
“當然。”
白中元記得清清楚楚,錄音裏那陣嘈亂的聲音過後,柳莎曾問過邱宇墨:“是我殺了你嗎?”當時,邱宇墨的回應是,“不是你,是我,是我自己撞在了這牆上,可能,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柳莎,你到底想說什麽?”問出這句話時,白中元滿腦子都是那節斷指,邱宇墨的死會不會與之有著聯係呢?
“我想說,我想說的是,那些鋼筋本來好像沒有那麽長。”柳莎揉了揉太陽穴,“那些鋼筋,好像是突然變長的。”
“你確定?”白中元心中一緊。
“我,我記不清楚了。”
“你再回憶回憶,這個情況無比重要。”白中元有了些失態。
“老謝,你現在就帶人去趟屠宰場,核實一下這個情況。”方言無比的重視,“還有,再問問那個殺豬的,務必把一切弄清楚。”
“我這就去。”
謝江離開之後,白中元的心情依舊無法平靜下來,如果柳莎沒有看錯,如果邱宇墨真的是死於他殺,那麽真相是什麽?邱宇墨的胃容物中有著斷指,而斷指又與玉墜中的血跡屬於同一人,基本可以確定斷指的主人與bao zha案有著絲絲聯係。那麽進一步推導,邱宇墨是否和bao zha案也相關呢?
連環案剛剛有了塵埃落定的跡象,沒成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牽扯出了bao zha案,這讓白中元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柳莎,有些情況還需要你進一步的配合調查,方便的話跟我們回趟警隊吧?”方言站起了身來。
“我願意配合。”柳莎點頭。
臨出門前,白中元的手機響了,接通之後是許琳:“中元,請你告訴方隊,潘洋已經搶救過來了。”
“她怎麽說?”白中元知道,潘洋的說辭將會直接影響到柳莎的命運。
“潘洋說,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柳莎沒有任何的關係,酒是她自己喝的,an mian yao也是自己吃下去的,走到今天這步是自食惡果。而且她交代了mi jian柳莎的嫌疑人,我已經派人過去了。”
“嗯,我知道了。”說完,白中元掛斷了電話。
“潘洋醒了?”柳莎顯然聽到了。
“是的。”白中元點頭,直視著柳莎的眼睛說道,“她讓我告訴你,真正該說對不起的是她,希望得到你的諒解,並且答應配合警方抓捕給你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你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
“我,會的。”柳莎堅定的點頭。
……
回到警隊之後,白中元他們連夜忙碌了起來,通宵整合著與連環案相關的所有證據,可以確定連環案的確是邱宇墨所為。
柳莎對此是知情的,可視頻影像也證明她在那段時間的確是被邱宇墨圈禁著的,真正的刑事責任並沒有所擔心的那麽大。至於她通過婚戀網站檢索目標,並與目標人物接觸,也不能成為真正的罪行。不管當時的出發點是什麽,她終歸是沒有付諸於切實的行動。譚爽等人也確實死於邱宇墨之手,這些視頻影像可以做出確鑿的證明。而即便是有,也依舊無法給她定罪,醫院的診斷結果會是最有利的依據。
當然,最終柳莎是否會被追責,還需要對病情進行專業的司法鑒定。
天色破曉時,白中元和柳莎來到了大樓的外麵,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感覺怎麽樣?”
“那會兒有些煩躁,有些失控的感覺,吃完藥後好多了。”柳莎看起來很疲憊,言語中卻透著輕鬆感。
“要不要去看看耗子?”白中元問。
“現在嗎?”柳莎有些回避,摸了摸身上的傷疤,“我,我還沒準備好,不希望他看到我這副樣子。”
“愛一個人,理當接受對方的一切。”白中元回憶著,“那個雨夜,耗子說起過你,他一直都在等你。”
“我……”
“走吧。”白中元輕輕抓住了柳莎的胳膊,“跟我去醫院,告訴耗子你回來了,你們的愛情才剛剛開始。”
“嗯。”柳莎沒再拒絕。
昏迷了這麽久,耗子看起來白了不少,在征得醫生的同意後,白中元輕輕打開了病房門:“進去吧,告訴他你回來了,不能再睡了。”
“我……”柳莎緊張,有些失措的摸摸臉和頭發,“我,我現在的樣子漂亮嗎?”
“很漂亮。”白中元順勢一推,關上了房門。
門外等了許久,白中元忍不住透過玻璃看向了裏麵,當柳莎的手輕輕摩挲過耗子的臉頰時,他用兩滴淚水做出了回應。緊接著,聽到了柳莎的急迫呼喊:“白隊,白隊你快來,他動了,動了……”
而就在這時,方言的電話來了,語氣無比的凝重:“老謝帶人核實過了,屠宰場牆壁上的鋼筋的確是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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